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

作者： ever，收录日期：2007-09-13，868次阅读

我对你的爱，是活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印记。

“我回来了，仙道君。”

松子拉开吱吱呀呀的木门，一边低头换鞋，一边用明亮愉悦的声音问好。略略抬头一看，“啊”的一声带着错愕的轻呼，“……仙道君，这是？”
坐在沙发上的仙道背对松子，微微转头面朝她，露出温暖的笑容，“松子回来了？”而坐在他对面的黑发男子，只是礼貌的朝她点点头，随后视线又紧紧锁在仙道身上。
松子把行李箱放下，随口和两人闲聊。
“流川君这几天没有比赛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回队里了呢。”
“恩。有聚会，不想去。”
松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流川君还是这么可爱啊。那些领导还不被气死了？”
仙道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他就是这脾气，这么多年都改不了……对了松子，你弟弟联考的成绩怎么样？”
提到这个在千叶上高中的弟弟，松子不由露出骄傲的神色，“他呀，考到东京来啦！”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庆祝他出人头地。
“真的？谦也真是了不起。”仙道真心高兴，“到了东京好好请他吃一顿。”
“仙道君，这可是你说的。那孩子可崇拜你得紧……呀，这是……”
松子指着厨房里满满一柜厨的方便面袋子，忍不住惊叹，“这么多方便面！你们开方便面店吗？”本是有些责备的看向两人，望着仙流二人无辜的神情，不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就吃这个，真不知道怎么长那么高的！”
不说还好，一说仙道就觉得饿了，连忙道：“还不是因为你去了那么久，流川又不会做饭……大厨师，既然回来了，赶快喂饱我们两个饿鬼吧！”
松子忍不住抿嘴微笑，“好了。幸亏刚才路过超市买了菜……你们两个等着吧。”说着，乒乒乓乓的把锅碗都拿了出来。
仙道安静的坐了一会，等厨房里传出切菜的声时，才轻轻朝那里说一句，“……谢谢了，松子。”
切菜的手顿了一下，温柔的回应，“说哪里话……”
流川看了看仙道，又看看松子。墨色的眸不着痕迹的黯了颜色。

等待甚是无聊。流川打开电视，熟练的调到体育台，里面刚好在采访樱木花道。撇撇嘴，低呼一声“白痴”，仙道呵呵笑了起来，“怎么，樱木最近状态不错啊。”
“……切，还凑合吧。但还比不上我。”
仙道一听更乐了，伸手想去摸流川的头，却又生生忍住，放下。

“……请问您对这次排名输给您的宿敌流川枫有什么想法？”
“哼哼哼！！那只狐狸有什么了不起！！看我超级无敌大天才樱木花道来打败他！！”
……
流川实在忍受不了白痴的大嗓门，换了新闻频道。
两人沉默。房间里只回响着电视里甜美单调的女声和厨房的抽油烟机声音。

“樱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在神奈川时就跟你叫劲，到现在还是如此啊。”仙道率先打破沉默，接着刚刚的话题。
白痴怎么会变？流川忍住没说这句，只“恩”了一声。
“当时大家都是这样呢……有一个一定要打败的对手。我们也一样噢！而且还被说成是最叫劲的一对。”微笑着抬头，仙道回忆着年少的岁月。“还记得樱木怎么说我们打球的时候吗？”
流川当然不会忘，想翻白眼，却被不禁的微笑代替，“他说我们眉来眼去。白痴……”还真会找词，眉来眼去……

仙道敛了笑容。

流川突然沉默了下来。一下子紧张起来，忙看向仙道。后者只是失神的朝着别处。
“仙道。”不安的开口。
摆摆手，仙道疲倦的说，“……我想回屋休息了。”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流川晶莹的眼睛盯着他，不甘的，同情的，爱惜的……或许都不是。他只是看着仙道。这么多年来，每当他这么看着他，仙道就会回以更加温暖安心的眼神。
……可是仙道像没有察觉一样，扶着桌子径直走向卧室。

流川把拳头攥的很紧，忍住难以压抑的情绪，上前去扶仙道。到走廊的时候，仙道突然停了下来。
流川亦站住，看着他。
黑暗中响起仙道淡淡的声音，“流川，我失明已经半年了。也该习惯了。”

流川像被雷击中，怔怔的站在那里，仿佛迷路的孩子。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气之后，仙道踉踉跄跄的走到卧室。
一片寂静。

松子轻轻放下做好的菜，鼻子发酸。默默坐到椅子上。听见良久后流川走到客房的沉重脚步。难过的哽咽。

半年前她在私人医院里做护士。因为心细认真，被选去做仙道的个人护理。第一次见到这个刚在日本篮坛崭露头角的明星球员，几乎难以相信笑的如此温暖明亮的男孩子是盲人。特别是见过流川——实际上是他雇佣自己做仙道的看护。这样一对美好幸福的壁人。
可是，可是仙道居然看不见，他看不见。
天意弄人。

后来一点点的接触，更让她感叹命运不公。仙道的脾气极好，其实日常生活也用不到她什么，无非是吃饭，整理房间一类。闲暇的时间仙道自己一人听收音机，听音乐，偶尔在跑步机上慢跑。仿佛过着与外面世界不同的生活。
流川很忙，不经常在。每次回来也呆不到几天。每次出门都会给她一个眼神，再看看仙道。
她从来都是点点头，让他放心离开。

熟悉之后，她也问过仙道的眼睛。
“意外而已。”仙道说的云淡风轻。
可是那淡淡的语气却让她感到更加难过。
……如今他们终于触动了一直不敢提起的敏感话题。又会如何？
松子不知道怎么帮他们。仙道的自尊心很强，大概是不愿意流川同情他。但是，真是同情吗？

****

第二天早上，松子把早餐放到仙道面前。法式面包和覆盆子酱，以及蜂蜜牛奶。他眼下有淡淡黑色，显然昨晚辗转未眠。
流川从客房走出来。松子微微吃惊看着他。同仙道一样，他眼下也有黑眼圈，可是神色清爽，像是如释重负。眼睛黑的发亮。
一把“抢”过仙道张嘴想咬的面包，大块朵颐。又拿起牛奶咕咚咕咚灌下去。
“不要趁机欺负病人。”仙道无奈的朝松子招手示意再要一份，看表情也意外流川的开朗情绪。
吃到一半，仙道忽然放下杯子，慢慢问道，“……你们球队快要开始训练了吧？”虽然是问句，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恩。”流川应了一声，继续对付煎蛋加香肠。
“这样的话，就赶快回去吧。”
看不到流川的反应。仙道停下来想一想，又说，“有松子照顾我，你还担心什么。快回去吧。”
流川抬起头，认真凝视着说话的仙道。
“去吧去吧，我真的最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顶帅。”仙道温和的脸浮起丝丝惆怅。
这时候，流川出声了，对着仙道，一字一顿的说：“篮球，不是一个人就能打的。”
仙道定定的坐着。他看不见流川的眼睛。却感受到，他的眼神像潮水一样，温柔坚定的涌上，包围了他一整颗冰凉的心。
那么温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