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 5-end
作者: flystar,收录日期:2006-04-03,881次阅读
第五章 失陷
他在练功吗?仙道看着枫叶暗忖。
枫叶在瀑布正下方,任水流肆虐地击打着身体,头发和衣服全都紧贴在身上。
“以对抗千钧之力的瀑布来增强内力吗?”仙道想,“满适合他的奇特方式。”
看枫叶湿泸泸地上了岸,仙道笑问:“在修练内力?”
枫叶扔给他一个白眼:“白痴!我在洗衣服。”
“洗……洗衣服?!”仙道觉得最近脑子转得是慢了点,多半是因为在这穷山恶水,营养跟不上。他看看瀑布。的确,以瀑布的冲涮力来说,恐怕比任何一个人来洗衣服都要洗得干净。可是……
仙道收回目光,转向枫叶。他心头大震,竟无法把目光从枫叶的脸上调开。
水珠使冷酷的轮廓柔和了不少。流海聚成几缕,露出了美好的前额。一双星眸也是湿湿的,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灵幻。微红的薄唇看起来比带露的花瓣还要润泽。阳光下的这张脸竟是这样的……耀眼。
“干嘛?”见仙道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枫叶有点奇怪。
“啊……”仙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平时的聪明机变也不知哪里去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喔……我是想……想着……那么强的瀑布都没把你的面具弄掉呢……”
枫叶的脸色沉下来,转身就走。仙道后悔地直想捶自己的头,怎么会说出这么笨的话。
“身材也配得上‘剑神’的称号呢。”望着枫叶被湿衣服勾画出的背影,仙道脑海里竟蹦出这么个念头。
仙道完整的操练了一次他两个月来修习的成果,枫叶在旁边看着。
“你来。”等仙道收剑,枫叶领他来到一处偏谷。
枫叶停在一座孤坟前。没有墓碑,没有修饰,只有遍布坟头的小白花和坟前的一株枫树形影相吊。
枫叶凝视着孤坟,脸上显出一种仙道从未见过的柔和之色,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
他单膝跪下,拔出剑在土中深深一点。然后起身闪过一旁,注视着仙道,却不说话。
仙道上前,恭恭敬敬地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枫叶眼中有了暖意。
“为什么磕头?”枫叶问。
仙道注视他,脸上没有半点嘻笑:“这坟中必是你尊敬的剑道前辈,当然应该拜。”
枫叶的神色更加柔和:“不错,你应该拜。这坟中的人,叫安西。”
“安西?!”仙道惊得睁圆眼。
枫叶望着坟:“你若练不成渡海剑法也就罢了,既练得成,他便是你的师傅,你便该拜他。”
仙道看看枫叶,看看孤坟,迟疑地问:“你是……从他的遗物中知道的吗?”
枫叶道:“我是他抚养长大的。”
“啊!”仙道张口结舌,“可,可是,安西纵横江湖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不错,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是百岁老人。”
“哦……”仙道打量周围,“那……你们师徒二人一直生活在这谷里吗?你……不寂寞吗?”
枫叶看了仙道一眼:“三个人。”
“嗯?”仙道不解。
“我有个师兄。”
“啊?”仙道大感意外。
枫叶道:“他和你一样,都是渡海剑法的传人。”说完忽又皱眉道:“不一样。”
仙道好奇:“哪里不一样?”
枫叶没理他,望着远方的天空低声喃喃自语:“暗涛和风暴,哪一个才是海真正的恐怖,师傅也很想知道。”
仙道听得糊涂。枫叶转头:“明天,我们一对一。”
“嗯?”仙道有些发愣。
“你不是想上崖?”
“啊,是……”仙道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感,要结束了吗?
夜幕降临。
枫叶少见地既没练剑,也没睡觉,而是坐在地上对着星空发呆。
仙道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也望着星空。两人静默着。
“嗯,枫叶,你认为怎样才是真正的胜利?”仙道首先打破了沉默。
“击溃对方的‘神’。”任何武功,形为外,神为内。形破而神在,还可鱼死网破;一旦神灭,则全盘皆输。
仙道笑了:“明天,我们比的是剑,你可别忘掉。”
“?”枫叶不解地瞅瞅仙道。
仙道望着枫叶星光下的右侧面,突然问:“枫叶,你的真名叫什么?”
“?”
“你看,你都知道我叫仙道彰,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公平呢。”
“……”
“再说,我学了渡海剑法,也算你的师兄弟。连同门的名字都不知道,太无情了吧?”
“叫什么都一样。”名字不过是符号。
仙道无奈地摸摸下巴,眼珠一转:“那这样好不好?如果明天一对一我赢了,你就要把名字告诉我。”
“哼!”剑眉一竖。你赢?你赢得了么!
仙道笑得高深莫测。
次晨,风和日丽。
一只小鸟飞过山谷。突然,小鸟嘤地一声,一头栽到地上。
别误会,小鸟并不是遭了猎人的暗算,它是被谷中凌厉的剑气震昏了。
草地上立着两个人,一黑一蓝。强劲的气围绕着二人,任何东西都无法靠近。
驭风出鞘,攻枫叶的面。
你有没有看过阳光下轻波荡漾的大海?当你沉浸在海的温柔中驶入大海深处时,她会忽然翻脸,一瞬间就把你吞噬,然后一切又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春风的杀意是不是最可怕的?
枫叶出剑,直指仙道变招时一个小小的破绽。
高手对决,一个小小的破绽已足够。仙道看来在劫难逃。
仙道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剑。
要怎样才能对付枫叶摧敌中心的战法?要怎样才能化解枫叶无招胜有招的一剑?仙道苦思两月的结论是,以破绽诱敌深入。当然,这破绽要十分高明,假了枫叶不会上当,真了不免送掉自己的性命。
现在,枫叶如预想中的出剑,刺向预想中的位置,仙道心花怒放。
没等枫叶的剑到达他的身前,仙道已变招,那个破绽消失得无影无踪,枫叶现在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头送到敌人的剑尖上。
忽然,仙道发觉有点不对。
枫叶的剑的实际速度比出剑时看起来要慢那么一点点,仙道变招时枫叶的剑离他预想中的位置还差那么一寸,就差那么一寸。
随着仙道的招式改变枫叶的剑锋也微微一偏,指向仙道变式中的破绽,真正致命的破绽!
仙道笑不出了。
枫叶并没有上当!要在剑术上欺骗枫叶简直是不可能的!
惊天绝地的一剑已到眼前,仙道一咬牙,就这样吧!
