寺庙的故事
作者: 懒散舟,收录日期:2006-08-10,922次阅读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还有个老和尚。
小和尚法号赤木,老和尚法号安西。
其实小和尚俗名就是赤木,他原以为自己的法号会是安什么或者西什么,再或者也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不会是赤木,可是老和尚也就是安西师父哦呵呵一声后只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出家人不以名讳为怀,便是赤木吧”,于是赤木仍然是赤木,不过是经常后面会被加上小师父三字。
山好水好风景好,寺庙本就不大,而且时不时的也有村民啊路人啊的来来往往,这日子也算不上冷清。虽说小孩子天性好热闹,虽然有句俗语叫“心境自然凉”,但有个清静的环境更好参悟嘛,何况赤木小师父可是立志要修行成为得道高僧的。
朝钟暮鼓,早课晚课,劈柴烧饭,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这一日,安西师父下山化缘回来,身边却跟了个小娃娃。其实赤木那时也不大,可是已经是小男子汉——不,小师父了,于是估摸比他小两三岁的孩子自然就是小娃娃了。小娃娃抓着师父的衣角,全无羞怯地打量着赤木,好像……赤木抓着头皮想了想,好像早晨那青草上滚来滚去的露珠。这时安西师父慢吞吞地开了口,“赤木,流川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
赤木原想师弟怕是村子里哪家人家送来的,哪知却是师父在半山腰捡来的。爹娘是哪里人士姓史什么的一问三不知,“那为什么会在山里呢?是迷路了吗?”赤木倒不是排斥更不是怀疑这个新来的师弟,单纯地好奇而已。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正踩到师弟被家人遗弃的痛处了吗,当下面色就微微发红,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哪知流川翻个身,不冷不热地回了句“睡醒了就在这山里了”,再嘀咕了句“师父不是说熄灯便就寝的吗”。于是赤木的脸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也不敢再开口说话,心里暗想幸好这是黑灯瞎火的,然后习惯地默诵起心经来,倒忘了原本流川就是背对他的,明灯亮火那也是看不见的。
次日师父把昨日未交待的都交待了,流川的法号仍是流川,赤木心想师父又该说“出家人不以名讳为怀”了,却不料流川师弟问也不问,只点头称是。果然小师弟极具慧根啊,自己以后也该勤加修行了,赤木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做个好大师兄。
朝钟暮鼓,早课晚课,劈柴烧饭,两人变三人而已,日子还是照过。
流川师弟不爱说话,面色啊眼神啊都是冷冷的,连声音也听不出半分热度,于是那些觉得他可爱的女施主多半只能望洋兴叹,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香火鼎盛的大寺庙,人来人往也总是那么些施主,所以叹着叹着也就习惯了。流川师弟也很嗜睡,除了早课晚课用膳还有说话的时候,几乎都是眯着眼的,好在也没出过什么差池。师父也说顺其自然便好,赤木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只是偶尔得空时会想想师弟真的能修成佛法吗,然后又继续默诵经文了,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大师兄还是要做好榜样的。
小寺庙并没有因为流川师弟的到来而热闹多少,倒是自己的活有人分担了去,空闲也就多了起来,偶尔两人也会零星地聊上两句,什么果子好吃啊怎样劈柴省力呀山下的集会有些什么热闹呀之类的,于是赤木是打心底里高兴的。可见,即使是小师父也仍然不失孩童本性。
白驹过隙,师徒二人的寺庙变成师徒三人的寺庙似乎也有了不短的时日。
访客,突然来了。
赤木感到惊异并不奇怪,因为他在庙里也有些个年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来访的高僧。虽然他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因为安西师父云游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不过师父偶尔说起的故事里提起过,田岗师父似乎也是个深诣佛法受人尊敬的高僧。
