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stander 1-14

作者: oscare,收录日期:2006-04-03,1515次阅读

1  that day

当爱敲响你的房门,如果你还没准备,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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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面前的大男孩一如既往手足无措地向我道歉。结结巴巴的。我很恼火他这一点:还算英武的一个人,不知所谓的挠头,心有余悸的来回搓手,好象我能把他吃了。
兴许,他巴不得我吃了他。
本来就不挺拔的身高又挫下去一些些,哪里像神奈川县数得着的篮球手嘛!
“——阿彩,一切都我的错,你、你原谅我吧?……”宫城良田仍旧可怜把巴巴地,很想看我,又不敢偷觑,怕我拿了大扇子打他。

说实话,那天究竟为了什么而闹别扭,我都忘了,可能是心底里还不是很在乎吧。只是两天没有正眼看过良田,尤其是练习篮球的时候,他的感觉就找不着了,原来电光火石的速度滞涩了不少,配合传球也总出错,连花道那傻孩子都奇怪他了。
其实,只是想拉开一段距离,因为我从未承诺过他什么,第一次他向我告白被我拒绝后,也再没明确表示肯定地接受他。
他一定觉得不公平吧?在这个男朋友女朋友泛滥的年代,我从不袒露自己的感情。因为,我对每个人都很好。
大家族的感情。
樱木花道的几个铁哥们还叫我“大姐头”呢。可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没有多少女人味儿吧……

良田快哭出来了。我好象还皱着眉头哪。
抬起头,认真注视他的脸庞,我眯起眼睛笑了。
毕竟,阴沉不符合我的性格啊。
那一位,自然立刻快乐得像傻子一样,将书包背带往脑袋上一勒,“我就知道阿彩好!!!”
还是忍不住抽出扇子来敲了他的脑壳,不轻不重。“你省省拉,刚才还天塌下来似的!”
良田会理解成“打是亲骂是爱”吧。

然后,坐在路边吃串烧,看暮色时分的街人。
有上班族挣拖了公司的桎梏,三五成群去酒廊;有小学生背着大书包规规矩矩地往家里飞奔;有青涩的恋人在街角悠然地闲逛。
大概每个城市在这个时候都是如此吧,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良田“吁吁呵呵”地将鱿鱼串吃的不亦乐乎,忽然目光一定。
我看过去——咦?是流川枫啊。一边打瞌睡一边飞快地蹬脚踏车,路人都赶紧闪到一旁。
这时候了还不回家,这孩子!

我习惯在心里叫流川枫“孩子”,其实自己也只比他大一岁而已。但是,每看到他,就有种呵护的情绪在体内汹涌,不自觉地就会关心他——别扭又漂亮的小孩招人疼吧,我想,要么,就是我老了。
他一直都是我的学弟么。湘北高中还有富丘国中。
记得他刚入篮球队的时候,我很亲昵地拍了拍他,结果他一脸的不自在。真是的!换做别的女生,他大概都不会让她们近身呢。很少见的shy  boy呢。

“流川好象不是回家啊。”良田嘴里填满了东西含混不清地咕哝。
“就是啊,你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呜——阿彩,他骑着车呢,都快没影了。”
我站起身,双手叉腰,“你不是宫城良田么!?”
“是!是是是!!遵命——”以极快的速度将剩下的串烧塞到嘴里,飞也似的冲出去。
结果是,良田拯救了一辆无辜的不知自己前途命运的奔驰,在第三个街区把即将谋杀人家汽车的流川从半梦半醒中揪出来。我跑过去的时候,两人都快动手了。流川这孩子,真是单细胞的家伙。
“流川,怎么背道而驰啊?”我好容易把两个拳头痒痒的人拦下来。流川的家在相反的方向。
“我去练球。”没任何语调,意料之中。
“还练球?我们不是才解散么?”
“你体质比较弱,不要那么拼命嘛!”流川的技术一流,但是的确体力差些。为了打败陵南的仙道彰,他宁可放弃了前半场比赛。
“已经和人约好了。”白皙俊俏的脸上露出不耐烦来。
良田“哈哈”了一声,“谁会那么好心陪你啊?”
“……仙道。”流川憋出一个姓,转身就跨上车跑了。浓黑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着,出众的相貌和身材吸引着路边复数以上的女生。
叹息。

天才加刻苦。
流川的确恃才傲物,他的高傲与冷漠每天都在社团里引起N次小规模的冲突。不过,他有资本。有目共睹。
仿佛他的世界只是由一个球体构成,而他就是高速运转着的电子,所以才如此拼命。
真的是单细胞。
不过,如果以打篮球界定成绩的话,他的资质至少达90分,后天的努力又使他窜至99分。我不敢说他已经是100分,因为他还太年轻,缺陷是在所难免的。
但毕竟已经是神奈川最瞩目的No·1选手了。前途未可量啊。

“就要参加IH大赛了,全国的名队……”我想起来要赶紧搜集他们的资料。应该不会困难的。
良田送我回家的路上,“恩”了一声。
“‘恩’什么嘛?”不去猜他的古怪念头。
良田露出少见的认真表情,“我们要孤注一掷,一定不能在首轮就被淘汰!!”
看他信心十足,我轻松了一下。
“那么,加油吧!!”我也很认真。
“是!彩子小姐!”良田立刻恢复了傻傻的笑。哎——和花道还真有一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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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别的人骑车飞奔,我是不会理睬的。

 

 

2 now that

对手,只是用来超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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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脚踏车往树上斜斜的一靠,流川枫吐出一口气。
仿佛郁结了很久。
本来就不是什么约好的人。
因为无意中发现仙道彰在这块废弃空地的篮球场上练过球。
对于仙道彰,不过是偶尔几率中的微小分子。
对于流川枫,却是想当然的必然——凭你是谁,天才绝不是全部。
以为仙道跟自己一样每天集训后还要作练习。不是怕有人超越自己,而是恼火自己不是唯一的颠峰。
从未作那样的设想,可是,某天被安西老师点破。
“现在的你,还比不上仙道同学啊。”丝毫没有恶意的笑。
师母端来香茗,心情一下子就缠绕进氤氲的气息中。

那么,就打败他,再去美国。
很简单的道理。
他仙道彰又不是什么神仙,只要是人,都可以超越。什么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
足够了。

有的时候,有对手总比没对手强。
今天,恰巧仙道也在。看来是没有晚。
面无表情的闯进刚才还弥漫着只有一个人的气息的球场。
“喂,一对一。”

被挑战的人信手将球丢进篮框里,轻咬着下唇——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怎么除了打球就是打球?自己只是偶尔来活动一下筋骨——钓鱼那种老年活动玩的多了真的也会跟着衰老的,但并不等于就要煞有介事大张旗鼓真刀真枪的操练啊。
可有谁又能拒绝流川枫呢?仙道不确定自己能做那罕见的分子,不成功的事他是不会考虑的。

很默契地你攻我守,很熟稔地互相找寻着破绽,很激动地调整着自身的状态使之更适应对方的节奏,或是很固执地诱导对方进入自己的圈套……
多少次了?这样的不期而遇有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在几个单音后进入狂热的正题。不愿意做的事就不做,明明打球很耗神费力,可自己从来都没有开口说个“不”字。是钓鱼钓得久了人老到与世无争还是只因为流川是个有趣的对手呢?

成功冲破流川的拦截,上篮,得分。
他的体力真是不算好啊,自己只微微喘粗气,而他就已经大汗淋漓,捂着胸口拼命地压缩着空气。不过,他肯定是社团活动之后才过来的,而且训练时肯定比自己认真一百倍,再和自己这样的高手较量,体力不透支才怪。
怎么会这么拼命?
“第N次了啊。”仙道是说第N次赢流川了。尽管是勉强。
流川拧着眉头,“下次!”眼神传递过来这样的信息。
仙道好笑地伸出两个手指企图抚平气盛的眉结,以为铁定被打掉手,结果是真真切切地按到了那突起的眉头上。
像烫到似的赶紧缩了手,指尖上留下那冰凉的体温和滚热的汗水。
“哼!”只有寻常的冷叱。
流川拿T恤下摆擦汗,而仙道本来呆呆看着自己手指的目光不自觉就瞄向对方暗色中绽白的小腹和一点点胸肌。
喉部不听使唤地“咕噜”了一声。
像美术书上那些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像。仙道这样想着,是质感还是颜色?……流川,则丝毫不觉自己刚被拿来和西方艺术的源头代表比较了一番。

“恩,是不是我说的什么‘北泽’让你很来劲?”找到了话题。
“不知道。”
“这次大赛你就祈祷遇上他吧。”
“为什么?”
“他比我还强啊,见识了之后,你就不会老缠着我了吧?”
流川正装背包的动作钝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哎呀,是不是伤到他了?流川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啊,自己这么讲,好象觉得人家很讨厌似的。
“唔,我是说,你不会就不缠着我了吧?”
“白痴!”
仙道只有苦笑。兜了一大圈,又是把那句名言带出来而已。

“走了。”流川跨上单车正要开拔,仙道在背后急急地喊:“等一下,我也……”胡乱抹了两把汗,拽开长腿撵上流川,“可能有几步顺路。”
流川只好下了车推着,仙道在右边。
四条腿机械地走着,两张嘴有一搭没一搭唠着,当然还是左边的一位沉默居多。
从篮球到温室效应,从橱窗到好莱坞电影,仙道买弄着口才和学识,自顾自地说个不亦乐乎。流川只是时不时扶正因瞌睡要歪掉的车把,感兴趣的撇撇嘴,不感兴趣的便疑惑地瞟一眼身边的人——怎么这么聒噪?

“啊,你还真的去打球啊!”路边突然杀出一个强色美人,冲着懵懂的两人点划着。
“学姐?”搞什么鬼啊?刚刚不是在校门口见了么?怎么又撞上了?
“仙道君,要好好陪着我们流川练球啊,流川可是牺牲了和女生约会的时间呢!”
“学姐!哪里有!”流川就是拿彩子没辙。留不是,走不是,躲避不是,冲撞不是,偷偷地看仙道反应。后者正一脸诚惶诚恐听着美人的教导,生怕漏掉一个字。
彩子训完话,点点头,“不早了,快点回家休息吧。”踩着高跟鞋“噔噔”消失在浓暮里。

已经看不见彼此了,天黑得还真快。
有人小声笑出来,“流川,你真的不跟女生约会么?”
“没兴趣。”
“那我真是荣幸呢。”
“哼!”鼻音。
“哦,我要向右拐了,再见。”
“再见。”车把向左。
“那个……”
什么?有话快说!都要饿死了。
“祝你旗开得胜!”仙道想我可是诚心诚意的。
“恩,谢了。”流川肚子里好象有蝴蝶在飞。

3 night beauty

无数的偶然连缀拼凑在一起,就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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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H大赛后,湘北和陵南两所高中的篮球社团准备搞一次联谊活动。
毕竟从对手到战友到……可以说是很熟识的地步了。
总是剑拔弩张的,任谁都会垮掉。
双方达成共识,先在铜锣道小剧场上演一出剧目——《竹取物语》,自编自演;然后再直奔关西吃铁板烧。
我自然是湘北队的幕后策划人,联系服装,道具,找在大学文学系的表哥写剧本,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星期,才想起来,我们的演员还没有敲定。
那次抽签,陵南队演竹取翁,我们这边就只好出人演辉夜姬了。再者,毕竟是我们出线,可以大度一点。
我们队还有两个女经理。晴子很适合这个角色呢。
可是,赤木学长好巧不巧地出了车祸,没有大碍,但得有几个星期卧床。晴子自然要照顾哥哥,于情于理,都不忍心再让她出演了。
那么,怎么办呢?

