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DERLINE

作者: momigi,收录日期:2006-04-04,905次阅读

仙道彰对着书页宣读。
“罪者流川,……”
“罪者流川,……”
“罪者流川,你可有异议?”

越野宏明的脑袋嗡嗡直响,若不是双手被固定在了好梦椅上,他此时一定挥挥袖子抬腿走人。
至于嘛,不就是次刑前演习?
我也不是犯人,那么严肃你吓唬谁呢?

空气仿佛瞬间有了棱角,它肆意妄为的张扬着。穿着端正军装的花形透走了进来,他的胸前一串金色的奖章发出清脆的响动。背光的地方,仙道合上了书,他斜睨着越野不耐烦的脸,忽然间露出讥讽的笑容:“联盟认可这次死刑的合法,行刑以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

“圣得尔斯男篮宇宙无敌!”越野坏笑着说,观摩死刑执行的见习生们配合的欢呼,只有来自奥丁的植草哼哼着不满:“说什么混账话呢,还不是打不赢有樱木花道的奥丁?”

眼看现场越来越混乱,仙道拍了拍手上的书,硬质的封皮有上好鼓皮的触感,它古老的身体在每一次振动中吐出细小的灰尘:“真是有意思,大家的活泼其实深得我心。”
“不过我实在担心,明天正式行刑的时候,会有哪位想起今日的话题而当场笑出声来。”
“犯人身边,死亡面前。”
“甚至于高呼着圣得尔斯或者奥丁的口号。”
“那就太不好了。”

嬉笑的声音瞬间哑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长官今天是怎么了。
越野干咳了两声,闷闷的说:“我为我自己的行为非常抱歉。”

“别太在意。”仙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有他听得到低哑嗓音说道,“我可是新亚的球迷哦,新亚和圣得尔斯势不两立。”
越野讶异的看着仙道,可惜只看到仙道一脸“所以你惹毛我”的举手示意相田彦一摁下执行死刑的红色按钮。
“等、等一下。”

液体介质封堵住他的耳朵,那些冰凉而柔软的厚水像有生命一般吸附住他脆弱的皮肤,然后一点一点进犯到更深处。
机械的触角迅速的分裂成无数更细小的幼肢,疯狂的伸展,直到完全包裹住他的眼球,就好像消灭有害菌的白血球。
投导仪上显现出越野的心理脉动。如今,他的神经系统已经彻底屈服于物理设备的控制下。

“没什么好怕的。”仙道近乎自言自语。
视线里,快要看不清越野的脸了。
快要看不清越野的脸了呢。
仙道盯着他黑亮的发丝还有那颤动的肩膀一刻也不放松。
偌大一间死刑室,好像只剩了自己还有快被机器吞噬的青年。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强烈,它被整合在一起又紧跟着被撕裂成无数断章,橙色的灯光旋转着铺衬,滑轮转动,眼前又雾气蒸腾,这就是外界所说的“美梦时间”——它给犯人最美好的片刻,在意识游移的状态下扯断生命紧绷的那根线。所以,……
“没什么好怕的,流川。”

“停下!”花形严厉的出声,他拍了拍手,“演习到此结束。”
回过神来的仙道于是也说:“是啊,是啊,该把我们的勇士解救下来了。”

取消的按键被确认为有效,植草他们一步一步解下越野身上的装置,不料从“美梦时间”醒过来的越野张口就是一句牢骚:“刚进入状况就被打断,你们也太不近人情了。”
“哟,梦到田冈向你求婚了是不是?”植草嘟着嘴取笑。
众人笑了,仙道也笑。回过头却对上花形探究的眼神:“不要乱来,他就可以毫无痛苦的死去。”
“仙道,联盟在看着你呢。”


是啊,联盟,联盟,仙道的瞳孔倏然紧缩,他晃晃悠悠的从花形身边走过,低垂着头,像是不要别人看他此时的表情。

新纪元0年,满目疮痍的人类历史等待着重新书写。
“确切的说,是等着另一个强权来书写吧。”

不同阶级的人放下了戒备之念决心在同一个舞台上活得有声有色,取代国籍概念的联盟应运而生。
“呵呵,我们整齐划一,我们胸有成竹,我们握着最先进的武器倡导着民主和法制。”
“我们是联盟的中坚,我们别无他法。”

