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仙道被叫到名字，起身。在座位上等待了良久，站起来时感到一阵眩晕。尽头的房间。护士小姐提醒着。慢慢走过走廊。医院的颜色永远只有白色，就是为了冷静也太沉重冰冷了。仙道想着。
初秋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照在白色的地板上，泛起冷冷的光。这样的颜色容易让人看花，仙道看了几眼就开始觉得那光发绿。还好这时候尽头的房间到了。他停住，敲门，听到请进，然后走进去。

很多年以后，他都清楚的记得。

医院里的办公室都一个样子。白墙壁，蓝窗帘，办公桌。医生坐在桌子旁，静静的等待你走到他对面，陈述病况。仙道看着这个传闻中东京医院血液科最年轻也是最优秀的流川枫医生。他的办公桌背对着窗户。他坐着，逆光。仙道突然觉得再没有比他更适合这一身白大褂。没有表情的脸，说请坐。

仙道坐在他对面，递过一叠化验单。流川医生看了几眼，放下。墨黑的眼眸平静而冷酷。
“血液病。”下出结论，“很明显。”
“什么？能不能说的通俗些？”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就是白血病。”

仙道沉默。看着被流川放在桌子上的化验单。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还是早期。尽快住院治疗，找到合适骨髓。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冷冽的吐音。“现在去办理住院手续。”不庸置疑的语气。
仍是不出声的坐着，流川抬头不耐烦的去看他，却看到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
“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得病的不是我。”仙道舒展嘴角，友善的笑。
流川低头去看化验单，“你不是，”锐利的盯着他，“你不是相田彦一？”
“对。那是我朋友。他不想……呃，有点事情来不了。我代他来的。”

流川盯着仙道，足有五秒钟。两人一言不发。五秒钟以后，流川拿起电话，“下一个。”
仙道一下站起来，“可是，还没看啊医生！”
平静的眼睛望着，“我只给本人看病。”然后低头，不去看他。
轮到仙道无奈，这么有个性的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算了，他说的也是，不是本人怎么说的清呢。转身欲走，想起化验单没有拿走，又折回。
“那个流川医生……”
“化验单留我这。”依旧是没有抬头，“我再看看。”顿了一下，“叫他快点住院，晚了情况有可能恶化。”
仙道愣住，反应过来，开心的笑起来。“好的。谢谢您。”走出去的时候下一个患者已经开门，这个白花花的反光的泛绿的走廊，他想，顺便送给进门的女孩子一个笑容，“今天阳光很好。”

走出医院，仙道深呼吸。初秋的空气清爽极了。他始终不喜欢医院，每次进去都有不好的感觉。幸好体质好，没怎么得病。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刚走了几步，手机响起来。是藤真。

仙道的职业是DJ，广播电台的DJ。
主持午夜音乐节目，繁忙的都市人，白日张牙舞爪努力向上爬，都爱在夜晚寻求宁静和安慰。仙道便是通过电波带给人们安心的角色。
作了三年的DJ，早就成了电台的台柱，从内容的设定，到歌曲的选择，一切都由他来。领导从不横加干涉，所以这份工作他是很喜欢的。颇高的收入，不固定的时间，他自由散漫的个性得到充分满足。他说的话不多，均是随感而语。随性的放歌曲，各种类型，又因为对艺术的敏感，这些歌曲都能打动人心。这档节目播出两年有余，人气始终居高不下，半点的广告价格已经升至天文数字。而电台曾尝试将每晚的录音做成下载放在主页上，点击率使得他们极为放心地推出相关CD，以供大家收藏。
而藤真，是他的监制。

“嘿，从医院里出来了？”
说起来，来东院，还是因为藤真的恋人，花形透，另一家医院的骨科医生的推荐。
“是啊。怎么，今天又该我了？”一周中电台偶尔会请知名的歌手来做节目，仙道乐得清闲。却因此总忘记哪天该当班。
“拜托你，”藤真在电话那端抱怨，“记性好一点，不要让我天天提醒！”
仙道笑，“是是。藤真监制。耽误你和花形医生通电话了！我会准时到的。再见了~”说完不等藤真辩解就挂下电话。
准时……嗯，应该会吧。（E：应该……仙道SAN，这可是现场直播啊你还迟到|||||）

刚放下电话走一会，却又响了起来。仙道本是叹着气拿出手机，看到来电又变了脸色，急忙接通。
“仙道！是仙道么？！”焦急的带着哭腔的女声，是弥生，彦一的姐姐，“仙道君，彦一不肯吃药，又大闹起来了，我……”
连忙安抚了她，又赶紧找了辆TAXI，直奔相田家。

相田姐弟是仙道大学的学姐和学弟。彦一是他的忠实崇拜者，立志以后要和仙道一样万人敬仰同姐姐一般做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没想到毕业后一年就查出患有白血病，开始还残存希望，姐姐的骨髓或许可以移植。检验的结果却是不吻合。从此彦一心灰意冷，不愿再接受治疗。所以弥生才把他的化验单给仙道，让他帮忙找个好医生。

