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帝同床
作者: sky,收录日期:2006-04-03,1170次阅读
路西佛带领着他的天使挑战了上帝。他败在上帝的手下,堕入了黑暗的地狱。为了在光影混沌中设下一些规则,在七天之内,上帝创造我们的世界。为了报复,路西佛化做蛇诱引了夏娃偷食了禁果。
至少,你们的圣经上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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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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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流川有些特别,陌生却又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不脱衣服吗?”流川的湘北制服衬衫半敞着,细长有力的手指在扣子边按下。
我站在床前,有些犹豫。
他曾告诉过我赤裸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从小我信教的母亲也这样说。她说亚当和夏娃便是赤裸着的,当那本彩图的
圣经被她小心翼翼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却没有去看夏娃。那晚我问他,为什么要把亚当造的比夏娃漂亮。他微笑不语。
我又问他,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世界。他说以后会告诉我。
他,是人们信奉的上帝。
多少人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得到他的指点;多少人为了他自相残杀,发动战争。愚蠢的人类。
自我出生的那一刻他便从没离开过我。我感的到他的存在,在身体周围的空气中,在眨眼间逝过的光芒中,在午夜窗
外的黑暗中。
母亲是个偏激的信徒,在会识字前,我先学会了祷告。出生的时,我肩部的左边印着一个圆形的胎记,吓的护士差点
将我摔到地上。
当约翰梦到世界末日时,上帝对他说:“我是阿尔法和欧米加。”什么意思?阿尔法和欧米加是拉丁文中的第一个和
最后一个字母,意味着上帝是开始也是结束。这不是重点,问题是这个象征着上帝的符号已胎记的形式出现在我的身
上。
我说是巧合,母亲说是罪孽。
她毫无道理的将责任推给我,从不让小时的我踏出家门一步;她把责任推给父亲,在他的癌症晚期仍对他置之不理;
她把责任推给她自己,在我十四岁那年走进了汹涌的大海中。
她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便开始恨上帝,从没有一次自愿的走进过教堂。但是我知道他就在我的身边。你知道自己恨
的人总在身边是什么感觉吧。母亲葬礼的那天,我知道是时候了,我走进了神圣的教堂,走过母亲的棺材,来到摆着
十字架,圣杯和圣经的前台,在亲戚朋友惊恐的目光下那起一把椅子将桌上的一切打到地上。巨大的十字架就在脚边,
我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牧师,伦起椅子猛的将白色的十字架砸的粉碎,耳边隐约的响起牧师的怒吼:
“你。。你一定是路西佛!!你会下地狱的!”
不,我不会。扔下椅子,没有去看母亲的尸体,我转身离开了教堂,离开了所有的亲戚,离开了英国。
今年我十八岁,陵南高中的学生,我叫仙道彰。
母亲死的那年,我停止了祷告。
上帝,好像给了我自由,一段时间中,他没有来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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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牧师的话,我开始对路西佛感兴趣。看了各种不同的书,大概都是说他在一场天使之战中败给了上帝。
在高中里,虽然没有队上的人那种激昂的篮球梦想,但是也许因为天生打的好,便加入了球队。在一次高中联赛中,
我认识了一个一心要打败我的男孩。
我的生活总是这样,越不在乎的事越容易跟随着我。篮赛这种东西,我不心取胜。打篮球对我来说是一种生活方式,
一种放松的运动,一种发泄方式。但向我挑战,要打败我的人却接连不断的出现。
流川和其他的挑战者不一样,他更执著。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对他很在意。
那个时候我没有交往的女孩,身边也没有要照顾的亲人。你们知道那种身边谁都没有时候的感觉吗?一个人的世界,
时间渐渐的变的没有意义了,连生日都不记得了。
我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当流川那天打着伞站在我公寓的门前,手中拿着个包的乱七八糟的礼物,我突然感动的
想哭,一时控制不住上前抱住他。我听到礼物盒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雨声越来越响,我的脸,发,衣服开始被打湿。
突然我有种想法,如果上帝真的创造了这个世界,也许他的某一面还是美好的。
那晚,搂着流川,我做了一个梦,真实的好像昨日的记忆。
满天飞舞的树花中矗立着一棵参天的古树,周围的一切都闪着模糊的白光,隐约的,我看到两个人影躺在高高的宽大树
干上。看不清容貌。黑发的男人黑色面朝下的躺在铺着白色缎子的树干上,他黑色的长发落着随着风飘浮。在他身边,
另一个男人慢慢撑起身子,拉过缎子遮起赤裸的上身,前额的银色短发下,那双模糊的眼睛似乎在看身边的黑发男人。
我想在靠近些,身体却无法移动。身边的人还在熟睡,银发男人慢慢的低下头,他微笑着的唇渐渐的靠近着黑发男人
赤裸的肩膀。风骤起,大片的白色树花遮住了我的视线。
那天开始,我突然发现,上帝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随着太阳一起自东边的世界升起,像月光一样绞洁,如海波一般清澈,随着轻爽的风消失在流川柔软的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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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没错,是爱情。