今天,强大的联盟要修正自身运作上的小小失误。
它曾委以重任的人,已然不堪复用。
长长的走廊上,仙道轻声的叹息,没有人听到那呼吸紧绷的像深海不可测的压强,再抬起头时,他又是那个冷静睿智的联盟官员。


此时此地,监狱的另一头。
牧师神宗一郎被轰出了一间单人牢房。
他白净的脸上如今气鼓囊囊,一把抓起匆忙间掉在地上外套,大声对牢房里头的人喊道:“流川枫,你让我进去。”
他一再刷着那张会面许可证,可惜门的感应系统被牢房里的人动过了手脚,怎么也不能如愿:“不出声我也不会走的。”
门对面的人大概是被吵得不甚厌烦,这才开口:“我没有宗教需要。”

肯说话就好。神微微的笑了,他靠在门上:“可我记得你的婚礼,是安西大主教主持的吧。”
“……那是因为仙道,他笃信天主。”
清冷的声音。
“看不出来。”神笑得更夸张了,停顿了下,他问:“神的祝福也不能让你们长久啊。对了,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开的?”
“……人人希望我们在一起。”

神抽出根烟叼在嘴边:“那不奇怪啊,你们身份相当,相貌匹配,自从军校相遇一直比肩而行,不到二十岁就荣耀显赫,联盟的主席亲自为你们安排的婚礼。”
吐了口烟,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你们分手,哭死了好多人呢。”

门无声的打开了,神差点倒了下去,他惊讶的转身,看到流川坐在囚室的椅子上玩着弹球。他的手臂在昏暗的房间里好像散发着青白的光,手腕灵巧的翻转却又力道十足,他瞥了神一眼,神有些尴尬的赔笑。
“有谁知道,他不想呢?”


我想回到并不遥远的过去。
我想再看看那已经失去的十年。
岁月匆忙,我是局外人。
我也忧心忡忡。

第一年的9月,联盟后备学校迎来了它第53届新生。他们的年龄不一,来自不同领域,他们经受了重重选拔,壮志满满。
流川和仙道同是那一届的新生。白炽灯光渲染的人工星空下,他们一同负着手聆听牧绅一长官的训话。
“为了人类共同的理想未来。”

流川昏昏欲睡,仙道在数有多少人心不在焉。
流川是仙道数到的第23个,那时候,他们并不认识。
台上台下为强烈的荣誉感热血沸腾的时候,流川之于仙道,不过是第23个心不在焉。

第二年的9月,已经是室友的两人依旧很少说话。
仙道乐得一个人去钓鱼,流川在集训结束后会跟牧绅一出去。
昏昏沉沉的午后,仙道听他人兴致勃勃的谈流川和牧的八卦,一个不当心就挥了一拳头出去,被打的人一脸诧异,打他的人是他十倍的诧异。
不过,半点歉意都没有。

回到宿舍的时候,不巧看见流川和那个男人拥吻,大概是撞邪吧,仙道先是不解风情的大声咳嗽,再是对着脸色阴沉的牧一表崇拜之情。
握手的时候,牧下了狠劲,仙道便也不动声色的还以颜色,扭头看见流川白眼一翻,骂着“白痴。”
仙道怅然的一笑,那一刻多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第三年的一月,仙道给睡着的流川盖被子,听到这小孩口齿不清的喊:“仙道,仙道。”
心里美滋滋的,他弯下腰,却在听清楚的刹那愣在原地。
“你这个王八蛋。”

那天下午的格斗比赛,仙道和流川第一回合就遇上了,一个分外眼红,一个斗志十足。拼尽全力的仙道最终以微弱的优势拿下了比赛,却在第二回合轻易的输给另一个不怎么样的对手。
老师都好奇的过来问原因。
仙道揉着手臂有礼貌的笑着:“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好。”
这句话让边上的流川半天顺不了气。

第四年的四月,郎姆斯特星际会战,仙道被困在最危险的比特星,淡紫色的天空,朝天发和草本植物混在了一起,刚动了些“红颜薄命”,“天妒英才”的歪念,心里头的那个小流川立刻就不给他好脸色看。
“白痴,你敢放弃试试?”
是啊,是啊。仙道挠了挠头,这么死了,一定会叫他瞧不起的,于是挣扎的起身。

