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

作者: 心蓝,收录日期:2007-04-29,977次阅读

下海写的第一篇同人,现在再看起来。。。默。记得JJ上讨论怎样的文才是你的雷时,有人回帖说,自己以前的文。。。
此话深得我心ing

爱情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17,他16。
他说,我要和你一对一。
忘了说了,他和我,彼时都是各自高中篮球队的主力。
他在湘北,我在陵南。
听起来很奇妙,可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罢了。
于是那段经历,似乎也没了什么大书特书的理由。
他的技术很好,但比起我来,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0.01公分的距离。
于是这成了我们不断一对一的理由,他实在是个固执的孩子呢。
有时候,如果我闪过他上篮得分了,
我会故意看着他,嚣张地挑起眉毛,翘起嘴角,摆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说,
流川,你赢不了我的。
他也会看着我,面无表情,眼睛却闪闪发光地,说,
白痴。
当然,如果我的态度顽劣得有点过分,
他也会加上一个形容词。
大白痴。
他本来就是个不多话的孩子。
而且好像从来就没有笑过。
有时候,
我会在分别的时候偷偷回头,看他离开的背影。
很单薄,在单车上摇摇晃晃的背影。
印象中,流川好像从来就不懂得戴围巾,手套之类的东西。
这个人哪,
除了篮球,还真的是什么都不关心。
篮球于我,其实本来只是无可无不可的东西。
但他进步一直很快,
以至于我不得不每天加紧练习,以维持我们之间那0.01公分的距离。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也许,
每天的一对一,已成为了我们之间的一种习惯,因为习惯了,所以便难以割舍。
所谓光阴,便在这习惯的岁月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但终于还是没有什么习惯是无法更改的。
离开神奈川去东京上大学的前一天,我们最后一次一对一。
我说,流川,我要走了。
他说,唔。
我说,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是一条围巾。
你好像很少收别人的礼物,你的亲卫队一定很羡慕我吧,不过这可是我陪你一对一两年才换来的哦,不过话说回来很多人也一定很羡慕你,因为这可是大帅哥仙道彰亲手送出的礼物啊……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把围巾胡乱地在他脖子上绕了两个圈,一边做好了准备听他说白痴两个字。
可他只是抿着唇看着我,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眼睛闪闪发光。
我突然就有点心乱,原先准备好的一大篇感人肺腑的告别演说辞,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直到告别离开时,
我还觉得,那双清亮的眼睛仍然在看着我,
我没有回头,直到一个声音在背后喊,
仙道彰!
我回过头来,看见了戴着围巾显得不再那么单薄了的流川,站在那里,看着我。
大白痴,他说。
我大笑起来,向他挥了挥手,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仿佛我一直要等的就是这句话似的。
那天,有淡淡的风。
流川黑色的刘海在清秀的额前轻轻飘扬,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相信,
他的眼睛在笑。

在东京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仙道彰,依然是教练眼中的天才,女生眼中的超一流帅哥。
上课,训练,训练,上课。
有时也偷偷懒,但绝不至于过分。
维持着让人羡慕的好人缘。
和最漂亮的女孩子约会。
……
我以为自己几乎已经快要忘记流川了,
毕竟,
我们只是一对一的朋友罢了。
只是,
午夜梦回时,依稀会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说,
白痴,白痴啊。
一年后,
再次在大学联赛上看到了他。
他去了北海道读大学,我们依然是对手。
在赛场上遇见时,相互间点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
我们,果然只是一对一的朋友而已。
当一对一都已不存在时,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流川没什么大改变。
依然单薄,依然塞着耳机听音乐,依然摇摇晃晃骑单车,依然面无表情很少说话,依然……广受女孩子追捧。
只是,进进出出的时候,
他总是背着一个大大的挎包,
里面塞得满满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而据万事通相田彦一的观察,
他总共从包里拿出过的,也只不过是一条毛巾,一瓶水罢了。
难道,彦一说,
流川准备了整整一打毛巾在包里?
这可不符合他简约主义的风格。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年多,
那天,
流川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要出国了。
真的吗,去哪儿?
美国。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不确定。
啊,为什么?
他突然有点烦躁,隔了一会儿,说,
还没去签证。
我突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他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于是,我们只是握着电话筒,紧紧地握着,
那么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他说,再见,彰。
那天,其实本来是说好了,要去京都看越野来着。
乘着巴士去火车站的路上,天,开始下雪。
一片片的雪花,轻轻地落在地上,落在屋顶上,落在树梢上,
瞬时便化了,不留半点痕迹。
当远处的天空,被夜色一片片地涂黑时,
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跳上去北海道的巴士的那一刻,雪花在飘,天很冷,风很大,
可是我很想念流川。
找到北海道大学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我站在宿舍区的门口,抬头向上望去,那里,有一片片温暖的,橘色的灯光。
流川,应该就在某一盏橘色的灯光后吧。
很累了,我慢慢环住双臂,靠着大门坐了下来。
脚冷得有些麻木,可是仰望着那片橘色的灯光,让我觉得很温暖。
看门的守卫走了出来,看了看我,又回去睡了。
流川,流川他会看见我吗?
如果他走出来,我问自己,他会说些什么?
或者,也许,他什么都不说,
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我,用眼睛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么,我是否应该回答,
顺路经过这里,想来我们的比赛竞争对手这儿刺探一下情报。
不行,这应该是彦一的风格。
或者,
听说北海道的夜景很漂亮,所以我专程过来欣赏?
好像也不太对。
……
胡思乱想了很久,我突然意识到,
如果再在这儿坐下去,就该到警局里接受警员们的盘问了。
第二天早晨,当我坐上回东京的巴士时,
手臂,肩膀,都感觉到无比的酸,痛。
那都是拜昨夜在三流旅社里草率的睡姿所赐。
雪,已经停了,
地上虽然还是湿漉漉的,却已看不出昨夜那场雪的痕迹。
就像流川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叫仙道彰的家伙,曾经来过北海道。
只是为了,
能在同一个时空里,能和他,一起呼吸到同一个城市里的空气。
隔着巴士的玻璃窗,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城市。
天空被洗得很干净,街道上有寥落的人,流川不在他们当中。
很荒芜的一个早晨。
静静地,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枫。
冰冷的寒意,从脸上,慢慢延伸到了手指尖,
一片透彻心扉的凉。

