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围炉祭] 遗忘时间

作者： ever，收录日期：2008-01-19，940次阅读

文字类12号题，关键词：雪花 中午 消失 绵羊

不怕死的插一句：其实这也是安徒生番外来着…（捂头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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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冬日。风是凉的。仙道坐在淡淡阳光下的海堤，闭着眼睛小憩。想到什么，要拨电话给流川，对方却先一步来电。

流川说，我这里在下大雪。雪花掉在衣服上很漂亮，但一会儿就化了。他问，仙道你那里呢？

仙道抬头，中午的神奈川，湘南海的尽头。向东行驶的微风催赶着层层薄云与稀蓝的渐变，一直延续到地球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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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2. 20:00  North Carolina

North Carolina天空飘起第一片雪时，流川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和仙道联系了。

努力回忆这上次通话的时间。……一周，不，两周之前？刚到十二月的样子。那之后到今天一直忙于年底的总决赛。准确的说，是两小时之前，他解放了。

流川所在的球队北卡赢得了这年大学联赛的冠军，长久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教练大笑着拍他的肩膀说WELL DONE！可那一刻他累到只想靠着那个人睡过去，队友们却迅速把他围了起来。

“Rukawa, What are you dong ！？”更衣室外，教练大声喊道。流川甩甩头，说是有个庆功Party来着…他穿上衣服朝外走去。

……上次到底说些什么了？

流川枫给队友的印象除了冷冰冰不爱搭理人外，其他都是很可爱的。比如说，猛地搂住他的脖子，顶多就被狠狠甩开，再狠狠瞪一下。此刻承受流川必死光线的Wilson，就重复了上述动作。

“你在发什么呆啊，天哪，我们可刚赢了！有什么可发愁的？”黑人一挥手，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Nothing.”流川回答，喝了口果汁。

“okaaaay.总之一切都那么好！圣诞节下周就到了，我们有假期可以……”

等等，圣诞节？

啊哈，想起来了。就是圣诞节。上次通电话时仙道那家伙说一定要礼物，他就干脆的说那好，我回去好了。那头一静，然后仙道开心的笑起来。

太好了，我们没怎么一起过圣诞呢。仙道说，我在那里等你。

他们一起的圣诞节，真的就只有一次而已。是流川刚到美国的那年。流川一直落后队里的欧美学生，训练也只能勉强完成。圣诞假期之前的比赛里他韧带拉伤。平安夜，同屋的人都去狂欢，他一个人躺在寂静的宿舍给日本的仙道打电话，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愈发强烈。

仙道说，你去睡觉吧。明早起来，another day.

结果，25日早上醒来，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个银白的世界，和一只僵硬的仙道。

流川记得，那一瞬他是如何的惊喜。一言不发的把仙道拉进屋，紧紧抓着他冰凉的手，心里感动又气恼，而嘴角的弧度无法抑制。

当时仙道说了一句什么来着…？“…过了两次……”

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感觉怪怪的，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飞机票早就定了，24日下午的航班，25日早上肯定能到日本，到时候就等着那家伙傻瓜一样的笑吧。

Party进行到最后，球队的赞助商走上台，宣布圣诞节的抽奖游戏，台下一片兴奋。

Wilson悄悄对流川说：“听说他身价千万哪，世界各地都有私人机场，谁若抽得大奖，一定……哇。”

流川兴味索然的耸耸肩，挑了一个号码。

谁知，竟就中了这人人艳羡的圣诞大奖。

“Well, 我认识你。”金发的老板微笑，“你的表现值得这个奖。仙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流川揣着写有数字“7”的纸条，Wilson在台下大声重复着“BENZ”和“FERRAR”类的词语。

“现在还没有。”他面无表情的说，“想到再说。”

台上台下一齐笑起来，老板也乐了，给流川一张名片。“COOL GUY.”他说，然后走下台。

我有谁也给不了的。流川看着下面狂欢大笑的男女，想起记忆中海边那段已经废弃的海堤。只属于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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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3 14:11  North Carolina

第二天下午，流川出门给仙道买礼物。

节日之所以是节日，就绝不只是一个形式而已。礼物倒是可有可无，他和仙道不需要这种形式，但流川只是单纯想给他买点什么。

街上的人非常多，本来流川是不喜欢吵闹拥挤的场所，却也慢慢被沾染上了快乐热闹的情绪。雪似乎有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整个城市就像是电影中的场景。流川路过一个赖在NIKE橱窗大哭的男孩，母亲在一旁无可奈何。他一下就笑了出来，第一次得到SPALDING的篮球，不就是这个年纪吗？