我是天野彩子啊,别人不需要想的事情,我都得考虑。
很烦的哦。

流川!
呵呵,还有流川枫呢。
这个小学弟啊,扮起女装来肯定是——倾国倾城。~
别看平时总板着一张扑克脸,对谁都没有笑容,但是好多女孩子都“死”在他的cool和“天生丽质”下。晴子——不就是吗?
想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思路一打开,空气也不再沉闷。
关键是,怎么说服他演“辉夜姬”。

“晴子小姐不能演辉夜姬么?啊啊!遗憾哪!——”樱木花道不跳起来说话是很困难的。
“那么,彩子也可以啊?是不是?”三井寿一副你干吗还很拽的眼神看过来。
“不行啊!不行啊!!”良田急三火四地反驳。像花道那样自己的心上人跟别的男生演对手戏而不知道吃醋的迟钝人还真不多。
“为什么不行啊?”
“彩子经理也很漂亮啊……”
我敲了一下桌子,“都给我安静!”环视一下,良田乖乖地看着我,三井无所谓地望天花板,樱木好不容易闭了嘴,其他的队员也都等着我这“大姐头”发话……流川,低着头,浏海把眼睛遮挡起来。不用说,跟周公打篮球呢。
反正,就他了。
“如果你们谁能够在以后的几天里,不到6点就起床,到服装厂看订货,跟樱花剧团借道具,还要先到铜锣道看场地,检查灯光和音响及其线路,组织人手布置舞台,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话,我倒是愿意演辉夜姬的。”
哑然。
“OK!既然如此——”卖了个关子,我特地将声调压低:“我有个人选呢——流川学弟!”
其实早看出大家的心思了,只是谁都没这个胆量和耐心来确定。
“哈哈!狐狸啊。”樱木立刻幸灾乐祸地揪了身旁的流川一把。
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良田不安地看着我:“他能答应吗?”
“答不答应,我们没有更多时间考虑了。陵南的竹取翁·仙道可是很卖力地排练呢,我们可不能输给他啊。”
流川和樱木在继续他们每天必做的功课——拳头较量,当然还有腿脚。有的时候看两个男孩子无伤大雅地打架还是挺有意思的。但这个想法可不能流露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打架!!”本来想敲扇子,可他们打得兴起,我都插不上手。好在良田发挥了准队长的作用,说服三井一起架开了两人。
樱木有个乌眼青,流川腮边肿起一块。
恨恨地给了樱木一下子。“正蠢材!不要打流川的脸啦!演出的时候消不下去再找你算帐!”
樱木“哇呀”大叫一声,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嚷嚷:“干吗只打我?彩子小姐偏心!本天才是为了让狐狸那家伙接受任务嘛!!
“白痴!”某人准确地一脚揣向樱木的小腹。
我正要发作,樱木躲开流川的偷袭,一伸胳膊扼制住流川把他拖到墙边,不顾身上挨了结实的两拳。
其他人又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事不关己了。
“狐狸,你是不是怕了?!”
“白痴,我怕什么?”拍掉快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流川少见地没有再出手。
“打球就输给了仙道,演戏也要怕他么?”

樱木很认真的啊。
瞬间的停顿。
流川将头侧过一边,从乌发的缝隙里盯了红头发一眼,冷哼一声:“演就演。”
撞开樱木,径直走了。

真没想到是樱木的功劳。

今天彩排,流川第一次上妆。
还好台词都有背下,至于演技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大家是演着玩儿呢么。
三井、良田和樱木惟恐天下不乱,死活要进化装间亲睹男扮女装的过程。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了。流川的脾气,还是维护的好。
是不是太宠他呢?

正在聚精会神在流川的脸上重现歌舞伎的风采,他倒是难得的配合。
“需不需要帮忙啊?”一个脑袋探进来。我没好气的顺手用胭脂盒敲过去——呀!暮木学长!
“实在是抱歉!我以为是宫城他们……”
“没关系啦,这两天都是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啊,看来我也只是能添乱了,不打搅了。”脑袋消失在门后。
又剩下我和流川两人。
时值仲夏,窗外的蝉唱得很欢,流川穿着白色的T恤,素净的脸上只是无动于衷。我拿着粉刷的手在距离他半尺的地方上下舞动着,偶尔,翘起的小指会擦过他的脸颊。那种凉腻腻的触感一直残留着。
不要分心,我在尽最大可能将小学弟装扮成日本有史以来最动人的仙女。
心里,肺里,有一股毛茸茸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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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只能怪我的手艺太好。我是匹格梅梁么?

4 amazing

金风玉露,胜照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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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啊,你是谁人,藏身在这竹林间,让你的光华耀烂了我的眼,让我的腿不听使唤?——恩-咳!”某人在清嗓子。
“仙道,拜托你省省了,别那么夸张不好么?人家湘北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呢。”这是越野。
“没关系,我看流川一定比我还紧张呢。”仙道想到流川女妆的样子,就忍不住要大笑。
一起在篮球场上纵横驰骋的对手,一起让汗水溅落在地板上的热血少年,一起拥有沸腾明天的同龄人,看惯了他冷漠甚至木讷的表情,看惯了他因着超越而燃烧的态度,甚至看惯了他莫名兴奋的眼神,而突然要面对他的“千娇百媚”,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仙道的嘴角快要捩到好望角的深度了——那样的流川,怎么不让人期待呢?

“我的姑娘啊,你的乌发就是我的眼帘,你的衣裾就是我的青山,你的秀颜就是我梦中女儿的样貌啊——”
哎?这是谁写的台词,竹取翁简直是在向辉夜姬告白么?仙道一边故意大声念着台词,一边拿眼遛着流川,果然,对方扔过来杀人的目光。而仙道只是恶作剧地加深了笑容。
不,他当然没有嘲笑的意思,甚至还觉得,辉夜姬如果是男性的话,一定就是流川的样子了。

“好了好了,请无关人员都坐好。鱼住学长,请你把陵南队员都带过去——好!暮木学长,啊!拜托你看好樱木。”
彩子挥舞着手中的折扇,俨然一副名导的派头。女王的气势真不能小觑呢。
两边的人终于闹哄哄地坐定,樱木突然弹起来,“狐狸!演砸了我不饶你啊!”宫城和暮木赶紧把他摁在椅子上。
“白痴!换你来演。”
相田彦一还是老样子捧着大笔记本不停记录着:“仙道学长卖力地背台词,流川枫的造型很美,是湘北天野彩子经理的设计……”
两个队的其他几位球员也穿着宽大的戏装,扮后来向辉夜姬求婚的诸皇子贵族,站在幕布两旁等着上场。

“我要一个人排练。”流川抹着彩妆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冷艳”,被勾成樱唇的嘴里蹦出了这一句。
“搞什么啊,你单独练,谁给你走戏啊?”彩子有些怒了。
“再说还有对手戏呢。”三井在场下叫着。这个流川就是不安生,把别人都当什么!
“狐狸啊,你是不是怯场了?没关……”可怜的樱木又被宫城堵住嘴。
“那么,我跟他练。”仙道觉得自己简直是英雄救美,缓缓地移到流川身边。猛一看,这两个人还真有点宝冢的味道。
“哎呦!”宫城气急败坏地甩着手,“不能由着狐狸的性子!”原来是樱木咬了他。
“流川枫!”彩子见己方的队员老出状况,深感没面子。
“这样吧,彩子小姐,流川就交给我,我包管他演出辉夜姬的精髓来。”
“你?——”好几个人都疑惑地问。
“哎呀,我国中时可是演过《哈姆莱特》呢!”

既然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有人要昏昏欲睡,有人见没自己的戏想开溜,有人惦记着女友的约会,各怀了心思,大家一致讨论的结果,是仙道流川单独走戏,剩下辉夜姬和别人的戏明天再说,反正主要目的只是增进友谊罢了,又不是真的戏剧社。
一片“洒由那拉”声中,铜锣道小剧院刚才还满满的人一下子走了九成半。
“流川啊,和仙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对手……”有人抛下这句话。

流川的戏服最繁杂,穿脱都麻烦,留在最后。仙道也跟着不紧不慢地换衣服。
“你穿平安时代的长袍还是满漂亮的。”
“忌妒了?”
“啊?”没想到流川会这么说。“既然都没人了,还不如咱俩就在这排一下吧?”
“随便。”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刚才好容易脱一半的衣服再穿上。
“随便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抄着手,倚在柱子上笑。
流川扯扯长裾宽袖的戏服,干脆不耐烦地坐到地上。
“你演过哈姆莱特?”
“啊……是《哈姆莱特》里面的郝拉修。”
“是谁?”流川可不是爱看世界名著的孩子。
“是哈姆莱特的好朋友而已。”当初干吗只演那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害得今天都没有炫耀的资本。
“真无聊。”
是说我无聊还是说演戏无聊呢?流川觉得什么有聊?只是篮球吗?
刚才真没错过流川登台的忸怩呢,毕竟一个男孩子长得再清秀也不愿意装成女子,更何况还是运动员。
看到了他不擅长表达的一面,居然有些不忍心。
要不,我做点牺牲?

“那,你想做什么?”
流川直视着仙道,简直要看到眼睛里了。
“一对一。”
“不会吧——拜托!都胜了北泽了还……”
“是泽北!白痴!”

仙道从小球场匆匆忙忙往家跑时,一直在嘀咕:“那个厉害的女经理不会吃了我吧?”
说好排练的时间,悉数都抛掷在篮球场上了。
还是更喜欢看球场上的流川,执着、坚毅、生气勃勃,像一头小兽,粗莽的细腻,一个真正完美的男孩子——什么怪念头啊?仙道自嘲着。

星期天,休息,是《竹取物语》正式上演的日子。
“都准备好了么?哎呀呀,也没最后合一遍。”彩子一边给流川折着戏服,一边抱怨着。
“这个仙道怎么还不来!”越野不停地唠叨。
“学长他一定在路上了。”彦一很肯定。
“哎呦——那个是——”
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闯进来,身上的长袍几乎要将他绊倒在地。
“仙道!”
接着几乎所有人都爆出大笑。
仙道穿着平安时期的女袍,脸上涂了厚厚的油彩,只是那标志性的朝天发还根根直立着,显得不伦不类。
流川也忍不住绽开了笑——他知道自己讨厌装成女的才这样,他很会照顾我的心情么。

“仙道你怎么搞的!?”
“两个辉夜姬怎么演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嚷。
绞成一锅粥之后,笑够了,闹够了,美人也看到了,感情也增进了,关系也融洽了,演不演又有什么所谓?
还是,杀到关西吃铁板烧吧!

