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傲慢与偏见 1-8
作者: sky,收录日期:2006-04-03,2733次阅读
(一)
玩具木马只缺少一只蹄子,我握紧了木条,确定它不会因为用力而折断,另一只手拇指递在小刀上,小心的在木条上雕刻着。妹妹们一边准备着午餐,一边不停的议论着。
“流川枫,他是江户城有名武士世家的独子,又与皇族们有着密切的联系。无论他走到哪里啊,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他的家横穿了三条大街,据说里面有着特别为他建的马场,如果仆人不在那里工作几个月啊,还总是迷路呢。”
“你们知道吗?上次哥哥去做工时,我有跟去。”对了,我确实有些后悔带最年轻的两个妹妹去城里见见市面,回来后便一刻都不听的说着,“我们有时会有机会溜进去,真的像天堂一样,地板永远的一尘不染的,房间里永远飘着香叶的味道,噢,还有大堂前的沙场,有十个咱们房子那么大,里面全部都是上等的白沙,漂亮的像雪一样。”
“至于流川大人本人嘛。。。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比的上他的相貌,哪个女人能嫁给他,简直就是升天做神仙了。”
“美子,连我都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的长像呢?”我要赶快给女孩们浇浇凉水,“也许大家只是传说罢了,其实流川枫本人是个又老又丑的怪物。”
“不可能的,仙道哥。”最年长的妹妹梵突然变的很严肃,“如果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完美的,他,便是最接近的那个。”
“你们啊。”我一边削着手中的木头,一边道,“不要学城里的那些女孩,做梦想成为流川府的新娘,上次给你们的书读完了嘛?”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啊。”梵站了起来,走到木窗门前,“就连仙道哥你这么聪明又有才的人,还不是要一辈子做父亲传下来的下等工作。”
“我不在乎。”每次提到这时,我只能笑笑。站起来啪啪身上的尘土,来到坐在门前缠草鞋的邻居孩子面前,将手中的小木马递了过去,男孩高兴的接过木马,举在手里满院子的跑。
“呐,仙道哥,下次回来再给我们讲流川府的故事啊!”女孩们簇拥到我身前,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在被炊烟熏的黑黑的脸庞上闪闪发光,好象更多的故事那一切的荣华富贵便会出现在眼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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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走了,还不多陪一陪你的那些妻子。”彩子纤细的手指微微的弯曲着,用了些力,在结实的肩膀上按摩着。带着菊香的水浸湿了她未挽起来的袖子,滴滴的滑过男人赤裸的胸前,落入浴池中的水中。
“。。。。。”男人没有回答,头向后靠了靠,舒适的靠在彩子的腿上,他黑色的湿发搭在彩子白色的纱裙上,好像柔软的丝绸一般。
“她们都在绞尽脑汁的策划你的生日礼物。”彩子边说着,拿起身边镀金的高嘴壶,倾斜着将里面的温水顺着男人的肩头倒下。“也难为了她们,嫁给世界上最难赐候的男人。”
“又不是我叫她们嫁给我的。”男人露出一副反感的神情。“是是。”彩子微笑着,手指落回男人的肩膀,轻轻的很有技巧的按摩着,“你想要点什么?我什么都能送你,流川大人。。。”
流川的手臂突然抬起,搂住彩子的腰,将她整个人拉入浴池中,抱在身前,带着水珠的眼眸微微眯着,好像黑暗森林中野兽的双瞳,永远带着征服欲。
“什么都给我?”“什么都给你。”
“。。。。。”流川抬手拨开落在彩子额前的卷发,指尖顺着她的眉毛慢慢滑落,抚过微启的桃色唇瓣,来到她的胸前,湿透的纱衣下年轻女子的妩媚一览无余,“我想要。。。”指尖继续向下滑走,浸入水中。
“流川大人。。。”彩子没有反抗的意思,但身子向后措了一点。“马。”流川在水中的手抚上彩子光滑的背部,将她拉近自己,“我想要一匹马。”“可是你有很多马啊。”彩子知道就算现在流川就要她,她也无法拒绝,便干脆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找一匹我无法驯服的野马。”流川突然将彩子搂住,抱到一边,站了起来,抬手停住了想上前为他着装的两个侍女,随便的拿过一边的白色和袍,穿上后转身望着仍在浴池中的彩子,道,“这世界上没有我无法驯服的,甚至你也包括在内,已经开始无趣了。”说着走到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拿过她举过头顶拖盘中的武士刀,“那匹马要是野的,没人骑过的。”
“你啊。”彩子拿过一边的浴巾,裹在身上坐到浴池的木制边缘上,看着流川远去的背影,无奈的笑笑,“真是让女人又恨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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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府后面的马场确实很壮观,好像一片世外桃源一样,平整的草坪,挺拔的树木留下层层树阴,一匹匹的骏马在木房内休息,十几个马夫在刷洗它们,为它们换蹄,整理粮草。
仙道,在这里工作了几个星期,已经熟悉了每一匹马和它们的习性,其他的马夫都对他赞叹不已。
在现今的江户年间,幕府下令冷冻了社会的阶层,生在农夫家族的仙道除了乡下和在城里大户人家工作外没有别的出路。他是一家唯一的男孩,继他之后便是四个妹妹。
仙道对他的生活很满意,他习惯了乡下的宁静,习惯了田间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在流川府当马夫的父亲在一次事故中丧命,但他欠府上的工时还没有结束,仙道只好将妹妹们交个邻居照顾,一人来到江户城流川府,完成父亲的工期。
彩子小姐是府上的总管,她也是仙道至今见过流川府地位最高的人,一星期前她托自己找的马终于在一个过路商人那里买到。高大的棕色骏马,深棕色的马鬃在奔跑时好像流星身后的尾光。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匹难见的好马,一匹脾气很坏的野马。
但是,在驯服马儿上,仙道总有他的一手。
明天便是流川大人的生日,这匹马,当然是他的礼物。但彩子小姐吩咐过,马要野,要没人骑过的,要有脱缰的气派,但是绝对又不得伤了骑马的人。仙道发现要遵守这个要求只能违反其中的一条。
夜已深,没有人会来到马场中,仙道翻身跨上棕色的骏马,拍了拍它,弯下身子在它耳边轻语:“马儿,今晚再自由的跑一次吧,明天你就要开始载那些贵公子了。”
骏马好像听的懂仙道的话似的,前蹄猛的蹬地,腾空似的飞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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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开抚在他胸前女人的手,我拉过身边的一件和衫,随意的套在身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月光尤其的明亮,当它消失时,自己便二十二岁了。
拿起桌上的武士刀,拉开门走了出去,无心去看江户城人人称赞的流川府夜景,快步向马场走去。
我等不及明天。等不及去看看那匹野马。或者说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所以今后的时间开始变的无聊的可怕。如果没了挑战,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人之所以知道他们活着是因为他们可以死。成功与失败也是一样,两者赋予我的快感只在一线之间。
马场的大门半掩着,我用拿着武士刀的手将它推开。隐约见可以听到马奔跑的声音,这到新鲜了,谁的胆子那么大。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毫不在乎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穿过树林,空地上一匹棕色的骏马向我的方向奔跑而来,骑马者似乎看到了我,猛的拉住缰绳,马的前蹄腾空而起,顿时尘土飞扬,马身向侧面跃起,那一瞬,我看清了他。
月光下,他棕色的长发散乱着好像骏马的飞撒的鬃毛,沾着泥灰的白色上衫领子敞开着,尽管月色苍白,他的胸膛却仍泛着健康的象牙色。
马在原地徘徊了一会才停了下来,他一手拉着缰绳,双脚轻轻的在马肚上碰了碰,向我走来。我双手放落在身子两边,拇指已经抵在了刀口。
他看清了我,竟没有立刻下马请罪,反而微微一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他的长发因为微低着的头而挡在脸前,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我知道以前在府上没有见过他。很显然,他也没有见过我。
“。。。。。。”我决定保持沉默。“迷路了吗?”他翻身下马,落地后我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比我还有高出那么一点。他看看我手中的刀,道,“你是护卫吗?新来的?”“。。。。。。”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继续保持沉默还是不知该说什么。“不爱说话吗。”他转过身拍了拍马儿的前额,一手去抚摸马鬃,我这才看清,这是一匹新马,很显然是彩子要送我的那一匹。
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府上最严的规矩便是没有人允许骑我的马。看着高大的马在他身前好像一只乖巧的猫一样,怒意顿时冲了上来,我身手去握刀柄。
刀已出鞘,我可以在这里立刻杀了他,但在他转身后的那一刻,我改变了注意。照彩子的意思,这是一匹很难驯服的马,而它却臣服于这个身份低下的男人。要杀他随时都可以,但是如果一不小心杀掉能给我乐趣的人是很不值得的。我将刀收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太严肃:
“这是你的马?”“不。”他转过头又向我微笑,这次我看清了他相貌。很英俊的男人,他的发色要比我的浅很多,长过肩膀,散乱的披着。眉毛,是他的眉毛和眼睛使他看起来总是在微笑,微笑中带着一丝忧郁。他的鼻子挺直,他的唇,也许我有些过度的注意他的嘴唇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当他微笑时,那是个很感性的唇形,好像在等待着被亲吻。但是可惜了这张不错的面孔,像他这种等级的人,俊容最多只能给他一个成为富贵女人玩物的机会,或者男人。