我以为,我再看不见流川了。
可半年后的全国联赛上,北海道大学出场名单上赫然仍有他的名字。
直到他站在那儿,白衣黑发,如同白纸黑字般一清二楚地站在那儿,我仍是微微地发楞。
趁我走神的那一刻,他眼明手快地抄走了我的球,
白痴,用心点!
突然,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又回来了,于是我嚣张地扬起眉毛,翘起嘴角,
流川,你赢不了我的。
他果然还是没能赢我。
握手的时候,他的目光犟犟地看过来,仙道,我要和你一对一。
不知为什么,
那天的一对一,我和他都异常地拼命。
当最后一分体力随着汗水蒸发掉的时候,我和他,终于瘫倒在地上。
流川,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我推了推他,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个家伙,
果然又睡着了。
没有人敢打扰流川的睡眠,所以我开始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
于是我又看见了他那个从不离身的宝贝挎包。
我知道偷看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但好奇心来的时候,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而且,我从来没认为我是一个百分之一百的好人。
挎包里,一如流川平日的简单整洁,毛巾,矿泉水,还有,
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
很旧了,也许是经常被手指抚摩的关系。
流川从来不戴围巾。
外面,是蝉鸣了了的夏天。
夜的闷热,一如既往地包裹着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
可我,却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些曾被我刻意忘记,遥远得让人绝望的时光,
一瞬间又活了过来。
和我一对一的流川。
戴着围巾,靠在单车上看着我的流川。
眼神清亮,说着‘大白痴’的流川。
……
我看着熟睡中的流川。
看着他的眉,看着他的眼,看着他凌乱的刘海湿辘辘地垂在额上,看着他在睡梦中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孩子气的睡容。
突然之间,我是那么渴望拥抱他。
但我的软弱与惶恐,却也来得那么近在咫尺。
就像半年前那个北海道的夜晚,下着冬雪,远远地凝视着那一片属于流川的灯光,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柔与绝望。
那一刻,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流川了。
他本来就应该属于篮球才对。
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颊。
别了,我的流川。
本以为,那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流川。
可第二天,还是要给流川和他的球队道别。
六月的天,太阳明晃晃地闪来闪去,流川坐在巴士车窗边,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想要说一些什么话,却终于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我对着他微笑。
巴士快开的时候,彦一突然使劲拉着我的胳膊嚷嚷,
对了,听说流川枫明明拿到了去美国的签证,可他最后居然放弃了。好奇怪。
仙道,他告诉过你原因吗?
我想告诉彦一,
没有,他没有说过,他什么都没有说过。
可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从脸上流了下来。
排山倒海的喜悦,与撕心裂肺的心痛,同时间里奇异地交错在一起,带来阵阵眩晕。
学长,你怎么了?是彦一惊慌的声音。
我想说,没事,只是风吹沙入眼。
可眼泪迅速蔓延过了我的嘴角,吞没了一切声音。
我抬头看流川,
太阳那么亮,可我只看得到他明亮的眼睛。
大白痴。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
他在微笑。
这一次,我没有看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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