枫叶发现自己的剑势仿佛撞到了一团棉花上,石破天惊的一剑被柔柔软软地包裹了起来,再锐利的气也显不出锋芒。
仙道躲过了第一剑,但后心门户大开,枫叶只需轻轻一回手便可以了结仙道。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枫叶的人格,赌的是枫叶的傲骨。
不管我留下了多大的破绽,你的第一剑的气势已被我化解。
如果是比剑,我赢;如果是决斗,我输。
我们比的是剑,你可别忘掉。
仙道微笑,他赌定枫叶不会出第二剑。
枫叶收回了剑,眼中却燃起从未有过的兴奋的战意。
“再一年。”枫叶道。
“嗯?”仙道不解。
“再一年,你就可以将渡海剑法融会贯通,不会留下这个破绽。”
“哦?那是说到时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罗?”
“哼!”笑话!到时我会击溃你的“神”!
仙道笑了。
“流川枫。”
“嗯?”仙道怔了怔,随即明白,这是枫叶的真名。他笑得更欢了:“流川枫……好名字,好名字。很配你。”
“哼!”
流川走到崖边,仙道跟过去。流川伸手揽住仙道的腰。
“做什么?”仙道一愕。
“带你上崖。”
“哦……”仙道转转眼珠,把手搭在流川肩上。
流川一提气,携仙道纵上崖壁。
流川的脚在崖壁上一个小小的凹陷处点了一下,再向上纵去。
仙道这才注意到崖壁上每隔三丈左右就凿有一个小凹槽,勉强够半个脚掌借力,若不是流川踏过,仙道也不会留意。
流川在崖壁上如苍鹰飞过,仙道暗自心惊。只要功夫稍差,或者位置拿捏稍有差池,两人都会摔成肉浆。流川面上倒平静得很,似乎早习惯了这种特技表演。
一会儿功夫两人已踏上崖顶。
流川放开仙道,看到他脸上笑得古怪,奇道:“笑什么?”
仙道摸摸下巴:“我在想……刚才我们算不算比翼双飞?”
“比翼双飞?”流川一脸茫然,好象从没听过这个词。
流川困惑的样子真是可爱有趣极了,仙道暗想。
下意识地,仙道伸过头在流川唇上吻了一下。流川眉毛一竖。其实仙道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定是平时和那些姑娘们笑闹惯了,习惯成自然,习惯成自然。”仙道急忙安慰自己快跳出胸腔的心脏。
“你干什么舔我?湿答答的,象狗一样。”流川皱眉开口了。
“啊?!”仙道差点跌下崖去。
“哎……哎,流川,那……那个不叫舔,叫吻。”
“?”
“那个是表达喜欢的意思。”
“喜欢?”流川浑身一震,直瞪着仙道。
“你……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和你做朋友,因为我喜欢你。”仙道被流川的神情再吓了一跳,连忙加了一句。
“想和我做朋友?”流川不自觉地抬起手扶住左脸的面具。
仙道头点得象拨锒鼓。
“你说因为喜欢想和我做朋友,他却说因为喜欢决不和我做朋友,为什么?”流川摸着面具,喃喃自语,满脸是仙道从未见过的迷惑。他并不是在对仙道说话,他的眼神已不知飘向何方。
第六章 醉花
天回茶楼是镇上最大的茶楼,一向南来北往,奇人异士颇多。
然而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坐在窗边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穿一身蓝,头发奇怪地根根直竖朝天;另一个穿一身黑,顶着个大斗笠,严严实实地罩住脸。
仙道当然知道众人在看他和流川。他早习惯了别人的注视。只是,今天人是不是太多了点?难道是因为流川?仙道看看流川,没有剑气,除了装束怪一点,他应该算普通少年。他们两人怎么这么引人注目?
门外一阵喧哗,仙道回过头。一群膀大腰圆的操刀汉子冲进来,为首的一指仙道:“就是他!兄弟们,上!”
“哎?朋友……”没等仙道搞清楚状况,数把大关刀已恶狠狠地当头劈下。仙道莫名其妙,但也只得先打了再说。偷眼看流川,他居然早挪到了另一张桌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静静喝茶。
仙道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欲伤人性命,费了一番小功夫才打发了这群莽汉。而这群人始终没让仙道明白为什么和他打这一架。
仙道满肚气闷,冲到流川面前大声道:“喂,你就不能帮我一把吗?”
“帮什么?”那群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仙道语塞。对啊,流川本来就是如此。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事。
二人出了酒楼,没走几步,忽听得身后又一阵大乱。一回头,又一群操着各式兵刃的江湖人气势汹汹地杀到。
仙道觉得头大了一倍有余:“这……到底怎么回事?”流川一扯他的手,拉着他提气急奔。
“跑什么?”仙道问。
“你不想动手吧?”
二人轻功都是绝顶,一会儿便把追的人抛得远远的。但那群人韧性十足,始终象蚂蟥一样难以摆脱。
这时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的门开了,一个小丫头探出身冲仙道和流川招招手。
仙道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从不拒绝美人的邀请,哪怕只是个美人胚子。所以他拖着流川走进了门。
小丫头边领着他们上楼边说:“你们算是遇到贵人了。我家姑娘向来眼高,今日却发了善心,见你们被人追得狼狈,特地让你们进来躲藏。你们可不要说错话。”
“是,是。”仙道不住点头。
楼上是香阁,描金画凤显出主人的富贵身份。一堵碧纱屏风后隐约坐着个女子。
小丫头走过去低低地禀报后,奉上龙井茶,然后立在屏风旁。
仙道一拱手:“我们与姑娘素昧平生,却得姑娘如此厚待,真是感激不尽。”
屏后女子却不答话,小丫头俯过头听她交待了几句,回头道:“姑娘说公子不必客气。公子气宇宣昂,定非屑小之辈,怕是遭人误会才有今日之事。姑娘相助不过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
“哎呀,知我者,姑娘也。解围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自当铭记在心。”仙道心下奇怪,那姑娘有话干嘛不自己说,却要小丫头转述。
小丫头道:“你若有心报答,现在就有一个法子。”
“啊?”仙道暗叫不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偷眼看看流川,脸在斗笠下看不见,从姿势上判断是无动于衷。仙道叹口气,是不能指望他的。
小丫头悠然道:“你若真心感激我家姑娘,不防以身相许,与我家姑娘结成百年之好。”
“啊!”仙道几乎跌下座位,“这……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小丫头眼睛一瞪,“你刚才说无以为报,所以我好心教你一个法子。就算你已有妻室,我家姑娘也不介意做二房。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答应之后我家姑娘等你就是。论人品,论家世,我家姑娘也决不会配不上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还是说你根本不是真心感激我家姑娘?!”
