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5－END

作者： 木醒，收录日期：2006-10-01，1048次阅读

5。要占据对自己有利的地形。……但，这同时可能暴露自己的弱点。

不大妙啊……

打球，冷饮，今天一上午好像都是被那小子牵着走的。我对那一带一点都不熟悉。这么说……

仙道想着踢了踢被单，只留一角搭在肚皮上。

应该引他到湘南海边？或者学校附近的小路？到底哪边好呢……如果能掷个硬币选一下就好了。正面海岸，反面小路。

仙道侧头扫视一圈。大半夜的，哪里摸硬币去啊。同寝室的家伙们也早放假回家了。
家……
下午老爸还打电话叫我尽量回去一趟。难道又说三年级要转回东京的事吗？

仙道赌气地扭头看窗外。好圆的月亮……
诶？月亮是永远只能看到正面的？那就湘南海岸咯^0^
嘴角上扬，悠悠入睡。

两天后的早晨。

8点30分。。依流川的体力，练习差不多该结束了呢，但愿我没迟到呐。
随着这还没睡醒的自言自语，被急匆匆打上发胶还没有彻底定型的朝天发从天桥后边幽灵般飘出来。果然，流川就在前边路口。但竟然不是飞速狂骑。那小孩儿正一手扶着自己那辆panasonic，一手用力地帮一个小商贩把货车推过上坡。运货的年轻人赶忙回过头来不停道谢。小孩儿跨上车，眉一皱，“不想你在这里挡路而已。”说着脚底一噔，嗖地滑下了坡。

年轻人哭笑不得，找找手补了句“慢走阿小哥。”

“哈哈哈小哥～～～”仙道站起来紧蹬两下也忽地滑了下去。

…………？

流川正享受着滑行带来的飞翔感呢，眼角瞥见有个快速移动的白色物体，很碍眼，居然还甩不掉！侧头正眼瞧——仙道？！

“白痴要来一对一就不要迟到。” 开始加速蹬车。

“我都陪你一起打过球了啊，太阳这么毒，敢不敢跟我去钓鱼？” 眉毛挑挑，嘴角钩钩示意车上的渔具，还不忘把脚丫翘起来左晃右晃显摆了下那双超舒服的木屐。

敢不敢？！哼！更用力地蹬车。

耶？提速了？！仙道赶紧收回脚，两辆车紧咬着飙向湘南海岸。

仙道握着钓竿坐好。刚刚走到栈桥的时候，沙子烫到脚了呢。流川那家伙，穿着球鞋不怕烫啊。
“呐，阳光炒沙滩贝壳。湘南名产～不赖吧？”仙道眨眼。
“嗯……”流川和他一样坐在小马扎上，右手托腮，“还加了芝麻。”
“诶？”诧异地侧头，顺着流川的视线往远处看。沙滩上的人群，黑色的、麦色的小点点。呵呵，阿米巴原虫很有想象力呢。

海风一阵阵，小孩儿下意识拨着鼻尖儿，用力的呼吸。清爽的味道，海带的味道～
偶尔有海鸥的叫声。还有海浪哗哗。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或者说，仙道有意不去讲话。脑袋里懒懒盘算着打架程序——

这家伙会觉得无聊吧？然后会睡着。然后我“不小心”吵醒他了。。。“打扰我睡觉的，我绝不饶他！” 嗯，彦一是这么记录的。那么他会先动手咯，我就可以顺利成章揍小孩儿了……撇撇嘴角……虽然自己直接动拳头就可以了，但那样多无趣啊……

可是，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神游几圈儿的仙道终于回过神的时候，流川还是托腮那么坐着！

“喂！你不困啊？！” 表情那叫一个悲壮啊郁闷。

- - ，小狐狸眼睛一眯：“钓不到鱼就找话掩饰心虚对不对？”

……“不困干吗不理我？”

“连鱼都不理你。”
小孩儿翻翻白眼，站起来噼里啪啦踢掉鞋子，跳下栈桥不怕烫地跑在沙滩上，沿着海岸留下一串脚印。

仙道哭笑不得。对手无心恋战。伤脑筋呢……
伤脑筋的事情，可真多……
握着钓竿继续干坐，眉毛和嘴角一点一点耷拉下来。
自从老爸打过电话，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件事。东京有什么好呢，人又多，又吵，走路太快，机车太多，每天被汽油味儿喂饱，没有陵南队，找不来小球场，也没有……
:( 说不上来是什么。总觉得离开神奈川会莫名丢掉好多东西。