赶到那里，彦一已经被打了麻药睡过去了。孩子气的苍白的脸，还带着泪水的痕迹。再看弥生，疲倦和绝望，仙道走过去不知怎么安慰，这个曾经在大学里无比耀眼骄傲的女子……

手机铃突响，仙道吓一大跳。怕吵醒彦一，一个箭步冲出房间。

“你好我是仙道。”

“我是流川枫。”
这个声音，让他恍然回到了医院的那条走廊，泛着微绿色的光的那条。冷冷的是秋天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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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坑……这是个成年后仙流相遇的故事，因为都市生活不如校园类型熟悉，除了仙流以外的人物也是第一次写，也不知是否能写好。总之是个挑战。还有，笑，彦一同学我对不起你。

2.
仙道很奇怪为什么流川枫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才想起化验单的最后他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耳边的声音还在说着，“……如果没问题明天来医院。”还是一样的权威，语气中有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成分。把性命交给这样的医生会很安心吧。他胡乱想着，那边已经在说“再见”了。忙抢在他挂电话之前说道：“谢谢你，流川医生。”
那边没有声音。仙道简直要怀疑他是否已经挂掉了。这时却听到轻轻一声撂电话的响动。

嘟嘟嘟……
仙道听着忙音又发起呆。

他打来电话，告诉仙道东院刚和一个慈善机构联系上，那里有一些人捐献了骨髓。想起彦一的事情，就让他们明天去医院试试，说不定恰好有匹配的。仙道把这事告诉弥生。两人高兴的同时也在担心彦一会不愿意去做检查。
“明天趁他睡觉时悄悄带他去好了。”弥生无奈之下，只有出此下策，“虽然醒来以后可能会大闹……明天仙道也来吧，他要闹起来我大概是管不了。”
“当然。”安慰的笑笑。“别担心。彦一一直很幸运的。瞧，他有这么好的姐姐，还有这么好的学长。”，指指自己，冲弥生眨眼。
“仙道君……”

“命运到底是否是存在的呢，”这天晚上的节目里，仙道不禁感叹，“尽管一直说着这种东西是可以战胜的，可很多时候还是感到了人类的渺小无力……”
明天希望顺利吧，彦一，“那么，今天最后一首歌曲……”

翌日仙道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流川正在做一台手术没有出来。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的彦一愤怒的大声喊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来医院！！”
弥生看着发脾气的弟弟，无奈的笑笑，知道自己肯定把他惹生气了。
“彦一，别闹了。看这次机会多难得，都是仙道君……”
“不要你们救！！让我死好了，反正也没希望了！”打断姐姐的话，大声吼。
“还没有化验，彦一！还有希望，别灰心！”依然是好言劝慰着。
“我知道没有希望了。不要同情我！”

“医院禁止喧哗。”
门推开，流川拿着病历的走进来，伴随着冷冽的声音。

“医生！我要出院！” 少年气还不往一处发。
流川黑钻似的眼睛盯着彦一，后者不由得向后一缩，然后他低头看病历，“可以。”
在场的人都愣住，一旁的护士完全不知所措。这是重病患者啊。
“给他办出院手续。”流川对护士淡淡的说，“立刻腾出房间，后面还有许多病人。”简单的交代，然后转身欲走。

“流川医生！”仙道叫住马上要离开的流川，“抱歉，他不出院。”
流川回头，没有看向仙道，而是看着彦一。
“是。对不起，医生。我弟弟情绪不好。我们不出院。”弥生一脸歉意。

“确定？”流川依旧看着彦一。
“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这里，医院也不收留盼死的人。没有生的渴望，那就将机会让给别人。”流川冷冷的说，声音中不含一丝温度。
彦一怔怔的看着流川，完全惊呆了，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医生，严肃中带着冰冷，让人不容违抗。
“彦一，听话。”一直未作声响的仙道对自己的学第说，口气中却有不容忤逆的肯定。

彦一忍不住哭了起来。
谁对生命没有渴望呢？
青春的年华，充满活力，生计，希望，璀灿的前程。不久前还发誓要像学长一样出色，要和姐姐一样……
他的生命才刚开始啊，怎么舍得让它结束？

似乎是大团圆的结局，仙道舒了口气。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转头看着窗外，这好像不是昨天他来的那条。顺光的。今天的阳光也很好。走廊上匆匆忙忙的医生和护士，好像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呢。
弥生去办手续了，彦一那么一闹又乏了，睡了。仙道无聊的四处张望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转过拐角，转眼不见了。
那是……

“可以进来吗？”站在门开着的办公室，仙道微笑的看着屋内低头写东西的流川。
“……”流川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圈，“进来。”
“抱歉，打扰。”仙道诚恳的伸出手，“谢谢你说服彦一接受治疗。”一顿，“我是仙道彰。”
握住，“我的职责。”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流川枫。”

“流川枫医生，请速来急诊室。”喇叭里的广播突然响起，一遍，再一遍。
流川速的松手，转身跑向那条逆光的走廊。
剩下仙道一人站在屋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愣。刚刚才发现，流川竟是那么俊美的男子！