两个不会爱的男人之间的爱情,我早知道不应该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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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总是要我按着他的方式生活。我不怪他,他是个上进,勇敢而且极其聪明的人,想做的事情他都能一一做到。
这样的人很容易相信自己的生活方式是最好的。
一开始还能随着他,但渐渐的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他给我那种感觉,透不过起来。我感觉他要控制我。
“说什么?”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那双修长的眉毛微微的皱着,眼睛中的温度开始下降。
“篮球。。。”我不在乎重复多少次,他必须知道,“有的时候,我不想打篮球。”
“那你想要干什么?”看着他踏上自行车,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很失望,流川竟然这样问我。原来他根本不了解我,或者懒得来了解我,除了篮球之外真正的我。
渐渐的,我开始疏远他。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原因,我不想解释,他也拉不下脸来问我。
时间,是爱情最有力的杀手。那天我们两个学校比赛,湘北的教练自然而然的叫流川来守我。那天他打的很猛,为了
拦我上篮甚至不在乎犯规。
头后一阵痛,我睁开眼睛,流川好高,他看着我,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会到他的队友身边去了。我晃了晃头,慢
慢的站了起来,突然有种厌恶的感觉。
比赛后,我没想太多,在更衣室外叫住他,告诉他我们结束了。
流川很惊讶,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我快有一分钟,然后慢慢的转身向楼道的尽头走去。
我有些后悔,但相信这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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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流川有些特别,陌生却又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不脱衣服吗?”
流川湘北的制服衬衫半敞着,细长有力的手指在扣子边按下,结实的胸口又露出了一寸。
今晚的我也很怪,好像被某种魔力吸引住了似的,无法正常的思考。我无意的侧身,将上衣脱下,突然感到流川的手
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感到他的吻,柔软的印在那个痛苦的根源,象征着上帝的印记。
突然,我转过头去,惊讶的看着流川,周围一切似乎都被点亮了一样,亮的耀眼。
流川的样子渐渐变的模糊,我揉了揉眼睛,看到却是那个男人,梦中不断出现的那个银发男人。
太近了,我确定,这个人就是他。
我想再多看他一会儿,但意志渐渐的模糊,突然,我的回忆想倒着播放的电影一样,一闪一闪流过,太快了,我感到
一阵头晕。
我认得他,在两种意识交错之间,我感到自己抬手伸向银发男人,嘴里传出的却是陌生的声音:
“耶和华。。。”
不,他是上帝,我,仙道彰,从不曾直呼过他的名字。
不是我。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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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床上的仙道,银发男人知道自己要有耐心,他必须等,几百个光年等的不过是今天而已。
他的叫耶和华,人类称他上帝。
在没有人类的世界时,只有天堂。那里是耶和华的家,是他的国土。在他身边有两位最重要的天使,他们好像耶和华的
左膀右臂一样。
白色的天使叫盖贝尔,他是个哲学家,总穿着那身白色的大袍子,一个人躲在书房中,有时候必须要我们的上帝命令他
出来透透气。和盖贝尔完全不同,黑色的天使名叫路西佛,他是个战士,一头黑色的长发,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有的时
候,连他的翅膀似乎都是黑色的。 他最讨厌的就是书,总这样对耶和华说:“越读书的人越愚昧,最重要的东西怎么能
在平面的纸张上找到。”
他指的最重要的在上帝的理解中,是爱。
耶和华深爱着他叛逆的黑色天使,就像路西佛爱着他一样。
直到有一天,他亲手的将路西佛推下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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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耶和华看到自己半张的手中落了片白色的树花,洁白的好像宫殿中天使得翅膀。他支起身子,抖落了身上片片
花瓣,然后低头看像还在睡着的路西佛,他黑色的长发顺着树干滑落,在风中轻轻的飘舞着。感到自己开始微笑,耶和
华慢慢的俯下身子,轻声在他的黑色天使耳边告诉他:你永远属于我。然后轻轻的,将吻印在他左边的肩上。
风骤起,白色的树花满天飞舞,黑亮的丝发下,路西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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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绿色女蛇猛的在天使的腿上咬下,他唰的一下抽出腰间毁灭的长剑,向女蛇坎去。
瞬间,整个天堂一片片的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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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蛇悄悄的告诉路西佛:“我看到你们,你和耶和华。”在路西佛发怒之前,她柔软的身子缠上他有力的手臂,继续
道,“我的黑色天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耶和华可以控制你,而你却无法控制他。他是上帝。如果有一天他决定不
再爱你,你该怎么办?”