“在下……在下当然是真心感激……”仙道被小丫头劈头一顿抢白弄得头发昏。
“再说,你当这闺阁是随便进得么?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在这儿一坐,瓜田李下的,传扬出去,我家姑娘还能做人吗?你想逼我家姑娘上吊不成?”小丫头越说越严厉。
“这……”仙道满嘴酸苦,被人这样逼亲可是生平头一遭。
“你说啊!”小丫头叉着腰不依不饶。
“这……在下真的……”仙道发觉女人要是认起死扣来简直比阎王还厉害。
“噗哧……”屏后的女子忽然笑了起来,“小翠,别再逼仙道公子了。他那个人啊,你要他娶妻,比要他的命还难。”
仙道一怔,这声音好耳熟啊。
屏风后袅袅娜娜转出一个女子,眉目如画,顾盼之间,媚生双颊。她带笑地看仙道。
“彩子!”仙道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彩子笑弯了腰:“我怎么在这儿?我当然是为了找你啊。”她止住笑声,一本正经地看着仙道,“仙道,你这两个月消失到哪里去了?”
“我吗?”仙道看看流川,无奈地笑笑,“说来话长了……”
彩子盯着仙道:“你做了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你是不是头壳坏了?”
仙道眨眨眼,不明所以。
“你真不知道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仙道摇摇头。
彩子扔给他一个纸卷。仙道打开。
“通缉令”,后面紧跟他的画像,再后面是几行字,“捉拿天字第一号钦犯陵南凶寇仙道彰,无论死活,均赏黄金万两。”
仙道“啊”了一声,彩子瞪他一眼:“不要告诉我你已忘了自己还是钦犯。”
仙道苦笑,他确实忘了。
在谷底与世隔绝两个月,上崖来他只想到流川需要掩饰身份,却忘了自己还是个皇室血案的嫌疑犯。
即使画像上的人不怎么像他,但那头朝天发一万个人当中恐怕也只有他了,谁都可以轻易认出。
“看来以后要在大白天出门只能易容了,要不就得象他一样扣个大斗笠。”仙道喃喃道。
“白痴!”一直沉默的流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仙道跳了起来:“这还不都要怪你!要不是你把我困在谷底吃那些烂菜叶,我哪至于这么健忘!”又想起了什么,转向彩子,“彩子,京城出了什么变故?”
彩子道:“怎么?”
“我‘失踪’前虽也是钦犯,但只是六扇门秘密严拿,并不象现在这样到处招贴通缉啊。”
“那是当然的。你‘失踪’前只是一宗血案的疑犯。”彩子看看仙道,“而现在,你身背两宗血案。”
“你杀了山王府的赤木大人。”
官道上驶来一辆香车,非常精致非常昂贵的那种。
车内布置得极尽豪华和舒适。
彩子正在斟酒。
赶路总是令人疲乏的,但若有一个善解人意的美女和佳肴相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这也要看对什么人而言。彩子面前的两个人就是反例。一个心不在焉,另一个从一上车就用斗笠盖住脸呼呼大睡。
上月初五,赤木在山王府自己的房间遇刺。致命伤在心脏,是逍遥九式所特有的伤口,仙道彰的独门绝技逍遥九式。
为了比官方先一步找到你,牧都统动员了所有能用的人,包括身处青楼的我。
牧都统不信那是你做的。他说无论有什么理由,你也不会采用暗杀的手段,所以他一定要见你。
仙道反复思量着彩子的话,苦笑:“真是的,我又没疯,怎么可能在和翔王府作对的同时又和山王府作对?正常人总要靠一头吧?”
转头看看流川。赤木死了,他居然还睡得着?赤木怎么样也算他的同伴吧?
现在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人就是流川。可是,且不论流川愿不愿意,要一个大名鼎鼎的杀手来证明另一个人没有杀人?匪夷所思!
如果杀藤真的是山王府的人,杀赤木的又是谁?如果是翔王手下为藤真复仇,为何要嫁祸于自己?又或者,赤木是死在他们自己人手上?流川,与这些有关吗?仙道的头越来越痛了。
“他到底是谁?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没把斗笠拿下来过。”彩子终于忍不住对流川的好奇了。
“他?”自己伤透脑筋的时候,这小子竟睡得心安理得,仙道牙痒痒的。他探出手一把掀掉流川的斗笠,“你自己看吧。”
“枫……叶?!”彩子瞪大了眼,“仙道,你怎会和枫叶一路?”
仙道摸摸下巴:“这……说来话长。其实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我也不知道。”
彩子疑惑地问:“枫叶和你不是敌对的吗?”
仙道笑:“我们就是俗话说的那种越打越亲热的交情。”
彩子想了想又问:“他真是枫叶?那他那天为什么要拉你逃跑?他满可以一剑解决那些追你们的人啊,他不是杀手吗?”
仙道笑了笑:“多半是双拳难敌四手,当然走为上策罗。”
“白痴!”听到身后冷冷的声音,仙道一呆,流川睡着了不是雷打不醒的吗?
“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流川眼中已无睡意。
仙道笑:“真没想到会从一个杀了无数成名高手的杀手口中听到这句话。”
流川瞪他一眼:“那些是公平决斗。既选择了武道,就应有随时为之献身的觉悟。”
仙道摸摸下巴。的确,每个死在流川手上的人都是一对一的决斗。在流川看来,为自己选择的道路献身是天经地义的事,正象他随时可以为他的剑奉上生命。
仙道突然很想问流川一个早有的疑问,为什么要做泽北的杀手呢?
“枫叶公子的话蕴涵哲理,令人回味,请容小女子敬公子一杯。”彩子及时打破沉默,把一杯酒送到流川面前。聪明的彩子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的。
流川不答话,也不接酒,只直盯着彩子的手,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彩子的手当然很香很美,被男人盯着看一点儿也不希奇。但被流川盯着看就有点希奇了。
忽然,流川用左手取下彩子手中的酒杯,右手握住了彩子的手。仙道差点跌下座位。
流川居然在握彩子的手!那个冷淡的流川,那个除了剑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流川,居然在握彩子的手!
如果一个女人肯把自己的手交给一个男人,那她就肯把自己的任何东西交给那个男人。而现在,彩子半点推开流川的意思也没有,她凝视着流川。
仙道似乎感到二人的眼中有一种他不懂的东西在轮换,他们的周围有一种不寻常的气氛在流动。仙道突然觉得自己在这车厢里似乎是多余的,这让他十分不舒服,他掀开车帘跃到驾驶座。
丫头小翠正和车把式闲聊,看仙道出来,不住地打量。
仙道微微一笑:“小翠啊,我以前好象没见过你呢。”
小翠一撇嘴:“象我们这种下人,仙道公子怎么记得呢。”
仙道:“别人我可能记不得,但象小翠这么漂亮伶俐的姑娘我见过一面就会记得。”
小翠笑了,脸色和缓不少。女孩子总是不讨厌甜言蜜语的,尤其是从象仙道这么英俊的男子口中说出的甜言蜜语:“你是问以前伺候彩姑娘的环儿吗?她回乡下嫁人了。我是半个月前才被彩姑娘从妈妈那里要过来的。彩姑娘人真的象环儿说的那么好,连更衣穿戴之类的杂事都自己做。”
“哦……环儿嫁人了啊,嫁的什么样的人啊?”