“这是流川大人的。”他拍了拍骏马油亮的皮毛。“你难道不知道府上的规矩吗?”我很难掩盖住责备的口气。他看了看我,露出一丝带着狡意的微笑,声音变的很轻:“府上的规矩有说侍卫这个时辰还可以随便进入马场的吗?”这个白痴,我的样子真像个侍卫吗,我不答。
“喜欢马才来的吗?”他真是天真,居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我干脆陪他玩玩:“我听说流川。。大人明天生日时会来骑这匹马,所以来看看。”“嗯。”他拉着缰绳,开始往木屋走去,“流川大人说要他无法驯服的野马。”“可你已经将它驯服了,还怎么算野马。”我说着又想立刻就杀了他。
“这个你就不明白了。”他将缰绳套在木桩上,靠到栅栏边,道,“流川大人想必一副贵公子的作派,就算我驯服了它,这宝贝也够公子哥折腾一阵了。”他妈的,这小子真的不想活了。“再说。。。”他身子向后靠着,看着棕色的骏马,道,“说是想要找自己无法驯服的马,其实还是希望找到后能驯服它。”
“。。。。。”这回他到是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仙道彰。”他看向我,那双有些忧郁的眼睛在月光下变的很亮,“你呢?”“。。。。。”我决定留他到明日,转身离开前,我看了他一会儿,“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他好像还想说什么,虽然我背对着他,但我能感到他想开口的欲望,没给他机会,我加快了步子,离开了马场,突然有点等不及明天。
因为明天一到,我能驯服的,不只是一只骏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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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草堆上,双臂枕在头后,我忍不住微笑。今晚出现的那个男人,以前没见过,他的气质实在不象个侍卫,但那些有家史的公子们谁会大半夜衣冠不整的来马场看马呢。
无论他是谁,在他听说自己在骑流川大人的马时,竟然如此的平静,看来这大概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名字呢,下一次见面。。。有点期待。
月光白亮的让视线酸酸的,我闭上双眼,面前的黑中出现了几点亮,不是星星,那些光闪在那双迷人的黑眸中。
他是个漂亮的男人。他的美来自于他的言谈举止,他的气质。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仙道彰,仙道彰,一个人对着月亮发情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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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记得第一次有人站出来反对我的意思,结果他的下场很惨。母亲断掉了他一切的工作机会,他的女儿因为请不起医生而病逝,他的妻子离开了家,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那个一脸沧桑的中年男人跪在只有十二岁的我面前请求原谅。
每到夜里,我总会一遍遍的想起他,听到他颤抖的声音:“流川少主,求求您,原谅我的过错吧。”他的过错?不,整个事件都是我的错。有时我会担心,怕母亲知道后会对我失望,怕父亲知道后惩罚我。但渐渐的,我发现,原来母亲早知道其实整个事件都是我的错。我还记得自己有些犹豫的去问她原因,她身后的侍女小心的梳着她乌黑整齐的长发,她将我叫到身前,很严肃的道:
“枫,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权力和金钱能掌握真理。”
虽然那时我没听太懂,但已经知道,真理站在了我的一边。
十年后,我完全相信了母亲的话。因为我的生活和感情完全在自己的完美掌握之中,连父亲都没有我的自控力与绝不动摇的为人准则。这只能证明一点,我所做的事是绝对正确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很讽刺的是,这天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吵闹平凡的日子。但对流川府的几百人来说,今天却是他们一年来最值得庆祝的节日。那些挣到几个钱就在酒家或妓院花掉的卫士们,辛劳一辈子只为凑出自己嫁妆的女仆们,跟在我身后不停用他们浅薄学问献媚的亲戚们,还有那些日夜与牲口为伴的。。。
仙道彰。。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想到这里我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夜都没有睡,窗外的天空自白色渐渐泛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坐了起来,回头看看仍在睡着的。。。我的第二个妻子。
我有三个妻子,她们每个都长的很美,很有教养,琴艺,书画无一样不精通的。她们懂得怎样讨男人欢心,但对我来说,与其有她们在身边一天到晚干涉我的生活还不如挂三张女人的画像要来的安宁。为什么娶她们?是啊,为什么?我才二十二岁而已,干脆休了她们好了,但是如果我那么做了,母亲一定会把我的耳膜说破的,还是算了吧。
一般来说我都会避开那些来祝贺我的人,不如去道场的好。但这次例外,我站在那里,很老实的让彩子小姐指挥着侍女们为我仔细的穿戴。那些华丽名贵的衣服实在是麻烦。但我还是很老实的站着,看着彩子。
她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和服,上面秀着浅红色的花纹,外面挂了一件白色的绸衫。彩子是个很难得的女人,她长的很漂亮,但不是那种庸俗的漂亮。她有时会很泼辣,充满了一般女人没有的灵气。红色很衬她,好像美酒的颜色,好像血的颜色。
一瞬间,就连自己都惊讶,我竟想起了他,仙道彰。如果昨晚我拔刀自他的胸口切下,那敞开衣衫后的身体会被血染红,好像穿上彩子的那件红色和服一样,美的妖艳。
今天,我会看到的。但在那之前,还是要应付。
“狐狸!”
好,那个白痴总算来了,赶紧帮我甩开身边不停祝贺的亲戚们。他跳下马,不理身边向他行礼的人,经直的跑到我面前。
樱木花道。
说真的,也许我并不是太讨厌他。我和樱木从小一起长大,在一个道场学剑术,在一个私塾念无聊的四书五经。我们的父亲都出生在武士家族,曾经都是德川家康的手下,在关原之战立下大功,战后自然享受着身为幕府忠臣的待遇。但和那些娇气的公子哥们相比,樱木还算与我‘和’的来。是不打不成交吧,他胸口的那到伤疤是我留下来的,为此至今他还不放弃向我挑战。
“狐狸又老了一岁,哈哈?”说什么,你比我小四个月而已。我看了看他,几个月不见竟然又长高了,真是气人。“我没给你带生日礼物。”那样我反而应该谢谢你,现在府上最不缺的就是生日贺礼。
“流川大人。。。”彩子向我走了过来,“很多宾客们都已经到了马场,有几位还为您带来了他们最得意的马。”“你为我准备的呢?”“只等您了。”彩子的微笑让我有一种成就感,能看到那个仙道彰见到我时的表情应该算是最有趣的生日礼物了。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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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马场时,樱木用胳膊撞了撞流川,然后向站在长廊中交谈的三个男人指去。
现今的江户城,男人之间的情爱是常见的事,尤其是在那些戏子之间,但樱木是那种典型的‘大男人’,有时会看不惯流川和一个男人有过‘历史’。
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他长的很美,不只很美,而是比一般女人还要美。但他不是戏子,也不是穿金带玉的公子哥,樱木花道这样的人都对他尊敬不已。
“藤真大人!”樱木突然高声叫道,流川像阻止他但已经太迟了。
藤真柔和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阳光将他浅棕色的头发照的更浅,好像丝丝金色一般。他身后跟着两位高大的侍卫,慢慢向樱木和流川一行人走来。
樱木和流川向他行了礼,彩子和身后的仆人忙准备跪下,被藤真抬手停住。
“您怎么提前回来了。”樱木见流川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问道,“下总的事情解决了吗?”“你的消息很灵通吗。”藤真刻意的看了一眼流川,道,“只是一些外教徒组织的叛乱而已。”“将军辛苦了。”彩子很礼貌的道。藤真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和平年代的将军,轻松的很呢。”“大人。。。”藤真身后的男人有些不快的开口刚想说什么,藤真微微侧头看着他,在前道:“花形,把准备的礼物拿过来。”“是。”花形将手中的长盒子递了上去,流川接过来,很简单的谢过藤真,无意留下,辞别后转身向马场走去。“傲慢无礼的家伙。”藤真的另一个侍卫长谷川不满的望着流川的背影道。“。。。。。。”藤真只是微笑,彩子忙邀请他一起前往马场。
马场中的人见到藤真都忙着行礼,仙道坐在一边猜想着那人大概就是流川枫,长相真的和传言中的一样,是个美男子,但怎么有点像个女孩似的。看到彩子小姐和他在一起,仙道更是确定,他拉起缰绳,拍了拍骏马,拉着它走了过去。
“那是流川大人要求的马”彩子看到向他们走来的仙道和他身后高大的骏马,心中不禁高兴。藤真随着彩子的目光望去,半晌道:“很精神的马。”“仙道,这马没人骑过吧。”彩子要确认一下,让别人骑流川的马是府上的一个大忌。“没有,彩子小姐。”仙道很自然的笑着看着彩子,但当他迎上藤真的目光时,不禁有些担心。
那双眼睛,带着一丝笑意的看着自己,仔细看的话美丽的棕色中还有很多别的颜色,好像两快水晶一样,最另自己不解的是,他好像知道自己的秘密,他的目光好像在说:我知道你骑过这匹马。
“希望。。”仙道被藤真看的有点心虚,但还是很镇定的道,“希望您喜欢,流川大人。”“我。。。”藤真轻轻的笑道,“不是流川。”说着目光凝视在仙道的身后。
仙道转过身,一个穿戴华丽的男人正慢慢的向他走来,那个月色下俊美的神秘男子,那双让自己难以入睡的黑眸中仍闪着美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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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镇定,但就算再怎么遮掩,也藏不住他的惊讶和震骇。
他的双眉微皱,眼睛锁视在我的脸上,那张唇微微张着,好像要说什么,但有发不出声音。我走的很近,近的几乎可以在他那深棕色瞳孔中看到自己冷莫的面孔。
“流川大人。”毫不知情的彩子走到我身边,道,“要不要骑骑看?”