他走进一家有名的礼品店，里面的人更多了，而且大多数都是咯咯乱笑的女孩子。流川皱着眉头忍耐的避开她们，然而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

“Sorry.”流川低声道歉，一抬眼，看到白绒绒的一团，女孩戴着帽子手套，脖子上绕着又长又厚的围巾，又都是一律的白色。只露两只错诧的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像极一只绵羊。

“Rukawa!!!”没想到，‘绵羊’竟拨声尖叫起流川的名字来，引得周围人回首。她却兀自激动的不能自已。

是日本人？“…你是谁？”流川努力回忆着。不过他记人一向很差。

“我……我…你！”女孩结结巴巴的像要哭出来了。流川一脸黑线的看着她多次深呼吸。终于……

“流川君，还记得在神奈川的田中家吗？我是那个阿方啊。”自称阿方的女生看流川仍一脸困惑，加了句：“那年夏天的蛤蜊汤，还记得吗？”

这下流川想起来了（蛤蜊汤）。原来她是仙流在神奈川邻居田中太太的女儿，在日本时，那位太太十分照顾他俩。

“你就是那个……阿方？”流川恍然大悟。

“啊啊啊 啊……流川枫叫我的名字了！此刻就可以去天堂结束一生了！！”

“……”拜托。那边的保安看过来了。

“流川君，是来买圣诞礼物的？”

“唔。”

“那么……”女孩压抑着兴奋，小心翼翼的问，“是给…仙道君的？”

“嗯。”她怎么知道？哦，仙道说见过她。

“呀，要回神奈川去？”

流川点点头，“你呢？”

“爸妈都不过圣诞节，就新年再过去。”阿方嘴上答着，眼睛始终盯着流川。不是讨厌的端详，更像是一种流连，流连在流川身上，心爱又不舍的留恋。

终于，她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那么，我先告辞了。”阿方微笑，“流川君，圣诞快乐。”

流川木木的点头，也说“圣诞快乐”，女孩转身。

但她又转过来了。

“对不起！”阿方深深鞠躬，“对不起，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她眨眨眼，露出笑容，“也许流川君不明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甚至空间，有许多把你和仙道君的幸福当作自己幸福的人，我是其中一个。请流川君，仙道君，一定一定，要幸福。”

语毕，流川莫名的看到从她的眼角滑出几滴液体，无声的落入毛茸茸的白围巾中。却仍然笑着。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最后，流川静静说，“为了自己，也会幸福。”

阿方释然的点头，转身向流川挥手。“流川君要抓紧了噢！”然后一下消失在店门外的大雪中。

抓紧？买礼物吗。流川环顾四周，选了一条厚厚的羊毛毯，然后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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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4.11:40  North Carolina

24日的中午，流川正在与Wilson合住的宿舍收拾行李。窗外的雪已经没过脚踝。

Wilson一边看电视，一边随口说：“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恐怕很多飞机都会停飞了呢。”正在看书的流川闻之一震，猛地跃起，拨到飞机场的客服，果然——“对不起，由于大雪，本机场所有航班暂飞……”

放下电话，流川全身冰凉。

怎么会这样……明明每次查询都没问题的！这么点雪，就能把我困在这里吗？

稍一愣，又赶紧给仙道东京的宿舍打电话。

没人。

我在那里等你。上次电话里，仙道是这样带着笑说的。

那边。流川当然知道是哪边。是神奈川的海边。笨蛋混蛋白痴！他猛地捶向桌面，无力的坐回床上。

“Rukawa……”从始至终看着，被吓坏了的Wilson小心翼翼的开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不，你不能。流川疲倦的抬眼。我要一架飞机，你会有吗？

飞机。

流川灵光一现。那个抽奖。

Wilson在说过那个赞助商在世界各地都有私人机场……！

他拿出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2007.12.24.18:07 North Carolina

