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

作者: 优钵罗,收录日期:2006-03-27,935次阅读

陵南郡仙道氏,名彰,风神俊朗,才冠当代,任侠豪放,倜傥不羁,年弱冠而名动天下。彰本世家子,父母早没,不事功名,拥家资以豪一方。人或劝曰:“君状元之才,一时无两,丈夫不以功名立,惜哉。”辄冷笑拂袖去,言污吾耳矣。鄙功名以至于此。子建之才,宋玉之貌,人以为名士,又鄙薄功名,白眼官绅,诗酒疏狂,人辄呼狂生焉。
  同郡越野氏,亦大家,与彰故交甚笃。越野氏有若园,楼舍连亘,美仑美奂,而生怪异,人莫敢居之,移迁别墅,由是日益荒落,而时闻人声焉。彰闻,夜竟入园,止之弗听。曲折而入,穿楼而过,闻人语切切,窥之,巨烛高挑,其明如昼,一叟儒冠南面坐,一媪相对,俱四十余。东向一女郎,可二十许,颇姝丽。馐肴满案,围坐笑语。彰竟入,笑曰:“有不请自到客至也。”叟诧曰:“何入人闺闼?”彰曰:“此吾友家也,君占之,旨酒自饮,不邀主人,毋乃太吝?”叟审谛之,敬曰:“君莫陵南名士仙道彰耶?”彰笑曰:“正狂生也。”叟悦,揖彰入,呼家人易馔,自言胡姓,女郎既其女也。
  彰素豪,谈笑风生,妙绪泉涌。叟大喜谓仆曰:“今幸得闻所未闻,窥枫儿眠否,可请共听之,以近芝兰之芳也。”仆入帏中,移时一少年出,审视之,白衣飘然,体态风流,乌发雪肤,容色绝秀,人间无其丽也。晶瞳星眸,光彩流转,冷凛绝然,如对清月。
  叟曰:“此余外侄,流川氏,名枫,幼失怙恃,依于老朽,性好诗文,故令听之。”彰初见枫,惊为天人,言谈之间,频频瞻顾。枫觉之,目有怒色。与谈,虽少言而倜傥风雅,文采风流,略不相逊也。彰性狂不羁,神志飞扬,不由自主,乃拍案曰:“如得枫,南面王不易也!”枫怒,不终席而拂袖去。彰自悔失言,乃辞叟出,而心萦萦,不能忘情于枫也。
  至夜复往,凝待终霄,寂然无声。彰遂居楼下,冀得一遇。深夜读于窗下,一厉鬼披发入,面黑如漆,狰狞可怖,张目视彰。彰胆素豪,研墨涂面,灼灼然与之对视良久,鬼惭而去。至此第内不复声息。越野喜,赠园与彰,彰心尤萦萦,居园不出,翼得再遇,忽忽半载,竟无声息。彰竟不能忘情于枫,忘啜废枕,系于魂梦。
  越明年,清明上墓归,于山间见小狐为群犬逼逐,面彰哀啼,若乞其援。彰怜之,怀抱以归,则胡氏女也,大喜,求枫消息,尽诉相思,苦求成全。女感其诚,曰:“君意惓惓,妾当全之,敢为君谋,静待可也。”言讫而去。彰大喜,日日眺望,目穿秋水。
  越半月,夜方抚琴,忽双扉自启,女与一婢张一被,手捉四角而入,笑曰:“送新人至矣。”置被榻上,彰视之,则枫卧被上,蜷眠如婴孩,白衣若雪,发垂颊颈,倾绝人寰。女笑曰:“吾将汝托良人矣,痴儿尤眠耶。”复再拜彰,肃容曰:“枫虽妾弟,非我族类也。枫本云中君稚子,东君牧爱之,乃托妾家以避。今妾举家西迁,枫不能随,妾以君深爱枫,必无委屈,乃故相托,请君善待。枫容秀而性烈,君幸勿强之。”彰肃容而誓,女旋去。
  旦日枫醒,见彰怒甚欲去,彰以女语告枫,百般抚慰,枫乃停步就坐,犹有怒色。彰自得枫,如获至宝,百宠千溺,呵护倍至。逾月,枫始渐近彰,略假辞色,乃共磋所学,枫六艺俱精,文思妙绝,彰大喜,益爱之,枫亦渐乐于彰。枫未知人事,纯洁无垢,常依于彰,耳鬓厮磨,习以为常。彰苦渴枫久,然其灵窦未启,复忆女语,终不敢擅越雷池焉。