那一刻的流川正站在首长面前,他的腰挺的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沉声道:“请放心,营救比特星的任务,我一定完成。”

化名星辰的河流不分日夜的流淌着。
暗花只在夜里,吐露芬芳。

里应外合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仙道对着救援部队递来的作战策略研究了半天——放弃一切军事要塞,天黑以前,进驻敌方通讯总部?
眼熟?这种风格着实眼熟……仙道忽然傻笑,立刻决定回送一条信息——你当我方还剩多少人员?
办不到你就枉称仙道彰——对方立刻回应。
流川,你给我差不多点——仙道忍住笑回道。
白痴!
通讯到此结束。一脸失望的仙道彰吓得手下忧心忡忡。
“长官,长官,计划有什么不妥吗?”
“问题大了。”仙道郑重其事的念叨着,流川好像生气了,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可怜的副官已经一头的冷汗。

当人工太阳缓缓暗淡,北风起。
智能土壤上,天蓝色的小花如火如荼。
以极少的人马,仙道一行劫持了敌方的军官,闯入了通讯部,他们迅速的改变控制台的主导程序接手一切设施。3分钟以后,屏幕上出现流川的模样,意料之外的,他穿着敌方的制服:“比我想象的慢。”
“你知足吧。”仙道脸色苍白的笑着。
流川皱眉:“你受伤了。”
仙道捂着胸口,不以为意:“他们比你知道手下留情。”

一丝浅笑在流川的嘴角若隐若现,他不是个爱笑的人,不过这种有些找扁的笑容仙道倒是常常有机会看到:“仙道啊,……”
流川迟疑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些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最终还是改口道:“我会帮你报仇的。”
“啊,拜托你了。”

今天,对于某些人而言会成为噩梦吧。
死守比特星的非联盟成员看到巨大的航空母舰悄然接近,它投下的阴影仿佛是另一个黑夜。
“那是什么?”
“我方的攻击舰。”
他们大声的欢呼,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兴高采烈的挥着手。
清醒的某些人急忙联络后方,以证是否属实,但是收到的报告却是一团混乱。一会说是上层的调派,赶来支援的舰队,一会说是敌人的计谋要小心行事,一会说怀疑母舰上有敌方奸细,不能攻击也不能让他们降落。
“什么乱七八糟的!”非联盟的南烈气急败坏的叫道,“我要和首长说话。”
“对不起,暂时无法联络。”

坐在指挥席上的流川看着秒种转动,他说:“我只要他们一瞬的犹豫。”
“左伦斯之光,发射。”
“左伦斯之光二,发射。”
……
威力强大的主炮集聚了足够的能量,象征彻底毁灭的蓝光在急剧变暗的天空中直击敌方还未做好战斗准备的主舰。
烈焰飞溅,暗花开在夜里。
仙道抬头看天,他的伙伴在云上。

“上当了,上当了。”非联盟的战力无以维继,突破了防线不断压进的联盟军令他们逃无可逃。
“敌方统领是谁?”
“流川,联盟的流川。”

也是郎姆斯特星际会战期间,索罗迪亚主战场,联盟高级将领牧绅一携全体船员不幸殉职。
噩耗传来,仙道陪在流川身边。

“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倒他。”流川把下唇咬出了血,“他战无不胜。”
仙道把流川一把楼到怀里,他的下巴噌着流川的头发:“我知道,我知道。”
“没有人可以,没有人可以!”
“是的,是的,他是牧绅一,牧绅一啊。”
“就是你也不能,人们叫你天才,但是你也比不过他!”流川颤抖的厉害。
“我明白,我明白,他战无不胜。”

那一天,仙道感到流川温热的泪从自己的肩膀流下。
湿润而涩骨。
从头到尾,流川的脸一直抵在他的肩膀上。
仙道忍不住这样想:错过了这次,他怕是再也没机会看到流川哭了。