负责送流川的飞行员是个老练的中年人，别说大雪，比这更恶劣的天气里都起飞过。所以接到任务，没有丝毫惊慌。
“嘿，年轻人！”在直升机巨大的噪声和所带起的雪花中，他们只能吼着对话。“为什么这么着急去日本？”
流川把包好的行李扔上飞机，喊道：“去过圣诞节！”
“哈哈。只为这个，就出动直升机？”大叔的大笑听起来像怒吼，“为了爱人！？”
即使在这样可怕的天气，听到这两个字，流川还是不禁笑了起来。风打在脸上冻的僵掉了，“为了爱人！”他扯动肌肉，大声回答。
终于上了飞机，两人都松了口气。“我们不能飞的太快。”大叔冲他挤挤眼，“安全第一。”
流川点点头，但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能在25日早上赶到吗？”
大叔回头古怪的看了一眼他，“年轻人真会开玩笑，即便是战斗机也赶不上啊！”
流川的心脏猛地下沉，“我没开玩笑！现在才6点……这总比客机要快啊！”
飞行员认真的打量着流川，看他不像开玩笑，最后说：“如果你没在开玩笑，那么，”他摘下防护镜，“没必要去了。”
“什么？！”
“天哪！”大叔一脸不可思议，“你活在地球上吗？这里和日本有13-16小时的时差，时差！现在的日本，就已经是25日早上了。”
大叔还在大声说着什么，可流川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终于记起了一直隐隐感觉忘记的事。
为什么那天仙道会说，“过了两次”
为什么商店里阿方会说，“要抓紧了噢”
所有人都记得，唯独他忘记了。
忘了忘了，的确是忘了。上一次通话说了些什么。上一次和仙道用力奔跑的时候。上一次和仙道痛快的一对一的时候。上一次牵手上一次拥抱上一次亲吻的时候。熟悉的温暖到底是什么时候？
什么慢慢沉淀的感情。对对方的四年，一直就没有沉淀过！被忙碌的生活和烦躁的心情压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是渴望那个散漫却无限温柔的仙道彰。无论是嘴角的浅笑还是眉宇间的轩昂……一切渴望渴望渴望。而这个圣诞节，又一次没有履行诺言。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觉！明明没有忙到见面也抽不出空，但就是几月几月的不见面。是他的错吗？没错啊，就是的。
仙道……现在在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心脏更是痛苦的痉挛。他还在坐在神奈川的海边，等着自己……
岩浆一般炙热的感情由心中涌起。

流川跳下直升机，绕着圈走。日本在那个方向。仙道所在的方向。
他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呼喊，哽咽但用尽全力。一句本想在Christmas day ，阔别后的拥抱中对准仙道的耳朵轻声呢喃的话。

仙—道。仙—道。

圣—诞—快—乐。

直升机的螺旋飞快转动，咆哮着掩盖了声音。伴随着漫天的雪片，与North Carolina的劲风，一齐向东吹去。
横跨过整个太平洋，抵达那个岛国的临海城市。却只化作仙道面前那片海上，几缕懒洋洋的风。可是仔细听的话，会不会有细不可闻却又惊天动地的声音。
仙道。圣诞快乐。

——我是这样忘记你，当世界的时间忘记你。
——我是这样记得你，在忘记的立场上，用我的永恒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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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5 11:07 Japan kanagawa

正午，冬日。风是凉的。仙道坐在淡淡阳光下的海堤，闭着眼睛小憩。想到什么，要拨电话给流川，对方却先一步来电。
流川说，我这里在下大雪。雪花掉在衣服上很漂亮，但一会儿就化了。他问，仙道你那里呢？
仙道抬头，中午的神奈川，湘南海的尽头。向东行驶的微风催赶着层层薄云与稀蓝的渐变，一直延续到地球的另一端。

流川说，我看到街上的灯光和装饰。橙黄的烛光从每扇充满水气的玻璃透出。圣诞老人抱着募捐的箱子向人微笑。
仙道说我想象的到。白色圣诞节啊。可是这里一丁点雪都没有，而且平安夜都过了，现在是中午。
对不起，仙道。我忘记…流川压抑已久的声音，隔着太平洋起伏着颤动。
不是啊，流川。仙道笃定的笑了，你记得的。
超越时光的记得。我们都是。

比铭刻更深刻。比独一更唯一。

END

PS：呼，终于争取到平安夜来发这文。^^ 其他不说，圣诞快乐，仙道，流川。还有大家！

Merry Christmas.

背景音乐是著名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