我没有答他,现在的我正在享受仙道的想法。他在想什么不难猜测,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杀掉,但他的自尊使他无法立刻向我请罪。当然,这个做法是聪明的,如果他现在立刻跪倒在我面前,我便会立刻杀了他。
享受够了,我慢慢的将视线移开,知道他仍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我开始很慢的围着骏马走着,好像很仔细的打量着马儿的每一处,我知道在我开口前的每一秒对仙道来说都是煎熬,好像站在一跟细细的钢丝上,身下便是一片耻辱与死亡的深渊。
终于沿着马走了一圈,我抬起头,看看每个人的神情,彩子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藤真那个家伙总是一成不变的难以琢磨,樱木没什么表情,他大概在想这匹马会不会比他的跑的快。而仙道,很有意思,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似的,平静的看着我。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死亡已经临近,还能如此的平静,只有两个可能。他可能是个有尊严的勇者,或是等死的悲观者。
仙道是什么样的人,将决定他的生死。
“我不喜欢这匹马。”我冷声道。彩子的微笑立刻逝去,她忙低声要仙道将马牵走,我却在她之前命令道,“杀了它。”
“。。。。。。”马场中顿时一片寂静,好几十双眼睛凝聚在我的身上。猜想此刻就连彩子都对我的要求感到震惊,但她是个有深度的女人,半晌,她很镇定的命令身边的士卫将马带下去杀掉。
又一次,我在前先开口,看向仙道,冷冷的道:“我要你动手。”
听到我的命令后,他的眼中除了怒意,还流露出一丝忧伤,不是软弱的那种,这种目光我见过。小时候的一次,我目睹了几十个士兵围着一只凶猛的野兽,它已经筋疲力尽,颈上也被绳子套住。它一直挣扎一直的在士兵们的刀下斗争着。我停住,望着那双在绝望中的黄色眼睛,好像仙道现在的一样,没有神气,被强大的力量压迫着,但是,却强硬的到死也不肯屈服。
这就是一些弱者的命运,带着尊严活着,因为尊严丧生。
一个士卫拔出自己腰间的武士刀,递给了仙道。
“从颈椎下手,痛苦会减少到最小。”藤真突然开口道。仙道握住手中的刀,向他望去,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整个马场的人现在都凝视着仙道。他走到骏马的身边,抬手在它的脖颈上摸了摸,仙道的头发系在后面,但我还是忍不住将那棕色的散发和马鬃联系起来。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瞬,我竟感到一丝冷意。
下一秒,谁也没有料到,他突然翻身上马,双脚猛的磕在马肚上,手臂猛的一抖缰绳,骏马立刻飞奔出去,差点儿撞到几个宾客。
四周的侍卫立刻追了上去,但骏马的速度太快,仙道的骑术很高,四只马蹄几乎是在同时腾空。
在场的人都震惊的望着他,一是因为仙道胆大的举动,再来,他和身下的骏马在空地上好像飞翔的精灵,充满了活力与光辉。
就在骏马迈出下一步时,仙道猛的一拉缰绳,双脚又是一摆,骏马腾空的蹄子猛的抬到空中,整个马身几乎立了起来,一声响亮的叫声,马鬃四面的散开,马头向空中仰着。
就在那一瞬,仙道一下扔掉手中的缰绳,双手握紧刀柄,举起落下,狠狠的插入马的背颈中。
整个画面好像突然静止了一样,骏马立刻倒了下来,仙道整个人被甩出几米外。一切都变的死寂,就连追上去的士卫也站住了。
灰尘中,骏马深棕色的身体倒在地上,已没有了生气。几米外,仙道一只手臂艰难的撑起身子,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上衣,好像我早上想象的那样,红的凄美。
“他。。他疯了吗。。。”彩子捂着嘴的手慢慢的放下。“在那时动手。。。”藤真望着被制住的仙道和正在将他绑起来的士兵们,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给了那匹马一个美好的死亡。”说完走到我身边,语气中带着他一贯精明,“流川,你也输一回吧。”
我感到身体内的血液莫名的沸腾着,是因为藤真的话,还是因为仙道上马前看我的眼神,已经不重要了。
(三)
“流川大人离开后,府上的出什么问题就来通知我,如果有重要的消息,我来转告老夫人的。”彩子边说着边将手中的账簿摆整齐。
“彩子小姐,流川大人要离开多久啊。”年长的管家低声问道,侧头看了看站在内室窗边的流川。“一两个月吧,他难得离开江户城,应该在外多留一段时间。”彩子拿起毛笔,将旧的账簿裹在纸条中,在上面写上日期,“再说,也应该去拜访一下南方的亲戚们了,不然大家更要说了。”
“说。。什么啊?”“唉。。。”彩子轻叹了一声,“说流川大人败坏了他父亲的名声,年纪轻轻就如此的骄傲自满,不尊重亲戚中的长辈们,都是老一套。”彩子站了起来,走进里屋。
“流川大人。。。”她将声音放低。流川正站在窗边,窗外的水潭被微风吹起阵阵波纹,两个穿着淡橙色和服的侍女正在木椅边的花园中修剪着长高的草木。
“大人?”彩子见流川站在那里发呆,便提高了声音。半晌,见流川无意回答自己,便行了礼,走了出去。刚要坐下,藤真便从外面一个人走了进来,向彩子轻轻笑了笑,不等她开口阻拦,便走进了内堂,将身后的门拉上。
流川没有看藤真,他是在瞪着藤真。
藤真一步一步的慢慢向流川走去,流川转身面对着他。但就在藤真快走到流川面前时,身子一转,在边上的另一扇窗前停了下来,一副自在得意的样子,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流川站在原地,双手环抱在胸前,不知道藤真想干什么。
藤真好像成心似的,双手撑在窗框上,手指在雕花的木头上搭搭的敲着。恼人的声音惹得流川没了耐性,他慢慢走到藤真面前,看着他的侧脸,但不想先开口,好像先说话会吃亏似的,抬手拍了拍藤真的肩膀。
“干什么?”藤真明知故问。“有话快说。”流川的话好像很严肃,但声音却很轻。“。。。。。。”藤真仍然望着窗外,“不忙,我们有的是时间。”“你。。。。”瞪眼。
“不要火气那么大。”藤真微笑着道,“世界上惹你生气的人都死光了,还那么大脾气啊。”“。。。。。。”流川听的出藤真话中有话,“什么意思?”“你的那些手下啊。。。”藤真还是不看流川,“怎么能让在那么重要日子里惹你生气的人活着呢,他们早就把。。。”
藤真的话还没说完,流川几步走到门前,唰的拉了开,不顾想要起身的彩子,快步离开了。
“藤真大人,他怎么。。。”彩子走进内堂,看到藤真靠在窗边,手指放在唇前,好像差点儿要笑出声来的样子。
“他啊,一定要有人来给他面子才肯做自己早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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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木门的空隙照射进来,在冰冷的石地上留下一丝丝橙色的光。世界很静,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喘息声。
手臂酸痛的厉害,绳子勒的很紧,身子只要轻轻一动,伤口上结的疤便会传来一阵剧痛。
透过那扇小窗子看天空,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间木屋中待了两天了,看看四周,这里应该是一间已经废掉的灶房。身后的石灶到了晚上冷的刺骨,但我还是靠在上面。
突然,地板上的阳光开始晃动起来,一明一暗的。我抬起头,透过木门上的空隙可以看到走动的人。接着是一阵吵乱的声音,听不清楚,我向前倾了倾身子,那门上的空隙突然完全变黑了。
下一秒,木门被砰的一声猛的推开,吓了我一跳。
流川站在那里,看到我时眼睛睁大了些,有点惊讶,但又好像带着一丝安心的神色。他开始调整呼吸,低声骂了一句,我没听清。
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狼狈,但我看着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在他生日那天我便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活着离开流川府了,所以现在他要是来杀我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从小到大,我似乎没有真正害怕过什么,或者说没有真正的干过任何事。没有真正的恨过谁,也没有真正的爱过谁。
我活的很轻松,轻松的有些凄凉。
知道邻居一定会照顾妹妹们,此刻,我对死亡丝毫不畏惧。但是一种奇怪的心情让我感到震惊,感到不安。
流川的样子,我无法停止想着那双眸子。每次看到它们都好像有着很美的光,美的要将我的视线,我的身体,我的心全部吸进去。
流川看着我,抬手将腰间的武士刀抽了出来。空隙中的阳光射在刀刃上,发出银色的光。他向我走近一步。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也许刚刚走的很急。他的头发看上去柔软的像黑色的绸子,很整齐的绑在头后。前额的碎发隐约的遮着很有精神的峰眉。挺直的鼻子下,他的双唇对一个男人来说有些过于柔和了。虽然他周身的气势连男人都没几个比的上的,但他的面容隐隐的带着些女子柔软精致的味道。
连我自己都惊讶,这个时候,竟然有这些想法。
看来梵妹妹说的很对,“哥哥是个浪漫的人。”是啊,我竟觉得将要结束自己生命的‘男’人十分有魅力。
还是不要看他了,我闭上了眼睛。但他的脚步声很清晰,停在了我的身前。
我以为我会死,但我没有。
这几天,没想到的事全都发生了,而想到的,却一样都没发生。
**
流川用刀割开仙道身后的绳子,然后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他。仙道的手臂因为被固定了很久,突然松开后带来了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身子向后靠到炉灶的石壁上。
流川并没有将刀收回,他持刀的手慢慢抬起,冰冷的刀尖停在仙道的胸前。将他敞开撕破的领口拨来,看了看胸前已经结了血疤的伤口。半晌,刀又抬高了些,来到仙道的耳边,刀尖挑开落在仙道耳前的头发,又打量了一番掩在下面额头上的伤。
忽视着在自己皮肤边锋利的刀刃,仙道一直凝视着流川的眼睛,身子没有动。
“这些伤竟没杀了你。”流川的声音低沉冰冷。“。。。。。。”仙道想说什么,但他没有,他选择淡淡的微笑。
这样轻松的微笑使得流川忍不住轻皱双眉。
“跟我来。”流川将刀收回,不顾仙道身上的重伤,转身快步向外面走去。仙道楞了一下,只得捂住伤口,扶着炉灶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身子痛的使他狠狠的咬住下唇,但还是加快了步子,跟在流川身后。
马场中的人见到突然出现的流川和仙道都惊讶不已。流川不理上来向他行礼的马夫们,转头等仙道走到自己面前,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气:
“牵两匹马来。”“。。。。。。”仙道除了惊讶外,还觉得有点好笑,不是流川,而是自己。但他照做了。走进马棚,他找了一匹黑色和一匹棕色的马,将它们拉了出来。
流川从仙道手中拿过黑马的缰绳,骑了上去,低头看着几乎站不稳的仙道,道:
“跟上我。”说完一抖缰绳,黑马飞快的跑了出去。“天啊。”仙道叹了口气,看了看棕马黄色的眼睛,轻声道,“马儿啊,你要跑稳点啊。”说着拉住缰绳,半天才上了马。马刚跑了几步,全身痛的好像骨头碎掉了一样。看着已经快消失在树林小路中的黑马和流川,仙道摇了摇头,拍拍马的脖子,忍痛的加快了速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到小路上,好像交织着的金色地毯一样,微风一起,闪闪发光的跃动着。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的飞驰而过,好像光点中的两颗流星一样。马蹄踏过的土路落叶飞扬,留下一路慢慢飘舞的蝶叶。
不知过了多久,树林后的空地上,流川勒住马,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身后,棕马也停了下来,仙道一手拿着缰绳,另一只手臂撑在马背上,减轻身体的疼痛。他喘息的很重,胸口的伤口又裂了开,已经沾满灰尘血迹的衣服有印上了点点红色。
流川有些惊讶仙道的速度,他低声道:“伤痛只能让你更加有精神吗。”仙道抬起头,向流川望去,喘息之间,笑道:“也许吧,我只是想跟上你罢了。”
流川看着他一会儿,低声道:“下马。”“你想干什么啊,流川大人。”仙道实在有些忍不住,便问道。“。。。。。”流川转回头,望着面前的碧绿草场,一语不发。仙道无奈,只得翻身下马。流川一手拉了拉缰绳,高大的黑马走到了仙道面前,他俯视着仙道,道:“你回去继续做你的工作。”
仙道抬头看着流川,有些惊讶,却仍不动声色,但流川接下来的话触动了他。
“这匹马是你的了。”
仙道看了看身边的棕色骏马,不解的看向流川:“为什么。。。”“但是你记住。”流川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在府中,你是个下等人,永远不许你再违背我的命令。”
“。。。。。。”仙道看着流川,他们的目光都是那样的集中在对方眼里,使得身边的一切,阳光,微风,马蹄轻轻跺地的声音,一切一切全部消失了。
那一刻,两人都知道,都感觉的到,他们之间一种特殊的感情正在滋生着。那是一种让人难以呼吸的感觉,好像心在两股强大力量之间被拖扯着,灼热的煎熬着身体里的每一个感官。
这回是流川先避开了仙道的目光,他双脚磕了磕马肚,收紧缰绳,黑色的骏马向前走了几步后边跑了起来,以原路向树林而去。
仙道看着流川的背影直到消失为止,终于,他的身体无法再承受痛楚,跪倒在地上,马儿的头低下来碰了碰他的背。坐在地上,仙道伸手捂住伤口,转头望着骏马黄玛瑙一般的眼睛,嘴角边忍不住微笑,渐渐的,开始笑出声音来。半晌,他拍了拍马,轻声道:“马儿啊。。这下可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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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伤好后,便回到了马场工作,彩子小姐似乎觉得这些不够,又给我安排了很多别的在府中内堂的工作,还好像很有乐趣的迫着我穿一些过于体面的衣服。内堂的工作虽然环境好,但是我宁愿多在马场一些。内堂中说话要小声,要学着认识每个‘大人们’,因为他们的等级不同,行的礼也不同,实在是麻烦。但是彩子小姐坚持,我也只能依她。
我的那些妹妹们中最年长的梵昨天寄来一封信。没办法,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从小就无话不说,她听说我受伤后,便一定要来看我。当然我没有告诉流川那段的故事。
至于流川枫吗,一开始有一段时间他没有来马场,周围的人都说是我的错。但后来他还是来了,次数越来越多,轮到我给他备马时,他还是一副不可一视的样子,一眼都不看我,但每次转身离开时,我又似乎感觉的到他的目光。
那匹流川送给我的马已经和我很熟了,深远无人时,我会骑着她一直到很远很远的草场上。当然,我又是在违背府上的规矩。但是既然流川把马送给我,就应该知道我一定会在没人时在他的马场中骑的。一直都没见他说什么,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渐渐的我发现,就算其它的马夫看到了也都视而不见。
和我一起工作的人有时会在背后说他们主子的不好,当然有时也会提到流川,但是在府上工作很多年的那位老马夫却说我们只是对流川有偏见而已。
我呢,以为一切戏剧化的事情都结束了,以为在这里将工期作完就能回乡间去,但是就算做梦我也想不到,接下来两天发生的事情将改变一切。
**
(四)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对我的命令毫不在意。我愤怒的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身看着我。
那双眼睛中那种永远不变的,对一切都不在乎的神色让我厌恶。
“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很好听,我却命令自己不要听他说话。每一次,他的话总点到我的弱点上,一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知道的弱点上。
“我和你不是一等级的人。”难道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嘛,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哼。。。”第一次听到他语气中带着讽刺,“你想怎样,流川大人,嗯?你之前无法下手杀我,现在就忍心动手吗?”