走出办公室，仙道突然很想知道，到底要什么，才能使那双千年冰川般的眼睛融化。

本章部分语句直接从《生命中的偶然》一文中借用。由于找不到原作者的联系方式，所以不能征求那位大人的意见。在此道歉。

一天写了4000多字……我已经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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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流川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径直走出医院大门。取了车，一边开一边想着去哪合适。路过一家BAR，停车。就这里吧。
酒吧的名字是Fire虽说取了如此ROCK的名字，但里面看起来一点也不愤怒或颓废。干净极了。灯光明亮，不远处一个女子在唱缠绵的情歌。流川坐在吧台的的边缘，要了杯苏打水。
一个医生去酒吧，总是很奇怪的。人们不习惯在医院以外的地方看到医生。流川握着冰凉的杯子，上面的冷气凝成水滴，不断湿润他的手，也就懒的管了。靠在小小的椅背，闭眼。歌手换了曲子。吉他和着梦呢般的声音，“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MOON RIVER》。他勉强辨认出这首老歌。那歌声像水一样，闭上眼睛，身体仿佛可以随着它一起摇摆，放由着。白天发生的一切，被这海浪轻柔的送走了……
“We're after that same rainbow's end, wait in round the bend. My hucklbee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

流川渐渐感觉到，酒吧里的人多起来。是，正是下班的时候，好在人们都很安静。这家酒吧还真是选对了。刚想招手再要杯水，旁边的座位被一人坐下。不经意的一扫。他、不是那个……？
对方也察觉到，转头。吧台橙红色的灯映着他渐渐舒展的眉眼，眼睛带着柔和的光，带一点庸懒，“啊，你是……流川医生？”
对了。他是，那个病人的……叫什么来着。流川记人名字的能力一向很差，皱着眉头想着，那人却笑了起来，这一笑，流川突然想起来了，“你是仙道彰。”
懒懒的挑了一下眉，表示愉快，“真没想到流川医生还记得。真巧啊。”
“嗯。”
“不过，医生也可以喝酒吗？你们不是最反对……？”
流川把杯子举到仙道的鼻子底下，“不是酒。”动作自然，仿佛是多日未见，在酒吧重逢的老友。仙道一怔，闻了闻，“是苏打水啊。”果然是医生。流川把杯子收回去，不出声的拢着杯壁。
“那我喝酒岂不太藐视医生了。”扬手叫了杯冰水，也靠着椅杯，眼睛四下散漫的懒懒飘动着。
两人都不说话，或许是没有什么可说，或许是，这样的气氛不需要说话。

流川迷迷糊糊的听着，他本就嗜睡，这样安静的环境更让他昏昏欲睡。耳边的音乐换了一首，只听身边一声轻呼，“呵！是这首……”
睁了睁眼睛，仙道注视着前方的女歌手，顺着他的视线，“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是Yesterday once more.他也很喜欢这首歌，怎么，这家BAR放的都是老歌吗？
正想着，流川突然被身边低沉的歌声惊到。
仙道在唱歌。不提纯正的英文和精确的音准，庸懒男中音，唱到低音时有微微的颤动，像大提琴 华丽的拨弦。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it was songs of love that i would sing to them
and i memorize each world
those old melodies
still sound so good to me
as they melt the years away

every sha-la-la-la
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
every sing a-ling 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so fine

这样的声音不禁让流川闭上眼睛，尤其是那微微的颤动，心脏也仿佛和声音一起颤着，这就是所谓，与心灵的共鸣了吧。
威士忌。对，他知道仙道的声音很像威士忌，爱尔兰威士忌。和一般Whisky不同，它只有浓烈的大麦香，没有烟熏味。酒味虽较淡，酒香却更醇厚。这种声音。呵，自己这是怎么了，在酒吧果然容易被感染吗？
睁开眼睛，那首曲子已经过去了。仙道懒懒的靠着喝水。
“很不错。”
“呵呵。谢了。”指指自己的喉咙，“就靠这个吃饭呢。”
“……你是歌手？”
“NO NO。”摇摇手指，装作神秘的眨眨眼，“是很神秘的职业哦。”
“切。白痴。”流川看着这样的神情，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就沉默了。这个毛病他改了很久，怎么今天又……“抱歉。”
仙道愣了一下，看着低头的流川，倒笑了，“嘿。没事。……不过还真奇怪啊，我怎么被骂了还挺高兴呢。”摸摸头发，“感觉很熟悉……”
流川讶意的抬头，没想到，他和自己的感觉一样。心里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些。

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新人总是要到处受压的，即使你能力再强！
流川是医生，医者本身就是出众的人，更何况流川向来耀眼，只是在实习期就初入锋芒，如愿的转为正式医生，在全市一流的大医院工作。前途无量。
是的，前途无量，也正因为星光耀眼，所以必然会有人要以先驱者的身份欺压。

欺压，无非就是栽赃和陷害。
主任一纸桩告流川枫医生收取贿赂，然后居然就在他办公室发现了他从没见过的红包！看着主任笑得有些得意的脸，他瞬时明白。自己是入了圈套了。真想一拳揍上去！
拒绝院长的邀请，他气愤的走出医院，第一次对世界失去信心。
他是医生，医生本应该救死扶伤，医生本应该怀壶济事，医生本应该是最严谨的人。
只因为他们的世界是，游历在生死的边缘的，生命的瞬间又怎能容得半点虚假，更何况是如此肮脏的阴谋了。
恶心。
这是流川的唯一感觉。
所以才会，心烦意乱的走进酒吧。在此碰到了仙道。