小翠摇摇头:“不知道。她突然就走了,也没和姐妹们告别。还是彩姑娘告诉我们的。”忽瞪着仙道,“你问这干什么?莫非你对环儿……”
仙道连连摆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作为朋友的关心啦。”
“才怪!”小翠一脸怀疑,“环儿提到你的口气也很特别哦。她说彩姑娘的情人是个美貌公子,彩姑娘只对他才是真心的。嗯,你算是美貌吗?”
仙道摸摸下巴:“这多半是环儿的习惯用词啦。她所说的美貌就是英俊的意思嘛。”
小翠猛烈摇头:“才不是。环儿对其他公子就说是英俊潇洒啦,风流倜傥啦,独独对你,用的是‘美貌’。可看到你我就觉着怪,你怎么能算‘美貌’?风流还差不多。”
“哦?环儿说的是‘仙道彰是个美貌公子’吗?”
“倒没有点你的名。可彩姑娘为了找你,日夜奔波,除了你,谁还能算彩姑娘真正喜欢的情人呢?”
“嗯……”
第七章 迷路
牧见到仙道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两个月你死到哪里去了?”
仙道叹口气,是不是每个人见面都要问这个问题呀:“这你先别管。我要看一看赤木的尸体。”
死了一个月的人当然已经入土了。但仙道既然说要看,牧就算是亲自拿锄头也得把他挖出来。好在牧还是都统,办起事来比较方便。
棺材盖打开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让牧皱起眉。尸体已开始腐烂了。
仙道却不介意,捏着鼻子细细地察看赤木的尸体。
仙道似乎发现了什么,向牧招招手。牧凑过去,仙道拨开赤木心口上的伤口,指着里面道:“你看,这伤口下面是什么?”
赤木的心脏上有一个非常窄的细痕,若不十分仔细不会注意到。
“你看这是什么痕迹?”仙道问。
“好象……是伤痕。应该是被什么利器刺的。这利器要么很薄,要么刺得很快,所以伤口合拢了。”牧仔细瞧着。
“不错。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凶手是杀了赤木后再在原来的伤口上做出逍遥九式的伤来掩饰。”
“凶手很聪明啊。一般验尸的人只会想到查看身体有没有其它伤,却不料真正的致命伤就在原伤口的下面。”牧看一眼仙道,“据我所知,能使出这么迅捷的剑的人只有……”
仙道摇头:“他这两个月一直和我在一起,不是他。”
长安街繁华依旧。
彦一正在街上东瞄西瞧,背后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便看见仙道笑眯眯的脸。
“又在打探什么啊?”仙道笑得让彦一心中直发毛。
“哪有!我偶尔也要休息嘛。”
“哦?最近卖什么消息发了,穿得这么气派?”
“反正不是你老兄的钱。你这老赊帐的油条!”
仙道一把拎住彦一的脖子,笑眯眯地问:“什么油条啊?”
彦一急急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仙道:“我呢,有些话想问你。报酬嘛,你去陵南找越野要。”
彦一苦着脸:“哪次我去不被他修理,我还敢去?”
“你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啊?”仙道眯起眼。
“要,要!”彦一连忙点头。
彦一是江湖上最有名的人之一,不是他的武功或背景,而是他消息的灵通。据说,任何想知道的事,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他都能给你答案,而且绝对正确。
一个问题的起价是一百两,如需特别打听再另行加价。彦一从来只认银子不认人,天皇老子要问他话也得先把银子送上。
但仙道是个特例。仙道是彦一的克星。
“泽北荣治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吗?”
“废话!不过我知道他和枫叶的关系。”
“什么关系?”
“他们是师兄弟。”
“哦!”仙道挑挑眉。
“就因为他们是同一来历,我才两个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真是活见鬼!这两个家伙简直象从地底下钻上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师兄弟?”
“山人自有办法,会有人送货上门。反正消息绝对可靠。”彦一得意洋洋。
“泽北和赤木是怎么认识的?”
“泽北被接回京城后,赤木主动向皇上请命管理山王府事务,在泽北到达当天去拜访他。他们就认识了。”
“他们以前不认识吗?”
“决不认识。”
“泽北一直都是痴痴呆呆的吗?”
“从那天赤木到访以后就是那样子了。”
“泽北没见赤木以前是正常的吗?”
“至少他在来京城的路上不象现在。”
“泽北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嘛……有一种说法,泽北变呆是被赤木下了毒的缘故。”
“下毒?”
“据说。”
“什么毒?”
“七步迷魂散。”
“那泽北是真的痴呆了吗?”
“那可难说。可能呆,也可能没呆。就算没呆也可以装作呆了。”
“泽北是和枫叶一起来京城的吗?”
“不是。他是一个人来的。”
“赤木是谁杀的?”
“哎呀,我说总舵主,我只负责提供事实消息,不负责破案。”
仙道回到醉花楼,流川已在靠椅上睡熟。
彩子对他笑笑:“有什么进展吗?”
仙道摊摊手:“一团乱麻。”他凑近彩子,“不过,若是你温柔地抚慰抚慰我,说不准我会想到什么。”他的手开始不规矩。
“死到临头都没个正经!”彩子吃吃笑着,躲开仙道。
仙道一把捉住她的手:“哟,喜新厌旧哦。只是手被握过就被人家迷住啦?”
“哎哟,浪子仙道也会吃醋吗?”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花魁彩子喜欢冰山呢。”
彩子轻叹:“我还真不敢相信他是杀手,竟然在我这陌生人这里睡得这么熟。”
仙道笑:“只要是男人,对你都没有抵抗力的。”
“哼,他才不象你。”彩子疑惑地看看睡着的流川,“难道……你们俩已经成了过命的朋友,所以他才这么放心?”
“我倒希望是这样。”
“他为什么老带着面具呢?”
“不知道。”
“他杀人后为什么要留下一片枫叶呢?”
“不知道。”
“啧,你难道什么都不问吗?”