“你!”我怎能忍受这样的言语,拔出腰间的武士刀,还未举起,手腕竟被他猛的抓住,按了下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另一直手已经握住了我的手臂,用力的将我拉到他身前。我想挣开他,但无意中遇上那双眼睛,身体竟无法动弹。知道他离的更近了,我竟然不愿挣扎,不知道为什么,只得闭紧双眼。
再睁开眼时,他的唇已经贴上了我的,双臂紧紧的锁住了我的身体。
在震惊中,我试图的避开,但他没给我机会,吻变的更激烈,难以呼吸,无法思考。
只能听到耳中一个微弱的声音,不停的命令自己挣脱他,但听到的却是刀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他唇间的轻语:“我爱你。”
心在急速的跳着,手指陷入他背后的衣服中,一股骇人的热流侵占了全身的感官,周围渐渐的变得出奇的亮,在煞眼的白光中,我只看的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仙道。。。我好。。爱你。。。”
“!!!”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口气,顿时全身一阵冰冷。周围一片昏暗,窗边的纸灯轻轻的转动着,发出微弱的光。
我低头看看身边,空无一人。渐渐的,头脑开始清醒,同时心跳似乎停止了似的。
最令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只是梦而已,只是个梦。
再躺下,却无法入睡,我一向睡的很久,这些天竟然翻来覆去的总是难以入睡。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掀开被子,拿过身边的衣服,我连身后的头发都没有绑起来,便出了门。
早就和男人之间断了一切情爱的关系,这种梦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且还是仙道彰那个下等人。
门口的两个侍卫见到这时出现的我,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忍不住上前询问。推开拦我的那个,再给了另外一个警告的冷眼,拉开面前的大门,走了进去。穿过几个屋子,来到一扇透着柔光的纸门前,猛的拉开。
屋里的人正坐在书桌前,身前摆着几堆纸卷,蜜色的纸灯在他身上映了一圈淡淡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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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是唯一和流川有过情爱关系的男人。那时候在一次大型的庆典上,他们都喝的很醉,两个大少爷一起甩开身边寸步不离的仆人和侍卫,跑到山里,好几天没有回家。当然,那时他们还小,这么做只是出于纯粹的叛逆心里。回来后流川冷冷的一句话不说,藤真也没有再提。
“有事吗?”藤真的双眼微微眯着,看了太久身前的字,突然往远处看,眼睛酸酸的。“。。。。。。”流川走到书桌边,沉了沉气,“你为什么还不睡?”“你来就是问我这个?”藤真蛮有兴趣的放下手中的书,打量了一下流川,“什么事那么慌张。”“来这边。”流川和上了扣在桌上的书,转身向里屋走去。藤真披上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跟着走了进去。
每次藤真或是樱木来拜访流川总是在府上留几天,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比剑术。这次因为天气变化很大,很多原来的行程都取消了,两人都在流川府住下了,直到天气好转为止。
藤真站在门口,看着流川经直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抬头看自己还站在那里,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藤真双手环抱在胸前,笑道:“你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吗?”
“你不是一向什么都知道吗。”流川趁机将上次藤真骗他的事还清。“就算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藤真慢慢的向流川走去,“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要依着你的意愿。”“这个你也知道。”流川身子向后靠了一点,仰头看着停在他面前的藤真。伸手拽住藤真的衣服,将他向自己拉过来。藤真的身子向前倾了倾,有些犹豫,但没有退开。
当藤真已经离的够近时,流川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后,用了些力将他整个人揽到床上。
“流。。。”藤真话音未落,流川已经将他抱住,手指拨开和服的领子,在他的颈上轻轻的一吻后,靠在他的肩上,半天没有离开。
藤真能感到流川的呼吸,落在自己的皮肤上,先是热热的,但很快便冷却下来。终于,他抬手将流川轻轻的推开。“你。。。到底在想什么?”藤真向后坐了一点,靠在墙上,看着发楞的流川,他似乎并没有被流川的举动而吓到。
“我只是。。。”流川抬手拉了拉藤真敞开的衣领,“睡不着。。。”“嗯。”藤真轻轻摇了摇头,上前来到流川身边,手指贴上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我觉得。。是那个叫仙道的。。。在困扰你吧。。。”
“。。。。。。”流川想低头去吻藤真,但转念之间,改变了主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后天我就要离开了,只是想来和你道别而已。”“好吧,再见。”藤真凝视着流川,将手移开,笑了笑,“你可以走了。”说着站了起来,向书桌走去。
流川跟着站了起来,看着藤真的背影,问道:“为什么你不推开我?”“。。。。。。”藤真平静的道,“没有人拒绝的了你,流川。”在流川转身想离开前,他接着道:“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怎样?”流川转过头来问道。“你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藤真坐了下来,拿去被流川扣上的书,道,“你甚至习惯了孤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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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和其他江户的城府相比,这里算是安静了。偶尔有几个侍卫或侍女走过,若不是因为周围华丽的建筑,府中甚至有些荒凉的感觉。
仍无法说服彩子让他只在马场工作的仙道换上了些体面的衣服,抱着她要的那一捆厚厚的书,向她的书房走去。无意的看了看书名,都是些很有深度的著作,不由的感叹。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们就不明白女人是有学问的才可爱呢,或者自己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男人?
想着想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变的陌生起来,仙道停了下来四周看看,不由的叹了口气。又迷路了,流川府实在是太大了,又老是见不到人影。胡乱的走了一会,不远处总算出现了一扇有光的窗户,不时传来物体撞击的生意。
赶快去问路。仙道想着走快了几步,来到门口。木门半掩着,伸手推开,里面竟空无一人。声音明显了,好像是从里面的屋子传来的。仙道知道不应该随便进去,但他从来不习惯遵守规矩。
这间屋子很大,里面摆着一个很长的架子,上面摆着一把把黑鞘的武士刀。一时间想起了父亲,虽然违反法律,但是父亲还是从小便教自己如何用刀,当然,以他的身份就算在懂得用刀,也是无法佩带的。内堂的声音停了下来,仙道将目光从架子上移开,刚转向内堂的门前,心跳差点儿停下来。
流川头发束在脑后,汗水顺着额头流下,他左手握着一把武士刀,右手扶在被拉开的门框上,惊讶的看着自己。
糟了糟了。仙道记起彩子的警告,“再惹流川大人生气的话,我就和你没完!”彩子的怒容突然变大好几倍,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流川的声音中带着能另一般人发抖的怒意。“我。。。。”实话实说好了,“我在找彩子小姐的书房。”“。。。。。。”那双细长的黑眸微微眯起来,狐疑的看着仙道,“这里是府上的禁地,你不知道吗?”“啊?”仙道有 些惊讶,没有考虑便道,“你府上的禁地也真多。”“你说什么?”流川握着刀的手紧了一下,向前一步。“不是吗?”仙道很自然的道,“总是一个人,你不寂寞吗?”