第一次有了向人倾诉的想法，一直以为，压力也好，迷茫也好，他都是一人承受，也因为他是强者，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习惯了一人背负。可这次，这个场合，这个人，他想告诉他，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种冲动，最终还是没有抵过理智。毕竟仙道只是才见过三面的陌生人。说什么呢，说自己很沮丧？太可笑了。

“流川君，不像会逃避的人呢。”
惊闻身边的人忽然说出的话，流川猛的转头去看仙道。后者还是舒服的靠着，冰水已经喝完了，正专心咬着冰块。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是吗？
我不会逃避吗？
……
那是自然！

流川低下头，在阴影中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要喝酒吗？”突然有种，想喝酒的感觉。威士忌吧。
“诶？医生也喝酒吗？”
“适当饮酒有益健康。”
“……You dare?”
“I dare.”

……

流川再次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还是直接出了医院大门，取车。不过这次，眼中闪着星晨般的光芒。

“藤真，帮我找找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待会儿节目要用。”
“怎么，今天是怀旧主题？”
“……不是。前几天听到，觉得，真是不错呢。”

驾着车，流川驶于安静无人的海滨大路上。拧开收音机，里面的节目刚好结束。“……最后一首歌是《Yesterday once more》，谢谢各位收听。”主持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不过当音乐的旋律倾泻下的时候，他已无暇去想更多。
突然想起，那个人说过这首歌最适合在安静的时刻静静聆听。果然是这样。就像他说“你不会逃避”一样，没有逃避。

那个人，就像认识了很久。想到这里，眼眸中的愉快蔓延到嘴角，伴着秋日午夜的风和酒香般的歌声，一起撒落在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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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terday once more》http://www.xue360.com/ecruoser/xu...p/bjyy.wma
《Moon river》http://www.huaao.sx.cn/huaao/english/UploadFiles/200741291520709.mp3
《Moon river》是《Breakfast At Tiffany‘s》的主题曲，个人觉得这个版本最好听~

4
“那么，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我们明晚再见。”

仙道摘下耳机。小小的舒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不出意外的看见电脑屏幕上，电台BBS上的听众对他今天表现的赞美之词。嘿嘿。仙道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暗自笑起来。只不过是随便说几句话嘛……
同事们收拾完东西，打着哈欠跟仙道大声Say goodbye，仙道伸伸懒腰，每天都是午夜回家，感觉真是有些奇特。刚想起身离开，藤真走进来，带着一脸诚恳的真挚笑容。他知道，今天是别想准时回家了。
藤真监制走到仙道面前，拉开他旁边的椅子，笑容甜美，“仙道，我想和你聊聊天。”附送优雅落座。
拜托。仙道忍住翻白眼，晚上十一点半聊天？分明就是故意……“咳，藤真，我知道今天……” “啊，你知道就好。”藤真嘴角终于忍不住抽搐起来，顶着从老早就青筋的怒火，咬牙控诉，“我们东京电视台鼎鼎大名的LIGHT节目DJ仙道彰先生，居然在节目进行中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而且在这个时候，居然就坦然的说，‘对不起，我实在没话了。’，然后，”仙道觉得，如果藤真手里有东西，肯定已经被他捏碎了，可是他手里没有，所以仙道觉得自己快碎了。“在这之后居然，播起天气预报来了。”藤真吸气，“能不能解释一下，仙道君？”
顶顶温柔的声音，把“Kun”咬的格外清楚。
“呃……”仙道展开他电力十足的笑容，只是不免有点僵硬，“藤真，不是反应不错吗？你看看……”忙不迭的指向屏幕，“BBS里大家都说我关心群众呢。天气预报也是贴近大众的方法之一嘛。”
“……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你这么个超级脱线的白痴。”藤真翻翻白眼，一脸不可思议。

你有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声音爱上他/她吗？
答案当时是可能。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狂热的恋声者呢。
就算监制大人有多么不屑，广大仙道FANS还是如痴如醉的每晚准时聆听着这位脱线白痴“散文式的语句、午后阳光样的随意、大海一样的深沉、夜风般的慵懒”的随意胡扯。当然了，并不能排除仙道彰同学真是“随意深沉慵懒”的人的可能性。

藤真刚再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来。仙道放松的大大舒气。
“喂我是……啊，透，已经下班了？”
咦，是花形！仙道充满希望的望着藤真的手机，花形肯定想藤真赶紧回家吧，那么自己也……
“嗯，要等会儿呢。我在……”藤真偏头看着可怜巴巴的仙道，轻笑，“我在和仙道聊天呢。”
听筒里传出连仙道都听得见的笑声。除了电台的工作人员没有人比花形更清楚藤真和仙道的“聊天”是什么了。
“诶？真的吗？”像是又说了什么，藤真的眼睛兴奋的睁大，“那应该庆祝啊，嗯……”咬着嘴唇，愉快的看到各种表情出现在金牌DJ的脸上，藤真得到充分的满足，“好，那我马上回去。等我。嗯……呵，再见。”
愉快的收线。仙道如释重负。

