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

作者： 夕颜，收录日期：2006-03-28，843次阅读

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流川换上白大褂，作了个深呼吸，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阳光穿过落地大窗，洒进室内，一切的摆室都简简单单。嗅了嗅，没有一丝异味。只有清新的空气，流川点点头，对房间的通风设备十分满意，毕竟，在鉴定过五瓶气味香馥的香水之后，还能保持没有一丝香水的余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坐在办公桌后，一仰头，闭目养起神来。
流川枫这个名字，在巴黎乃至世界的香水制造业中都有着极大的威信，他是香水鉴定界的权威，有着天生极佳的嗅觉和高尚的品位，许多名牌香水公司的样品，都送到他这儿，只有经过他的鉴定，分出等级，才投入生产，包装，取出各种各样引人入“耳”或耸人听闻的名字，出现在时尚流行的舞台上。他评为A极的香水，一定会受到人们疯狂的喜爱，让香水制造商们赚得慢慢的。
一会儿，助手来了，抱着一个大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清一色五只小小的玻璃瓶，造型谈不上什么美观，到让人联想起打针用的青霉素。瓶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层又一层，为的是不让香气漏出，穿味。每个瓶子上贴着一张标签。流川扫了一眼，今天是702-706号，也就是说经他鉴定的香水已经有701瓶了。又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挥了挥手示意助手打开702号瓶。助手熟练地打开瓶子，把香水涂在手背上。流川闭上眼睛，吸了吸，过了一会儿，助手再走上前，他再闻了闻，如此反复三次，一小时后，流川仍闭着眼睛，嘴里出一个字“B”，助手赶快在表格上记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麝香的分量少一些。”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流川回到寓所，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去身上的香味。微凉的水冲在身上，很清爽，闻了太多的香味，到反而觉得无味才是最好的。透明的肥皂，也没有一丝香味，香水鉴定师的嗅觉是极敏感的，因此也极容易受干扰，所以在平时他们都尽量避免接触有特殊气味的东西，更不可能对某种香味有特别的兴趣，因为这会使其他香水失去可比性，影响他们做出正确的评价。洗完澡，流川就坐在阳台上休息。楼下是一大片一大片连绵起伏的草坪和修剪得错落有致的树丛，却没有花--原因也一样，花香也应该避免。有的时候流川也会想，这会不会很荒唐？香水鉴定师自身不能接触香味，平时都得小心翼翼，这个不用，那个不碰，还有的菜也不能吃。但这念头也就一闪而逝，他热爱自己的职业。然后就在绿色的怀抱中睡去，直到仆人请他吃晚饭。
……
太阳升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试香，休息，试香，休息，很快4瓶香水都鉴定好，全都给了B级。流川躺在椅子里，习惯性的闭着眼，眉却皱了起来。“那些调香师在干点什么，调出的香水都那么平庸，上次评到A级是什么时候，已经好几个月了，连B+都没几个。算了算了，开最后一瓶吧。”他睁开眼，助手连忙打开最后一个瓶子。顿时，一种奇特的香味弥漫开，让人说不出的安心和适宜。这味道，……流川一时竟辨不出是用什么香料调成的，那么舒服，暖洋洋的，就像……就像太阳的味道，又像呼吸一样自然。太阳怎么会有味道？是啊，可这种感觉，分明让人一下子联想起太阳，除了它，没有什么办法能形容这香味给人的感受。睁开眼，夕阳玫瑰色的余辉洒进窗来，把摆设都镀上了让人眩目的金色。是自己的错觉吗？终于开口“这香水是哪个公司的调香师制的？”助手有点惊讶，他从来都不问这些的，赶快翻开表格，却更惊讶了：“这……这上面没有标公司，连谁调的也没有，只有一个号码711号。让我问一下资料部。”助手走到外间：“喂，是资料部吗？请查一下711号香水的出品公司和调香师姓名。”“什么？你们也不清楚？那怎么会送到流川先生这儿的？”“哦，我知道了，谢谢。”助手走来：“很抱歉，他们也不知道。”“A+”“什么？”助手没反应过来。“A+”“是。”“711号”我记住了。