扭头望望，流川卷起裤筒蹲在海边，埋头挖坑。
连玩儿起来也能这么心无旁骛……抓抓头发，把鱼杆支好，仙道从口袋里摸出口琴。
口琴是个有趣的东西。开了很多窗口，告诉它心里想说的是什么，它就马上回话给你听。仙道喜欢配上海浪的伴奏吹口琴。一个人的倾诉会，声音传多远，心情就在望着海的眼神里飘多远。

『我～不管我再不管，这里有我魅力的回忆。因为做了一个有颜色的盟，所以我从此变得这么疯狂。So summer～～～～』

是一个嗓音像在梦游的大叔的歌。仙道吹到高潮的时候心里正念叨着这几句歌词，还想为自己的肺活量high一把。

“Pia!” 有块泥砸在背上。

“喂！” 跳起来找罪魁祸首。

“你把鱼都吓跑了。” 流川一副“砸你不含糊！”的气势。脚丫点点挖好的沙坑，“我在等阳光沙滩闷咸鱼。”

等鱼闷好了，我们也熟了。仙道觉得有必要告诉流川这个严肃的事实。趿拉着木屐幽过去。
“你皮肤这么白，不怕晒黑啊。” 挑衅状。

嗯嗯？流川仿佛不大明白。很迷糊地眨眨眼，把身上四个口袋仔细翻了个遍，懵懂似地抬起头，耸肩，摊手，“真的没有防晒霜能借你用了。”

黑线直下三千尺！！！！！！！！

仙道长吐一口气，直倒在地。
热辣辣的太阳，热辣辣的沙滩，说不出滋味的心情。

“喂，不要装尸体。” 流川拿脚丫碰碰他，也坐下来。

“流川……” 仙道使劲嗅了嗅海风，平静了一点。“你是怎么样开始打球的？一直都这么喜欢篮球吗？”

白痴想到的东西怎么跳来跳去没有一点逻辑？当心被传染！
抓抓头发，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
“小时候喜欢乱跑，爬高上低……经常碰伤……爷爷奶奶把我看在家里后来……发现只要我自己坐着几分钟不说话也不乱跑，就一定有东西被拆坏了。买了篮球就不碰别的了。”

“哈哈哈拆了可以再装嘛！我就能装起来。” 冰刀飞镖眼神“叮叮叮”钉到仙道脸两侧。“咳，顶多，装好了发现多出来几个零件嘛。”

“哼！”流川脑袋枕着胳膊，躺成个“人”字。“没正型。”

……
“因为记不起来具体的时间，所以觉得一直都是喜欢打球的。打着玩就好。刚上国中的时候，有个学长找我斗牛，我不知道他是篮球队的，所以一比一打平手。后来就到队里去了，再后来被田冈教练带来神奈川……”

侧头看看流川。小孩儿眨眨眼，继续。

“老爸勉强才答应让我来这里的。” 仙道觉得自己的声音渐渐飘起来了，就像那些浮动的云，何去何从。“‘应该回来东京好好学有用的科学’，总是这么说的。”

“打球的话，将来的目标是什么？” 流川复又盘腿坐起来，手里捣腾着流动的细沙，自然而然地问着，仿佛没有听到那小小的诉说。仙道却没觉得丝毫的失望。他似乎很少去说自己的心事。家里是不能说的，队友也不能，因为他们的仙道必须是坚定的，玩伴呢，说了也不会懂的。在这个冰棒“陌生人”面前，却能卸掉重负。

仙道拿胳膊半遮着眼睛，阳光太刺眼，白白的皮肤太耀眼，嘴角挑起来，“你先说。”

流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默默想了想。转头看向海天相接的方向。
“和乔丹一对一。”
笃定的口气。拽拽的，却不臭屁。野心大大的，却不过分夸张。是做作业一笔一划写字的小孩儿，认真得纯粹。
仙道就那么躺着静静地看过去，海风里，小孩儿漆黑的额发正拨着长长的睫毛玩儿。