“对了，相田那小子的病怎么样了？你这两天老往医院跑，不会只为了他吧？说，是不是认识了什么漂亮的护士小姐？”临出门，藤真忽然打趣的问道。
仙道一口气没换过来，呛了个半死。脑海里浮起流川枫冷峻的面庞。漂、漂亮的护士小姐？！

****
上“夜班”的坏处，就是作息时间和普通人几乎颠倒。起床的时间大概都是中午十一点左右。昨晚被藤真这么一折腾，仙道梦见有人要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刚刚清醒过来，电话就响了。
慢慢腾腾走过去接。懒洋洋的“喂，仙道家。”
“仙道，仙道！”弥生的声音很激动。
“哦，学姐啊，怎么了？”
“找到和彦一相配的骨髓捐赠者了！！”那边的声音依然带这哭腔，但这次，是快乐的泪水。
“真的 吗？！”仙道紧紧抓住话筒。
“真的啊。仙道君！”
“太棒了！”仙道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一直一直上扬，“恭喜了，学姐！……我等一下就去医院。”
放下电话，向窗外看去。今天的天气真的。
彦一，看吧。你能活下去了。恭喜你噢。

到了医院，彦一瘦了不少，不过精神很好，眼睛闪着光，拉着仙道兴奋的说这说那，弥生在一旁欣慰的笑。
手机响起来，是弥生的。
“你好，我是相田弥生。……什么？”听到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眼睛迅速眯起来，能看到精炼的光闪耀。“好的，我马上过去。”呵，还是那个干练的强女子相田弥生啊！
“仙道，彦一就交给你了。”丢下这句话，弥生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其实陪这样的病人真是没什么必要。彦一此刻只不过很无聊罢了，并不需要所谓的安抚或安慰。可是仙道觉得既然来了，就不能看一眼就走不是？何况自己也没什么事情。
彦一看着病房里的NBA球赛，不时和仙道聊着大学里篮球队的事。仙道半倚着靠背，懒洋洋的看着一本杂志，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
忽然，门开了。
“呀，流川医生！”彦一立刻端正好姿势，紧张的坐好。仙道抬头看了一眼。
流川淡淡的应了声“嗯”，扫过看书的仙道，走到彦一面前，问道：“感觉怎么样？”
“嗯。还好！头有点晕。”
低头在病历上迅速的书写，简单准确。“没关系。要注意饮食。”
“嗯，是。”彦一尽量避免直视流川慑人心神的眼睛，他有点怕他。
流川的目光在电视上正直播的NBA上停滞了一瞬，“注意休息。”说完，转身走出病房。仙道抬头，微笑着冲他点头，流川亦轻轻颔首。
“咦，学长你和流川医生认识吗？”
“……也不算吧。碰巧见过一次而已。好了彦一，你的姿势像见到田岗一样，放松……”

等彦一心满意足的看完直播睡了。仙道松了一口气。拿起暖壶，发现没水了。拎起来开水间接。这层的水壶正好在烧，无奈，只好下楼去职工层接。
开水间很热，尤其是午后时分。开水冒这滚滚热气流如暖壶。白气涌上仙道的脸，热的发烫。
灌满一个，拿起另一个。刚打开开关，一个人走进来。是流川。
隔着水气，仙道看见流川拿这一个NIKE的水壶，有点局促的看着自己。是有些奇怪在这里碰见他吧。
仙道勉强抽出一只手，指指楼上。“上面的水正在烧。”
流川点点头，走到另一个水壶去接。
咕咚咕咚。安静的回响着水入壶的声音，一点点的注满。房间湿热的气氛令人尴尬。
流川先接完，拿着水杯不知应该说什么，最后只好一点头，转身欲离开。
这时候仙道也接完了。冲着流川的背影轻轻问了一句，“没事了？”他指的是上次酒吧里巧遇时的事。
流川转头，看着淡淡雾气中仙道微笑的脸庞，比透进的阳光更明亮。
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这笑容是毒药，在自己不知觉的时候慢慢渗入。
“嗯。”
“没有逃避？”带着一点点狡黠，仙道冲他眨眨眼睛。
“是。”流川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谢谢。”
仙道一手拿这一只暖壶，没法摆手，只好说“不客气。”，然后走上楼梯，背着流川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吗？
流川的眼眸慢慢眯起，不等仙道消失在楼梯顶部，刷的转身离开。
再见就是，再一次见吧。

****
回到办公室不久，流川就被叫到院长办公室。
“流川君，你看看这份材料。”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直很欣赏流川的才能。
打开一看，是一份去美国进修的邀请函。
“这是个好机会。”院长拍拍他的肩膀，“美国的医学技术比这边要好一些，那家医院也是顶级水平……”停顿一下，“我准备推荐你去，怎么样？”
流川抬起头，看着院长，沉默。
挺了解流川的脾气，院长释然的一笑，“好吧，那你拿回去考虑考虑再告诉我决定。”流川点头，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流川君，这次不是因为你的父亲……”冲着他的背影，院长轻轻说了一句。不知流川听见了没有。