仙道的问题很刺耳,流川决定不回答。“要练习也需要个好对手嘛。”仙道看了看流川手上的刀,猜想到刚才声音的来源。“。。。。。。”走到架子边,流川随手拿起一把刀,扔到仙道脚边,不屑的道,“你来试试。” 彩子的警告一下全部抛到脑后,仙道放下手中的书,捡起地上的刀。很轻,是上等的武士刀。向他这样等级的人也许一生都没有机会握上这种刀。出于好奇,像更了解流川,更接近流川,没考虑到结果,他慢慢的拔出刀,将黑色的鞘扔开,走到屋中间,来到流川面前。
有胆量。流川想着也拔出刀,举到身前。整个府中没有人敢就这样接受自己的挑战。他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胜利,就算仙道的家人违反法规,教过他剑术,也根本没有可能和自己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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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静的出奇,连心跳声都听不清了。仙道并没有举起手中的刀,只是一手握住,放在身边。他知道流川 对他拿刀的姿势有些惊讶。没办法,虽然不正规,但是父亲就是这么教他的。
只守不攻。因为根据幕府的法律规定,除了武士等级之外的人不允许佩刀,所以要是伤了人可能会不保性命,所以父亲从不允许他摆出进攻的架式。
可以清晰的感到流川身边散发出的力量,他的那双眼睛充满了进攻的欲望,好像能瞬间吞没一切似的。那双眼睛的主人,好像只要活着,就必须不停的前进,不停的超越每个比他强的人,只到死亡的那一天。
流川的刀,仙道必须提前一秒闪开,因为刀落下时,锋利的气可以伤到敌手。他的速度也快的惊人,每次落刀都利落准确。 仙道一步步的向后退去,每次挡下流川的刀,身子都会因为手臂受到的猛烈撞击而震动。如果没有握紧刀柄的话,大概已经刀已经被震掉了。
但是,渐渐的,流川开始有些着急。每次他确认自己的刀能触到仙道,结果都被挡住。几个回合后,汗水在自己的额上渗出,仙道却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用了全力,在仙道退到墙边时,流川低吼了一声,手中的刀自头顶挥下,仙道的姿势没有可能躲的开,如果他用刀挡的话,自己的力量也足够将他手中的刀劈成两半。
仙道心里不由惊讶,这家伙真的要杀了自己吗。他知道这一招流川用了全力,但也知道自己有能力能挡开。但要是就算躲开,流川会罢休吗,他这种人会认输吗? 想不了那么多了,仙道双手握紧刀柄,将刀转到一个特别的角度,举起横着迎上竖着劈下的刀刃。
你挡不住的。。。流川暗道,仙道的刀会被劈成两半的,到时自己会停手的。
但流川怎么也没想到,仙道看准落下的刀刃与他横着的刀刃相触的那一瞬间,左手突然松开,握刀的右手向侧面横着一挥,两把刀刃之间摩擦出一道长长的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等流川反应过时,自己手中的刀已经被甩开,来不及再用双手握住,仙道持刀的右手已经收了回来,刀尖离自己的喉咙不过半寸。 “太注意姿势可是会拖了速度的。”仙道轻轻的笑了笑,移开了手中的刀。他站在那里,看着头有些低着的流川,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要给流川一些时间。
流川尽量不使自己的喘息太明显,此时,愤恨,耻辱,不服气,各种各样的情感一下子冲到脑上。他不承认,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仙道这种人。
“再来。”流川退后几步,回到房间的中央,整个屋中的空气随着他的愤怒而变的浓厚起来,呼吸起来都没有那么顺畅,变的沉闷起来。
但是流川渐渐明白,自己赢不了仙道。无论如何进攻,仙道总有办法避开,他的移动似乎没有规律,无法猜测到他下一个动作。但自尊心绝不允许自己停手。 被流川逼的无奈,仙道只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开始逐渐的攻了上去。流川看出来仙道其实一直存有保留,更加愤怒。他一定要制住仙道,就算死也不能输!
仙道手中的刀向前刺去,流川竟丝毫不躲,甚至迎了上去。惊讶中,他忙停手,但是出手时太用力,一时停不下来,刀刃自流川的右肩唰的滑过,刀尖之处,几滴血甩了出去,落在地板上。流川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趁着离仙道距离近时,举刀挥下。
仙道明白了流川的意图,但仍很巧妙的挡了下来。渐渐的流川的步子越来越不稳,仙道不想伤他,但是连 自己都分不清哪次流川会去挡,哪次会不顾死活的用身体去迎,就算自己再快,也不是每次都收的住手。
纠缠之间,他能听的到流川的呼吸,沉重,越来越没有规律,他能感到流川的气息,强烈温热。就算在危险之时,他也忍不住去看那双黑色的眸子。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伤他,仙道第一次对他的举动感到那样的无奈。
终于,手中的刀刺入了流川肩膀。同时也因为距离的太近,来不及避开,他手中的刀被一下子震开,落在地上。流川的刀尖停在了自己胸前。
但在流川确定自己已经赢前,肩头的剧痛和过份消耗的体力已经打败了他。喘息间,抵在仙道胸前的刀尖向地面落去,支住了差点儿到下的身子。 “流川。。。”仙道忙上前去扶他。“走开!!”半跪在地上的流川怒道。他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握着刀柄,用立着的刀身来支撑身体。他不要仙道来帮,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要仙道来扶他。用尽全力的站了起来,一阵头晕,痛楚也立刻传便全身,咬住下唇,绝不发出声音来,扔掉手中的刀,一步步的向门外走去。“。。。。。”仙道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让流川一个人走掉,但也明白自己的帮助是不受欢迎的,只好默默无声的跟在流川身后。
**
流川的手捂在肩膀上,步子十分不稳。他似乎没有向府中去,而是走到没有士卫在门口守着的的空着的客房前,推开走了进去。仙道想流川大概也知道他跟在后面,大概也没力气阻止,便跟着进了去,随手将身后的门关上。 流川没有在硬撑着,坐到床沿上,靠着一边的木雕柱子。仙道忍不住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去找医生来?”“不!”流川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大,抬起头看着仙道。第一次,在他眼中,仙道看到一丝请求之意。他突然明白了流川的心情。流川怎么能忍受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但是伤口不处理不行,仙道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匆忙的找来药箱,避开巡逻的士卫,回到客房中。流川仍坐在床边,没有点上灯。当然了,灯是不能点了,招来人的话就糟了。 唉。。。真是个要面子不要命的人啊。。。
刚关上门,转过身,仙道不由的屏住呼吸。流川脱下了他和服的上衫,受伤的半边胸膛袒露在外面。借着月光,他的身体显得尤其的苍白,肩头和胸前的血还没有干,头发有些乱,几缕落到耳前,乌黑的搭在肩膀上。他的样子,带着疲倦,带着无奈,少了平时的神气。但在那充满柔和线条的脸上,却多了一丝令自己心疼的感伤。
坐到流川身边,仙道刚伸出手便立刻被推开。“不用你管!”流川的手还未收回便被仙道一把握住。“现在由不得你。”再也看不下去他的任性,仙道决定先处理好伤口,就算要把这个大少爷绑起来也没办法。被仙道突然转变的态度影响到,再加上自己的绝对略势,流川不再说话了。 抬眼看向就在自己面前专心处理肩膀伤口的仙道,离的太近,连他眼上的睫毛都能数清。下一秒,流川吓了一跳,他竟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慌忙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仙道,但是身体被碰触时的感觉竟然越来越明显。虽然不太自然,但流川还是闭着眼睛将头转开,他感到肩膀上的手指停了下来,感到自己的心跳快的像要爆炸一样。
伤口已经包好,但仙道还是有些下意识的抚摸着流川的肩膀。对他来说,流川离的太远,太遥不可及,突然有着这样一个接近他的机会,心中莫名的欲念变的难以压抑。皎洁的月光中,流川赤裸着的胸口随着有些加快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他的侧脸轮廓很美,眼睛紧闭着,较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流川还是能感到仙道的视线。他习惯成为别人视线的集中点,但被别人看的开始呼 吸加快到还是第一次。再也难以忍受这样令人猜测的沉默,流川慢慢的转过头,睁开眼看向仙道。
仙道就在自己眼前,近到听的到他的呼吸。好像梦中那样,周围的一切都埋没在闪亮的白光中,连自己也在下沉,不由的抓紧了床单,慌张使流川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他来不及开口说任何话,或者他根本没想说什么。下一秒,仙道的双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眼前的白色的光越来越强,周围的一切都在慌乱的跳跃着,逃窜着。只有仙道手臂中是平静的,但是刚刚接近却又好像掉入了燃烧着的陷阱。
没给流川任何反抗的机会,仙道将他一把拉到身前,吻住了那微启着,颤抖着的唇。
这回连仙道都消失在眼前的白光中了,难道自己仍在做梦吗?但是唇上柔软湿润的感觉,手臂上紧紧的大手,脖颈的酸楚,肩头的疼痛,还有体内被自己压抑着的欲望,每一样都太真实了。
流川抬起手扶着仙道的肩膀,用力猛的将他推开,使劲的抹了抹嘴,怒道:“你在干什么?!”
很显然,仙道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但迟疑了一会儿,他并没有退开,再一次收紧了抓着流川的手臂。这回,他没有将流川拉向自己,而是将流川向床上按去。
在仙道脑中,一千个声音在撕喊着要他停下来,但身体却不停使唤。他手上的阻力越来越大,流川在挣扎,抬起手臂想要甩开他的手,但右臂很快因为受伤而落了下来,受伤的肩膀已经触到了床单上,另一只手臂却仍没有放弃的举在空中,试图推开自己。
“仙道,你不想活了!!”流川威胁着,拼命的推着仙道的肩膀,手指深深的陷入他的衣服中。“你想怎样?”仙道手上更用力了,终于流川的两只手臂全被他按到床上,“喊人吗?”