相较于自己,流川师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半垂着眼侍立在一旁。不过,似乎有冲着田岗师父身边微笑着的小师父翻了个白眼,还嘀咕了句什么。赤木挠了挠头,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
田岗师父的小徒弟法号仙道,取意自仙风道骨,小师父是这么说的,脸上虽无笑意,却意外地仍给人以温柔的感觉。赤木应了声,心中不免有丝羡慕,而流川师弟闻言却是哼了一声,连眼也未睁。
他们说这些话之时,三人正坐在正殿前的台阶上。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流川师弟靠着朱色的柱子打着盹,很是舒服的样子。仙道小师父和自己聊着天,可含着笑的目光仿佛总是瞧着师弟的,赤木有些纳闷,莫非这位小师父识得师弟?随即觉得不妥,出家人不应挂念俗尘旧事,赶忙默诵心经。
话说赤木小师父原是打算到正殿做功课的,刚到门口便被仙道小师父唤住,于是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一人打盹两人闲话了。虽说这事态有些发展得奇怪,原因亦不明确,但过程是舒服的。话题由佛法延伸至各地的风俗景致小吃,那些师父很少提及的都让赤木惊奇不已。能和师父一起云游真好啊,赤木带着羡慕感叹,心想师父若是带着自己云游就好了,这时他自然想不到之后自己的愿望实现了一半——安西师父令他独自云游。然而仙道小师父闻言却是笑而不语,于是赤木也不由地感到些许的疑惑。
不经意的时候,时间总是溜得很快。于是流川伸个懒腰站起来的时候,太阳快要西沉,该准备晚膳了。“狡猾,”流川瞪了仙道一眼就去了厨房,赤木只好赔着不是,心里奇怪师弟这无缘无故的脾气。“赤木师父不必放在心上,”仙道小师父温温地笑着回道。
仙道小师父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摸着肚子叹了口气。月光很亮,透着窗户洒了些许进来,模糊地描出灶台边的身影。仙道小师父微微扬了嘴角,走过去踢了一脚,“流川,回房睡去。”果然是流川师弟,他揉揉眼睛,头仍靠在膝盖上看了一会,起身从锅里端了个盘子出来,竟是三个白乎乎的馒头。仙道小师父捂着嘴笑了起来,被流川师弟一瞪赶忙伸手接过。“流川,你怎么知道?”仙道小师父咬着馒头问。“切,”流川师弟白他一眼,“看你的眼神就知道。”顾不上嘴里的馒头,仙道小师父又笑了起来,半晌才拍着胸口顺气,“唉,所以胡搅蛮缠最耗体力了。”流川师弟眼睛里映着月光,“碰到那只猴子了?”“嗯,”仙道小师父继续啃起了馒头,“非要和我斗法,说什么你扔下新娘子跑了,晴子小姐很伤心,非要我把你交出来……还好被洋平拖走了,不然我可是要累死了。”“哼,懒骨头,”流川师弟又瞪了仍然笑着的仙道小师父,“喜欢就自己成亲,那个白痴,亏他有千年的道行。”“呃,”仙道小师父含含糊糊地应了声,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好奇的表情,“流川,你说猴狐的后代会是什么?”流川小师弟闻言也是一愣,却把头靠在身边那人肩上,“睡觉。”仙道小师父抓抓头,含笑看了半会,伸手环住了流川师弟。
师弟和仙道小师父这是?道行和猴狐是什么?更多的疑惑和不安涌了上来,自己明明睡了,为何如此清晰地看到听到,彷佛透明一般?这么想着,浓浓的困意却袭来,赤木带着头痛进入了睡眠。
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只有微微的亮,赤木慌忙扫视着屋子。窄小的屋子里只有自己这一张床,也没有任何共用的迹象。这么说来,该是做了个长梦吧,赤木安下心来,叠了床铺去洗漱了。
清脆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在不大的寺庙里回响。赤木偷了个空伸伸懒腰,那个梦还真奇怪呐,早课完后得请教请教师父。
于是赤木小和尚一五一十地把梦告诉了安西师父,梦里的流川师弟、来访的田岗师父和仙道小师父,还有厨房里的对话,“哦呵呵……”安西师父听完摸了摸白白的胡须,“赤木也差不多该云游了。”
“流川,你这嗜睡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哼,自己还不总是神游太虚。”
声音化作树叶沙沙的响声,和着风远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