………………

“白痴到你了！” 白痴的眼睛怎么突然得了痴呆症。。以前明明是多动症。。。

“啊？！” 仙道回神。“你……你抢我台词！” 不是职业赛，不是出人头地，只是想和最好的篮球手一绝高下，打最畅快的篮球啊。

“谁批准那是你的台词。” 无视。

“那你，那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叫板！

！

『现在的你还比不上仙道……比不上仙道……成为日本第一高中生……』安西老爹的声音仿佛笼罩佛光回荡于天地中。

“今天一定打败你！”

“走！”

于是两个满身泥沙的疯子嘻哩哗啦拎着渔具飞飙到陵南宿舍更衣换鞋继而飞飙到附近球场一拼到底。

傍晚昏黄的路灯一睁眼，惊奇发现球场里pia着两滩泥。

“你今天，”啊喘气，“本来就，体力消耗大。”喘喘，“输了，正常，不要灰心丧气！”呃，憋了一口气吐完几个字。如果那小子早上没练球精力再旺盛点说不定比现在打得还痛快。爽啊爽啊要是一直这么打下去……
只有打球的时候不用想其他的。

可是流川什么也没说。努力爬起来晃到单车前。扶着额头叹，明明打得很爽的样子么，还冷脸不承认。
“行了行了我载你到车站去好了。记得来拿车一并还衣服。”搬来拖去才跨好在车上，后座的流川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背上去了。
车把七拐八扭，龟速前进，还要时不时扶一扶后头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一阵一阵热热的。

夕阳晕染着海岸。单车驮着两个少年沿着平面滑行向前，轮圈一闪一闪，车铃叮呤叮呤。有一些透明的风，小孩子咿咿哇哇打闹，还有……若隐若现的低吟轻唱。

“因为要记得你的模样。。。在夏天又去了海边。。。”

仙道觉得可能疲劳过渡出现幻听。可是，背上分明能感到声音的震动，是真的，那个小孩儿的声音，传到胸腔里嗡嗡嗡嗡。

“有些悲伤却又不许哭，有点孤单却又不认输……”

是那个梦游大叔的歌。原来流川也是听这样的歌的。原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一点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小心绪，都被看出来了。这时候真的很想掐着他脖子拼命摇晃，不知道是心思被窥探以后男生的自尊在作祟还是别的什么。

伤脑筋了，果然对手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啊……却一点都不觉得危险，还有点，感动和安慰。夕阳的颜色真可爱。心里很久没有这么暖暖的。

呃，安慰？仙道狠狠抹了把脸，还是太没面子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爪子伸到后边搅和了一把。

“白痴干吗！”

“把广播的声音调大啊。”车子的路线随着扯起来的嘴角一顺儿往右滑……

“哎呀糟了！……喂流川你别动！……翻了翻了放手～～～啊——”

………………

“这次便宜你以后一起算帐——..一起算帐/..算帐/..帐帐帐……”
回音和玩杂技的单车渐渐消失在海岸另一边。

6。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仙道靠在窗边抽烟。风有些大，黑暗里火星四散。黑色的云绑架了月亮，月亮偶尔挣扎露个头儿，很快又被捂了回去。
刚刚从东京回来。老爸是答应自己继续留在神奈川了。以前不听话了会挨打，现在老爸打不动自己了，就会吵。
『你这不争气的小子早晚会后悔！』
气话啊，一定是气话，可是无论如何还是觉得难过。

只是真的很想打球而已。喜欢的话，就不会后悔吧。

仙道甩甩头，摁灭了烟。烦躁的时候还是做运动比较好。做了做准备活动，继续自己最近挑战的锻炼项目，单臂俯卧撑。一次50个，做5组。

一二三四……第一组完……第三组……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眼前的地面上忽然多了一块黑影。蝙蝠侠？！
站起来瞧，那个人酷酷地蹲在窗沿上，眼睛闪亮。“……流川？”
“翻墙进来的。” 利落地跳到寝室里。
“呼呼，会吓到人的。” 仙道大量运动过，还是有点喘。随着呼吸锁骨肩膀一耸又一耸，带着点汗，显得更加健硕。
“哼，管那么多。”小狐狸眯着的眼睛流过一丝不服气的光。把手里拿的东西丢在桌上，啪啪一搓手，蹭！