5 silence

不知不觉,进入爱不释手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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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一出烤肉店已经大雨倾盆。
“走了走了,赶紧跑,要不挨浇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呼隆隆上了新干线,到神奈川,一众向北,一众向南。
可雨一直下。
良田要装大头,叫了taxi送我,一脚踏进车里时,看到流川正傻傻地看天。
“流川!你也上来吧?”我们两家顺路的。良田当然有些不情愿。
“娇气狐狸,你敢跟我跑回去么?”樱木红彤彤的脑袋在阴雨里格外惹眼。嘴扯的好大。
“哼!”流川已经拽开腿跑了,樱木撮了撮手,“臭狐狸,就会耍奸茅!”一溜烟也没影了。
我坐在车里,越过在雨里奔跑的樱木流川,瞥了一眼良田,心里闷闷的。

星期一的社团活动,流川没来。
“果然是娇气狐狸,淋点小雨就病倒。哈哈,天才就是天才!小老百姓没法儿比的!”樱木叉腰站着,没心没肺地嚷嚷。
挨了我一扇子。
晴子小声说:“流川君好象上课都没来吧?”
大家照常练习。少了每日的狐猴大战,球照样传、照样进、照样在你的他的手中粘来荡去,可好象少了点光彩。
翌日流川又没来。我决定去看看。我知道他父母都在国外,给他租的单身公寓。独生子,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也没叫上大家,人多了,流川会烦的。

第一次单独去流川家。
想起上一次是全队到他家庆除夕,顺便给他过生日。结果是主人自己躲起来睡大觉,剩我们闹的天翻地覆,最后还是我和暮木学长看不下去,走时没忘给他收拾善后。樱木那孩子竟也留下来装模作样地拿着抹布东蹭西蹭。
1月1日,这小子命好硬呢。

按门铃,没人应。在想着怎么进,无意中一推,门竟开了!
这孩子连门都忘了关啊。
一屋子生病的味道。
轻轻推开他卧室的门,床上正有人趴着呢。算了,不扰他了。

还是顺手给他收拾一下吧。摊了一地的东西。旧到有些起皮的篮球、十成新的课本、乱糟糟的CD套封、空的饮料罐和速食面的带残汤儿的空碗,还有一团团揉皱的纸巾。
那些见了流川只会没命尖叫的女生,看了白马王子这样的睡房,也会像我这般平心静气地给他整理房间么?
所以说啊,爱与美感都是距离产生的,一旦走近了,逼真了,才发现远不像自己设想的美好。
又或者,现在的女生,已经大度到连流川的邋遢都可以接受的地步了?
收拾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是一种韧性的持续,总在动,又不张扬。反正流川已经睡沉了,就是吵醒,我也不在他的攻击范围内。
用吸尘器给他彻底扫除吧。

吸到床头,看到一本书,像是掉落的样子躺在地板上,好几页还折过去了。难道说流川还有睡前看书的习惯?
太不可能了——拾起一看,也只有这本书才能受到他的青睐吧——《迈克尔·乔丹全记录》,封面上大字印着。将书页给他捋平,合起,发现里面夹着东西。是,一张从杂志上剪下的照片,可以显见剪的主人本是没有耐性的,却尽了最大努力很小心地用工具刀裁下来,而且好象是由于经常摩挲,边缘都有些微卷了。
照片上的人是仙道彰,恢弘而挑衅的眼神。是相田弥生做的一期专访配的照片,标题还醒目着“天才”的字样。
我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心里还忍不住地笑。
——对手啊,很可怜地被流川在身上划着“打败”几个字,任性、坚定、理所当然、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样子,都倾注在“打败”上了。

仙道知道流川这样念念不忘“打败”他,会怎么想呢?
大概,在他是件挺麻烦的事吧?

床头上放着几堆药片,我看了看说明书,都是些治疗感冒发烧的常用药。看来这小子还不算没头脑。
试试流川的额头,凉凉的,烧已经退了。
走到厨间三下五除二做好一大碗阳春面,特意卧了两个荷包蛋。
主人仍在昏睡。
撤出流川的屋子,给他留了一盏黄灯——听说暖色灯光有利于康复呢。
明天应该可以上学了。

步出公寓大门,吓了一跳——“良田!”
良田挂着墨镜,寡着脸,书包带咬在嘴里。
“以后,再来看流川的病,也叫上我嘛。”
“你乌鸦嘴啊?那么盼望流川得病啊?亏你还队长!”
“就是队长,所以才有权看队员啊。”
“……”
“……”
“阿彩——”
“知道了知道了!”我很不耐烦,心里总觉得像是做错了什么,让人揪住把柄一样。

回家第一件事是给流川挂电话。
蜂音响到我马上就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才终止。另端的电话拿起来,沉默。
流川接电话从不先吭声,好象多说一句吃好大亏一样。
“喂喂!我是你学姐啦!”
“学姐……”简直是鹦鹉学舌。
“给你煮了面条,搁在锅里,现在应该还热着,赶紧吃了。”
“……谢谢……”
“把病养好是正经,都等着你训练呢!”
“是!”听声音总算有点精神了。

还是有点不放心。
从彦一那里弄来了仙道的电话。
“喂喂?请找仙道君!”
“我就是啊。”
“啊,我是湘北篮球队的经理——”
“彩子小姐么?”
“恩!跟你说流川病了——”
“啊?病了啊?”焦急地,“要不要紧?”
不枉是仙道,也不诧异流川生病我干吗告诉他。
“小感冒而已。我要说的是,流川那孩子啊,落了几天训练一定想加倍补回来。明后天他要是找你打球呢,就先推掉吧。我怕他身体吃不消。”
“知道了。听你的,彩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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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最近很无事忙。

 

6   recall

想灭我们篮球社,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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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磨蹭什么?”流川不耐烦地让篮球在指尖做优美舞蹈,俯身看着公然敢在自己逼视下装睡的人。
那个人,悠然自得赖在草地上,双臂枕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再不滚起来,我可要踢人了。流川斜睨一眼手里的篮球,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流川君——”
?也不用叫的这么肃然起敬。
“就是喜欢打篮球?”
真是废话。
“真好呢,你有可以这么投入一切的爱好。”
怎么呢?
“我都没有……”
没有什么?
“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可让自己专一的。”
篮球呢?
“就像是打篮球,也只是打了而已,夺冠什么的当然也不错,得不到也不计较。比起你们原来的赤木队长,或是鱼住学长来说,我可真不称职啊。当然,更比不上你了。”
“哼!”仙道转头睁眼,竟看到流川有些恨恨到愤怒的目光。
怎么,说了什么错话了么?愕然地张着嘴。

流川就很强势的,高高在上盯住仙道。

为什么,自己那么在乎的事,对方只是轻描淡写?为什么,自己紧盯的目标,并没有像一个合格的目标那样在前方挺立着?为什么,自己的一根筋走到底,在别人看来是枯燥,在他看来倒是幸事?
流川这样想着。
是谁不正常?我还是仙道?还是,因为是我们,一个只会打球,一个无所不能(仙道无所不能么?),在旁人眼里的不正常都算是正常了?

“但是,能被你一直找我打球,也真是我的荣幸啊。”
仙道起身捋了捋硬邦邦的头发。阳光明媚的脸,俊挺的眉目,懒洋洋又丝毫不能让人小觑的态度。
“新人王。”
对手是这个人,仙道。
“我现在好象也开始专注起来呢,篮球就是要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有趣吧?”
被流川枫注视的仙道彰,才是真的仙道彰。
而,注视着仙道彰的流川枫,才是真正的流川枫。
流川不清楚这一点。
仙道没发觉这一点。

“废话说完了?跟我打球!”还是毋庸置疑。
仙道在笑,不是所谓招牌,不是所谓职业,不是所谓冰温无害的惯性,只是想到了彩子的话,自自然然就笑了一下。那女生,真的很了解流川呢。只有这样而已。可流川觉得那笑容很刺眼。
笑什么笑?施舍我吗?待会儿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就五个回合吧。那天淋了雨,到现在还浑身不舒服,不想剧烈运动哪。”要想不让流川打球,比杀了他还困难。而且,篮球就是要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有趣吧?不是也一直这样想的么?
对手,就在眼前。背景是淡紫色的天空。

仙道这个白痴!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球,再痛痛快快地出一身汗,什么不舒服不都没有了?还好,他没有放水。

恰到好处地打了球又恰到好处地出了汗的,是流川,虽然又输了,但心里很高兴。
病了一场,并没有退步。他和仙道的距离还和以前一样,细微之差,总有那么一点点。又或者,更接近了,清晰地看着仙道在前面笑,明确无误地等着自己超越。

“偶尔也尝试一下绅士点的举动吧?”仙道终于如愿以偿倒在地上,从兜里翻出柠檬来嚼着,看流川在擦汗,递过去:
“我不是要吃独食的。”
“自己吃好了,我才不想跟女生一样。”流川猛灌了一口纯净水。
“谁说吃柠檬是女生的专利了?”仙道有点委屈。
“那也不用说成什么‘绅士的举动’。”
“我的意思是,咱俩除了体力上的交流,就不能有点脑力上的交流?”天啊,流川会聊天吗?仙道觉得简直是给自己下套。
交流?说话啊?烦死了,有什么好说的!仙道想知道什么?
看流川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仙道决定再试试。
“我对流川君与队友的沟通能力很感兴趣呢。像你这样寡言少语的?”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流川也不确定这话算不算回答。
“然后呢?”
“不爽就动拳头。”一句话撂下,正好砸到仙道的笑穴上。
“就是个行动多于思考的人么?”仙道眯着眼,弯着腰,叼着一片柠檬,来翻流川的拳头。“流川君是个打架高手哦。”
流川居然没听出仙道话里略带挖苦的意思,撑在地上的手被仙道拿去细细端详,也居然没有抽回或是打掉对方的手。流川也在奇怪:按理少打了几场球本该欲求不满,反倒是少有的心平气和。
可能偶尔在薄暮的天色里躺在草地上,也真是的除了打球外的美好享受吧?

不清楚是怎样被仙道拐带?磨叽?诱导?下开始说出辉煌的打架史,也不过就是说哪次哪次和谁谁打了一架,我赢了或是平手之类的话,就能让仙道用崇拜的眼神看半天。是男生谁没打过架?
“……总之,就是三井学长和以前的弟兄们来踢馆,队长又不在,学姐和木暮学长怕事情闹大,一直不让我们出手。”
“太窝气了,干吗那么低三下四?”仙道不知原来湘北的三分神射手还曾在“道”上混过,真是精彩的历史。
流川丢给他“你白痴”的信号,“要是篮球社的人参与暴力事件,社团活动就要被取缔。可是,那帮家伙又朝篮球吐痰,又卸巴宫城学长,又欺负学姐……”
“那后来呢?”仙道完全被吸引了,原来流川的国文表达还过关嘛。
“我就先动了手。”
果真是个行动先于思考的小孩儿啊。如果换我在流川的处境话,我会怎么办?仙道嘴角浮起一丝得意来——我嘛,当然在事态发生之前就先压制住喽,这就是差距吧?