“。。。。。”流川双眉紧皱着,声音几乎是从他紧紧咬着的齿间吐出的,“我。。我恨你。。。。”没等他说完,仙道的双手顺着流川的手臂向上扣住他的手腕上,将他的双臂按在他已经躺在床上的头顶,低下身子,将流川整个身子困在自己和床间。
“你恨我?”仙道的脸来到流川面前,不带任何表情,平静的道,“那为什么不杀了我?”“因为。。。因。。。。”流川在自己迷乱的脑中找寻着理由,找寻着他一贯的原则,找寻着他自豪的自控力,但是,找到的,只有三个字,那三个让他感到耻辱的字,那个他永远都不想承认但无法控制的事实。想到这里,流川停止了挣扎,他试图平缓自己的呼吸,任由仙道压制着他。
“因为什么?”仙道想知道,除了一个可能,没有其他的,但是他想听流川说。
没有回答,无法回答,流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五)
流川醒了,但他不想睁开眼睛。他喜欢被子贴在身体上柔滑的感觉,喜欢清晨屋中阳光的味道。
全身的肌肉都放松着,也就是因为放松的太久,总有一种奇特的舒服的酸楚。
今天似乎尤其的酸。。。痛。。。
等等。。。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头顶雕花的天花板渐渐的清晰了,接着是墙上挂着的山水画,桌上简单的毛笔架,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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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房的草堆上,背后墙壁的冰冷已经在体温下渐渐的退去。时不时自身边的草堆揪下几跟草杆,
在手中折断,攥成一团,扔到地上。
“仙道?你是仙道彰?”一个抱着水桶的马夫在仙道面前停了下来。才点了点头,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刚从乡下回来,听说你先偷骑了流川大人的马,又当着大人和藤真将军的面给杀了。”不等仙道开
口,继续说道,“了不起啊,很有生命力,哈哈。”说着笑着走了。
笑吧,倒是蛮想知道昨晚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经常告诉自己每天不要叹气多于三次,因为第一次无心,第二次有意,第三次的话就要烦恼了。
他已经坐在这个草堆上几个时辰了,低头看看地上的草渣已经变成了一团。
唉。。。。
“你可以走了。”流川冷冷的道。本以为他嘴硬罢了,凑过去想搂住他。
“我说你可以走了。”他的语气降到零点,我的身子向后移了一点,忍不住问道:“可你昨晚。。”
“昨晚是昨晚。”流川的语气好像赢了什么的感觉,“昨晚已经过去了。”
也许我想说什么,也许没有,总之他抢在了前面。
“你想怎么样?忘了你的身份?当我的情人?还是嫁到流川家来?”
听到这里,我有些不爽,要嫁的话也不该是我啊。
没给流川继续说话的机会,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很快的穿好。却忍不住回头看着床上的他,赤裸着,
枣色的被子拉到腰际。他的头发很乱,窗外几场暴雨后亮眼的阳光使他平时冷漠的脸变的轮廓柔和。
肩膀上的包好的布也被自己昨晚扯开了些,他的颈上,胸前尽是淡红的吻痕。想起昨晚在自己身下,怀
中,他用尽了一切办法表现出已经快要在快感中埋没的冷漠,想要在我面前守住那堵他筑起的,将整个世
界拦在外面的墙壁。
他的手,一直抓着床单,和瞳中难以掩饰的欲望完全相反。我居然有些心疼,抓起那双手,让它们怀在自
己肩头。我可以感的到,指尖的颤抖,犹豫,终于在我的手臂,背后抚摸着。这样好奇无心的碰触竟给我
全身一阵温暖,是因为爱情吗?还是征服欲给予的快感?
唉。。。。
走前低下身子,想要吻他,他却一语不发的将头转开。
我的让步也已经到了极限,终于,拉门离开了。
没半天就听说他和彩子动身离开了流川府,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仙道看了看手中黄绿色的草,没有再叹气。就算事情再严重,烦到了一个程度后,他便懒得再烦了。自草
堆上跳下来,转身见到走进来的人。本想礼貌的请安,却被来者止住。
“仙道,我有事和你商量。”藤真微笑着道。
“我?”仙道不解的看着他。
“你。”藤真在一边的草堆坐了下来,仙道一见本想为他拿把椅子,但四周看看除了累积了几层灰的板凳
之外没别的。
“坐啊。”藤真拍拍身边的草面,笑道,“不用和我客气。”
仙道挠了挠头,总是在流川的影响下,一时不习惯藤真这样的‘大人’。
“那些要处理的书信太多了,出来透透气。”藤真淡淡的道,开始自草堆上无意的揪起草来。
“。。。。。。”仙道心想,透气来马房,这个将军什么习惯啊。看到藤真腰间的两把武士刀,问道,
“为什么不去道场啊,到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我可不是流川。”藤真笑了笑,拿下一把武士刀,带着鞘在空中晃了晃,“再说,现在武士还是学用毛
笔比用刀要有用的来。”看着仙道有些惊讶的神色,继续道,“这时武士们还能为祖先立下的功绩和传
奇故事而自豪,很快,在如今的和平时代,便会成为江户城中最无用的等级。怎么了?”藤真看着仙道夸
张的表情,笑着问道。
“这些话应该说给流川听。。流川大人听。”仙道也开始揪起草来,半晌他又道,“还是不要了,他不可
能改变了,与其看透一切,不如活在自己的理想中来的轻松。无论怎样,你们武士还是社会上最受尊敬的
啊。”仙道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之意。
藤真拍了拍他:“我是个将军,对这个国家还有多少价值自然清楚的很,已经习惯了。”他说着没有再
微笑,看着仙道道,“流川不一样,所以不要打扰了他的生活。”
仙道揪着一半草的手停了下来,他终于明白了藤真的意思。轻轻笑了笑,则着头看着眼前那双棕色的眸
子:“这个我不能保证啊,他已经打扰了我的生活,我会忍不住的。”
“喂,仙道,你不要把草堆揪出坑来好不好!”刚才的马夫提着空着的水桶回来,刚要生气,突然见到手
中正攥着草的藤真,吓的退后了一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藤真将军。”
藤真看了看手中的干草,纵了纵肩,放回凹进去的草堆里。他转头看着仙道问道:“不说这个了,我来
是来叫你跟我一起去京都。”
**
“下町?”彩子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骑在黑马上的流川,“可是大人。。?”
“不必多说。”流川拉了拉缰绳,转了个方向。
“可是会误了行程的。”同行的马夫吉原看看天色,忍不住提醒,却又在流川的目光下闭嘴了。
江户城分贫富两大区,大部份富贵繁华的地方称为山之手,周边的一些乡下地区便是贫民区,也被称为下
町。不要说流川的身份,就连他和彩子身上的衣装都不适合出现在那些区域。
三匹骏马在一座古老的木桥前面停下来,路边立一个歪着的木牌‘白川’。看过木牌,流川拉了拉缰绳,
先骑马过了桥。彩子和吉原互相看看,只得跟在后面。看来白川是个村子,一片片的水田,茅屋,石路,
光着身子的孩子在河边奔跑玩耍着。
来到一棵大树下,流川突然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吉原,要他在这里等,然后叫上彩子一起向那一小群房子
走去。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在石灶前煮饭的老妇,坐在墙边编着草鞋的女人们,修理木窗的
年轻男子,和正带着妹妹和小贩交谈的女孩。
“我要嘛。”穿着洗浅的橙色和服,小女孩指着木台上纸糊的蝴蝶风筝,不停的拉着姐姐的衣角,“给我
买嘛。”
“不可以,钱要留下来给梵姐姐进城用的。”女孩耐心的安慰道。
“不,我要嘛,求求你。”泪水马上就要在小女孩的眼角冒出,一只手拿过风筝递到她的面前。
“拿着吧。”彩子微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将钱付给了小贩。
“谢谢。。您。。”年纪大些的女孩忙给彩子行礼,但又摇了摇头,“我们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流川突然问道。女孩被他冷漠的样子和身上的两把武士刀吓道,磕磕吧吧的道:
“直子。。”说着把身边的小女孩搂过来,“她是我的妹妹菊音。。。”见流川还看着她,声音更小了,
突然明白了流川的问题,忙道,“噢,我姓仙道。”说完刚要菊音将风筝还给彩子,被流川拦下来。
“拿着吧,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
彩子的惊讶程度不亚与两个女孩。
“你是哥哥的朋友?”女孩们的眼睛中立刻充满了激动之情,“怎么哥哥没有回来吗?”
“他要我来看你们。”流川淡淡的道。
“那快跟我来啊,梵姐姐和美子姐姐一定会高兴的,我们都好想哥哥啊。”直子笑着带着流川向两间连着
的房子走去。
彩子想要说什么,试着开口了几次,终于在流川给她一个别多话的眼神后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第一次,她
觉得这位主子也有可爱的一面。
**
三人在南下路上的一个城镇中停下,吉原留在了城口的河边照顾马,流川和彩子走进城里的集市街中。
“果然。。”流川没有去看两边的店铺,道,“只是普通的下等人罢了。”
“我到是绝得她们蛮可爱的。”彩子四周打量着,道,“仙道梵长的很美。”
“只有长的美而已。”流川淡淡的道,他同意彩子,仙道家最年长的这个女孩确实很漂亮,但是却少不了
穷人女孩家的无知。
“你有没有看到美子的骑术啊,城里可没有几个女孩能像她那样。”彩子将自己排除在外,“直子的言谈
举止都很有教养,菊音虽然小却能背出那么多诗句古文,她们可不像普通的下等人家。”彩子今天尤其的
直爽,她继续道,“还是流川大人只对她们的哥哥感兴趣啊?”
