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彰

作者： 心蓝，收录日期：2007-04-29，1516次阅读

送给小由的生日礼物，目前状态仍为债务拖欠中~~~~~~

引子：前尘

京城中歌谣有云：“城东仙道彰，城西北泽望。”
城西北泽善笔墨，城东仙道善烹饪。平安时期，民风已然开始重文人，轻商侩，然而仙道竟能与北泽并称一时瑜亮，可见其厨艺确实是大大地了不起。
……
咳咳，自己讲自己的故事就是这点不好，明明是摆事实讲道理，说着说着就有自我吹嘘的嫌疑了。
还是继续说我的故事吧。

我就是仙道彰。京城第一名厨，仙道彰。

遇见藤真的那一天，我正好出城去寻一种野生的菌。我把这种菌叫做“开胃菌”，但凡菜肴里加上一点这种菌调味，味道必定会鲜美十分。但这种菌却也十分难寻，因为只有在春天大雨过后的古树脚下才能找到它们的踪迹。那天傍晚恰逢大雨骤停，正是采摘原料的最好时机。
我并没有事事看黄历的习惯。但很久以后我不禁猜想，那一日的黄历上，恐怕端端正正地写着“不宜出门”几个字罢。

开春并不太久，天色依然黑得早。在城外林中走得几步，依稀已有夜色阑珊的感觉。然而这次收获颇丰，因此我并不想那么早回去。
不知不觉间，已到林中深处。
周围寂静无声，偶尔有风声从耳边颈后掠过，微微带着点寒意。不过初春本来就是寒的，所以也没什么了不起。
远处隐约有棵古树，盘根错节，枝盛叶茂。
我不假思索地走过去。

一道白光闪过。
耳边骤然有厉啸声划破夜空，疾风如刀割般掠过脸面。
我方才模模糊糊地想难道又打雷闪电了，下一刻已经两眼一花，双耳一阵轰鸣，人事不知，昏过去也。

醒来时乍一睁眼，便看见一张美少年的面孔无限放大在眼前。
委实是无限放大，我与他的大小比例，便如同邻国神话里头孙猴子一耸身跳上如来佛的五指山那般感觉。
难道还是在梦中？我隐隐约约地思忖，疑疑惑惑地伸出手去捏自个儿的脸颊，一捏却是虚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

那少年却先发话了，皱着眉头，表情也颇有几分疑惑。
你是怎么闯进我的结界的，他问。
原来是个阴阳师。
可是，我是怎么闯进他的结界的？废话！要是知道这里有结界，我一介凡人，没事闯你的结界干嘛？
他却兀自从怀中掏出一只透明的瓶子来，里面关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
我突然反应过来——敢情我正被他收在另外一只瓶子里？抬头看看，果然分毫不差。
这么说来，瓶子里收着的……是我的魂魄了？！
我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不过还好，魂魄是不会流冷汗的。
他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对不起啊，他说，我不小心把你也一道收进来了，可是，谁让你早不闯晚不闯，偏偏在我作法的关键时刻闯进来？
我也不想啊，老大。

然后我很严肃地问了一个我最想问的问题。
那么……你现在方便把我放出来了吧？
他很严肃地回答说，
很抱歉，不能。

什么？！！！

我咣当一声倒下去，差点儿再次昏厥过去。

糊涂的阴阳师美少年原来唤做藤真健司。然后，他向我解释了一大通为什么不能放我出来的原因：什么魂魄已经被收了所以在这一世里就无法复原啦什么反复无常收了又放放了又收是违反他们阴阳师行规的啦什么在同一个空间里进行这项操作风险太大他不能冒险赔上我的小命啦诸如此类诸如此类。
总之，结论就是两个字。
不行！

我从瓶子里抬头望着他，双手虚空地做了个抱臂的姿势，努力摆出一副斜睨众生小的强悍态度——做人要有气势，哪怕身在瓶子里！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呢？我问他。
总不能叫我在这瓶子里度过余生吧。

他摇摇头，来回踱了几步，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我还能不答应吗？

“换一个时空，眼下的问题便不存在——你愿跟我同去几千年后的时空里去？”
几千年后的时空？
“我本就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
难怪搞不清状况就乱抓人……
“在我们那个时空，我的法力比现在强得多，足以将你复原，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有没有搞错，我本来就是正常人-_-///////////
“然后我会再找机会把你送回原来的这个时空……”

虽然对所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搞不清楚，但看起来，我也没什么其他可选择了。
“好……好吧。”
就当是一次免费的旅行也无妨。好歹也是超时空的，而且免费。

二

“你何时方便把我送回去？”
从地上爬起来，我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搓搓自己的脸颊，确认现在的这个身体确确实实地是属于自己的了，才暗自松了口气。
若不是周边环境委实陌生得很，真让人忍不住要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怕不是南柯一梦罢？

“唔，说不准。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三年，要看你的机缘了。”
“什、什么？”
我饱经沧桑的老心再一次受到了严厉的打击。阿弥陀佛，老天明证，我仙道彰从小到大惊讶到下巴几乎脱臼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这几个时辰里经历的次数要多>_<
闯祸的家伙毫无自觉性地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会每天替你夜观星象寻找合适的时机的……不过说实话，你不觉得我们这个时空的生活要比你们那个好得多吗？”
我无力地呻吟了一声。我只关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那五十六家连锁经营的酒楼谁来替我可以打理。