****
傍晚。
“咦，流川医生，你还没走吗？”值夜班的医生过来接班，惊讶看见流川还在办公室里没回家。
流川沉默的点点头。走到窗前，看着夜幕一点点降临的东京。良久，终于拿起那份材料。

5
“Hey，还好吗？T.K.B广播电台，现在是晚上九点整，深蓝色天空下的Light，我是AKI…又迎来了周末点播的夜晚。往下的两个小时，只管尽情的欣赏精彩的音乐心情。对了，今年秋天即将过去，怎么样，这个秋天不错吧？”
录音室里的仙道彰，在一台小小台灯的照映下，一手转着笔，一边懒洋洋的靠着椅背。桌上散落着CD和白纸，说话的时候，他喜欢胡乱在纸上瞎画。侧头，隔着录音室的玻璃，他向屋子外面的监制藤真做了个手势——多年的合作已经培养出一定的默契，那是一切OK的标志。
“……啊，那么接通今天第一通CALL-IN。HEY，周末好吗？我是AKI。”
“真、真的是AKI吗？好高兴啊。电话很不好打进来呢~”话筒里传出一个女孩子微微兴奋的清脆声音，只是…
“……我做过很多努力了，可他还是不满意。也许我真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我们分手了。”虽然是明亮的声音，但带着难以掩饰的黯然——感情的问题。“我真的很努力的去改了啊。……所以有点不甘心呢。AKI，我是不是很傻呢？”
沉吟一会儿，仙道温柔的开口，“怎么会呢？你认真去爱过了，对吗？”
“没有比一段认真付出的感情更美好的事了。该后悔的是他，不是吗？错过这么爱他的女孩。”仙道轻轻笑着，抬手示意藤真，“不过现在我想给你放一首歌，你介意吗？”
女孩受宠若惊，“怎么会呢？！我最喜欢AKI放的曲子了。”
“呵呵，那好。这首很适合你哦。《That’s why you go away》”
醇厚的男声倾泻在录音室，仙道闭上眼睛。静静思考着，这样的感情是否真的不值得…？

You were never satisfied no matter how I tried
Now you wanna say goodbye to me
Love is one big illusion I should try to forget
but there is something left in my head

But I'm not the man your heart is missing
That's why you go away I know
……

音乐结束。话筒那边一片沉默。仙道拨动着话筒，唱了其中的一句，“I won't forget the way you're kissing. The feeling's so strong were lasting for so long……”他的声音低沉，像拨动琴弦一样，通过沙沙的电波，轻轻直达人们的心房。句尾习惯性的降调，似是不经意的叹息。被如此的声音层层包围，身边的喧闹似乎一瞬间淡去了。
“还在吗？”
“……嗯。”女孩的声音闷闷的，显然被方才的歌曲所打动了，“我该记住他吗？”
“这个啊，”仙道盯着他刚刚随手在纸上的涂鸦，“当然。这不是痛苦的回忆吧。”
“那么，AKI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呢？”女孩的兴趣转移了。
仙道苦笑，“乱说的话会被藤真监制骂的哦。”转头看向玻璃窗，监制大人给了他一个“你说什么我可不管”的白眼。
“诶……那么谢谢AKI了。我会努力的！”
“好的。加油哦。那么下一个……”

***

流川走出院长办公室，轻轻的舒气。他刚刚拒绝了炙手可热的美国进修推荐。说实在的，这没有什么值得的，在哪里都是干。他对目前的生活还算满意。
昨晚已经加了班，今天下午就可以回去了。但流川还是拿起病历又查了回房，一遍下来已经是4点多了，这才换了衣服离开。
前脚踏出医院的大门，就开始下雨。不大不小的秋雨。取了车，钻进车厢。天气一天天的变凉了。一边开车，流川一遍想着，这说不定是秋天最后一场雨呢。再下的话该下雪了吧。看着雨滴撒在车玻璃的痕迹，想象这一瞬间就变成冰的样子，他不置可否的笑起来。
路过Starbucks，买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拿到车上喝。他把车停在街边，避免烫嘴的小心抿着，一股暖流从指尖传到全身。流川满足的叹息着，轻轻吹这咖啡上的热气，抬头看着被细雨一点点渗透的东京街道。行人匆忙的来回过往，没有一个人会在冰冷的雨天停下来欣赏雨滴的痕迹。等等，那是…？
在流川停车地方的后一段路上，一个怪异的人以奇怪的行走方式移动着。很熟悉……没错，在匆匆的行人中，他用轻快又放松的姿势走着——似乎沉浸在什么里一样，忘记了此刻天气的糟糕——没有打伞。流川看着他走过来，知道了那是什么步伐。就像从主题乐园里玩回来在兔宝宝玩偶手中得到了自己喜欢颜色的气球一样，或者是有零用钱的孩子给自己买了一根棒棒糖。
他越走越近了。流川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在观察那个人。穿着淡褐色的风衣，和黑色的裤子，手里提着大的不协调的帆布包……等等、那奇特的头发，不是仙道吗？
仙道专注的走过在车里正瞪着自己的流川，没有发现学弟的主治医生。流川眼睁睁的看着一直向前走着，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喂，小心电线杆！”
“啊？”仙道终于回头。
“砰”一声，左半边脸撞上电线杆的仙道彰捂着太阳穴呼痛。