说完转头刚要冲流川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纤细的手指忙捂住嘴。她觉得流川的脸有些发青,
似乎是在脾气爆发的边缘。突然自己的手腕被抓住,忙解释道:“流川大人,我不是。。。”
“这个。”流川将彩子拉到身边,指了指眼前一捆捆漂亮的布料,道,“做件衣服,看看你的样子。”
彩子抬抬双眉,看了看自己沾满泥点的和服,含笑的向商人点了几种颜色,告诉他了尺码。商人看着流川
扔给他的钱数,忙道谢,但说还是需要两个时辰。她只得摊摊手,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的流川大人。
“真丢人。”流川小声埋怨了一句,将彩子搂到身边,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向不远处的茶楼走去。
**
京都果然要比江户城美的多。
记得在路上藤真说‘只要沾染了政治的地方,就不再美了。’听这话从幕府得意的大将军口中说出到也
别有一番风味。虽然天皇住在京都,但是他也不过是幕府的布偶罢了,无权无势,到像个吸引游客的景
点。自己说完后藤真大笑起来,嘴边端着的茶差点儿溅出来,半天他才拍拍仙道,说幕府一直觉得隐瞒
很好的事百姓早就看的清楚明白,这年头,真是抑郁,自己还好,那些战国时代的老武士还不如那时战
死比较暝目。
两人在南下的路上长谈了很久,仙道觉得藤真与众不同,只可惜,领导这个国家的人安于现状,没有藤
真心中的抱负和他作为一名武士的使命感。
至于仙道自己,也并不完全赞成藤真的执著。他对征战革命没有兴趣,对升官发财没有心思,对追求武
学没有精力,丽人美酒没有欲望。藤真笑着说他缺少生活的目的,好像云一样散漫的飘着,有一天老了
后会发现走马观花的渡过了所有的时间,结果什么都记不得了。仙道便打趣的道‘我会记得你。’
城外一座古香古色的城府中,几场大雨后,府边树林中落叶满地,厚厚的埋住了小路,踏上去几乎没过
脚腕。
“你说喜欢顺其自然?”藤真看着走在他身边的仙道。
“嗯。”仙道双手放在宽大的和服袖子中,脚下故意的摊着叶子。
“但是你却那样杀了流川的马。”藤真好像抓到了仙道弱处,有些得意的道,“那可不是顺其自然的做法。”
“你什么都知道。”仙道语气中带着些戏倪,他不想让聪明的藤真看出自己对流川的感情。
“所以你。。。啊!”藤真身子突然向前倒去,仙道忙伸手拉住他,但是发生的太突然,两人走的太近,
结果一起倒入覆盖着厚厚的叶子的地上。
飞起来的黄色枯叶落到藤真背上,与他浅绿色和服上的印花重叠着。他咳了几声,睁开眼睛,当了肉垫
的仙道闭着眼睛,躺在他身子下一动不动。回头看看,露出来的树干突起成一个好像在笑自己的弧度。
“仙道,你没事吧。”藤真没有移开身子,拍了拍仙道的脸。那张脸上双眼还闭着,嘴边却露出一丝笑容。
藤真这才发现自己一手撑在仙道衣衫敞开的胸口,整个身子扒在他的身上。回到那张脸上,笑的让自己更
尴尬了。二话不说,藤真抓起身边的枯叶开始往仙道脸上扔,一会就要将那张俊脸埋上了。突然仙道睁开
眼睛,双手扣住藤真的腰,将他整个人翻了过去。然后仍然坦然自若躺在那里,抬起右手,一片片的将叶
子自脸上拿下。
站了起来,藤真忍着笑向仙道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仙道见到面前那有些乱的棕色长发中还沾着一片叶子
,便抬手去拿下来。一阵微风吹过,又将几缕头发吹起,缠到他的手指间。
“卡。”不远处地上干枯的树枝被踩断, 满天的落叶中,流川黑色的和服袖子微微飘起,他一手扶在腰
间伸出的刀柄上,正自另一边的小路走过来,无意的转眼,迎上了仙道和藤真惊讶的目光。
**
流川没有把藤真绑起来扔到井里,但是他想过很多次。藤真很不服气,他的对仙道出现在流川叔叔的城府
中解释分两部份,第一,是流川的叔叔邀请藤真来参加他最心宜的茶会,第二,他可是个将军,说起来也
比流川地位高,怎么反到被教训起来了。
仙道靠着门站着,看着这两个现今日本最受尊敬,傲气俊美的男人为自己都在暴发的边缘,一副自在享受
的样子,也不去劝他们。
京都的繁华街道上和江户城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份典雅细致的风味。这里的女性穿衣服少了江户城中
的妩媚,她们不是为了体现出线条美,过长的和服提起来折在腰间,再在腰部裹上宽长的绣花衣带,在身
后系成扇形花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手中的扇子时不时的挡在嘴前,偷偷的看自己一眼。
仙道这个家伙,居然还敢跟着我,时不时在一边说些什么,人太杂,我也没听进去。与其去看他然后想起
半月前的那个晚上,不如把目光浪费在街上蝴蝶般的女人。平时自己不是太爱注意身边的路人,现在也许
是故意的吧。
“别再看了。”仙道突然靠近一点,在我耳边轻声道,“你不想那些女人跟你一路吧。”
不理他。
“我不会嫉妒她们的。”仙道轻笑道,“她们只看的到穿着衣服的你。”
这家伙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话,我脸红什么。
突然背后一阵温热,隔着衣服,他的手隐约自我的背后滑下,来到腰间,突然将我拉到他身边,躲过自身
边奔跑过的人群。
那晚的景像又回到脑海中,他的手有些粗糙,顺着自己背向下抚摸着。
忍不住用余光看着他的侧脸,茶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唇。。。
。。。。。。
。。。。。。
该死的藤真健司。
**
(六)
这两天城里的樱花如云如海,芳香四溢。樱花的花期很短,一场风或雨过去便片片散落,飘飘扬扬。
宁静的庭院中,趁着合适的季节架起了茶庭。茶庭非常注重结合自然,园路,丁布,石灯笼,洗手用的蹲踞,周围的小泉
和滴水的竹桶。仙道一边欣赏着这些平时见不到的装饰物,一边推推流川,悄声问道:“怎么你的府上没有茶庭?”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仪式上也引来了不满的目光。流川看了他一眼,做了个‘闭嘴’的口形,然后尽量礼貌的
接过递来的瓷茶杯。
仙道也不知道流川和藤真是怎么商量的,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差事基本上和彩子一样,每天跟在流川身后到他那些亲戚的府
上拜访。看的出来流川烦的巴不得赶快回江户城,这些形式上的事对他来说好像在受罪一样。仙道一开始以为流川那傲慢
的态度只是对下人,没想到对他长辈也是一样。那些亲戚虽然对流川热情的接待,但在私下会对流川闲话连连。就这样平
平淡淡的过了十几天,流川不愿意和自己说话,态度仍是那么冷漠。
茶会结束后,流川母亲的朋友上原夫人,坚持要流川留下来和她一起散步。彩子和仙道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
“彩子小姐,为什么我一定要每天跟着流川?”仙道一脸倦意,“不能去找藤真吗?”
“仙道彰!”彩子一把揪住仙道的衣领,压低声音但出奇的严肃,“是流川大人和藤真大人!”她不明白仙道对自己到是
尊重,对两位大人却直呼姓名。
“知道了。”仙道忙笑着点点头,但很快又耷着眉毛。彩子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怎么,你比较喜欢和藤真大人在一起?”
“也不是。”仙道看着流川的背影,淡淡的道,“离他这么近,却又觉得那么远。。。感觉不好。”
彩子惊讶的看了仙道一眼,心想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好像。。好像一对情人一样,这可不得了。
“再说。。。”仙道低声道,“他的性格太差了,骄傲,自尊心太强。”
“你啊,风言风语听多了。”彩子也向流川望去,“那些人对他充满妒意,当然不说好话。再说,就算大人他任性些,你
不觉得,他完全有骄傲的权力吗?”
仙道无法认同,但也无法否定。
“流川啊,你母亲和我已经商量过了,这门婚事是再完美不过了。”上原夫人认真的道,“对方可是德川大人的小女儿,
你在庆典上也见过的。”
流川目视前方,没怎么在意上原夫人的话。
“你倒是也表个态啊。”上原夫人加重了语气。流川眼中不带一丝激动之意,淡淡的道:
“德川大人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我?我对从政不感兴趣。”
“话怎么能这么说!”上原夫人生气的道,“作为一个武士,本来就已经是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什么感不感兴趣的。”她
声音放低了些,道,“以你的身份,家产和手下当年跟随你父亲的武士团,德川大人早晚要把你拉拢到他的家族中的,你
还犹豫什么,再说,你已经有三个妻子了,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流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已经决定不再娶妻了。”
“什么?!”上原夫人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不能拒绝幕府的婚事啊!流川,再考虑考虑,你若拒绝了德川大人,他
会怎么想。他是个多疑的人,万一因此怀疑了你的忠心怎么办。”她又唠叨的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了一遍,最后走回府时,
道,“先别那么快做决定,幕府那边我帮你拖着,唉。。你这个孩子真是!那股傲劲都敢向幕府发了。”她摇了摇头,
一副对流川很失望的样子,转身走进府中,身后的侍女忙快步跟上。
流川回头看着跟上来的彩子,道:“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去。”
“啊?”彩子惊讶的道,“可是。。。”
“不必多说。”流川向前走去,好像有些故意的来到站在小路中间的仙道面前,怒道,“让开!”然后在仙道给他让路后
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又做错什么了?”仙道不解的看着彩子问道。
**
在长廊中来回来去的走了几圈,月光将流川白色的和服映出一层有些吓人的青色,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隐约的透露着一
丝焦虑。路过他的士卫没有一个敢上前和他说话的,侍女们有的悄悄看他一眼,然后慌忙走开。
他停下来,抬头看看飘动的树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又抬头看了看,终于几步走到一扇门前,猛的将它拉开。屋中很
空,只有几件简单的摆设,米色的地板上铺着客房专用的垫子与被褥。
“你闭嘴。”流川看着坐起来想要说什么的仙道,声音有些颤抖,“听我说。”
仙道还在半睡半醒之际,揉了揉眼睛,带着深蓝色条纹的和服皱折的和白色的被单一样。
“你听好。”流川好像也在寻找合适的表达方式,“我是不会。。。”停住
仙道双眉轻抬,看着停在那里思考的流川,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不会,而是不应该。。。”流川将目光移开,好一会儿,看着铜镜中仙道看着自己的侧脸,“。。对你有任何。。感觉。。”
“。。。。。。”仙道支在身后的手松开了,他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流川。
“但是。。。”他慢慢的看向仙道,感到自己的心跳猛烈的加快,“你可以当我的情人。”
说这些话,流川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对仙道的欲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感情上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在他身体里燃烧着,
热的坐立不安。他痛恨自己从前的自控力在这样一个下等人身上失效,几次徘徊,终于说服了自己。把仙道留在身边也没
什么坏处,只要自己高兴应该也不算吃亏,至于在床上只要找回主动就好。
他想了几天,却丝毫没有预料到仙道的回答。
“还是算了吧。”仙道微笑着简单的回答道。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不留余地。
“什么?”流川不想象自己的听到的,在自尊心刺疼他之前,他反问道。
“既然不应该。”仙道的声音变的有些冷淡,但笑容依旧,“还是算了吧。”
“。。。。。”流川上前一步,他的手不自觉的碰到腰间的武士刀,“你认为你有选择的权力吗?”
“我认为我有。”仙道丝毫不示弱的答道,他虽然语气中有些不满,但表面上仍然很自然,惹得流川更是生气。他慢慢的
将银色的刀拔了出来,垂了下去,刀尖抵在仙道的肩膀。仙道没有动,他抓着被子边缘的手紧了些,目光没有离开流川。
“我要的,一定会是我的。”手中的刀向上抬了些,来到仙道的颈边,棕色的头发中。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说。。。”仙道话音未落,感到耳边一凉,几丝头发落到面前的被子上。
“现在是我给你机会。”流川拿刀的手收了回来,垂在身边,“不要和我作对,你输不起的。”
仙道想继续说什么,但他突然觉得流川的话中还有别的意思,他抬头看着那双眸子,希望在那冰冷的黑色中找到感情,
但流川掩饰的很好。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去看流川,只是淡淡的道:“随你吧。”
“明天和我一起回去。”流川松了口气,尽量平静的道,“还有,不要再去找藤真。”说完见仙道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在
原地站了一会,窗外的树叶哗哗的作响,自己的影子被身后的月光拉的很长,甚至印在了仙道身上,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转身离开了。
仙道躺了下来,闭上眼睛,突然开始担心起他的妹妹们。想起白天藤真的话,忍不住苦笑起来。。。
府上的书院面对着院子中宽阔的套廊,自窗口能够充分欣赏园中的景色。
“明天?”藤真靠在窗边看着我,有些惊讶的问,“他有什么急事吗?”