  会逢中秋,月下小酌,彰唇角沾饼屑而不自知,枫笑,以手代拂。枫秀逸绝伦,一笑有倾国之姿,彰神为之夺,竟捉其手吻之,枫惊夺,浅红飞面,艳丽不可方物。彰心荡魂销,不能自主,竟强拥而吻之,枫始惊拒,尔后从之,由是渐解风情。
  一夜方共琴箫而娱,忽惊雷震天,风狂雨骤,枫惊避内室,容色大惧。彰安抚于怀,良久方定,犹有惧色,牵彰衣乞曰:“东君觅我矣,请以身蔽之。”彰诺,置枫床榻,以己身覆蔽之,觉枫尤栗,百般抚慰,极尽温柔。移时雷雨俱没,枫喜曰:“东君去矣。”彰拥枫而卧,肌肤相侵,呼吸相闻,愈感销魂,情难自已,遂求缱绻,竟成枕席之欢。由是两情相悦,旦夕相对,竟无厌足,俨然爱侣也。
  居逾月,越野婚,彰以故交往贺之,枫恶喧嚣,坚辞不至,彰无奈,乃自去。至夜忽大起雷电,风雨撼天,彰忆前事,大惊奔回,则室内浅香犹存,枕席尚温,而枫迹渺矣。
  彰自失枫,忽忽若狂,寝食俱废。知为东君所掠,而上天入地,无踪可觅矣,愤而学道,翼求列仙籍以寻枫也。
  越三年,夜方吐纳,忽闻呼声甚促,启扉而枫倾入怀,惊视之,气息奄奄,白衣尽赤。彰惊痛,拥呼良久,枫强睁目,微曰:“每为牧君所迫,幸无从也。”一笑而逝。
  彰大恸,一夜白头,呕血盈斗,呼越野至,家产尽付,请与枫同葬,言讫竟逝。
  越野悲感,方备棺椁,一人自外入,曰:“休矣。”越野视之,竟枫也,大骇。枫曰:“君无惧,吾云中君稚子,因避东君,依于彰,继而为东君强夺,桎梏三年莫能改吾志,遂赦。恐彰负吾,乃作幻象以试焉。”越野怒,让曰:“人已亡矣,将奈何?”枫微笑曰:“除却皮囊,方可出世。”竟负彰尸去。
  越野遂代彰经营家产,两家皆旺。越十载,天降大灾,倾尽仙道、越野二家资,由是中落,日益贫焉。忽一日起,见桌上一封,书曰:“越野君亲启。”盖彰手迹也。诧而启之,唯指甲一枚,久视无异,乃置砚上,出访之,略无人迹,返,砚已为金矣。由是又富,而多举善,不数载复成大家,护若园如旧,翼彰归也。
  又十载,越野携子至东海,时逢上元,人颇熙攘,忽遥见彰枫二人纵白马,逍遥笑语,尤少年焉。大呼,彰于马上遥遥相应,一笑而去。
  又三十载,彰枫相携至越野家,越野垂垂老矣,而二人少年如故,居数日而去。至此常有来往,子孙皆识焉。后十三载,复居若园,与越野交数日而去,遗赠颇丰,而中有小白幡一,约寸许,人以为不祥,未已越野果卒,二人亦不复至矣。
  陵南一郡流言,皆言彰已成仙矣,传述颇丰,越数十载,尝闻郡人有于海上见之,依然少年也。
 
 
 注:云中君,历来说法不一,一说云神,一说云梦泽水神,一说月神。优以为既名为“云中君”,当是月神较为贴切(月神之子,很配枫枫啊^_^);东君,太阳神,出自《楚辞·九歌》。(牧象太阳神吗?汗,太阳神可是我的守护神啊,我的守护神象牧那个“中年人”??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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