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魂记 1-3
作者： vister，收录日期：2007-06-05，984次阅读
在专栏里看过大纲的同学应该可以明白，这是多么RP的一篇文啊……
1
流川是被窗外浓烈的阳光吵醒的．
他费力地睁开眼，下午三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又足足赖了一个小时床，才终于坐起来，抓过旁边的Ｔ恤胡乱地套上，坐在床边发了十分钟的呆，总算正式起了床．
你是不是有嗜睡症啊？某一天仙道过来叫他起床，骚扰手段动用到扯脸皮也没能把他扯下床，只好分腿跪坐在他身上，相当无奈地这样问．嗜睡症当然是没有的，被那样扯来扯去，其实早就清醒了，只是不愿意让那个家伙得意，故意不肯睁眼罢了．
他要他起床，他偏不睁眼；他要他吃胡萝卜，他就买了只兔子回来；他度假要去钓鱼，他偏要去打篮球——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以至于流川在偶尔思考的日子里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宇宙，没有飞行，没有睡眠，那他的生活大概就只剩下和仙道对着干这种事情了．在如此别扭的生活方式下度过了十二年，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提出过要搬出去住，尽管他们不过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而那对把他们凑成一家人的夫妇也早在十年前就过世．留下的这两个未成年人，守着大房子和巨额保险，竟然就这么各自成年了．
在流川看来嗜睡症不过是个玩笑。不料那之后的又一天，仙道突然拿了一叠图谱回来，指着其中某几个图和大长串的编码煞有介事地给流川解释，“这几个，就是可能导致患嗜睡症的基因了。不过你的正常得很——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流川不要看那些东西，也不觉得有去医院的必要，“我是飞行员。”“飞行员体检又不查嗜睡症。”仙道胡搅蛮缠，却又作出据理力争的样子。流川懒洋洋地斜睨着他，看他装模作样，看够了，才从他手里抓过图谱，在对方头顶上举高了，一松手，纸张洋洋洒洒飘散下来，——“假公济私。”“我这么高尚的人怎么会假公济私，你是我重要的研究对象啊。”仙道随手拣起几张，“看你的基因多出色，稍加修改就可以拿去作人类基因改造示范对象。“白痴。”流川从仙道身边跨过去，后脚踩在某张纸上，略一用力，恶意地碾了一碾，“不要给我看这种东西，我看不懂！”
的确，从基因构成的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仙道更了解流川了。就象他自己说的那样——
“从内到外，全面解读您的生命密码。”
“你们实验室要做广告？”
“对啊，”仙道笑眯眯地点头，“最近挺缺零花钱的。”
知道对方没正经，流川不想再给他顺杆往上爬的机会，“快点，你要迟到了。”
这段对话就发生在今天早上，那之后仙道去上班，流川则开始他休假的第一天生活。临出门前，仙道依例要求goodbye kiss，流川依例用脚kiss了他的臀部。送走了仙道，收拾了桌子，把脏的碗碟扔进清洁机之后，流川回卧室补眠，直到下午三点钟，被窗外明艳到浓烈的阳光吵醒。
流川在浴室里靡蹭了二十分钟，才懒洋洋地晃出来准备做晚饭。仙道大老爷是个难伺候的家伙，明明有味道绝对保证的自动烹调机，却偏偏一定要吃纯手工制品。按他的理论，美味的根源是手工制作的稳定性中的不确定性，往大里说，就是幸福来自误差项。某次休假流川穷极无聊去翻仙道的藏书，发现很多年前有个叫罗素的家伙说过一句话，参差多态乃幸福之源，才终于明白，仙道的胡扯来自于对这句话厚颜无耻的篡改。流川举着菜刀用力剁着排骨，咬牙切齿地考虑着晚餐的菜色是不是应该调大误差项。
从不离身的军用通讯器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流川瞟了一眼通讯器，又瞟了一眼菜刀，忍住了用后者剁前者的冲动，把前者从脖子上拽出来。
“哟，流川，假期过得如何？”三井在通讯器里痞着一张脸，笑得很是阳光灿烂。
“什么事？”
“紧急任务，立刻回基地。现在，立刻，马上，明白？”
“什么事？”
“不知道。”三井眨眨眼睛，他的眼神很难确切地证实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去接你，一个小时之内到达。”
于是流川知道，遇上麻烦的任务了。
2
所谓麻烦的任务，多半不仅棘手，还费时。这难得的半个月休假，八成是就此完结了。
流川去客厅给仙道打电话，被提示对方已关机。仙道大约在实验室，他进实验室的时候，因为不想被打扰，总是习惯关闭通讯器。流川把电话扔回底座，顺手捞起旁边放着的一叠资料，扫了两眼，无趣地放下。