第五年十一月,人人都当他们是情人。
整天腻在一起,比任何人都有默契。
他们的足迹遍布了整个联盟地区,流川说,他想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仙道立刻很没立场的说,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们是联盟刻意打造的公众偶像。
只是,天才如仙道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一说起他的搭档就笑得像个白痴,十道题目可以答错了八道,冷漠如流川居然会做好饭盒给他送去,结果被记者逮到,厚脸皮的仙道得意洋洋,流川那时的脸色着实难看。

第六年一月,联盟主席发彪。
“你们要么给我结婚,要么给我散伙。一个到联盟边境看大门,一个到监狱陪死刑犯!”
仙道和流川对视一眼。
仙道说:“怎么办?”
“我不想去看大门。”流川一向是个诚实的人。
“你以为我想去陪死刑犯?”
“结婚就结婚。”流川一拍板,事情就这么定了。
“好。”仙道也是爽快人,“结了婚也能做兄弟。”

华丽的像童话一般的婚礼,多少人开心的落泪。
真挚的爱情,这是传说中遗落的瑰宝。
交换誓言的时候,流川小声的说:“如果将来,你爱上别人,就告诉我。”
仙道奇怪的看向流川,微笑;“怎么不说你自己?如果你爱上别人……”

“不会有那一天。”流川回望他,轻轻一笑。
仙道错愕。
闪光灯急响,那张照片出现在了当天各大媒体的头版。
命名为:美梦时间。

我们发誓,从这一天起互敬互爱,相濡以沫,无论艰难或幸运,贫贱或富有,健康或残疾,情在还是情动。
我们发誓,从这一天起互敬互爱,相濡以沫,无论艰难或幸运,贫贱或富有,健康或残疾,情在还是情动。
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即使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第七年三月,他们多年未见的学姐彩子来拜访两人。
她笑颜如花,暴力如故。
见到流川又搂又抱,转脸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死小子,结婚也不通知我一声。”

那一天,她落落大方的告诉两人,她恋爱了。
“谁那么幸运?”仙道笑道,“晴子?弥生?”
彩子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他叫宫城,……他是男子。”

仙道有一瞬的失神,异性恋一直遭受世俗的唾弃,而在联盟内部更把之视作洪水猛兽,“男女结合将导致可怕恶果”,他们从小接受着这样的教育。身为联盟要员的彩子,不应该不明白这些道理。
“恭喜。”流川淡淡的说,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谢谢你。”

仙道一个人把彩子送出门,一路上他都沉默着。
“如果不是爱的很深……”分手前,仙道这么说。
“那也是爱着的呀。”泪光在彩子眼里闪烁,但终究没有落下来,“你叫我怎么舍得?”


第八年五月,流川的新同事是牧的弟弟。
他们有相似的面貌,相似的身形,相似的习惯。
“人不错。”流川这么评价。
仙道只当没听到,搂着流川的腰把他带到床上,啃咬他的嘴唇还有他的锁骨。
“很痒啊,白痴。”
“抗议无效。”仙道自顾自的脱流川的衣服,“这是在惩罚你。”

只是不安,还是会。
有空的时候,仙道会去翻看结婚时的“美梦时间”,看流川难得的轻轻一笑。忽然想起了他的家乡以及出没在他家乡的高山狼。

有着纯白的毛发和尖锐的狼牙,美丽而危险,它们习惯独自行动,但也会在必要的时刻成群结队的出击,享受集体带来的强大力量却毫无感恩戴德之心。作为狼群之王能够拥有无尚的权利和尊严,包括第一口的美食和妖艳的配偶,只是一旦被拉下马,地位却是比那些老弱病残还要不如。
在不断的背叛和寻求死亡机会中强盛的种族。

早在联盟学校那会儿,他的同乡就这么说过了。
“喂,流川那小子是不是有些像高山狼啊。”

第九年二月,仙道是那一月出生的人。
有一种说法是,人们在自己的出生月里会备受磨难,仙道曾经不相信。
他早出晚归。
他难得清醒。

“仙道,记不记得婚礼上我说,如果将来,你爱上别人,就告诉我。”凌晨,难得没有睡着的流川堵住仙道问。
“记得,我还反问你呢。”仙道笑笑。
“我说,不会有那一天。”
“……”
“我后悔了,我……”
“明天再说吧!”仙道忽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压低,“我很累。”