流川这回可真是乱不爽地看着仙道装模做样用右手比画成话筒的样子递过来,学着记者小姐的口吻说:“那么请问流川君,你当时的真实想法?”
“想灭我们篮球社,门都没有!”

7 glimpse

是真的在喜欢而自己还没发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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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往常准时来到社团,打起精神准备当好我的经理一职。
青春啊,汗水啊,明媚的阳光啊,就是现在,属于我们的一切。
兴致勃勃地推开门——
呵呵,居然算来晚了啊。
一、二、三年纪已经做起对抗赛了。

三井学长打球很别致,说他漫不经心,却偏偏在人意想不到时用险招;说他全神贯注,却偏偏让人一眼看出他松弛的状态来。大概,在他,这是最好的时刻吧?

想打球,为了快乐而打球。这么简单呢。
这群热血沸腾的孩子们——呵呵!~

晴子的视线啊,居然在看着樱木!那个红头发的可爱又白痴的天才。
运球。过人。假动作。杀到对方的阵营。有三个人拦截——灌篮成功!
成长的印记,在他身上体现的一览无余。
“哈哈哈!怎么样?谁能拦住我这个天才!”他的风格就是叉着腰大笑。
“你还是个嫩瓜。”小学弟的一如既往。
要干起来又让人半劝着夭折了的打架。
今天啊总是在拷贝着昨天,在那些陈旧中我还能发现新鲜呢。人生,是要自己找乐趣的。

休息时和晴子一起买了好多饮料犒劳他们。
大家都一拥而上,刚才拼争篮球的劲头又转化成抢汽水。
流川站在圈外,撩着恤衫的下摆擦汗。激烈运动后的眼睛闪闪晶亮。
“喏——给你,补充点水分哦。”我从人堆里抢下一罐宝矿力,扔给流川。流川接了,低低说声“谢,学姐。”
我面带微笑看着晴子应付着樱木又露骨又极力掩饰的殷勤……

感到被什么人注视,转头看——原来是良田。
神态是他在跟山王对战前我看到过的认真。
“彩子,结束后我想跟你谈谈,可以么?”
我叹了口气,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给他一个肯定的笑脸。

坐在人家幼稚园里的秋千上。
“良田,你不是要我来这荡秋千的吧?”忍不住先开了口。
“……”
“怎么了啊?当队长很有压力吗?”也难怪,以前还算做不良少年,现在已经像模像样地带领一支篮球队了。他的改变也不容人小觑呢。
只是耳洞穿了,就不会完全弥合上。
“阿彩,你还是很讨厌我么?”良田低着头拐着秋千的链子晃悠着。
“……‘讨厌’,不能这么说了。”对他,不是讨厌。怎么会讨厌呢?
“不讨厌,可以喜欢吗?”他还是低着头。脸一丝也不转向我。叫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讨厌,就喜欢吗?我不确定。这个假设要是成立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喜欢很多人?“良田,我们不是说过不提感情的问题吗?”
“……其实,你应该看出来,我只是喜欢你一个人而已。”
听说他没谈成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因为知道有个我的缘故。难道,这是我的错吗?
“我只是……”心里还是很复杂的,良田当然已经不算一般同学了,但是,做男朋友的话,我还是没有找到感觉呢。我也是个挑剔的人哪。
“你喜欢流川是吧?”
“!你说什么啊?”心,“通”的一撞。
“是喜欢流川的吧?所以才忽视我?”他转过头来,一脸的悲切。
我有点慌乱。为了掩饰也为了维持形象,抽出扇子来敲了他的头。“你也白痴吗?流川只是我的小学弟耶!”
“学弟的话,不只他一个啊,樱木就常怪你偏心呢。你们富丘的水泽来了,也不见你像对流川那样爱护他。”
他说的好象是理由,又都不成其为理由。指证我的理由。
“才不是!”
长时间的沉默。

“那么,是真的了?你也喜欢流川那小子?”
“应该说,只是姐姐的感觉吧……”
“阿彩,你也言不由衷吗?”
头一次觉得良田这么咄咄逼人。虽然他声调也没有加高,也没有胁迫我。可为什么,本来很好回答的问题,我却拿不出什么象样的话来反驳他呢?
是真的在喜欢而自己还没发觉吗?
等等!我天野彩子一向很强势的,怎么被良田制住了?
所以当我恢复成本来面目从秋千上跳下,对正良田时,还是把他骇了一下。
苦笑。喜欢和不喜欢,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就复杂。
“我不喜欢你太刨根问底哦。当队长要心无旁骛呢。送我回家吧,良田!”

“阿彩,你家在那边拉。”
“我当然知道,你跟我来就是了。”

“怎么?”
“看啦——是谁?”
我和良田趴在公园里小篮球场的铁丝网上,借暮色辨析着场内对抗的人。
“是流川?那个是……仙道?”
“恩。”
“流川每天都跟仙道一对一啊?”
“差不多吧。”
“有关流川的事,你总是知道的比较多。”
我回看一眼良田。“当然!我是他学姐。”
“……”
“不觉得流川身上有一种魅力吗?”
“啊?——”
“不自觉就会被他吸引,但是,又知道他是在彼岸的人……”
“有点吧。他还真拼命。”
“所以啊,就是这样一股子劲头呢。连仙道那样自己队里的活动都翘掉的人,也甘愿陪流川练球呢。”
良田疑惑地看着我,我却很笃定。
“虽然不甘心,但是,也许,流川就是那种很脱俗的人,比我们都专一,所以,大家的视线就会凝聚在他身上。”
“……我送你回家吧,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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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傻瓜啊良田,所有同学中,我只叫你名字呢。

 

8 music

想知道那家伙的真实想法,如果他有什么想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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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比如,现在放的这首,就很喜欢。”仙道说完就笑,很沉浸的样子。
“歌名是什么?”
“《always》,还不错吧?歌词写的也很好呢。”满怀期待。
“哦。老板,我要一张有这首歌的CD。”流川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
“好的好的。”四十多岁的店主殷勤地从柜台里面翻箱倒柜,终于抽出一张,吹吹上面的灰。“是老歌儿了,Air Supply乐队的专集,收录有这一首。”
仙道看着流川掏兜,准备付款的样子,问:“你也喜欢啊?早知道我送你一张。”
“我要打败你!”
“啊?什么跟什么?”仙道脑子再聪明,也转不过弯来。怎么好心好意要送人东西,反倒招来仇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流川的牙跟舌头较着劲,吐出几个字。
要全方位的了解仙道,然后,打败他。标准的流川式思维。
“喂喂!哪有你这样的啊,就是要打败也不必口口声声的挂在嘴边,再说也不要说的那么露骨吧?拜托你也体谅一下对手的心情嘛。”
“白痴。”流川撇一撇嘴,忍不住的轻哧。继续翻兜。
仔裤兜里通常是不装东西的,会影响走路的舒适,尤其是随时都要小寐一下的舒适——没钱;上衣……今天好象换过新衣服了,兜里是空空如也——没钱。
糗大了。
流川开始找背包,才想起来,今天就这样被仙道叫出来,匆匆将篮球塞进背包的时候,明明还往桌上的钱包瞟了一眼,后来……后来去了趟浴室,冲出来时总觉得要晚了,抓起背包就跑出去……那么就是说,压根儿,就没带钱?
仙道是个老迟到的家伙,干吗自己总恪守着时间?
流川忿忿地,突然下意识地一摸腰——还好,钥匙还在,不至于回家时上演一些动作片的镜头。

仙道盯着流川演哑剧盯了有个5、7分钟,决定用一种试探的语气说话。
“流川,不如让我送你这张碟吧?”
“?”干吗?要你送?流川的眼神不客气地扔过来,被仙道接住了。
搔搔神气兮兮的头发,仙道慢吞吞又毋庸质疑地说:“一呢,从打球认识到现在,说对手也好,说什么也好,总之你和我不能算是毫无干系的人,那么,我送你张碟子也很正常;二呢,毕竟是我先喜欢这首歌,可以堂而皇之地介绍给你,所以还是我来送比较好;三呢,你要了解透彻我这对手的话,由我这对手来送你足可泄露我心性的东西,不是显得我很大度吗?”
流川的眉压的很低,“还有‘四’么?”
恩?仙道想,真有你小子的,我兜来兜去,还不是因为你没带钱么?
“有啊,我可以举出一大堆我送的理由呢。——哎,老板,我付钱。”说着从休闲裤兜里掏出钱夹。
老板乐呵呵地插嘴,“看你们好的那样,谁付不都一样嘛。”等着仙道的钱。
流川和仙道对望一眼。
好的那样?和他?嘁!
仙道笑眯眯地。流川在想什么,他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仙道不介意和你流川“好的那样”呢。这句话,可不可以说出来?

恩?——怎么会这样!
钱夹里只躺着一张信用卡,还是透支了的,尚有几张百元的零钱。明明记得是有大票子的嘛,对了,昨天悉数交给越野买复习材料了。高三哎,学习上还是不要马虎的……又忘了去银行。那、那、那怎么办?
仙道光光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其实也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在充大方之前,为什么不先摸清自己的财力?
这才是糗大了。

流川的目光在仙道身上刮了两三遍。这个家伙,对着钱夹傻看,在搞什么?
老板的目光在两个男孩子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哎,哎,性急吃不了热锅粥嘛。

流川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老板。”拉着仙道头也不回地出了音像店。
仙道如蒙大赦,哭笑不得。流川那小心眼儿的孩子,一定要给自己难堪了。
就这样拽着,盲目走了一个多街区,远远地早望不到那家音像专门店,才松了手。流川回转身,看着有些窘得七零八落的仙道,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
仙道的心结结实实地跳了一下。回想方才尴尬的样——怎么就好象欠了什么似的无措,也跟着笑,既而弯着腰,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你本来就是个白痴!
“不是、不是的……”
“你就是!”
仙道笑的一下子挂到流川身上,两只长胳膊压着流川的肩膀,“……我真的、不是……”
流川压低了眉头,仙道这家伙……
没去挣开尖脑袋的章鱼。

“只好去不花钱的地方了。”
“恩。”
“海边!/球场!”呵呵,谁也不让步。

仙道持球,身子一扭扣了篮。
……有多久都在盯着黑头发亮眼睛的那个人?那个,行动与意志力的具象化身?
仙道认为流川是出色的。
是,因为他的俊俏么?
也不过就是男孩子的英挺,论纯美的话(如果有这种东西的话),似乎还比不过翔阳的藤真。
但是,对上他的眸子,会被灼伤,会被冻透,会震颤于那纯净而坚定的眼神。
是他打篮球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
对篮球的执着,粗略的印象中,也有不少人啊,年少热血么。包括他的队友那个叫花道的新丁。就是自己,虽然懒散,认真起来,也不含糊啊。
但是,没有人像他那样,认准一个目标,就一以贯之,从不管有什么障碍,从不在乎失败的可能性,或是说,坚信自己,一定能得到。

“喂!你认真一点!”浓浓的火药味儿。
以为就是这样了,但是,往往在已知的领域里,突然又窜出未知的新鲜来。但不管是已知未知,其实都还是原来的那个流川。单纯的像小溪,却足让你驻足千万次。

一直一直,连仙道自己都记不起是从何时开始的。一有机会,就注视流川;没机会,也要找机会。
就是,想要,看到流川枫。冰封的火山。
看他在做什么,即使是早如所料在睡觉、在练球、在不做这两件事的间隙匀出时间来狠盯着自己,生吞活剥一样,也想看看,想知道。
看到他,会放心,同时还会不满足。
想知道那家伙的真实想法,如果他有什么想法的话。

仙道,不仅对篮球执着起来,对带给自己执着感的人也执着起来。
熟稔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

简直有点像在暗恋了。
仙道吓了一跳。
不会不会,那岂不成了……?
哈哈哈!
还有女朋友悦子,又怎么说?