那是地月游的宣传资料。虽然流川见多了远比地月航线美丽神秘的太空星图，但因为仙道说，“想看看你在飞行器里看过的风景”，休假旅行订成了地月五日游：乘坐观光飞船用一天的时间飞抵月球，在旅游基地玩三天，再返航。而如今，这项计划显然泡汤了。想到这次任务之后，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让仙道看看真正的太空，流川有一点失望。他倒是忘了，没有他，仙道自己也是可以去做飞船的。又或者是因为仙道在他耳边念叨了太多次一起去，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事情，不是非他陪着不可的。
三井给的时限还有五十分钟。流川用半个小时打包完行李，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望着窗外发了两分钟的呆，再打电话给仙道，还是关机。流川想了想，撕了张便签纸，写上“紧急任务，归期不定”，贴在电脑屏幕上。
用便签纸，和要吃手工制品、打印宣传资料一样，都属于仙道不知从哪个故纸堆里翻出来的怪毛病。从事着最前沿最现代的工作，却莫名恪守着某些古老的习性。因为在对世界知道得还不那么多的时候，人类比现在自由。仙道这样说的时候，右手食指点在流川的胸口上，那是心脏的位置。我们越接近上帝，就越接近毁灭，仙道要表达的，也许和这句话的意思相同。但科学的功利主义及其后果的讨论远不在流川的思考范围，遵从仙道的奇怪习惯，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种习惯。
想那么多干嘛？仙道试图和他作哲学层面上的探讨时，流川就会用这句话阻止他。仙道只好无奈地看着他，所以我是生物学家，你是飞行员。反正你不是哲学家。这个话题让流川困得直打呵欠，仙道却要不依不饶地纠着弟弟科普，从学术史上来说，科学是哲学的衍生物，一切伟大的科学家，其最终思考的内容必定都哲学的。所以你可别在外面给我说这种外行话，我丢不起这个脸。流川翻白眼，我本来就是外行。
毕竟哲学这种东西，和飞行员是没多大关系的。
流川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居然在思考哲学，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虽然近墨者容易黑，但他的确不想思考如此复杂的东西。思考这类无解的问题又乐此不疲是仙道这种人才会做的蠢事。
流川回到厨房，喝完整杯水，再抬头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四十分，该走人了。
和所有敬业的军人一样，三井和流川都是守时的典范。
流川背着行李出门的时候，三井刚好开着那辆老旧的三用军车停在他家门口。流川拉开车门，把行李扔进去，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尽管仙道不太可能以天色决定出实验室的时间。三井坐在驾驶位上向他勾勾手指，“拿来。”
流川用眼角扫了他一眼，从裤兜里掏出民用的通讯器，不紧不慢地开始拨号码。三井拍拍驾驶台，“喂，好歹也是紧急任务哎！”语气却不象是要催促人的样子。流川有时候觉得三井和仙道是一路货色，再重要的事情，到他们嘴里听起来就也不过就是件事情而已。既然三井不介意，他自然也没必要急着上车回基地。
通讯器里传来的提示仍然是对方已关机。流川切断通讯器，有一点失望。
三井报复式地嘿嘿笑两声，“又打给仙道？你什么时候才断奶啊？”
流川跳上军车，把手里的通讯器扔给三井，“牛奶有益身体健康。”
一字一句，平平板板。
三井“哈”了一声，把流川的通讯器扔进旁边的收纳箱里，“仙道是奶牛?我敢打赌这个冷笑话他笑不出来。”
当然，我的假期泡汤了，那个白痴该哭才是。流川恶意地这样想，“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哎哎，”三井板起一张脸，“公共财产，”对上对方可以吃人的眼神，下一句立刻转了风向，“敬请糟蹋。”
3
仙道抬眼看钟，五点五十分。下午。
一天24小时，一周7天，连续一个月待在这个结构复杂的房子里，饿了吃，困了睡，闹钟响起来的任何时候都要冲到仪器边查看数据或者继续下一步操作——进了实验室之后，时间这种东西，通常只与你上一次实验操作有关，而与生活作息没有任何关系。
但今天不一样。流川在家等他回去吃晚饭。
仙道收拾了面前不需要的器具，然后抬手向越野示意。今天他要“按时”下班回家，这是事先就打好招呼的。
越野凌空打了个响指，“晚餐愉快，老大。”
这句话在穿过空气到达鼓膜之前，已经被电磁波传递到了装着内部无线通讯器的右耳里。
内部无线通讯器是这个占地面积庞大的实验室工作人员之间彼此交流的工具，由于频道通常被设置在公共这一档，越野这一声意味着，现在几乎所有实验人员都知道，他们的老大将抛下众人离开“按时”吃晚饭去了。
仙道冲越野皱眉扯了扯嘴角，对方举起双手做出“对不起，老大，我错了”的姿势。
“哦，晚餐！”
“和谁？”
“昨天也有早退哦，晚上7点就走了。”
“哈哈，秘密情人。”
“那一定很快会被甩掉！”
“嘿，来打赌吧，老大能连续几天按时陪小美女吃晚饭？”
“不如来赌多久会被甩。”
仙道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公共频道安静了。
仙道滑进车里。车子是旧款的，他成年那一年流川送他的生日礼物——用他的信用卡刷的，流川那时候还未成年。流川说过会还钱给他，后来那些钱在流川成年那年变成了他送给仙道的第二件生日礼物。所以，这大概也算不上是一件礼物。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但因为智能系统相当经典好用，他还没有考虑过换车。