仙道退回到流川的车窗，呲牙咧嘴的问好，“…嘿流川君，真巧啊。”
流川无语的看着仙道被雨淋湿的肩膀，简洁的说，“上车。”
只是怔住那么一瞬，仙道似乎已经习惯他和流川医生之间奇妙的感觉，欣然从命的绕到另外一个车门钻进来。
“呼，好暖和啊！外面在下雨呢。”他的语气像是刚发现下雨一样，“流川君的车真不错啊。”AUDI的旧款，不过性能很好，保养的也不错。“买了不少年吧？”
流川轻轻抚摸这方向盘，回答道，“嗯，成人那年父母送的。”
“噢，和父母的关系很不错呢。”
“嗯…”流川盯着仙道，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仙道热情的翻开他的大帆布包，掏出一个CD机，指指说，“刚刚买到了找了很久的CD呢！太兴奋了所以没看到杆…哈哈。”不好意思的挠头，不过听语气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你好像很喜欢音乐？”记得上次在酒吧里唱歌的情形。
仙道收回CD机，把头往椅背上一靠，“是啊…不过我大学学的是摄影呢。”又忽然补上一句。
“那怎么…？”
仙道两手一摊，似乎是无可奈何，“因为找不到可以拍的东西。学这个好像没什么用呢。”
流川沉默了一会儿，把车重新开了起来。“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呃。是…谢谢了。在三丁目的……”
……

又是一阵沉默，窸窸窣窣的声音。流川微微偏头，看见仙道埋头在包里翻找什么，然后他掏出一张CD，“这里可以放吗？”
流川点头，顺手把它塞到播放器里，瞬间过后，一个个轻盈跳跃的音符从音响里扭动着钻了出来。流川略略惊讶的看着仙道，后者得意的笑了笑，又懒洋洋的回到了刚刚的姿势。
这些跳动的音符似乎把深秋初冬的寒意从AUDI的车厢里驱逐了出去。开车的流川感到无限轻快。良久听到仙道犹疑的，模糊的声音。
“流川，”省略了‘KUN’，“觉不觉得我们很奇怪？这种感觉…你知道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可是你确定以前我没有坐过你的车？…奇怪。”
流川没有去看仙道，他把车开的又稳又快。在一曲高低起伏的小号结束后，慢慢开口，“不，”他转头，看到仙道明亮又疑惑的眼睛，轻轻沉声说，“一点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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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s why you go away》是在中国很有名的一首歌…让我疑惑的是，Michael Learns在欧美并不是很有名。Anyway，下面是下载地址：
http://news.tom.com/...Learns%20To%20Rock%20-%20That's%20Why%20you%20go%20away.mp3

6
“一点也不奇怪。”
仙道呆呆的，凝视着流川不动声色的侧脸。他很清楚，仙道想着，而自己什么也不懂。
脑子里稀里糊涂，纠结着也许根本不存在的问题。他向来如此。直到再次被纠结的来源那冷冽的声音惊醒。“你很想回家吗啊？”
“啊？”仙道慌忙抬头，才发现自己的车已经停在自己的公寓门口，“嗯也不是很想…怎么？”
流川开动熄灭的引擎，侧头扫了他一眼，“跟我去个地方。”
这种情况下，仙道想不出“好”以外的回答。

车城市的一条偏僻的街道停下。仙道下车后跟着流川走到街上一家BAR的门前。The Problem. Bar的名字。招牌用红色和黑色涂抹，吓人的近乎狰狞。难道是什么Punk Bar吗？仙道用眼角偷偷打量流川。他怎么也不像喜欢Punk的人啊。不过，老早就听说医生都是禁欲主义者…天，停下来。仙道甩甩脑袋，把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
“进来了。”流川已经把门打开了。
“哦，哦…”