“。。。。。。”路西佛手中的剑慢慢的垂下,女蛇的声音危险的响在耳边。
“将他变成你的,你一个人的。”
路西佛的叛变成为了天堂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争,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
配剑的天使覆盖了旷野,一张张白色的翅膀好像漂浮的云彩。
先拔剑的一边,便是宣战的一方。天堂古老的传统,两人都记的很清楚。
“动手啊。”女蛇阴险的笑声一遍遍的在路西佛耳中穿梭着,她的计划是完美的。虽然耶和华的力量更强,但自那天在
古树上她看到耶和华和路西佛,她就确定这位黑色天使有足够的魅力让耶和华放弃天堂。
可是,路西佛握着剑柄的手慢慢的垂下,好一会儿,他低声道:“我无法向他宣战,我做不到。”
盖贝尔放心了,他早猜到路西佛到最关键的时候是无法动手的,但是,他的推算漏掉了路西佛身边的女蛇。
她潜入耶和华的天使军队中,无声无息的来到队前的战士,突然的将她的利牙刺下。
对方军中亮起的银色的剑划裂了路西佛的心,一瞬间,女蛇的话似乎灵验了;一瞬间,他的最爱背叛了他。黑色的翅膀
愤怒的展开,他将爱驱赶出了自己的身体,举剑向耶和华刺去。
黑色,上帝不厌恶黑色。他给了地狱这个颜色,因为这是他在失去路西佛前看到的唯一颜色。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披风,折断的黑色翅膀。那双黑色眸子中的憎恨。
女蛇的计划失败了,她没有料到耶和华会牺牲他爱的黑色天使。真相暴光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路西佛无法在回到天
堂来,他被永远的困在黑暗的地狱中。
盖贝尔不愿见他的上帝如此的痛苦,便建议想办法向身在地狱的路西佛解释,告诉他上帝并没有先向他宣战。那晚,耶
和华走出天堂的大门,来到光影混沌的空间中,在那里待了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
他在等待,被困在地狱的路西佛能转生在这个世界中。他等了几百个光年,寻找着那个记号,天园古树上他悄悄印下的
那个吻。
当约翰梦到世界末日时,上帝对他说:“我是阿尔法和欧米加。”
他终于找到了路西佛,看着仙道慢慢长大,越来越像他的路西佛。一样的发色,一样带些忧郁的眼睛。
但没想到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记号又一次让他陷入痛苦。看着仙道砸碎地上的十字架时,他放弃了,如果仙道继续这样
恨他,那段暂短的回忆便永远不会回来。
有一天,他惊讶的在仙道的心里感到了温暖的爱情。第一次,他见到了流川。
在创造这个世界时,为了平衡人性,他必须同时给人类邪恶的一面。
罪有太多的形式,但他只记得路西佛拥有的那七种。他将这七宗罪给了人类,他要让人明白不完美是最美的。
流川的罪是他的骄傲,他的罪会将他和仙道永远的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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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流川好像醒了,我开始装睡,看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半天惺松的睡眼慢慢落到躺在他身边的我身上,
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原来在我的家里,我的床上。他看看自己身上没穿衣服,等了一会,抬手撩开被子看了一眼我,脸
立刻红了一大半。刚想下床,我伸手抚上他优美的背部。那个头发散乱的脑袋立刻转过来,呆呆的看着我。
他似乎想开口解释,但又不知怎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我身边,我懒得去追究,他似乎也是一样。我
们就这样呆呆的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我开始微笑,慢慢的大笑起来。流川似乎也觉得整件事情很荒谬,他也微微的
笑了笑,抓起枕头向我扔来。
我上前吻了他,他没有拒绝。
坐在床上,我看着他一件件的穿上那些皱摺的校服,将墙角的篮球塞到巨大的背包中,然后挂在肩上。他突然自镜子
里看向正在缕头发,完全赤裸的我,知道我发现他开始脸红时,他故作不屑推门准备离开。
门被打开一半,他突然转过头来道:“来湘北找我?”
在我回答前,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加上一句:“我会陪你去海边。”
我笑了,上帝啊,我太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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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多少时间。
为什么?我以为。。。
虽然我的身体转生给了这个男人,但是我的魂是无法离开地狱的。。。
你能留下多久?
一晚吧。。。
。。。。。。
一晚足够了。。。过了这晚,请杀了我。。。
什么?
等地狱招呼我的时候,让我的魂消失,不要让我回去,不要让我再想着你。
那时,其实我没有命令那个天使。。。
我应该想到的,原谅我。
。。。我从没有责怪过你。。。
七宗罪我都犯过,你为什么还要原谅我?
。。因为你为了爱而犯下它们。。路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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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走后,我心情突然特别的好,甚至考虑今天的训练不迟到。想着自床上站起来,慢慢的向浴室走去。
走过落地镜子的那一瞬,镜中一闪而过的景像摄住了我的视线。
那似乎是一对黑色的翅膀,幻觉。
真正使我惊讶的是我的背部,再也看不到那个随着我一起来到世界上的胎记。
上帝的阿尔法与欧米加:从开始到结束,你永远属于我。
我拉开窗帘,流川的身影消失在满天飞扬的大雪中。美的,好像梦里白色的树花。
隐约的,我记得他最后告诉我,为了寂寞的亚当,他创造了夏娃;而为了再见到我,他创造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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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后,上帝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我,却重新学会了祷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