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不要走……枫！”
　　带着哭腔的声音把自己从午夜梦回中惊醒。揉了揉似乎在流泪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也许会发现他幻影的天花板，呼吸着仍充斥着他气息的空气。
　　“枫。”一声低语，却清楚知道无人能回应。

　　“是自作自受吧。”你苦笑。转而看着放在床边唯一一张与枫的合影。那是两人常去的篮球场，一次激烈的对抗后，你硬逼流川拍下的。记得当时的流川有些不满地问：“为什么突然要拍照？”你笑了笑：“一时兴起罢了。”流川无语。一时兴起又怎么会随身带着照相机？其实理由，你们都知道，只是你没有说出口。

　　同样的篮球场，还清楚地记得流川轻声但坚定的表白：“……仙道……我喜欢你。”也记得自己温暖笑意的回应和紧拥他的双臂。然而，缺少流川期待的话语。他没有说什么，你以为他并不在意，却不知这成了他眉宇间结成哀愁的原因。

　　你不是没有发现。你也曾经问过他：“流川，你不开心吗？”
　　“呃？”
　　…………
　　他的反应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是没有想到你会问这样的问题，还是不敢奢望你的关心？不过，他还是及时调整了情绪：“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也许是为了让你安心，他的嘴角逸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可是，如此凄美的笑容，即使是绝色，也太过让人心痛。
　　你无奈，就算无法满意这种敷衍的答案，你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一瞬间，你的身体，愧疚和自责满溢。你知道自己没有让他快乐。你的态度，你的行为，你的笑容，你一切的暧昧不清都让他如此地痛苦不已。而那种意味的笑，便是你无法承担的证明。

　　流川的笑容原本就不多见，而你想珍藏的无非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就象那次在海边。
　　是两人常去的大海。余晖下的微波照应着年轻的脸庞，向着大海的深处和天空的尽头，你豪情万丈地狂喊：“我一定会成为神奈川第一！”被你感染，他也情不自禁地发誓：“仙道！我一定要打败你！！”天空与海洋，大自然无言地欣喜。你们相视而笑。那一刻，你以为自己处在天堂。他发端的水滴，明亮的眼睛，微红的脸颊与阳光般的笑容，成为你心底被烙得最深的一个场景。
　　至今都难以忘记。

　　然而人生如戏，又有谁能阻止剧情地前进，就象你们之间不断拉开的距离。看着他日趋沉默，你为什么还是一脸的毫不在意。面对他疑问的眼神和失望的表情，你心底的关心为什么不让它直接地表达？你知不知道，是你一手造成了今天的情形。

　　是你自私吗？独占流川的心，却吝于付出自己，想维持现状，却发现流川已无法这样继续下去。所以，当他说：“我要去美国。”时，你只是点点头，心想，这样也好。

　　流川出发的那一天，你只是在机场远远地看着他。他的身边围着湘北的队友，那不是你的世界。学长们拍着流川的肩，一个经常和篮球队在一起的女孩送了流川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听说她暗恋流川。樱木依旧吵吵闹闹，但流川走了，相信他一定很失望。不，也许他随后就会跟去美国。因为他清楚地嚷着：“流川，我一定会打败你！”

　　…………

　　…………

　　“仙道，我一定会打败你！”

　　…………

　　…………

　　“仙道，我，一定会，打败你！！”

　　…………

　　誓言可以跨越两国的距离吗？即使是你，也无法有这样的自信。突然，你有一种冲动想跟去美国。可你不是樱木，你太理智，你让理智压过了感情。

　　散了吧…………
　　你转身离去。

　　你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却想不到夜夜的无眠与噩梦嗤笑着你被掏空的生命。原来寂寞是如此难耐，就象今夜。空睁着双眼，回忆你们过去共有的点滴——相识，相抗，相处……相爱……
　　你仍苦笑，你只能苦笑。
　　深陷的原来是自己。
　　他能从容地离开，你有该如何处理没有他的光阴。单靠短暂又没能抓住的回忆，是否能填补你几乎空白的心灵？其实这种问题已经没有意义，就算你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答案，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尊心。

　　夜太长，黑暗太深。

　　直到阳光射入，你才发现，原来美国的天空也是一样得蓝。

　　今天，是第一天。抛开可笑的犹豫和矜持，你发现有更多美好的东西可以去创造。期待新的回忆代替旧的，期待新的将来代替过去。

　　走进校园，迎面而来的是春意盎然，其中挺拔的身影依然突出，显眼，熟悉。

　　他会原谅我吗？
　　他见到我会开心吗？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

　　“仙道！”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你。原来，你们彼此的眼中已容不下多余的东西。

　　“好久不见了。”你仍清楚地记得他的惊异和眼中分明的惊喜，也记得自己温暖笑意的回应和紧拥他的双臂。只是这次，多了耳边轻柔醉人的低语：

　　“枫，我爱你。”

　　寻寻觅觅，有你生命才完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