因为有资格做你对手的人,才有资格做你的知已。
因为只有这种人才能了解你。(古龙的话简直是仙流的天然注脚)

~~~~~~~~~~~~~~
周一,流川收到快件,是《always》的CD。里面附着纸条:流川,什么时候一起去海边吧。

9 inducement 

仙道的秘密,是不是有点令人期待? 

~~~~~~~~~~~~~~~~~~~~ 

黄昏就是可以把手插在裤兜里随心所欲走着的街巷。尤其是,周末的黄昏。 

流川枫还是在小公园里练习篮球。球击在水泥地上,不会发出像篮球馆里的类似心跳般“咚咚”的撞击声,甚至反弹至手里的触感也与从硬木地板上弹起的不一样。没有灯光、没有欢呼、没有鞋底与地面滑动时引起的微小的刺耳声,但,这种运动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快感,本质上是相同的。只是,少了“棋逢相当”的对手。 

这个时候,很想念仙道。 

如果与仙道一对一的话,可以享受到更多的乐趣,那种体验,任何人不曾给予过。优雅如藤真,霸气如牧,完美如泽北,都不过是一道道必须翻越的山梁,超越他们,看到的是更广阔的风景。可是,仙道,绝对是个异数呢,打败他的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成为日本少年队的一员集训时,也满脑子都是与他的交手。 

是意障、是心魔,是,特别的存在——为什么? 

还有一种强烈的想成为仙道的念头。 

不,不是承认自己棋输一着,而是,想体验对方的感受,完完全全,本本真真。 

那是我最大的快乐! 

“通”的一声,篮球像淡红的影子弹在只有破网的篮框上,不情不愿地跌下来,直接跌进主人的双手里。 

的确天色暗下来了,而一天中最好的状态也已经过去。 

流川抬起左臂用护肘擦擦一直往地上滑落的汗滴,暮色里,一天中最后的一点晶莹突然反射在一颗还正粘滞在下巴颌的晶状体上。 

“借大爷听两天,怎么样?” 

“就是看你好说话,怎么样?” 

…… 

把球装进背包的过程被一角的嘈杂声阻断了。流川拔起身节,往那处看去,似乎有风吹草动。 

不关自己的事。于是挎上包,一手拎起倒在草丛中的单车,就要开拔。 

“衣服可以给你们,这个还是免了吧?”一个特有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永远不清楚自己处在危险状况中。这样的几个音节后,立刻叫流川想起,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仙道拎着一台规模不算宏大,看样式就像是父兄辈用过的双卡录音机,就是当年每个青年几乎人手一个不放在家中只拿到大街上叫嚣炫耀的那种,周围是四个发型比不上他整齐但怪异各呈、着装鲜亮、高矮胖瘦相映成趣的愣头青。 

看不出多大年纪,但鼻翼与下巴都穿了环。这明明是地府里的牛头马面的打扮嘛。仙道想。 

“跟大爷讨价还价?!也不问问这地片儿谁说的算?”牛头1向马面1等三人一使眼色,四个人竟是齐齐向被围在中心的仙道踢了过去—— 

 

“哎呦!”“疼!”—— 

牛头1等揉揉被踹得生疼的部位,不明白怎么自己人都倒在地上,猛然发现“猎物”旁边竟多了一个同样高个子的男生,样子也不过就是个高中生,看不清长相,浏海挡了眼睛。 

“你找死啊,敢搅大爷我的买卖!”两个动作利索点的爬起来,拉开架式就冲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来个恶虎扑食。 

“流川!”仙道抱着录音机,看着从天而降前来搭救他的流川枫,有点激动、紧张、得意、放心,一阵阵犯糊涂。怎么可以让低自己一年级的人来保护自己呢? 

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去架其中一边挥过来的拳头,不料流川很干脆地“你一边乖乖呆着”,一条腿又准确无比地踹向另一边偷袭者的小腹。 

30秒钟,全部搞定。站立着的只有流川和几米开外的仙道。牛头马面们“哎呦”“哎呦”地爬起来,领头的一边冲着流川竖起中指,“你有种!哪条道上的?等明天大爷再会会你,你可别跑喽!”一边领着手下跌跌撞撞向草丛里钻。 

 

“嘁!”流川揩着脸,斜睨一眼仙道:“你怎么在这里?”仙道根本就没调整好心态,被救了的事实一下子还不能占领他的意识,确切地说,仙道是觉得有点遗憾——流川打架的姿势实在太帅了,跟在球场上打球一样,动作优美,命中率高,技术全面,还没看够呢! 

“我怎么在这里?”仙道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流川,运动过后的流川果真生动无比,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暗色中还是那样明亮。“我嘛,就是来找你的哦。” 

流川抿一下有点干涩的嘴唇:“一对一么?太晚了!” 

仙道微笑:“不要老想着篮球,不是说了吗,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海。” 

那张《Always》的CD里附着纸条上写着的,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要兑现呢。 

“拿这干嘛?”流川又瞟了一眼仙道怀里引人“歹意”的录音机。 

“当然是放在海边听音乐了。我有个秘密,想和你一起分享呢。” 

“我累了,要回家。”打球就分享,秘密的话,我没兴趣——等等,仙道的秘密,是不是有点令人期待? 

“这样啊”,仙道揉揉头发,腾出一只手来拖流川的单车,另一手将录音机不客气地放进车前的挂兜里。“先来我家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然后再去海边好不好?" 

嘴里问着“好不好”,可已经不由分说推着车走了。 

流川把眼睛咪了咪,无可无不可,像某一次那样,走在自己的车的另一侧。 

 

“流川,刚才真是谢谢你”,仙道转头,不忘奉送一个超级诚心加美形的微笑,哪知流川根本不配合,头也不转,目视前方:“你够衰,篮球运动员竟然让几个小毛贼欺负!” 

“好过分,流川君说话太伤人家自尊了,人家是在想着怎样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毕竟我不像你和樱木那样打架功夫一流的”。 

“哼!”把自己和那白痴排在一起,流川有点不爽。 

“不过——”仙道没注意到流川的脸色变了变,自顾自说下去,“你们湘北队好像个个都身手不凡的样子!“ 

的确没错! 

“赤木队长是手锤,宫城学长是跳起暴踢,白痴是头锤……三井学长跟我,倒是没有什么绝招,不过我喜欢踹人,他打不过我。”流川一只手托着腮,面无表情地历数着。 

仙道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真不简单,不愧是流川,打架这种事也能让他总结出道道来! 

“看来,我也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了啊!哈哈。” 

“白痴!”不打架还不好?对了!流川一拳击在另一只手的掌中,“其实彩子学姊的扇子才最厉害!” 

 

 

10 observer 

如果生活中所有的失误,都能像这样被人弥补,该多好? 

~~~~~~~~~~~~~~~~~~~~~ 

浴室里的水声是冲激在人体上特有的响动。 

仙道一边哼着歌,一边摆着刚小跑着去附近KFC店里买来的汉堡、薯条、鸡翅、可乐等等垃圾食品。说实话,请“恩人”吃快餐实在良心上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当问到想吃什么时,对方只是回答:“随便,什么快来什么。”于是就出此下策了。看来流川也是个不讲究吃的人。再额外买两大客巧克力圣代吧,直觉流川像是喜欢吃那种又甜又冰的东西。 

浴室的门“哗啦”一下打开,流川裹着浴巾出来。“借件衣服穿。”看到桌上放着的大冰淇淋,一把抓过一只就开始舔。 

“没问题。”仙道把流川那件包含着汗水和打架痕迹的白衬衫扔进洗衣机,开始心满意足地翻着衣橱,“我记得,有过一件枫叶的T恤,正好给你。”说着抽出叠得平整的黑色恤衫,递给流川。流川接了,只是把衣服窝在怀里,继续舔他的冰淇淋,嘴里嘟哝了一声“谢谢”。 

“不打个电话告诉家里要晚回去么?”仙道撕开巨无霸的包装,先递给流川。 

“我一个住,父母都在国外,管不着我。” 

“我也一个人住,不如什么时候我们合住吧?两个人会有意思耶。” 

恩?那样可以天天和仙道一对一了!不过,毕竟自己家离学校近。“过几天再说吧。” 

! 

流川可不是拒绝啊,他不像传说中那么不爱与人接近哪?仙道兴致勃勃地看着一手把T恤抓在怀里,裹着浴巾,大嚼着第3个汉堡的流川,脑子里突然闪过七、八个念头。 

 

还有谁见过这样子的流川枫吗? 

 

流川穿着黑色胸前带大红枫叶的T恤,跟仙道去看夜里的海。 

天黑的真彻底,海也似乎完完全全和夜色融为一体,但海边还是有点渔光。 

仙道放下老爷爷录音机,一屁股坐在码头上,流川也依样坐下。 

音乐从半破旧的机器里传出来,有点不真切。 

 

“I can see hills touch the sky 

Heaven and earth , you and I 

A world that will always be 

 

Here in the silence we lie 

Shadows we cast , you and I 

Speak for eternity 

 

Pressed between pages 

Flowers will die 

Stories may end as time passes by 

You and I will always be 

 

With every word that I here 

Whenever whispers are near 

I can believe in fate 

 

Promises made , only one 

Yesterday fades from the sun 

And falls to a new embrace 

……” 

 

是《Always》。流川在收到仙道送的礼物后,结结实实地听了好几遍,心里的确有很多东西被打动了,但又说不清楚。似乎是一种以往不曾体味过的相远绵长,籍由那人的执念,带给自己。想起成年不着家追着野人、水怪的摄影师老爸和专心搞后勤的老妈,怎么就那么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在日本。不过那种寂寞已经习惯了,甚至开始喜欢上独自在家可以无法无天的自由。 

 

“啪!”仙道毫无预警地按下Stop键,伸出食指来向流川“嘘”了一声,几乎没隔两秒,从对面的驳船上就传来了同样的音乐,而且是接着刚才仙道断下的地方,接的分毫不差,让人几乎怀疑仙道只不过把手放在“暂停”键上。 

 

“……Years over flow 

As rivers run dry 

Here in a moment of time passing by 

You and I will always be , will always be 

 

Pressed between pages 

Flowers will die 

Stories may end as time passes by 

You and I will always be……” 

 

那似乎是老唱机里不很新的声音,悠悠扬扬,贴着海面乘着夜色和海风的翅膀飞到仙道流川身边,像是要放一个世纪都不罢休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偶然的一次钓鱼时,带它来听,又偶然放了stop键,也是这个位置,对面便传来一样的Always,我很吃惊,但又觉得贸然去人家船上询问不礼貌,一直按捺着。后来,无论我什么时候来放这首曲子,无论在什么地方停下,那船上总能接上我没放完的部分。刚开始,我又奇怪又有点恐惧,但一来二去,倒觉得这样很好玩。终于,有一种我不能把握的状态出现了,我完全暴露着,而对对方一无所知,但是他总能与我契合上,单凭都喜欢这首曲子来看,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一个神秘的朋友——他,也可能是她,从不露面;我也不再想去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是人是鬼,是老头还是稚童,是住在船上还是岸上有家,是独身还是有情侣,总之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最感到高兴的是,我的断章,都有人接起来……” 

淡淡的月光下仙道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 

“如果生活中所有的失误,都能像这样被人弥补,该多好?” 

 

流川奇怪自己竟然没睡着,而且仙道的一大堆鬼话连篇都听进去了,大概是,晚上月亮下的仙道,实在跟球场上的颐指气使判若两人。 

不过,感觉一下子贴近了好多。 

“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不知为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连越野和悦子都不知道。”仙道把脸埋在臂弯里,深深吸了一口海边腥潮的风,“但就是想,跟流川你分享呢。” 

半晌,流川没有动静。不会是睡过去了吧? 

仙道转头看看右边的流川,发觉爱睡的小孩奇迹般地清醒着,月光把他的脸雕成大理石一般。 

流川很专注地盯着那艘半近半远的驳船舷窗里泄出来的黄光,似乎是想抓住音乐在空气中流动的轨迹。这种眼神,也是球场上仙道没有见识过的。 

“我也喜欢这首歌。”从流川的嗓子里低低地说出一句,很相衬地融合在夜色中。 

仙道伸出左臂揽住流川的整个肩膀,发觉流川没有拒绝,于是嘴角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打架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明白。” 

“悦子……是谁?” 

“悦子啊,我的女朋友呢。”仙道不知怎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很奇怪。 

“女朋友?” 

“是,就是……”清了清嗓子,“女朋友啦,流川君到现在也没拍拖一个?” 

“无聊!” 

“那,我给流川君当女朋友吧?”仙道极力忍着笑,“管吃管住,还管陪练,怎么样?”快要忍到内伤了。 

“无耻!”

XI every one



完全不得要领。