认命地叹了口气，我转过头来直视那个外表像天使内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暗黑美少年：
“我算不算是被你诱拐了？”
“是绑架。”他一脸笑咪咪地模样，回答得倒挺快。
“那么下一步，我是不是应该担心你会OOXX我？”
“呃？？？”
“我们难道不是在写一部耽美小说吗？”
“放心，剧本上没有这样的情节。”他伸过手来，在我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爆栗。

第二天藤真带我去看他为我新租的公寓。那将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头安身立命的“家”，他说。
“我既然把你带来了，自然得好好安置你，不可让你沦落街头。”我的施主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正义感，头顶上仿佛马上就要放出万丈光芒来。
“你看起来很有钱。”我答。
这倒是真心话。看他的模样，至多不过十六七岁，还是读书向学的年纪。说置屋便置屋，可不是寻常少年人可比。
他微笑，表情颇为自豪。“做我们这一行，薪酬很是丰厚。”
转过头来又问：“怎么样？”
他是指这间为我新置的公寓。
我摇头：“太小了。”
可不是我说，随意找一间我业下的酒楼出来，厨房都有这般大小。
他气结：“可设施不是你们那时候可比的。”然后按一按墙上一面突出的小按钮，客厅中间上方的一个形状类似钟罩的物件便瞬时间光芒大作，将整间房间映得明晃晃，亮堂堂。
我以为他在作法，他却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玩意儿叫做电灯。”
我摸摸下巴，做不置可否状。
他自顾自地继续：“有了它，即便是晚上，也一样明亮如白昼。”
要那么亮做什么？其实我们的蜡烛也很不错的-_-///////////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我的耳朵不得不被迫接受了一场所谓的“高科技”洗礼——所谓高科技这个词，也是新学会的——科技，科技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还长得很高？再高，高得过我家酒楼里坐第二把交椅的大厨鱼住吗？（鱼住：啊嚏！是谁在说我？老板好几天都没出现，还是再抓紧时间打个盹儿吧~~~~呼噜呼噜~~~~~）

客厅里那几张极软的椅子名唤沙发，据说坐起来很舒服。我亲身试了一下，所言果然不虚。
沙发对面那个方方的匣子叫电视，按一下按钮，匣子表面便会映出人的图像来，会动，会说话——难道这个时空里竟有一张巨大的阴阳师联系网络？
厨房里的水龙头，往左拧会流出冷水，往右拧会流出热水——这还不错。
……
走进那间被他称之为“卫生间”的小房间时，我蓦地楞了一下。
“啊，这个”，他指着我对面的那件物事介绍道，“这是镜子。”
我知道这是镜子。我们也有，不过没这个清晰罢了。
况且这两天来我已见识了太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小小镜子，又怎能令我失神？
让我诧异的，是……镜子里的我。

那个人，明明应该是仙道彰——眉眼、轮廓……无一不像，但偏偏又有几处，有说不出来地不对劲。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庞，镜中那人也如我一般抬起手来，并无二致。
那真的是我吗？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心底里略略有些惘然。
镜中人也神色迷茫。
藤真静静站立一旁，此刻突然开口：
“忘了跟你说了，仙道，这是你年少时的模样啊。”
年少时的模样，十六岁的仙道彰？
他轻轻叹一口气：
“我的法力还是有限，只能将你恢复到十六岁时的模样。”
头发没有从前那么长了，无法束髻。我轻轻掀起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在人世间虚度了二十五载，也不是未曾梦想过重回年少时光。只是我未曾想到，青春竟会在这一刻，以这种方式重新降临在我身上。
世事真是难料，不是吗？
现在，我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仙道彰。
也好。人生在世，又有谁能有如我这般奇特的际遇来？

我仰天大笑三声，昂首阔步走回客厅，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他们所说的那个叫做沙发的椅子上。
从今天开始，仙道彰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我问藤真：“你多大？”
他扬扬眉毛：“在这一世里，是十七岁。”
然后又补充：“比你现在大一岁呢。”
恩，我知道。现在，我要对这个家伙关于只能把我恢复到十六岁的说法表示怀疑，虽然没有证据显示是不是有人抓到机会一定要充一回老大。
于是我也笑，笑得很愉快：
“从现在开始，我打算吃你的，用你的……直到我回去的那天为止。你可同意否？”
他也笑了，表情有点儿狡猾，然后突然俯下身来，三根手指捏田螺一般突然捏牢我的下巴：
“娘子放心，相公我自会对你负责。”
我刚喝下的一口水毫无预警地一下子喷了出来。
他敏捷地跳了开去，用力抹掉脸上沾着的水珠：
“呸，你们那时候的戏文不都是这么唱的吗？！”

（此文关于今生内容的修订版已另发文，请转阅《上上签》）

PS：
1、本章开始改个比较橡样的名字（阿仙飚泪：都快结束了才有名字，果然不是亲妈……）
2、拍卖的情节创意来自于MUFFIN大人的一篇神话同人《LIKE NOTHING ELSE》（超好看的文，反正我这个神话盲是拿它当原创看的，还是觉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