“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想说就会告诉我的,不想说又问什么。反正带不带面具,留不留枫叶,他还是他。”
“你……可以这样自然的接受他的一切吗?”彩子有些发愣。
仙道点头:“我相信他。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相信对方,因为相信而包容一切,这种朋友已不仅仅是宝贵,而是可遇不可求的。
“哦……”彩子垂下头若有所思,“难怪看起来他和你处得这么好……”
入夜,流川醒了。
仙道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泽北是你的师兄吗?”“……是。”“我去看过赤木的尸体,他死在一个出手非常快的人的利器之下。从伤口看,只有象你的剑一样快而利才能造成那样的伤痕。”“……”流川一言不发,起身走出门。
片刻,流川回来,已换上了蒙面夜行衣,也扔给仙道一套:“换上。”
仙道也不多问,跟着流川来到郊外一块荒地。
“你在这儿等着。”流川说完便急掠而去。
“唉,你至少可以多说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嘛,不会要我在这儿一动不准动吧……”仙道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仙道忽然看见远远奔来两个人。
两人速度惊人,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前面一个正是蒙着脸的流川,后面一个因为背光看不清面容。
后面的人看见仙道,猛地止步,喝道:“小贼,原来在这里埋下帮手!当我就会怕吗!”
流川窜到仙道身后,把仙道往前一推,同时低声道:“用渡海剑法。”
“你到底偷了人家什么东西啊?”仙道无可奈何。流川的举动摆明了自己和他是一伙,也不知他拿了什么,用意何在,但反正自己是不能置身事外的了。
追击者显然急于拿回被流川偷走的东西,二话不说,对着仙道便是一剑。
仙道接招,用的果然是渡海剑法。
几招过后,两人都大吃一惊。
追击者用的居然也是渡海剑法!
仙道觉得对手虽然和自己用的是同一种招式,感觉却又决不相同。
如果仙道的剑是浑圆无意,杀气敛于温柔的话;对手的剑就是怒滔奔腾,气势胜于雷霆。
仙道越打越惊,对手的武功之高,实在是生平仅见。就算是牧、流川与之相比也颇有不及。如果自己不是一直在修习渡海剑法,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仙道的对手也是暗自吃惊。他本以为不过是两个小贼,尽可以几下拾掇掉。没成想前一个轻功不输他,后一个居然会自己的独门绝技。他藐视之心一收,剑招趋于沉稳。这一来仙道可吃不消了,左支右绌,气喘嘘嘘。
“哧”,追击者的剑堪堪划过仙道的脸,挑落了仙道的蒙面巾。
“仙道!”追击者一怔,跳出圈外,厉声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渡海剑法?!”
仙道也早借二人腾挪位移之际看清了眼前这人的面容,笑道:“山王殿下现在一点也不象三岁哦。”
追者正是泽北。他脸上阴晴不定,看向仙道身后的流川道:“枫,是你吗?”
流川取下蒙面:“是。”
泽北道:“为什么?难道你认为他能行?”
流川道:“是。”
泽北咬牙:“比我更好?”
流川道:“不知道。”
泽北沉默半晌,对流川伸出手:“还给我。”
流川道:“现在不能还你。”
“那本是你给了我的!难道你要收回?”泽北脸上涌起一阵愤怒的红潮,“难道……为了他?!你……你应该知道我珍惜那个东西的原因。”
“知道还是不还?”
“……”
泽北一跺脚:“好吧,我不勉强你。可你别忘了他对你做过的事!”说完飞掠而去。
流川不动,不语,静静地看着泽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虽然是同门,却完全不同。”良久,仙道叹息道,“你师兄真的是个奇才,可惜沦为追名逐利之辈。”
“那有何不可?”流川看看仙道,“我可求剑,他亦可求名利,只要手段公正,有何不对?”
仙道愣住,万没料到流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是,求名利的人手段往往不公正。”
“所以你才会皱眉头。”
仙道看着流川,眼里出现了尊敬的神色。
要获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
流川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他抛弃了名利,但并不因此看轻选择名利的人。在他看来,任何目标,只要公正合理地去实现,就是自然的,就应该得到尊重。
这样的人怎可能不得到别人的尊敬?
仙道懂了,所以他不禁露出了尊敬的神色。
“你真象天空啊。”仙道笑了。
“?”
仙道走上前拍拍流川的肩:“只有天空可以自然地容纳一切却又不被外来的东西影响,保持着自己的颜色。”
流川眼中有了表情,几乎是笑意了:“你也保持着自己的颜色。”
仙道怔怔地看着他。
第八章 收套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牧对仙道分析着,二人现在身处翔王府。
“杀赤木的是泽北荣治,然后嫁祸给你。赤木早有野心称霸,否则不会主动要求做山王府总领。谋害翔王殿下的多半是赤木。而且殿下是中毒,和赤木擅用毒物也扣得上。从彦一的说法看,赤木对泽北下毒可能是为了控制他,翔王一死,皇上再无子嗣,山王就是当然的太子,他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候。但泽北棋高一着,骗过了赤木。他坐山观虎,等赤木害死翔王再一举除掉赤木,同时嫁祸给你,真是一箭三雕。”
“有理。但泽北现在除掉赤木不嫌太早了吗?难道他忘了,就算牵制了我,翔王府还有京城第一高手牧都统不会放过他吗?他大可以利用赤木将翔王残余势力一网打尽后再来个兔死狗烹吧。”仙道笑。
“这个……可能泽北有什么不得不现在杀赤木的理由……又或者,他有不必用赤木就可对付我的方法。”
“花形?”
“他现在明里是禁军统领,暗里又在做什么谁知道?”
仙道在街上遛达,他在找彦一。
很多线索,因为彦一的情报而串了起来。真相似乎减露端倪。但是仙道又觉得有许多疑团解不开。
“泽北下一步一定是对付你我,我们干脆先下手为强。”牧曾提议。
“怎么先下手?难道我们也偷偷潜入山王府给他一剑?”仙道反问。
“以毒攻毒有什么不行?我们只要不留下证据。”
仙道叹了口气,权力的争斗竟使牧也改变了吗?
彦一正在温柔乡中流连,就被仙道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彦一真的快被气死了:“仙道,你不会看看时间地点吗!!”仙道笑眯眯:“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让你的小心肝等太久。”彦一问:“你到底要问什么?”
“上次你告诉我的那些有关泽北的情报是谁提供给你的?”
“嗯?”彦一愣了愣,“仙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就是不能透露情报来源的。”“我知道。但这很重要,你就只好通融通融了。”“不行,再怎么我也不答应。”彦一显出决不妥协的坚决。
仙道微笑,他知道彦一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用点头和摇头回答我,不必说一个字,就不算泄露吧?”
彦一迟疑一阵,点头答应。
“你的情报是某人主动告诉你的,是吗?”
彦一点了点头。
“那人并没有收你的情报费,反而让你发了财,是吗?”
彦一吃惊地看看仙道,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但是那人给你钱的条件是要你把这些情报告诉特定的人,是吗?”
彦一犹豫了。突然,他张大嘴,“呵呵”地却说不出话,手勉强抬起,想抓住仙道仙道急忙扶住他。一根细针钉在彦一的后颈,见血封喉的毒针!