流川又闭上了眼睛。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为什么？”流川又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总记得那个711号。”接下来的10天，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其它香水和711号比较？为什么总觉得它的香味无与伦比，其他香水都显得那么俗媚。不应该的呀。“流川先生”助手叫住了正要回家、心情不佳的人。“今天晚上是香奈尔公司的新品‘魅’的发布会，公司派你去参加。”“？……”“就是526号，您给了B+的。”“526号”……似乎有点印象，点了点头。“那我晚上7：00来接您。”（yini破坏文章感觉的小插花，我实在是打到这里忍不住了。这个711大家都是知道的，至于这个526嘛，是我班一个男生的绰号，它姓吴，学号26，有点……26经我们分析是13个13的意思。夕颜的底稿里可没这段哦，我只是觉得不写一下难为了这个526^^）
发布会。坐在台上，强烈灯光的照射下，流川竟很给面子，没有睡觉，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接下来却又是闷人的酒会。刚一进会场，流川差点没被熏了晕过去。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气温仍不低，加上大厅中那么多人，各种各样的香水，脂粉味，混上身上的体味和菜的味道，变成了一股极恶心的怪味，别人还好，他的嗅觉特别灵敏，就觉得一阵头晕。侍者走过来，托着各式饮料。“喝点淡酒应该没问题吧。”总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冰水，不加柠檬。”还是注意一点为好。“流川君真敬业，我很放心呢。”总裁一笑，又和别人寒暄去了。
流川走到阳台上，关上门，依在栏杆上。外面的空气清新多了，做了一个深呼吸，喝了一口冰水。大厅里的人仍在热热闹闹的谈论着。女人们穿得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男人们衣冠楚楚，无关痛痒的谈着话，依稀能听见里面的笑声。阳台似乎与大厅是两个世界，很安静。月光透过树丛泻在扶手上，秋虫在低低地吟唱。一阵风吹过，池水泛起涟漪，又辟成了片片月光。真有点陶醉了。又是一阵风吹过，却被流川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气息，很熟悉的气息。和着夜风，轻抚着留海，和面颊，也拨动了心弦。是“711！怎么会有人用711？”流川四下环顾，才发现，背后的另一个阳台也靠着一个人。脸被大厅的灯光照的半亮半暗，眼睛却像星星一样明亮，发型很奇怪，高高地竖着，身上穿着西装，却没有打领带，领口随随便便地敞着。那人发现流川盯着自己，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的酒杯示意。“是他。他一定就是711的调香师。”想着，嘴里就脱口而出：“你是谁？”那人对这直接了当的提问一愣，随即说：“仙道彰，自由调香师。”“仙道彰，哦，原来就是这个人。据说他不在任何公司旗下，只把配方卖给出价最高的公司。”流川的脑子今天似乎特别好使，连这种细节也回忆起来了。“流川枫。”作为回应，他也抬了抬酒杯。晚风仍阵阵吹来，那股气息越来越浓，没理由地感到心跳在加快。“太阳”流川开口。仙道回过头“是啊！太阳，还有……呼吸。”心中暗暗惊叹，不愧是鉴定师中的权威，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境体会得分毫不差。但似乎不止这些。“可还缺点什么”流川觉得自己今天话特别多，但的确有一种感受想要说出来，而且……只说给这个人听。仙道原来笑得阳光灿烂，眼睛都眯成了月芽，听见这句话，这些笑容一下子全凝固了，然后慢慢枯萎。“不会的，他只是说说而已。”仙道安慰自己，可那种被看破了内心的震撼仍爬上了他的心头和眉头。“ ‘还缺点什么’，‘还缺点什么’”这句没有丝毫感情却又极认真的话，一遍遍冲击着他。回过神来，阳台上已空无一人。