店内的摆设出乎意料。仙道还以为会是和招牌同一品味的夸张。事实上并非如此。原木做的矮桌椅，墙壁上绿的可爱的装饰叶子，整点报时的钟表小鸟，是很朴素温暖的酒吧，只是吧台贯彻了招牌的招摇，一样是红黑色的，还用颜料画了一驼…像是扁了的篮球似的东西。
想不出流川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他疑惑的看着流川十分熟练的把风衣挂在隐蔽的角落，刚想发问，一团火红色的物体就向流川飞身而来。
“流川枫！！你这只臭狐狸！！说好昨天来的！！”
“让开，白痴。昨天我有手术。”
“哼！一定是怕了和我喝酒，所以才不敢来。找什么借口！！”
“白痴！”
“臭狐狸！”
……
如果在MSN上，仙道会打出“……”字样。不过此刻他只能瞪着很Q的豆大眼睛，看着两个人一言一语的掐架。直到红头发的家伙后来冒出一张阴沉的脸，貌似发怒的猩猩（T T赤木我对不起你）提着他背后的衣领，然后——“嘣”的一拳，某人的头顶冒烟。
“大猩猩…你！为什么不打狐狸！！”
“白痴，是你先找茬的。”
“你说什么？笨蛋狐狸！”
“嘣”，又一拳。
……
“我说…流川。”仙道小心翼翼的开口，“这到底是…？”
流川这才转过头，好像才意识到仙道的存在，找个座位坐下，指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仙道也坐。“朋友开的。……气氛很好。”注意到仙道疑惑的眼神，又补充一句。
气氛，很好？
仙道更加疑惑的望向流川。还不等说什么，一双手臂紧紧缠上了流川的脖子。
“YO，流川，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蓝头发的帅哥笑嘻嘻的饶有兴趣的目光落在仙道身上，“Hey，流川的朋友？”
朋友？算朋友吗？仙道想着，含糊的应了声“是”，流川这才挣脱了那两条铁臂。转身对那男子怒目相视，“三井学长。”
三井灿烂的笑起来，手臂再次不安分的攀上他的肩膀，“代表樱木对你昨天失约的惩罚罢了。”
流川哼了一声，甩掉他的手臂，冷冷的开口，“救人总比喝酒重要。”
“是是是。”三井坐到了仙道的旁边，“难道这位就是被救的病人？”
“我可不是病人哦，虽然很情愿被流川君治疗。”仙道温和的微笑，“请问你是…？”
三井露齿一笑，“他的高中学长，三井寿。”
仙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介绍自己，只得说，“我是仙道彰。”

与三井的聊天中知道，这家Bar是他的朋友开的，平时很忙就交给他打理。于是樱木流川这些高中时候球队的队友就经常来这里聚会。樱木和流川是高中时候的死对头，见面不到两句话就能掐起来……之类之类。
讲到流川高中时的光荣事迹，仙道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他不是什么安分的小孩。而故事的主角黑了脸，把仙道踹去音响那里挑CD。
让仙道目瞪口呆的是那里的CD数量多的惊人，旁边擦拭吧台的女孩晴子说那些大部分都是流川的。他选了张老舞曲的碟，放到CD机里，整个酒吧瞬间充满了慵懒迷人的步点。

樱木在和三井比试飞镖，嘴里骂骂咧咧的，赤木在角落看着书，流川在吧台鼓捣着什么。仙道懒洋洋的划过中心的舞池，心想这里的气氛也许还真的不错。
“Hey，你会调酒？”这大概是今天最让他惊奇的了，一个医生会调酒？难道原理和配药一样吗。
微微得意的小狐狸轻哼了一声，表示这并没什么了不起的，随后技术娴熟的在各种酒瓶中挑出两种，将混合液调配均匀，加冰。一杯完美的Black Russian出炉。在仙道期待的目光下——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喂…！那不是给我的啊？”
“切，想喝自己来调。”
“可是我不会啊。”仙道委屈的说，这小子怎么那么不体贴人呢？
刚刚以大比分赢得比赛的三井心情很好的凑过来，安慰的拍拍仙道的肩，“老兄，他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开点吧！这样，兄弟帮你调。”
仙道该知道的，流川枫的学长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在目睹三井那动作比流川还要潇洒顺畅的调酒技巧，但加了什么根本不带看的，调出来一杯近似他本人头发颜色的暗蓝色液体，不时翻滚着诡异的泡泡，仙道很难有好心情去喝掉它。
他敢保证，这个家伙的眼神是绝对的幸灾乐祸。不过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把三井的杯子往池里一倒，全没了。
“嘿，流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辛辛苦苦调出来的啊，怀着一颗真诚热切的心和期盼！”
“一颗什么的心？”仙道忍不住开口。
“你那不是人喝的东西。”流川慢慢的说。
“……你这小子，”三井装作痛心的抚额，“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敬学长呢。”
“Never.”流川坚定不移的回答。

这场舌战的结果是三井败。事实证明说的少的不一定不会说。仙道满足的品着流川的酒。黑咖啡的苦涩，威士忌的浓烈掺杂着冰块的冷冽，落如喉中，余味无穷。
他撑着下颚似笑非笑的看着流川，“这里还有多少让我惊奇的，流川医生？”酒精让他的身体开始发热。
“如果你只叫我流川，我保证你会看到更多。”流川轻轻笑着，漫不经心的转动一只高脚杯。
音乐到了一首很有感觉的舞曲。《Roses are red》仙道拉起流川，“来跳只舞吧，流川。”
我的手放上你的肩，你揽住我的腰。前进，后退，转身。
简单的三步舞，虽然是仙道邀请的，但他根本不会跳舞。倒是流川，实在又让他惊讶了一把，如此简单的舞步都能跳的无比优雅。
后来两人干脆在舞池里晃。一曲终了，仙道笑弯了腰。
“真笨。”流川走到吧台坐下，黑色的眼睛闪动着笑意。
仙道摸摸笑痛的肚子，也坐下来，朝流川瘪憋嘴。
“罚酒。”他指指杯中余下的液体，不庸质疑的口气。
毫无异议，仙道大笑着一饮而尽。

***

开学之前的最后一次更新。以后的进度要慢很多了（话说原来的也不快><）
Bar的名字取自“问题军团”，因为是湘北的底盘。至于莫名消失的宫城和彩子，哈哈，会有他们的出去的。
希望没把三井GG写走形。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