还不到眨眼功夫,彦一就咽了气。
仙道放下彦一的尸体,一纵身蹿上房顶。刚才一瞥之间,他已看到对面房顶上的一条人影。
人影跑得很快,仙道追得更快。
有人竟在自己面前杀了朋友,仙道着实被激怒了,他决心要抓住这个人。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人影忽然跳近了一个小院。
仙道也跳进小院。
人影居然立在院子中等他!
人影慢慢转过身:“好久不见了,仙道。”
“原来是花形统领,果真好久不见。”仙道并没有吃惊的表情,“不知彦一犯了哪一条王法,竟劳统领亲自出马?”
花形嘴角浮起讥笑:“那个小混混可不是我杀的。”
“哦?那统领就别做这样容易引人误会的举动嘛,害我还以为追的是凶手呢。”
“看样子你对我有所误会。我带你来这儿是因为有一个人急着想见你。等见过这个人后你自然会相信我。”
内院暖阁,锦榻上躺着一个人。
花形走过去撩开帐子,露出一张苍白而不失清秀的脸。
“健司……”仙道看着那张冲自己微笑的脸,晃若梦中。
“吓一跳吧,彰?”藤真微笑着,“我那天中毒后一时陷入假死。后来一直在这里养伤。因为没有解药,到现在也没痊愈。为免敌人发现再来找麻烦,除了花形,谁也不知道。累了你了。”
仙道:“哦?这么说花形统领是明知道我本良民还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
花形颇尴尬:“因为……那时我也不知道谁是凶手,而且以为殿下已经死了,关心则乱呀。后来查出是山王府,但又要掩人耳目……”
藤真道:“彰,他只是照我的指示办事,你要怪就怪我吧。”
仙道:“健司,要是我敢对你这娇乏乏的病西施动手,恐怕会被天下人给宰了。唉,看样子我吃定哑巴亏罗。”
藤真笑:“就当你划我那一剑的赔礼吧。”
仙道瞪眼:“这一切牧也知道?”
藤真道:“他不知道。”
“为什么就我当靶子来掩护你们!”
藤真笑得更甜:“因为当靶子最危险,只有最能干的人才能保全自己,而你偏偏就是那个最能干的人。”
仙道苦笑:“我想有许多人就是这样被你骗去卖了还幸福得象捡了三个大元宝。”
“但殿下身上的毒一直驱不尽,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仙道,你要尽快捉住泽北拿到解药才行。”花形插嘴道。
“当然当然。反正他又不是君子,对他用什么手段都不伤阴德。”仙道笑着。
“到时我会让牧和你一起去。”藤真笑着。
远远看到醉花楼时仙道就觉得不对。
掌灯时分,应该是醉花楼最热闹的时候。现在却是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空气中飘过来一阵不寻常的气味,仙道很熟悉的气味,血腥味!
仙道一进醉花楼就呆了。
到处都是死人。老鸹,护院,跑堂,丫头,仆人,窑姐,嫖客,横七竖八铺了一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欲绝的表情。
仙道的手心湿了。他冲向彩子的房间。
彩子不见了,流川也不见了。
小翠还在,但她永远也不能告诉仙道发生了什么事。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小翠的致命伤在心脏,一剑夺命!她脸上带着致死也不能相信的惊恐。
仙道的心沉了下去。
满楼的人竟没有一个逃掉的!是谁,又为了什么而要血洗一个妓院?谁有这么快这么狠的身手?
山王府灯火通明。
仙道看看牧:“好象别人早有准备呢。”
牧道:“我们是不是改日再来?”
仙道:“改哪一日都一样。”
说完仙道大摇大摆地上前扣门,完全具备任何一个正式拜访王府的客人应有的礼节。牧象看傻瓜一样看着仙道。
应门,回禀,领路,和普通客人一样的待遇,牧却总觉得危机四伏,连前面领路的侍女都似乎会随时转过身来给他们一刀。
大厅正中,泽北独坐王座。他微带诧异地打量着走进来的两个人。
“山王殿下,我等冒昧了。”仙道一揖。
泽北礼节性地微一颔首答礼。
就泽北头一动之际仙道突然出手!他的手毫无预兆地斩向泽北的腰!
泽北完全没料到仙道说动手便动手,在第一句话没说完便突然发难,猝不及妨,狼狈不堪地勉强闪开。
牧也出手了!他虽然慢了一步,但和仙道多年的交往总算让他及时反应过来。他的剑直刺泽北的眼!
“铛!”,泽北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挡住牧,但仙道的掌已重重击在泽北背心。“噗”,一口鲜血从泽北嘴里喷出。他心神微分,又被仙道补上一指制住穴道。
这一下突袭得手,牧又惊又喜:“仙道,你这招倒有奇效,一举成功。怎么事前也不和我说一声?”
仙道淡淡道:“要骗住敌人,首先要骗住自己人。我们若用其它法子他必有应对之策,所以最笨的法子便是最有效的。我相信你的临场反应力。”
仙道提过泽北问:“醉花楼的事是你做的?”
泽北不理他。
“流川在哪里?”
泽北冷笑:“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么?”
仙道放开泽北:“你不说没关系。不管是谁做的,我一定会要他偿还!”
仙道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杀气。
牧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九章 真相
泽北终于醒了。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极精致的房间,躺在一张同样精致的床上。
靠窗坐着一个人。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很随意,但无论谁都看得出是第一流的质地和手工。衬着一张美女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脸,说不出的俊俏风流。
他的微笑,更能动人心魄。
泽北瞪着他:“是你!藤真健司!”
藤真笑道:“是我。”
泽北想动动手,藤真悠然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喝了百日醉,现在连一根小手指头都动不了。”
泽北恨恨道:“仙道那混蛋呢?”
藤真道:“他得到了一个有关枫叶去向的消息,所以就把你托付给我,急急忙忙追踪醉花楼血案的凶手去了。”
泽北咬牙:“蠢猪!”
藤真道:“你可别忘了是他把你捉住的哟。”
泽北道:“不错,正因为他还有点小聪明,所以才能当你的棋子。可笑他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自觉,不是蠢猪又是什么!”
藤真笑道:“谁敢玩弄逍遥浪子啊?”
“就是你!”泽北瞪着藤真,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才是醉花楼血案的真凶!”
“杀赤木的人也是你!”