“不知道。”我走到他身边。
“你要和流川一起回去吗?”
我靠在窗边侧头看着藤真,摇了摇头,“如果我能自己决定的话,宁可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藤真沉默不语。我们就这样站在窗前,半晌他轻声道,“我以为你喜欢流川。”
我笑着看着他,这个家伙果然比一般人敏感,瞒不了他不如说实话好了,“有些太难了,我和流川。。”
我们就这样看了对方一会儿,终于他先开口道:“给他些时间,流川需要你给他时间。”
“。。。。。。”我很惊讶,以为他会说些别的,我一直认为他喜欢流川,有意将流川自我身边保护起来。
“那天我注意到这个。。。”我抬起的右手来到藤真的领边,有些突然,他惊讶的向后移了一点。“我在流川那里也见过。”
“。。。。。。”藤真似乎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自衣服中掉出来。那次他摔倒时,我看到他颈上的那条皮绳的末端挂着一块
半月形的白色玉石,上面有些斑点,自石头中间有一条很深的裂缝,是用皮绳缠住才不会反成两半的。
“玉石碎掉很不吉利的,”我微笑着道,“还这么珍惜着。”
他看了我一会儿,很平静的道,“是流川打碎的。”
“所以才没关系,是吗?”我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随便你怎么想。”藤真站了起来,“我是来告诉你。。流川是个好人。。试着接受他你会明白的。。”他说完离开了。
仙道搞不懂藤真,对他说的话更无法认同。
**
我将腰间的刀拿了下来,放下前,拇指自然的抚过刀柄上嵌着的半月形玉石,这个动作似乎已成了习惯。侍女们,像每天
晚上一样,自木盒中拿出几片香叶,放在铜制的小炉上,将米色的大纸罩扣在油灯上,然后拉上纱帘,退了出去。
仙道仍坐在房间上段的毡上似乎很投入的看着木台上的书,他身后的纸门上绘着浅绿的竹子和竹下的一只猛虎。我在窗边
站了一会儿,雨还在不停的下着,一点也没见小。
睡意越来越浓,我开始诅咒那本书,明天叫彩子把屋中的书都搬走,就这么办。
沉着脸,我走了过去,低头看着仙道。半晌,他有些不请愿的伸出只手,翻了一页,继续看下去。我终于忍不住,弯下身
子,突然的将木台上的书啪的合上。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满的看着我:“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找页数啊。”说着向厚厚
的一本大书看了看。问的我竟然答不上来,这个家伙竟然把我在京都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干脆把话说清楚:“睡觉,我困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似乎没再想给我出难题,站了起来,和我一起走到画着山水画的枕屏风后。
这回我又莫明其妙的不困了,一手按在仙道的肩膀上,将他压在褥子上。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可才将他的和服的领子
拉开一点,手腕便被握住。背上被他的手按着,身子受压贴到他的胸口。既然近了,我便也不浪费距离,低下头吻上仙道
的唇。
我很主动的吻着他,但几次想挣开他的手去解他的衣服,结果还是被他扣住。跟我较劲,哼。我松开了按在他肩上手,抓
住他棕色的长发,用了些力向后拽去,仙道似乎没料到,痛的仰起头来,我趁机吻的深了些,甩开他的手,用力自衣领将
他的和服扯开了些。
还来不及得意,仙道突然翻身,差点将我甩出去。来不及惊讶那突如其来的力气,自己已经被他拉过来压在身下。不理会
我的表情,他继续吻我。
我讨厌这种吻,他似乎是故意的,不给我透气的机会。我开始反抗,用力将头转开,呼入突然变的珍贵的空气。转头迎上
他的目光,欲念和意念在空中摩擦出火花,迸裂的落到四周,点燃了屋中的空气,渐渐的,连雨声都变的朦胧了。
“你干什么?”我准备换个姿势,躺在床面上的应该是他。“我说了算。”
他一把将我推回床上,太突然,后脑虽然撞在被褥上,却仍感的到下面的地板,隐隐的作痛。
“流川大人,穿上这身衣服。。”他在我和服上的雕丝边缘抚摸着,淡淡的道,“你说了算,但是。。”
嚓的一声,他的右手已经将我的衣服撕裂,接着扯下扔挂在肩上的一半。
“脱下这身后,我说了算。”他强行的用膝盖分开我的双腿,有力的双臂将我拦腰抬起一些,“流川。”
挣扎?太难了。
第二天,我叫彩子多找了些书放在房间中,等我想出制服他的办法再搬出去。
**
流川回到府上后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快马捎信将樱木叫来。在京都时樱木的手下给他带了好几封信,流川一一读了,基本上
没看懂。樱木很激动的写了一大堆,多半是发泄形的,大概是关于那个他喜欢的女人。
“狐狸,你必须听我说。”樱木下了马后便冲进流川的寝室,彩子想拦也拦不住,“我又见到她了!”
“从头说。”流川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看樱木。
“是这。。。喂。。”樱木指了指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的仙道,“他怎么在这儿?”
“你有话快说。”流川没有回答的意思。
樱木和流川不同,是那种彻底的幻想浪漫型的人。几年前他在游山时遇到了一个他回来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对方看他的
打扮知道他是个武士,但樱木没有说出自己的家世。自那之后他便没再想过别的女人,时不时在流川耳边唠叨几句,本以
为时间能冲淡一切,没想到再见到她后,这个白痴的反应还是那么激动。
“她是我见过最美,最温柔的女孩。”樱木说完后又加了一串形容词,然后用力拍了流川几下,笑道,
“不要一副冷脸,狐狸,嫉妒的话是有情可原的。”
“看你那么激动,她不会是答应嫁给你了吧。”仙道笑着道。樱木眼睛似乎一亮,拉把椅子坐到仙道跟前,转移了他的诉说对象:“我还没有问,但是我已经决定非她不娶了。”
“重要的是只娶她一个。”仙道有些故意的道。流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那当然。”樱木道,“我是在回府的路上遇到她的,这次她还是一个人,大概又逃出来玩了吧。我们约好了在浅草庭见面,到时我会要她嫁给我的。”
仙道离开后,樱木又问了几次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流川最终也没解释。樱木的心情太好,也没在意,他开始很夸张的讲了讲女孩的变化,然后将她的容貌形容了一番。流川开始只是有意无意的的听起起樱木的话,但慢慢站了起来,走近了一步,突然打断了樱木的话
“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
天色阴暗,眼看又是一场暴雨,浅草庭中的人渐渐少了。她站在注连绳前拜了拜后转身向庭台前走去,看着庭外飘洒的细雨,心中祈祷着樱木有带伞。那天在街上被樱木叫住,她完全没有想到樱木仍记得自己的样子。一年前在山中的那次碰面, 樱木骑马越过小溪时,她正好路过,溅起来的说弄湿了她的衣服。结果两人在山中小路中一起散步攀谈直到傍晚,天渐凉,樱木自马上将出门时带上的短衫拿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她有些害羞的拒绝了,说那是武家的衣服。没想到樱木听了理由后
反问一句:
“你不是武家的女儿吗?”樱木的语气中带些惊讶。她这才想起出门前以为山中不会有人,便将长长的黑发梳成‘御长’,一种武家女儿的正式发型。她一直觉得那样梳头很美,但是规矩上是不允许自己那样做的。她试着说出真相,但是看着樱木暖暖的微笑,她做不到。与其让他失望的离开,不如让两人的记忆都变的完美些,便编了个自己家世的故事。
没想到,一年后,樱木竟在大街上叫住自己,再见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思念之深。
雨下的大了些,隐约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她高兴的迎上去,却在看清之后却有些失望。没想到那个看似御徒士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简单的行了个礼,然后道:
“樱木大人不能来了,他叫我将这个给你。”御徒士说着将手中的竹盒递到她面前。
“大人?”她看着御徒士,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樱木,“他有没有说为什么?”
“大人说原因等你打开盒子自然明白。”御徒士说完行了礼,没有在回答她的任何问题,转身离开了。她将有些重的竹盒子放在地上,双手有些颤抖,半天才拉开皮绳,将盒盖打开。
里面放着一件上最上等的白帷子和服,裹着一段秀着金色和红色屏扇的腰卷。这是御目见以上女人家的服饰,樱木。。。 难道是。。外样级的武士。。。她的手抖的更加厉害了,颤抖的移开上面的和服,出现在眼前的渐渐的模糊了。
白帷子和服下,放了一件麻质的小袖前带和服,是町人,也就是平民女儿家的服饰。
泪水顺着她冰冷的颊上滑落,酸楚,痛苦,羞愧,耻辱,悔恨一下子在身体中碰撞着,她一把抱起竹盒,用力的扔进已经开始瓢泼而下的大雨中,没有顾得去拿掉在地上的伞,走出了浅草庭。她快步的走着,雨水与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现在的她再也不向往江户城的繁华,一心只想回到哥哥身边。
**
仙道接到家里的信,说是梵淋了场大雨,生了很重的病,不知能不能医好。他也没来的及和流川说,拉了他以前送给自己的马,一刻不耽误的赶了回去。
找不到仙道,流川还在奇怪中,樱木突然风风火火的跑回来说他不在乎梵的身份,流川只淡淡的答:
“我已经派人去让她死心了。”
“什么?!”樱木一把拉住要去找仙道的流川,叫道,“你做了什么?!”
“考验她一下。”流川平静的道,“如果她就这样放弃的话,也不值得你喜欢。”
“值得不值得应该由我决定吧!”樱木用力甩开手,流川受力向后退了半步,冷冷的道:
“身份不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樱木看了流川一会儿,生气的坐了下来。虽然他总和流川闹别扭,但是他了解流川不是个爱多事的人,之所以这样做也许有他的原因,“不管怎样,那天我应该去浅草庭找她,至少应该派人去送她回家。”
流川不语,他的左手下意识的抚上刀柄中那块半月形的白玉。默默的慢步到窗边,没有去听樱木接下来的话。
决不会。。。我决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重演一次。。。决不允许。。。。
樱木离开后,流川命令手下的武士团去白川将仙道的妹妹们带去北江户的宇都宫,再把仙道带回府中来,必要的时候,不必在意使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