仙道想自己是念旧的人。习惯的东西会有安全感。习惯的人大概也是。
“去哪里，仙道？”智能系统默认的声纹是流川的。如果他愿意，可以让这辆车用流川的声音涛涛不绝地废话。这很有趣——当然不是从流川的角度来看。
“回家。”仙道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打开。
“流川回来了，我知道。”车子满意地说道，一边开始平稳地滑动。
显示有七个未接来电，三个是流川的。
“他晚饭做什么？我真希望他哪天能做点我爱吃的。”
“人类不吃聚变燃料，而且你聚变器里的那些够你再吃五十年了。”仙道叹了口气，给流川回拨电话。
“我偶尔也想换口味的。”车子向着回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关机。
晚饭吃什么这种事绝不可能让流川连打三个电话，更不可能让他关机。
仙道把通讯器扔在一边，疲倦地合上眼睛，“闭嘴，苏珊。”
流川被某些东西吵醒了。
车现在是自动行驶状态，三井把车载多媒体中心扩展到一整面前窗。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去了后排，红红绿绿的光线刺激着前排流川的眼睛。流川眯着眼睛找到目标，一巴掌拍下去，世界立刻清静了。
“喂喂喂，”三井从后座上跳起来，扑上来又把视频打开，“这是晚间新闻！”
三井并不是什么关心时政的好男人。流川尽量向后仰靠，皱着眉看着屏幕，怀疑晚间新闻是不是有什么娱乐八卦内容让三井如此关注。
前窗上有一个只差脸上写着五个字“我是主持人”的秃顶男人在喋喋不休。
“……这种暂时被命名为‘多器官老化综合症’的疾病被媒体普遍称作‘二十三世纪的爱滋’。卫生与健康部发言人今天在发布会上表示，他们不否认这两种疾病之间的相似性，例如疾病发现之初，它们都是不可治愈的；性接触是爱滋病的主要传播方式之一，也是MOAS的唯一传播方式，但他们有信心控制MOAS的传播，他呼吁民众不需为此而过分紧张。也就是说，虽然医生们没办法治好已患病人群——事实上，他们连致病机理都还没有发现，专家们宣称病人溶酶体功能正常，有害蛋白质生成速度与他们的年龄匹配，病人没有细菌感染、病毒感染，基因也没有任何异常突变，总而言之，身体一切正常，只除了他们的所有内脏器官都开始自发自愿地提前加速老化——没错，他们没办法治好你，但只要保证不和别人上床，你的内脏就不会提前消极怠工。于是，就在今天，至少五个宗教协会的发言人站出来声明，这是上帝给那些不忠贞和频繁进行婚前性行为的人类的惩罚，由此看来，那些犯下这些罪责的人的合法伴侣也被上帝视为有连带责任……”
“这是什么？”
三井不解地看着流川，“你最近活在真空里吗？”
“我最近身边没有不忠贞和频繁进行婚前性行为的人。”
很受美女们欢迎的三井帅哥愤怒地呲了呲牙，开始介绍这种突然被发现的古怪传染病的来龙去脉。事实上来龙是不清楚的，爱滋是病毒，它可以追溯到非洲的某一只黑猩猩，MOAS是什么不知道，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去脉也是不清楚的，患者的所有内脏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前和加速老化迹象，如果仅仅如此，病人十之八九会死于多器官衰竭综合症，但谁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就仅仅如此。
“恐慌才刚刚开始。”三井下结论道。
恐慌并不会有多严重。不治之症永远存在，人类应该已经习惯了。流川看着街边渐渐亮起的灯光，突然又想起仙道说“我们离上帝越近，就离毁灭越近”的样子。
“特别警告，最近不要和人上床哦。”三个月前，隔着屏幕，仙道在遥远的地球这样说道。
那时候流川以为他在开玩笑。现在想一想，虽然在笑，他的眼神是严肃的。
“什么时候的事？”
“唉？”
“什么时候发现的，这种病？”
“媒体公开就是这两天。发现么，大概一个月前吧。”
骗人的。发现至少是三个月前。在给予他特别警告之前，仙道大概已经研究过这种病了。
谎言因为各种目的而存在，无论这次原因为何，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对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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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明白我写了什么吗?反正我不明白
本来这个传播途径只是单纯出于恶趣味,但在眼睛直了一天的我看来,很恶,却没什么趣味.只是,为了那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天雷结局,我还是保留了这个恶而无趣的设定.
顺说,我知道断在这里是很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