悬空倒立！这样还不够，还要倒立走！！！

仙道看着这死较劲儿的小孩儿哭笑不得。“喂喂小心胳膊——”

“扭伤”二字还没说出口，却看见流川的T-shirt“哧溜”滑了下来。
||||||||||||||| 肚脐露出来了～～～
“哈哈哈！”感谢地心引力……

“白痴！”流川劈腿翻过来照着仙道就擂一拳。那边缩着脑袋假装逃跑，扑腾笑倒在床上。小狐狸倒毛儿！再擂——

“弄煞哩呀！害不睡觉！”

两人同时浑身一抖><

“嘘——”仙道把流川按住不动。陵南男生永远都搞不懂为什么寝室管理员是个中年大妈！而且大妈的厉害程度是敢强行闯入检查或者随时监听。比如有次午休和池上植草越野一起打扑克，大妈忽然拍门道：“红桃三是谁摔喋？！害不睡觉？”可是，这反而加剧了男生的捣蛋程度。

“咳，别过来啊，有人正擦澡呢。” 一手捂着某人的嘴，一手拼命挡他的拳。

“都跟俺儿差不多大的，我看看有煞哩呀！”

咔喳，咔喳，裂。
两个人屏息静气数分钟，确认大妈真的走了才摊坐在地长吐一口气。真是的，憋的心里乱跳脸发烫的。

“那个，你这么晚怎么想起来来这儿？”仙道下意识扯扯领口，汗还没有退啊，热。
流川这才想起来正题，拿出来袋子里边的东西。“爸爸刚从美国回来，带来的。”伸手递给仙道。

乔丹的，精选特辑。

心头和脑袋都轰得热了一下。
迫不及待接过来，掂量掂量，很重啊，纸质都很好，铜版的，摸起来很滑很舒服，还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流川拿着小手电，仙道拿书翻来覆去地看。小小的一束光里，洋葱头和刺猬头凑在一起。

“英文的耶～”

“白痴，美国过来的当然是英文！看不懂给我！”探身去抢！

“嘿嘿不用不用我来看～～”。一躲一护，膝盖和膝盖挨在一起。

“快点看！”

“知道知道我来！”

小心翼翼翻开，看扉页的引言。幸好自己英文不算差。“上帝创造了很多凡人……”

“凡夫俗子。” 权威的表情。

耶？这么考究。。。。。“好吧，上帝创造了很多凡夫俗子，有一天，他……烦了。哎呀灯往我这边照一点。”

“罗嗦！” 流川往仙道那边凑了一点，看得更清楚了。可那家伙干脆得寸进尺地把书和章鱼胳膊都搭在了他腿上。

“他想要做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于是，乔丹来到了这个世界……怎么样，译得不错吧？” 得意地挑眉。继续津津有味地翻书。

……没有动静。

……还是没有动静。

……始终没有动静。

嗯？抬起头，硬掰过来手电照着流川看。毫无预兆地心跳加速。小孩儿这才不耐地皱皱眉，可是，满脸通红。
“你怎么了？”真的非常无辜地询问。

仙道彰大白痴！！！

“不舒服？”

混蛋快滚开！

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空气密度越来越小，呼吸困难啊。仙道收起书爬起来……！难道？飞快地向下扫一眼。
“噗哧～～～”忍笑未遂。“呐，这有什么，早说嘛，不就那什么青春期什么动么。”

坐着的人蹭地蹿起来就是一拳狠的！

“诶诶诶！” 眼疾手快地挡住，“都是男生没什么啦。”
换手又是一拳！
我挡！这小子，脸皮这么薄，不要那么当真嘛。仙道脖子一梗，“咳，跟我的，差不多，”深吸一口气，“我看看有煞哩呀！”

肚子上猛得挨了一脚。疼的差点背过气去。
好小子，跟我来真的！跳起来啪地一拳挥过去。下巴那么瘦，硌得手疼！
还没等缓口气流川又一个左勾拳锤过来，正撞在嘴角。咸咸的，出血了。仙道一把揪住流川领口把他推撞到墙壁，“够了吧！”
“少废话！”流川哪里会示弱，伸手拽着仙道领口猛得一搡，反过来把他撞到墙上。