藤真依然微笑着:“我知道你失去王府的总领很难过,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泽北冷笑道:“赤木自以为把花形派到你身边做间谍是一招妙棋,殊不知花形是更早以前你派到他身边的心腹。”
藤真道:“有些人天生是忠厚样,却未必老实。”
泽北道:“赤木一直对你阳奉阴违,他的野心不止做一个臣子,你早就想拔掉这根刺。”
“他总是不明白自己应站的位置。”
“半年前我出现了,给了赤木机会,也给了你机会。赤木想制造一个白痴皇帝来掌握大权,而你知道我决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泽北盯着藤真,又道:“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是真正的二皇子。”
藤真静静地坐着,动人的微笑已不见了。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泽北道:“所以我什么都不做你也一定要除掉我。冒名顶替的人所图的当然是皇位。”
藤真道:“有办法取得圣上的信任的人是不容小视的。”
“可是枫的出现让你忌惮。如果枫与我合力,再加上赤木的势力,你们现有的力量就显得不足。于是你选了仙道作为生力军。”
“他若以为留下的枫叶就可以吓退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可是仙道是逍遥惯了的,要让他参与勾心斗角,为你卖命并不容易。”
“而且他还有迂腐的正义感和妇人之仁。”
“你故意让花形怂恿赤木对你下毒,再把仙道设计为疑凶。这样他不管是为了朋友的道义还是自己的清白,都不会放过我了。我想就算那天仙道没有和你对剑,你也有别的法子让他脱不了关系。”
“我做事一向会考虑各种可能性,所以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泽北冷笑:“那枫呢?”
藤真不说话了。
泽北道:“你以前或者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头痛他的武功。现在总已知道他的来历了吧?”
藤真的脸变了变。
泽北道:“枫和仙道消失了两个月,你无法确定仙道的生死,才不得不在花形的内应下亲自杀了赤木。”
藤真道:“那的确是一个始料未及的变化。我本来是想让花形多留在赤木身边一阵子,可以把赤木和你一起收拾掉。”
泽北道:“赤木一死,枫又失踪,我已是势单力孤。但你不清楚我的武功底细,你又是个不打没把握的仗的人,所以迟迟不对我开刀。”
藤真承认。
泽北又道:“这时候仙道及时出现。于是你利用牧推波助澜,又制造了一个个假象,逼仙道尽快对我采取行动。”
藤真道:“你必须承认,他一旦行动起来是多么有效果。逍遥浪子仙道彰不愧是江湖有名的聪明人。”
泽北道:“他是头蠢猪!”
藤真笑了:“话不能这么说。他的确是聪明的,只不过我比他更聪明罢了。”
泽北道:“你现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藤真道:“那怎么可以?你是父皇的幼子,是皇子,虽然犯下谋害长兄的大罪,也要由宗府明正典刑,昭告天下。”
泽北道:“你不怕我把你的阴谋供诸于朝堂上?”
藤真笑了:“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保证你上堂时绝对说不出话来。你忘了吗?我很擅长用毒。”
泽北瞪着他,忽然也笑起来。
藤真道:“我也知道这很可笑。但你的身份是必须到堂上过一过的。”
泽北道:“我笑的不是这个,我笑的是你。”
“哦?”
“你若回头看看,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藤真忍不住回头,他的脸僵硬了。
仙道正在窗外笑眯眯地看着他。
仙道怎会在这里?他不是去追枫叶了吗?
藤真道:“我看你出了城。”
仙道笑:“是啊,我从东门出去,马上又从北门进来。”他看一眼藤真,“因为我知道那个消息是假的。”
藤真脸色发青,他看看仙道,又看看泽北:“你们串通好的?”
仙道微笑:“你想不到?”
藤真叹道:“我真不该让花形带你来见我。”
仙道:“我早在那之前就怀疑你了。”
“什么时候?”
“在你假扮彩子和我们同行的时候。”
藤真的脸白了。
仙道:“你确实扮得很象,连气质都象。可惜还是留下了几个破绽。”
“什么破绽?”藤真忍不住问。
“你杀了环儿吧?她和彩子很接近,肯定会识破假扮的你。可是你另挑的丫头小翠和环儿的交情偏偏不错,又是个爱说话的女孩。”
“那又怎样?”
“小翠告诉我,‘彩姑娘’从不要她服侍更衣之类的事。而且说环儿曾告诉她彩姑娘有个真正喜欢的美貌情人。小翠以为那是指我,但我知道那决不是我。”
“彩子交游很广,除了你另有情人也不希奇。”
“但京城之中能让她看上眼,又称得上美貌,并且有财力与她常常见面,在我和她交往甚密时还保持经常往来的就只有你了。”
藤真默然。
“其实你最大的破绽是另一点。”
“什么?”
“你从不敢和我亲热。那是当然的,就算你的脸可以瞒过我,一旦接触你的身体不可能混过去。若是彩子,是不会拒绝我的,即使她真的看上了别人。”
“我想流川说不定比我更早发现你的秘密,所以那天他才握你的手。后来我也拉过你的手,那根本不是女人的手。我就确定了。我只不明白流川为何不揭穿你。”
藤真眼神一动。
仙道问:“真正的彩子在哪里?”
藤真冷冷一笑。
仙道叹口气:“我早该明白。要以假充真,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真品毁掉。”
藤真漠然道:“她本来就是个工具。”
仙道看着藤真,仿佛从没认识过这个人。
“你在赤木致命伤下做的手脚本来很妙,但你又估错了一件事。”
藤真道:“什么事?”
仙道:“你知道我会发现那道犀利的伤口。让彦一适时告诉我泽北和流川是师兄弟,并且曾被赤木下毒,那么泽北杀赤木的能力和理由都很充分了。因为流川和我在一起,可能性也只剩下他。然而你不知道,泽北虽然和流川是同门,所学的剑法却完全不同。泽北用的是渡海剑法,流川没有练成。渡海剑法威力极大,但伤口却达不到流川那样的犀利程度。”
“枫不是没有练成。”泽北插口道,“他是根本没有练过。”
“嗯?”仙道一怔,“为什么?”
“师傅不让他练。师傅说他有无限的发展潜力,如果用渡海剑法约束他反而是毁了他。他生来就是要超越世上所有剑法的。”
仙道呆住,想起流川的剑,忽然对安西佩服不已。安西真不愧是武学奇人,他早看出了流川的未来。
仙道转向藤真道:“当牧向我分析说泽北是杀人凶手时我就确定他参与了你的计划。这样一来他为什么能半天就搞到详尽的山王府地图,以及翔王遇害后他作为翔王的亲信为什么却能一直平安无事就很好解释了。彦一的死是为了不让我知道提供那些情报的就是你,醉花楼血案则是为了让我下决心不惜任何手段对付泽北。”
藤真笑了:“很精彩的推理。可是仙道,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让花形带你来见我。”
仙道:“我知道。一方面,你要敦促我去捉泽北;另一方面,你要给我个机会。牧会协助我在泽北那里找到‘解药’,这样翔王有了‘复活’的理由,而我仙道彰也会因为忍辱负重捉拿元凶以及‘救活’翔王洗雪冤屈。”
藤真道:“而且会被重重封赏,作为我的重臣。”
仙道摇头:“可惜我对这些从来没兴趣。”
藤真道:“却有兴趣演这出戏?”
泽北道:“我们是为了找这个地方。枫在哪里?”