~~~~~~~~~~~~~~~~~~~~~~~



绵热的夏季,终于如期而至。

这阵子大小考都很频繁,但球队的训练还是一天紧似一天。又要IH大赛了。

不清楚那些孩子都是怎么想的,除了浑浑噩噩的打球,就别无他能。里里外外忙的我焦头烂额。看良田,更好不到哪去。缺少了赤木学长的中流砥柱,虽说流川和樱木都在成长,可是,我还是好怀念"最上镜五人组"哦,每个人都那么出色,不可或缺--

还有三井学长,他真的,为了篮球,什么都不顾了。肆业留校,死心塌地地打球,也真是只有他才能挺得过来。

流川最近精神状态极佳。我说极佳,别指望从他的表情看出点什么,他一只阿米巴原虫,喜怒哀乐都不知道怎么表示。每天里照旧上课认真睡觉,下课认真训练,认真跟樱木过招,认真地让自己在"水晶城堡里诗意的栖居"。只是,有一点发自内心不同以往的愉悦,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有这么样子一个人,还真是难得。

良田啊良田,你看到了吗?你的队员在成长啊,他们都是为了心中的目标,快乐的坚定的前进着呢!这里面,当然有你的功劳!



星期三的下午,有跟海南大附属高中的练习赛。

我们客场,一行人浩浩荡荡乘着电车去了,路上少不了某些人的招摇。

"喂喂!海南在我眼中也就是小杂鱼吧,中年人也就是个区区……"

"樱木,要学会尊敬对手,更何况你才不过是新丁!"

"小宫--没天理,我早就是天才兼名人了,怎么是新丁?我又不是那只野猴子!"

"清田的速度和弹跳力跟你不相伯仲,说不定这次就被评为县里的优秀球员了啊。"

"小三!你在说什么?我看那个大眼睛的三分球比你不差啊!"

"要叫人家学长啦,总这么没大没小的。"

"帝王·牧虽然退役了,我们也少了大猩猩,所以完全不能掉以轻心啊。神现在是队长,他可是个厉害角色。"良田想给没营养的对话做个结尾,结果被流川的一句"白痴,好吵!"引发了史上第101次最默契对决。

三井突然探过头来问我,"彩子,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老?"

我促狭心一起,点头道"恩,是有那么一点哎。"

三井跌回座位上,看两个不良少年掐架,大力叹气。

不好,这会影响士气的。我努力做出最好的笑脸:"这说明你现在是硕果仅存的经验丰富了啊,三井学长!"

没起什么作用。



练习赛以我们一分之差险胜。

我们尝试了一下新的组合,三井学长暂时做了中锋,得分后卫换了一年级的水泽。水泽那孩子成天"流川前辈长流川前辈短"的,弄的樱木很不爽。不过他也很出色,有点流川的风格,将来是个能担当重任的角色。想起来,我们富丘都是人才啊呵呵。

海南那边,神身兼数职,队长、经理、外加清田的监护人,我这么说,是因为清田和樱木一样,都是需要人时时耳提面命的不省心家伙。神的体力不算很好,没有上全场,下场休息时便紧盯着场上。他们其他的队员素质都很过硬,全是真刀真枪操练出来的,每一个都有坚忍不拔的精神。但我们咬着牙,最后靠水泽的一记三分才把比分扳到反超前。

赢了海南大啊,不容易!头一次呢!

双方队员互相鞠躬。没看清什么状况,樱木、流川、清田就又开始推推搡搡起来。

"良田!"我大喊一声。什么时候啊?能不能长大啊这帮问题儿童?怎么给后辈做榜样?

神好象说了一句什么,清田立即停了手,三井学长和良田也架开流川、樱木。双方又重新道歉鞠躬。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头疼。但精神大振。和晴子帮队员们抱着替换衣服。良田第一个冲过来--

"阿彩,啊……晴子,我们打电话告诉大猩猩吧!他一定很高兴。啊啊,对不起,晴子。"

"没关系,宫城学长,现在就打吧,哥哥知道一定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想打倒海南呢,还是你做到了啊。"

晴子拿的那堆衣服里,有流川的,也有樱木的。

我正找我的手机,樱木喜滋滋地围着晴子,"啊,晴子小姐真好心,给我拿衣服呢!你果然……怎么,也有狐狸的嘛?丢掉丢掉,会弄脏你的手的!"说着就要动手,流川正巧走来,拍掉樱木的爪子,"白痴,把你的脏手拿开!"

虽然是白烂肥皂剧,我也看的津津有味,继续找手机,交给早就按捺不住的良田。



这时,神,和另一个穿着海南校服的漂亮女生向我走来。

"是--天野同学?"神很有礼貌地问着。

"是我,神队长,有事?"

神显然不擅长跟女生,而且还是不熟悉的女生说话,但是教养使他礼数周全文质彬彬。他低头跟那女孩子点头示意,然后跟我说:"天野经理,这是我表妹神悦子,她很仰慕你,想跟你说几句。"

仰慕我?

那女生盘着头发,大大方方伸出手,却带点居高临下的态度:"你好,我是神悦子,你是湘北的经理吧?想跟你请教点私事。"

私事?



我看看良田,正和樱木抢着跟大概是赤木学长的对方汇报情况,眉飞色舞。我只好跟三井说:"学长,麻烦你照顾大家一下,全体都更衣完毕,就赶紧到校门口集合。"

三井正脱了队服擦汗,点点头,朝神喊"神,把你女朋友带过来晃我们吗?"

神都走到对场了,回过头来微笑,"不敢。"又走回来,弯下腰,对坐在地板上的三井道:"三井学长,你打中锋让我们阵脚大乱,不愧曾经是MVP。"

"你在挖苦我吗?对了,你女朋友挺漂亮!"

"她是我堂妹,叔父的孩子,跟我同级不同班。"神澄清着。

"啊?是嘛!那就好办了,介绍给我怎么样?"

"对不起,不行!"神大眼睛里满是"绝无可能"的气息。



我和神悦子走到篮球馆外的小花坛附近。

这个女生,有什么事呢神秘兮兮。

"不好意思,是我拜托哥哥的。初次见面,你不会觉得我唐突吧?"

"没有没有,哪里哪里。"我呼啦一下打开纸扇,扇了几下。

"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贵队的流川枫,是个怎样的人呢?"

啊?难不成流川那孩子的追求者都蔓延到海南了?还兴师动众地打探……

"流川啊,我跟他倒是……国中时他就是我学弟呢。那小子啊,也没什么好,除了一张小白脸篮球打得不错外,脾气不好,死脑筋,冰山一块,没什么人类的情绪呢。"

我留心对方的反应,果然很困惑的样子。

"可是,传说中他……"

果真,又一个单相思的女孩子。晴子啊,你的众多"情敌"哦。

"传说中,他就是个篮球新星罢了。你要是想了解他,为什么不跟他本人直接交流呢?"也算我有点想使坏吧。

悦子又克制又得体的轻笑一声,"我当然不会跟流川枫直接交流。第一,我是外校的女生,与他素未谋面;第二,我是陵南队队长仙道彰的女朋友,我只是想知道能让仙道挂在嘴边的人,究竟是怎样的。"

完全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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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的女朋友,就了不起吗?我还是流川枫的学姐呢!







XII pure morning



不但要篮球打的好,还要懂得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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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恩。"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啊?是吗?"

"跟我在一起,你还心不在焉,究竟懂不懂礼貌啊?"

"是哦,对不起对不起。"心虚地把冰茶当汽水一样吮得咝溜咝溜的。

悦子摆弄着饮品的麦管,有些着恼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没有安全感。

仙道展颜向服务生喊"再来一客黑森林酋长。"摸了荷包出来,"算我的,刚才失礼的道歉。"

悦子适时乖笑,"就是嘛!哎!我那天去看我哥哥打球了。"

"你哥哥现在很忙吧?"那么白,还那么瘦,他们俩还真有点像。

"是啊,我们学校的篮球队,向来都是严阵以待。不像某些人,身为队长,却翘练习,一点身负重担的觉悟都没有。"

"悦子啊,说点良心话好不好,我翘练习还不是为了在这里陪你?"