自己这是怎么了。流川提前离开酒会，回到家中，在水下冲着微微发烫的脸，然后坐到床上。本来，由于职业原因，自己不可以对任何香气产生特殊的感觉，但自己即使在小时候，也没有喜欢某种特定的气味，物，甚至人。这应该是性格吧。性格决定了自己对任何事都一样对待，职业又更推动了这种性格。可为什么会如此在意“711”？头有点疼，心有点乱，闭上眼，倒在床上，眼前却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它得一颦一笑，他的失神，又为什么会如此深刻的印在脑海中？他似乎就是“711”，有阳光一样的温暖，像呼吸一样自然，嗯，家里怎么也有“711”的味道？是自己的幻觉？不是的，原来是自己的衣服也染上了他的味道。流川迷迷糊糊地抱起衣服，又一次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一个月过去了，流川仍旧一天5瓶香水。上班，试香，休息，下班，洗澡，睡觉，仍然怀念“711”，却再也不拿它和其它香水做比较。因为，它是特别的，它已经超越了香水，它现在对于流川，是一种意境了，每当抱着那晚穿的礼服，就会有一种安全和满足一点一滴地渗入心田，这就是幸福吧。
又是美好的一天，流川正在休息，助手紧张地闯进来“流川先生，外面有人要见你，拦也拦不住，您要不要……”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进来了。看清了来人，流川示意助手退下去。“有什么事吗？”强忍住心中的期待，冷冷地开口。仙道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眼神却无比坚定。“流川，我想了很久，这一个月，我天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确定，我是爱上你了。是得，我们只见过一面，但你对我香水的理解，已经超出了你的职业范围。你对它的感觉，就是我内心的感觉。这绝不是夸张。很久以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懂我香水，能懂我的人。现在，我找到了，那就是你。我的香水代表了我的内心，你读懂了它。人，需要的是理解。这个世界上，我敢说只有你理解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能完全认识自我，但我肯定你可以。为什么？因为你说“‘但还缺点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彻彻底底地了解了我。我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受，并不要你对我做出什么承诺。如果这番话让你不高兴，那我马上就离开。”一口气说完，仙道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流川。流川也看着他。那幽黑的眸子仍没有讯息，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仙道被看得更窘迫了。忽然，流川笑了，不是微笑，而是像月光那样灿烂得笑，眼角眉梢的笑意简直充盈了整个办公室。“白痴，我们早已经相互了解啊。”仙道狂喜，紧紧握住流川白皙的手。是啊！我们早已相互了解了，从打开瓶子的一瞬间，我们的灵魂都早已找到了归宿。夕阳又一次及时而又慷慨地装饰了两人，把玫瑰色大笔大笔地抹遍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三个月后。“711”号香水已经成功的卖给CD公司。限量出售711瓶，由于它特殊的香味和流川A+的评定，未上市订单就纷至沓来，最终只能以拍卖方式解决这个难题。仙道的知名度再度提高，流川的权威地位也更坚实了。但此时此刻，这两个人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些：蓬蓬松松的羽绒被下露出两张幸福的，“枫枫生日快乐，这瓶‘呼吸’是我亲手调制的。”“？……”“就是‘711’啦。”小枫果然只记的香水号码。两个人一起眩开瓶盖，这再熟悉的不过的香味又弥漫开，却仍像第一次一样，让心狂跳不止。流川睁开眼，“现在不缺了”，语调说不出的欣喜，“对，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两人相拥而眠。

end

作者的话：谢谢大人们耐着性子看完了偶的绌文。偶对香水制造的知识实际上也很有限呐。只能自行发挥想象了。：P 关于鉴定师的嗅觉，实际上是从品酒师那儿突发奇想，所以不顾大热天的把仙流捂在鸭绒被里（流：都捂出痱子了）在此奉送花露水一瓶。这次写文，偶好几次又向悲剧发展，但为了他们的幸福又……真是在夹缝中写文啊。偶老爸看见我绞尽脑汁，竟然提议“叫那个流川的跌死算了。”（爆……）但千辛万苦，总算挤出了这篇文文，还请大人们多多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