藤真身体僵硬了一下:“你们以为他在这里?”
仙道:“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但我确定流川在你手上。”
藤真道:“哦?听起来他对你很重要?”
仙道:“他是我唯一感兴趣的人。”
“是吗?”藤真冷笑,转向泽北,“你呢?”
“他是我唯一的师弟。”泽北避开藤真的眼光。
“哦?”藤真眯起眼,“我倒有个疑问想问问你。”
泽北道:“什么?”
藤真道:“你冒认皇亲真的是为了帝位?”
泽北冷笑:“那种东西我从没放在眼里。我若真有心帝位,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就杀掉赤木?”
藤真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泽北脸上涌起一层愤怒:“我是代枫教训你!代真正的二皇子教训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翔王殿下!”
仙道瞪大了眼,藤真的脸变得苍白。
泽北吼道:“你和你妈怎能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下那样的毒手?!你们以为杀了他的母亲,把他推下悬崖就斩草除根了吗?很可惜,他被我和师傅救了!他和他母亲安安静静地在小山村里过日子,根本没有想过要图谋你们的什么,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就算枫不想报仇,我也不能饶了让他受那样伤害的人!”
藤真“格格”笑起来:“泽北,一个师弟就让你这么方寸大乱吗?你真不老实!而且他好象不怎么领情哦。他并没帮你向我复仇吧?说不定还让你罢手呢。你还真是多余!”
泽北哑口,脸色难看,藤真笑得更欢:“仙道,你看过枫面具下的脸吗?”
仙道摇摇头。
藤真大笑:“哈……哈……你毕竟没有看过。不过就算你看过也无所谓。”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古怪,“因为那已经不完整了。唯一看过完整的他的人只有我,呵呵……只有我而已。”
仙道迷惑不解地看看泽北,后者咬紧牙关,脸上满是痛苦。
藤真望着天,笑着:“这办法果然是最好的。他永远也别想忘掉我!我就是他最特别的人!”
“你这疯子!都是你害得他那样!你还敢说!”泽北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惜百日醉的效力不减,他一动不能动,“他在哪里?枫在哪里!”
藤真笑着:“我认为你与其关心他的死活,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仙道蓦地发现花形和牧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
藤真笑道:“现在,你们一个动不了,另一个要对付三个人哦。仙道,你认为自己有多少胜算?”
仙道不作声。
藤真叹息:“仙道,你是个人才,其实我真的很想要你。”
仙道:“我死前可以提个要求吗?”
藤真道:“什么?”
仙道:“你只要告诉我流川现在好不好。”
藤真怔了怔,望着天喃喃自语:“好不好?怎会好呢!我总是漏算了他,从第一次见到他时起……他的心里不能有别人,决对不能!”
他忽然向仙道古怪地笑笑,“属于我的东西,我是宁可毁掉也不给其他人的。如果他心中一直只有剑,那我就不会那么做了。”
“你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因为我很仁慈,不会让他一个人走那条寂寞黑暗的长路。”
仙道懂了,泽北也懂了。
泽北的脸陡然成了惨白。
仙道脸上没了表情,他觉得一阵寒意慢慢扩散向四肢,他止不住寒颤。
藤真也不再说话,颓然地用手支住额头。
室内忽然陷入一种异样的沉寂。
在一片寂静中,门外突然传来两声闷哼。
室内三人向门外看去。
花形和牧已被打昏在地。一个黑衣人慢慢走进门。
“枫……?!”
“流川!……”
仙道和泽北震惊地看着他。
“枫?!!”藤真不能相信,“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我没死。”流川的语气平淡依旧。
藤真禁不住叫起来:“这怎么可能!!我亲手点的你的死穴……”
“只要预先把穴位挪开就行了。”流川淡淡道。
藤真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流川道:“我知道。”
藤真咬住唇。
流川走向仙道:“你说过因为喜欢而想和我做朋友。”
仙道点头:“是。”
流川伸出手取下了左脸上时刻不离的面具。
仙道呆住了。
流川的左脸,从眼皮到脸颊全是伤疤!看得出已是很久的旧伤,但皮肉翻起,凹凸不平,有个地方颧骨露了出来,恐怖已极。恶心丑陋的左脸衬着俊美绝伦的右脸,仿佛是天使和恶鬼的脸揉在了一块儿,说不出的诡异。
“现在还因为喜欢而想做朋友吗?”流川问。
“当然。”仙道笑了。
流川也笑了。只是一闪而过,但仙道没漏过。
这是仙道第一次看到流川笑。那张脸突然就变得无比生动,无比明亮,使仙道也禁不住跟着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流川看看藤真。
“我还是不懂‘因为喜欢而决不做朋友’。”流川道。
“嗯?”藤真怔了怔。
流川道:“虽然你拼命让我了解。我也努力过。”
流川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泽北的衣兜:“还给你,师兄。”
泽北道:“现在它再也不是皇子的象征了,只是师弟的礼物。”他抬眼看看流川:“对不起,枫。我早该懂得你不希望我做这些事。”
流川摇摇头道:“谢谢。”
泽北笑了:“混小子,害我白担心!”
“回家。”流川说完抱起泽北向门外走。
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转头对藤真说:“做个好皇帝。”
接着两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藤真一直看着流川消失,眼神中无法抑制地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他没跟你道别。”藤真道。
“没有分别何来道别?”仙道笑。
藤真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仙道:“他要你做个好皇帝,不是吗?”
藤真苦涩道:“即使我那样对他,他却仍能说出‘做个好皇帝’。”
仙道叹道:“因为他认为你是在追求自己的‘目标’,他尊重你的执着和才能。他其实看得很清楚,你有称帝的才干和决心,要将流血减小到最少,只有你‘做个好皇帝’。”
藤真道:“那你愿不愿意帮我?”
仙道笑了,看夜空悠然道:“我想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那你愿意留下了?”藤真喜道。
“不。逍遥浪子只遵从自己的愿望。我发现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他。”
藤真凝视着远方:“是吗?我们都被他吸引着呢。他的心是天空,无限纯净宽广。谁都想投入其中。”
仙道笑:“人人心中都有剑,他的心中却只有鞘。”
藤真道:“但他本身也是一柄剑,若无鞘的保护也会磨损。”
仙道微微一笑,冲藤真一拱手:“我要走了,否则赶不上他了。”他飞身上了房顶。
藤真的手轻轻抬起对准仙道的后心。
仙道身形忽然一顿,藤真的手瞬间回到原来的位置。
仙道回过头对藤真笑道:“做个好皇帝。”
然后如鹰一般向天空飞去。
藤真静静地看着仙道的背影,慢慢展开手掌,一枚细针在他的手上发出蓝幽幽的光芒。
“能成为他的鞘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泽北。”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你,仙道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