"哦?那上次呢?上上次呢?"悦子轻扶额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行踪我可都掌握着。"

仙道的牙磕在玻璃杯上。该死的彦一,要么就是越野。不对,他们俩也不可能清楚。仙道继续扮笑脸,"大小姐息怒,你知道我是个懒散的人嘛。"

"算了,我不追究,做你的女朋友嘛,要有像海一样包容的心胸。"悦子翻翻白眼。

"你很伟大,奖励一个。"仙道隔着桌子,探身去吻悦子的脸蛋,悦子一避,躲开。"哼,不稀罕--我刚说到我去看哥哥和湘北的练习赛,我们居然输了!不过我还见到那个人呢,近距离接触!"

仙道的心仿佛被一只手使劲地一拽,"哪个人?"

"哎呀,流川枫啊,你经常在我耳边念。都不知道他好到哪去。"

"哦?我有经常念吗?"冰茶快见底,由于被仙道大力地吸,发出很大声响。



"听说流川那个人很难亲近,在队上只听经理的话。所以我拜托哥哥,先让我认识天野彩子。那女生好象很护着流川呢--太有意思了。"

"她最厉害的是扇子功。"流川并不难亲近啊……那是你们的错觉。

"什么?"

"啊,没什么。"

悦子板了漂亮的脸蛋,"仙道彰,不要总是这样,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你,你多完美啊。湘北的那个女经理我见过一两次,架势十足,我看倒有点像赤木刚宪的妹妹--还是你好。"

悦子被赞,稍微忸怩一下,"就你会说。恩,我看那流川枫也不过如此,天野经理把我介绍给他,他都不知道该跟女孩子说什么,天野特意补充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他好象才正眼看看我--他一定嫉妒你哦。"

嫉妒我?"不会,他有很多亲卫队的。"他才不会嫉妒我。

"可是他确实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哦,然后主动跟我握手……"

仙道瞪大眼睛,"那就是他不对了,女孩子不主动伸手的话,男方不应该先主动啊,下回一定要跟他说。"

"小气鬼。"悦子似笑非笑。



我是小气鬼。悦子你有多荣幸,别的女孩子喊破天他理都不理。你是沾了我的光啊你知不知道?我到底……



"流川他没问你什么?"

"他会问我什么?他只说:'你是悦子?',就完了,弄的我也莫名其妙。"悦子突然凑近仙道,"他算是你的朋友吗?你一定跟他说起过我?"

"恩,我倒是想当他是朋友,可他把我当敌人呢。"

"你好可怜。"

是啊,我仙道彰居然落魄到让女朋友说可怜的份上。"流川他……"

"我就知道你又想说流川了,他们学校是没有你这样的人,那些女生才把他当宝贝。"悦子一脸不屑。

"说老实话,我都快被他迷住了,那些女生能有什么招架之力?"

"可不是--你说什么?"悦子疑心自己幻听。

"啊……"仙道耸耸肩膀,想起来这个动作某个人经常做,不由得一笑,原来自己也会被传染。"我说'我-都-快-被-他-迷-住-了'。"

小嘴呈"O"型,"开玩笑的吧?"悦子两手捧着脸颊,直视仙道。

"呵呵,随你了。"

"别把我当傻瓜哦。"威胁的语调。



仙道一拍脑袋,"对不起,光说些有的没的,差点忘了。"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卷纸,递给对面。

"我要的试卷吗?"

仙道点点头。这女生真恐怖,成绩在全年级都名列前茅了,还要做其他学校的试卷,就好象不容别人比她优秀一样,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正想着,右腮上一香。"总算你还记得点正事,奖励一下。"悦子一边心满意足把试卷装到自己的包中一边说。

仙道摸摸自己的右脸,狐疑,"你不会是因为我是外校的,可以给你提供源源不断的试卷供你参考,才要做我女朋友的吧?"

"是个原因。"悦子一副"你还算聪明"的表情,见仙道的头发似乎在瞬间垮下来,忍不住"咯咯"直笑,"只是其中之一啦!"

"真的很打击我。"仙道破釜沉舟地向服务生招手,"再来一客冰茶!"



"其实呢,我最喜欢我哥哥。"悦子转了眉眼望向窗外,脑子里开始勾画神宗一郎白皙瘦削的身影。

仙道被冰茶呛了一口,"好烫啊--悦子你还真霹雳。"

悦子悠悠然说道:"我哥哥呢,头脑好,性情温柔,而且坚忍不拔,他的三分神射丝毫没有天赋,全是凭着自己的苦练,所以是个很塌实很可靠的人。"继续望着窗外,"我从小就喜欢看哥哥打球,一直看到现在,几乎他每场比赛我都会去为他加油。我觉得哥哥是个好完美的人,所以发誓,将来找男朋友,就找像哥哥那样的,不但要篮球打的好,还要懂得体贴,全力以赴的爱护着我。"

仙道拇指冲自己一挑,"找到了吧?"

悦子瞟了仙道一眼,又转回头,"你啊,只是篮球比我哥哥好一点点而已。"你总是心不在焉。"我想要的--流川枫?"悦子想说,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正好看到流川枫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路溜着街店趟过来,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分外挺拔。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个迷迷糊糊的样子被人称做冰山。

仙道顺着悦子的目光望向窗外,看到流川巡视的眼神溜到自己和悦子靠窗的座位,便招手摆了摆,不由自主就高兴起来。

流川果然就进了这家冰品店,直直向仙道走来。

仙道感到屋子矮小了好多,流川显得很高大,也许是自己坐着的原因。

"明天早上7点,老地方。"流川看着仙道,仿佛店里只有仙道一个人。

流川说完转身就走,经过悦子身边,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表示认识。

仙道才知道原来流川就是特意来找他的。

"流川?"

快到转门的地方,流川扭头补充:"一对一。"声音平静的像是被宣布死亡的人的心电图。



"我不喜欢这个人!"悦子纂紧了拳头,说。看看仙道,"喂,你怎么又发呆啊?"

仙道闷头猛唑着麦管,才发现冰茶早都被吸光了。



~~~~~~~~~~~~~~~~~~~

明天就是周末了啊,一定是个纯净的早晨。







XIII I know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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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不知道流川家离他们经常单挑的小球场有多远。他跟在流川的车旁,两个人像散步一样,走在晨曦中。路两边的小房舍明晰光亮,不刺眼,柔和得像奶油蛋糕。

9点钟刚过,方才激烈的你攻我夺你退我进已经持续了数百回合,互有胜负,意犹未尽。不过双方都没有吃早饭,大量运动后,想不罢手也难。

仙道想问流川为什么不骑上车,流川翻翻白眼,没回答。我乐意还不行吗?真是白痴。



拐过街角,有小公园,一点点儿童游乐设施,假山洞、滑梯什么的。流川的目光不自觉就看到一个长长的,一头压在地上一头翘到半空的东西。

跷跷板。眼光稍微一溜,步子就滞了半拍。

好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带他到游乐园,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喜欢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看着景色和游人,暗暗发誓,将来要长到这么高,就不用辛苦爸爸了。没想到真的长成那么高。

那时候最爱玩跷跷板,别的什么电动火车、摩天轮、激流勇进、鬼怪屋,都次之又次之。只是喜欢,很简单的一条木板,他坐在一头,爸爸在另一头压着。一上一下间,好象飞起来一样。然后爸爸压着的力度就越来越小了,他自己长手长脚地支撑着,借地一顿,"呼--"一下升老高。还开心地笑过,看着妈妈又是担心又是宠溺的表情,他觉得妈妈好美。

也跟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过,但是他总喜欢赖在上面,也就是说,喜欢别的人像青蛙一样蹲在地上,而把他翘到半空,结果就是没玩几下,不欢而散。

再后来,老爸老妈双双翘家,把他一个人扔在日本,电话虽然不少打,可惜面目似乎都模糊了。他一天天长大,总觉得童年没有尽兴。

好在,有了篮球。那是他最喜欢的飞一样的感觉。于是疯了似的打。



"跷跷板啊!"流川刚要迈开大步,仙道就像发现新大陆,兴奋地指给他看。

"……"……

"流川别走,我觉得跷跷板很可爱呢。想不想坐上去试试?"仙道的表情认真到让人发笑。

又不是新款宝马,有什么好试,多大的人了!流川不忿。

仙道两步跨过小灌木丛,两只眼睛放光,"没有童心的人,老的可是会很快哦!"已经到了跷跷板跟前,摩挲着被各种裤子磨得黑黝黝光滑滑的一端。

流川只好也跟上,单车顺手靠在灌木上,看着一脸激动得有点诡异的仙道。

仙道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跨在一端,慢慢往地上坐,可是腿太长,不停地蹲下去后,还是没提防的震了一下。

流川歪歪嘴。仙道总是让他出其不意。这个顽童仙道和球场上的天才仙道是一个人吗?

肚子在偷偷的抗议,可是流川还是踱过去,一手扶上翘在半空的另一端。手腕加力--哼,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轻。流川依旧一副扑克脸,不顾仙道好象是特意在使劲往下压,抬腿也坐了上去。于是两个1米90左右的大男生就端在跷跷板的两边,面面相觑。

仙道眉花眼笑。对方还真是个可爱的小狐狸。

流川趁仙道没留神,突然使劲一压,仙道被翘到半空,两手晃了一下抓住扶手。可是跷跷板是儿童式的,仙道的长腿几乎只离地几厘米,一点惊险都没有。

"哈哈!"

无趣。

成长的烦恼永远代替了童年的快乐。



怎么--?等流川惊觉,已经是自己被翘在半空了。仙道自信满满的笑脸就在前面不远处,似一只好大的青蛙,半仰着看他。"哎?你今天老溜号啊!"

"白痴,"刚才不是你嚷嚷肚饿,赶命一样催我快走的吗?"……像小孩子。"

"哦,是这样,你居然很在乎别人的眼光?"

流川恨恨回瞪仙道。我是那种人吗?

"就是啊,明明很喜欢的样子,却还是一副死表情。你果真是不会表达啊。"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总有更好的等着我。比如那时喜欢着跷跷板,而现在,是篮球,还有,让自己燃烧起来的对手,这个,总是能击中自己心里某些很柔软的部分的人。

仙道彰。

"你不是老问我有没有拍拖吗?"流川压了下来,跟仙道持平。

仙道耳朵一尖,兴趣大增,怂恿着。

"我想我是有喜欢的人了。"微低了头,给人感觉好象真的陷入感情圈落。

仙道心中一顿,不由自主竟开始耳热心跳。流川他……会不会……

流川抬头,看看仙道,目光移向别处,"我觉得彩子学姐……很好,我喜欢她。"



"啊哈哈,是彩子啊,你眼光也不赖啊!"仙道干干的笑两声,嘴巴里有点苦涩的味道。能以为他说谁呢?自己刚才在瞎担心个什么?

流川没理会仙道的哈哈,自顾自说:"跟学姐也算认识的多一点,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见我就发花痴,她虽然也爱捉弄我,不过末考都有借我卷子,从来不说废话,"眼神幽幽,"而且长的也满……好看的,人也聪明……我发烧,她还给我做面条吃,"突然像是求救似的看仙道,仿佛想找一个答案,"可是,她好象有宫城学长了。"再盯紧一点,"我这算不算喜欢她?"

仙道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发乱,无数充气的小人飞出他的思想,这一向不是他熟悉的情绪。他伸个懒腰,很高手地说:"流川你啊,只说她怎么好,但没说你自己是什么感觉,你有没有很想抱着她亲亲她的冲动?"

流川的脸应着仙道话音就红了,有点焦躁地说:"那种事,比较白痴。我很喜欢她像姐姐一样。"

仙道舒了口气,苦笑两声。"那叫白痴吗?你到底懂不懂人的正常情感啊,我看有必要给你上几课。"

流川眼风扫来,"你很在行是不是?"看仙道一愣,补充道:"我知道你女朋友很漂亮。"

仙道听流川说"你女朋友很漂亮",觉得胸口跟塞了一堆饭团一样,哪里不对劲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就开始烦躁。

"悦子啊,她的确是很出色的女生--对了,你们那次打架,你先动手,就是因为那个小混混打了彩子吧?"

流川眼睛清清亮亮,晨光在黑晶里抹上一层琥珀,他偏了脑袋,一手托着下巴,不置可否。



"流川,我饿了,得赶紧吃点东西。"仙道的声音里有点不耐烦,说着就离了跷跷板,跨过灌木,扶起流川的单车,在地上轻轻磕了两下,看流川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过来。

"我要先回家,你……要不要来?"好容易抓住仙道,还不想散开。

"真难得,我可不想错过机会呢!"

话是这么说,迟钝如流川,还是感觉出仙道的表情和语气从刚才起就点僵硬,身子也一节节的,即使两手插在裤兜里故作轻松,就如后面有摄像镜头跟着,怎么看都好似在演戏。



仙道的心里,一忽是流川低头说"我喜欢她",一忽是假想的流川家的样子,一忽是悦子若即若离的笑脸,一忽是自己躺在草地上像死去一般,乱麻麻搅和成一锅。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清晰地感觉着流川就在他的左边,隔着单车,一手扶着车把,清风明月样的走着。

流川也奇怪平时话多的仙道现在竟然沉默起来,不过他不会为了打破僵局而主动说话,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有僵局。

安静下来的仙道,不那么讨厌了。想起球场上,一根指头勾一勾,自己就不受大脑控制地冒火,一门心思要跟他单打独斗……他以为,他可以控制我吗?

还有海边的仙道,竟然让自己觉得可近。他的寥寥落落的神情,只传递给自己一个信息:我在寂寞着。所以,他腾出手来揽着自己肩膀,也没有躲开,就那么顺其自然地任他搂住。心底里,冒出一股股名为"安心"的泉水。