手臂越来越用力。领口越揪越紧。脖子上的青筋噗噗爆跳。头抵着头，眼睛剜着眼睛，鼻孔呼哧呼哧对着喷火。

僵持……

谁都不能松劲，谁都不肯罢手。他一动，他就狠力抵住，像两个被紧紧缠成一体行走不得的人，墙壁、床沿、柜子、桌角、窗口，乒乒砰砰碰来撞去！

僵持……

仙道突然用力一提一搡不料两人失去平衡仙道压着流川哗啦一下子翻到窗外去了。

天旋地转两眼昏黑……

该死的打架，打架，抱着有趣的心态磨蹭那么久，最后却弄得两个人这么不愉快！懊恼又沮丧，仙道不甘心地睁开眼。瞥见那一双闪亮眼睛的时候，心里轰得揪了一下，竟然不敢再去看。手还保持着揪住流川领口不放的姿势，仙道慢慢，慢慢，慢慢把头埋进两臂之间，贴近的却是流川的胸口，“咚！咚！咚！咚！”心脏分明都快敲出来了。

“流川……”努力地清清嗓子，“这不能再打了。你有……暗器，触我……丹田。” >< 破罐破摔了！仙道重新抬起头来。

见过炉火上烧红了的扑嘟扑嘟喷气的小水壶么？对面的流川现在就是这样子。

僵持……

夜风吹着葱郁的草一波一波荡漾开来。四围的树叶掀起海浪一样温稳绵长的沙沙声响。
流川薄薄的唇角忽然抹起一丝如浅草微风的笑。顽皮，或者诡异。
“你也……不赖。”

千军万马顷刻在血管里争先恐后奔腾翻涌。仙道努力努力努力地抑住有点发抖的肩臂。拼命地深呼吸，深呼吸，想找一处地方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神跌跌撞撞搜来寻去，最后却还是落进了流川的眼睛。

像深潭一样的眼睛。望进去，望进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逃离了绑架，正高高地悬在上面。映在深潭里的倒影，越发地金灿明亮。仙道忍不住凑近去看，谁知水面轻轻地波动了一下，月就敏捷地逃了，隔一会儿，才又静静地映在里面。换个角度望进去，又给逃了，水面荡漾好一会儿，才又隐约捕到那金黄的倒影。

眉毛展了又合，合了又展，仙道觉得自己像捞月的猴子，拼命地捞啊捞，却什么都没拿到。

夜风渐渐凉了。耳边充斥着沙沙的声响。草间微润出露水来，一颗两颗三颗，甘香明亮。还有那不知疲累的蟋蟀，“嘘——嘘——嘘——嘘——”催得人心慌。

唯一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

低下头，轻轻轻轻地，吻上流川的眼睛。

睫毛如薄翼轻颤，水面漾了又漾，那月影，到底是给牢牢地捉住了。

尾声。

“喂喂，仙道？拜托你的事情有没有办好啊？德男才刚刚出院……”

“很好啊。放心。”

“……我怎么听说你整天和那小子私混在一起！打一架需要用那么长时间吗？！”

“我是经常和他打啊，”斜眼瞟瞟流川，“而且我赢得比较多啊。”

砰！篮球仙道大冲撞。

“仙道你小子！！！喂？喂喂？” 敢挂我电话？！藤田跳脚。再拨！

……

『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球场上。

“受人指使，隐瞒事实，钓鱼不济，骑车不行，打架……不专业，罚，每周加练5小时。”流川枕在仙道肚皮上，掰着指头算。

“不是吧……”

“哼。” 闭目养神。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招。。。

“行～行～～反正想跟乔丹一对一，先过我这关。” 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拨着小孩儿睫毛玩。

切，拍开那只手，“或早或晚。” 舒服地翻个身，拍拍枕头，运动过后补充睡眠。

仙道也悠悠闭上眼睛，轻轻稳稳地呼吸，葱头脑袋随着“枕头”一起一伏，蹭得痒痒的。

比脸色还单纯。
比宠物还天真。
某一个眼神。
某一种体温。
某一个，吻。

嘴角不由自主牵起来，仙道那笑仿佛是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的，蒙上一层透明阳光，于是毛茸茸、明晃晃地张牙舞爪着。

所谓，不打不相“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