~~~~~~~~~~~~~~~~~~~~~~

被自己一心要打败的对手,带来的安心。







XIV come home



谁都无法预测自己在下一刻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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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爬楼?"

"有电梯。"

仙道怎么也想不到流川会住在这样好象白领才住的单身公寓里。放眼整个神奈川县,也是比较独树一帜的吧。流川的父母还真是有点怪癖。

礼貌的应付完过道里出现的姐姐辈的职业女性,仙道跟流川一脚迈进小套间。

卧室、小客厅、厨卫,一应俱全。家具还算清洁,东西也少,男生喜欢乱丢的毛病也丝毫没耽误地彰显着。

大约也就是这样了。从里往外透着一个人的气息。那种不是同类的话,即便是踏进此处也会不由自主缩回去的孤独的气息。



"昨天买了牛奶,你还要吃什么?"流川系上围裙,翻出一只锅子,从厨间的窄门里问仙道。

仙道要笑死了。系围裙的流川枫啊,简直不可想象,就是真人站在面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太有趣了!

可是心头还是飞过一片乌云。

"想吃火腿蛋。"无视流川有点要杀人的眼色,"我看了冰箱,材料都有哦。"

流川倚在门边,向仙道勾勾手,仙道猫一样蹭过去,"怎样?不麻烦吧?"流川拽下围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给仙道套上,"想吃自己做。"说着没事人一个,晃悠悠靠在沙发上。"要快!我还要补眠!"

"你就这么招待客人吗?"叹了口气,想也知道,流川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厨艺高手,还是自己动手吧。"我要听音乐!"

本不指望流川少爷能挪窝,没想到流川还真的蹲在音响边,翻着一股脑放在纸箱里的cd和唱片。

"I can see hills touch the sky

Heaven and earth , you and I

A world that will always be

……"

恩,不错,这孩子还是可以原谅的。仙道心情振奋,手脚麻利,落油、打蛋、切火腿……



流川伴着清丽而熟悉的乐声,头一点一点,似乎就要睡去。

可是睡不着。不是由于肚饿,而是,因为有个别的人,在不远处乱糟糟忙乎,就顺势看过去--

仙道正卖力做早餐。

刚才他明明是很不高兴来着。是什么原因呢?

他怎么就会那么自来熟地在我的厨房里忙碌,像在他自己家一样?

他就是那个我一直想着要打败的人?

一边做饭还一边唱歌,傻气。不过,让这房子有点家的味道。

这个家伙,好象很自然就走到我的世界里来了。

应该是朋友吧?又不像……到底是什么呢?

"喂?你怎么好象对我的厨具有意见?"叮叮咣咣敲那么大声。

仙道回头展个笑脸,"我说啊,咱俩第一次比赛,你干吗打掉我的手?对学长太没礼貌。"



流川没提防仙道突然问起这个。咱俩第一次比赛--说的好肉麻。

"你不是跟那白痴握手吗?"流川心想,你好象更在意那个白痴嘛。

"哦哦,是怕被白痴间接传染啊?"不对,我先要跟你握手的啊!

大白痴,你在场上跟樱木眉飞色舞,当我看不见?

你知不知道樱木那家伙把我的手捏得很疼哎,你们合伙欺负我!



一瞬间,两个人都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什么,用力嗅一嗅--并没有什么嘛。



"恩--可以开动了!"仙道一手支着胯,一脸得意地看着饭桌上刚刚整治出来的早餐。

焦黄的蛋饼裹着被油煎得"吱吱"响的火腿,切得整整齐齐的面包码在一起,黄油罐子也在一边站着,比平时都精神,小碟子里好象是豆腐,白白细细的小块,被什么东西拌过,冒着香气,还有牛奶,什么时候热过的也不知道,氤氲飘着甜香。

"马马乎乎吧。"即使自己都赞叹自己的手艺,必要的谦虚还是有的,这才显得虚怀若谷。

流川已经拈起一片面包开始抹黄油了。"你挺厉害。"含糊不清的说着。

那是当然。我是仙道嘛。想做的事,都会做的一级棒。

"找女朋友就得像你这样!"流川无辜地看对方一眼,表示"我在夸你",根本没理会对方僵在半空的手。



吃完就睡,真是狐狸的风格。抹抹小嘴就歪在沙发上,人事不知了。他也不怕变胖,这么恶劣的生活习惯,都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仙道又叹了口气。今天是第几次叹了,好象多了点。

他想把流川弄到卧室去,看看流川的身型,又打消念头。我可不确定我就能像电影里那样轻而易举就把什么人打横抱起,万一抱不住,摔在半路,可就不好看了。

仙道挠挠头,蹩身进了流川的卧室。并不是要窥人隐私啊,不得已啊不得已。

毛毯就在床上,过去拿。



掉了本书--《迈克尔·乔丹全记录》。

仙道顺手拾起,一翻,就看到里面夹着自己的照片,恢弘而挑衅的眼神。不,是杂志上剪下的,边角都打卷了。

打败!

几个字横在仙道的脖子下面,很蛮横,理所当然。看到这几个字,就仿佛听到主人一贯的语调,"仙道,我要打败你!"近在耳畔。

《always》被流川设定了循环,音响里坚持不懈地唱着:

"Years over flow

As rivers run dry

Here in a moment of time passing by

You and I will always be , will always be

……"

仙道嘴角微微挑起。虽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歌曲,可从来也没觉得有现在听着这么优美。

刚才有过郁闷吗?

流川啊,你每天都看着我入睡?不公平哦。

再一瞥,床上那件T恤很眼熟,就是自己的嘛。黑色的,胸前一片大红枫叶。

这个家伙,穿上就不还了--不还就不还吧。



有点恋恋不舍地走出流川卧室,给沙发上的大猫盖上毛毯,低头看看,正撞到主人不知梦到什么,脸微微涨红,竟有点秀色可餐。

仙道忍不住刮了下流川的鼻梁。刮一下后,就发现那种冰凉细腻的感觉很舒服。还想再刮,又有点不敢,又有点纳罕起自己的心情,只得摩挲了一下流川的头发。柔柔的,质感很好。

"siki……"

仙道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轻柔的两个音节是流川发出的,突然间大气也不敢喘,两只胳膊硬邦邦放在膝盖上,僵住。

过了一会儿,仙道听自己心跳听到心烦,见流川仍是睡得天怒人怨,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便不受大脑控制的,食指在自己唇上一抹,轻轻地,落到流川的冰绯色的唇上。

心跳没来由加速。

好久没捉弄这小子了。



就这样不辞而别吧。他会不会怪我?

仙道看着流川熟睡有十分钟,心想再不走还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决定离开。



在街上逛了大半天,快中午了,想到回家。

一进家门,突然怀念起流川的屋子,突然想给流川打电话。

这个时候,他也得吃午饭了。

翻了所有的通讯簿,才想起根本没有流川的电话。以前,都是流川约他去打篮球。--流川怎么会有他的电话?仙道记得他并没有问过自己。

想知道总会知道的嘛。

仙道打电话给彦一,忍受了好长一会儿时间的浪费,终于要来了湘北天野彩子的电话。

"喂喂?"

"是彩子小姐吗?"叫得很熟识的样子,"我是仙道……"

"哦,你啊?有何见教啊?"

"啊,不敢。我只想问一下贵队流川枫的电话。"

"哎?约他打篮球吗?等下我找给你……"



"记下了?"

"记下了,非常感谢。什么时候请彩子小姐吃大餐?"

"多谢了,用不着。你可要好好陪着我们皇牌练习啊,等我们拿了全国冠军,请你吃大餐哦!"

挂了?什么女人!

仙道握着听筒一阵笑。涮我当免费教练啊。

如果流川对彩子还有点懵懵懂懂,那彩子对流川可只是学长对学弟。

没什么问题。

仙道长长地伸个懒腰,差点收不回来。这时门铃响了。

开门,绽现的是悦子的笑靥。

"上午可好?我来陪你,高兴吧?" 永远都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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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微笑也不能预测。

评论

<P><FONT size=3 face=黑体>正进入故事高潮就太监了...唉唉 难得好文呢~ 何时才能看见后续啊...</FONT></P>

pinellia--2011-09-08 12:4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