也许他真的很累,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流川欲言又止的态度,苍白的脸色,轻颤的指尖,全是因为一个叫仙道的人而已。


第十年年初,媒体上铺天盖地是仙道和流川各自的新恋情。
仙道吹了声口哨,对流川说:“曝光率快赶上我们结婚那阵了。”
流川坐过来看:“你的新对象真丑。”
“那要看和谁比。”

雪花片片落下,仙道拉着流川去看海。
戴上墨镜的仙道和装上胡子的流川,走在人群中还是扎眼的很。

“他们都在看我们呢。”仙道牵着流川的手坏笑。
“是看我,白痴。”流川眼睛一抬,神气十足。
呼出的暖气立刻凝固成了白烟,他们躲在街道的弯口处吻得昏天黑地。
“流川,找间旅馆吧。”
“……啊,那,海怎么办?”流川喘息着问。
“管它呢,它又不会跑。”仙道狡猾的眨了眨眼睛,“不是还有明天。”
享受着今天的人们很容易相信,还有明天。

第二天,彩子受审的消息传来,仙道和流川立刻赶回了联盟总部。
受审的罪名是间谍罪。

标榜正义的法庭上上演着滑稽的闹剧,彩子倔强的抬着头,审判官恶意的中伤也丝毫不能动摇她坚定的眼神。
“听说你是一名异性恋者,却故意向你的朋友、你的上级、你的工作伙伴隐瞒了这点。鹰宫彩子,我不得不怀疑你人格的低劣。”
“这是文明的退化,耻辱之至,你们这种人怎么配得上联盟的荣誉,和你说话真叫我恶心。”

荒诞啊,荒诞。
彩子笑的不可抑制,双肩止不住颤抖,爽朗的好像18岁那年登上联盟优秀毕业生讲台的时刻。一个眼神阴郁的男子冲破保安人员的限制,一把揪住审判官,狠狠地说:“浑蛋,让你羞辱彩子!”
他不停的踢打审判官,哪怕其他保安合力将他按倒在地,嘶哑的喉咙喊着:“异端又怎么样,异端又怎么样,即使是异端我还是爱她!”
彩子这一刻才慌了神:“宫城住手啊,你这个笨蛋斗不过他们的啊!”

混乱的场面下,流川回过头找仙道,意外的发现,他被人流冲倒了后面。
“仙道!”
仙道焦急的看他,可一时半会就是过不来。
流川慌了。
原来,我们之间原来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回去的路上,他们沉默不语。
熟悉内幕的他们一眼就看穿,那不过是欲加之罪。
联盟不过是要为机密泄漏找个替罪羊,他们必须让世人相信,他们花重金研发的保密系统不是一堆花架子,而彩子的私生活问题则是他们选择她另一个重要因素。异性恋,背黑锅也是活该,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

“喂!”流川停下了脚步,说,“结婚还是要找个相爱的人,知道吗?”
“嗯?”仙道皱起了眉头。
“找一个,会为你越界的人。”他凝视着仙道的眼睛,“扪心自问,我们办的到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仙道头一次露出恼怒的样子。
“我们散伙。”流川一字一顿的说,“我去边界看大门,你去陪死刑犯,这样还比硬绑在一起好些。”
“没的商量。”仙道霸道的一甩手,把流川拉进怀里。
流川捧着仙道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仙道,我不能够那么自私。”


第十年三月,仙道收到流川寄来的律师信。
仙道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再和流川有婚姻关系已经两天了。

随后,他申请了工作调离,联盟招牌帅哥仙道彰正式告别阳光下的幸福生活,搬进了监狱陪死刑犯唱歌聊天。出乎意料的,这里的生活还算有趣,前有越野宏明一干人等以供戏弄,后有禁闭室可以偷得半日午睡。
最出乎意料的是,死刑执行的时刻居然叫做“美梦时间”。
“原来如此。”他苦着脸问越野,“能不能改掉?”
“不行,那是发明者的意愿。”
好吧,好吧。仙道叹了口气,反正他的美梦时间已经结束了。

而流川枫因为协助彩子和宫城出逃被判定间谍罪乃至送到仙道所属的监狱,是半年以后的事。


流川还在玩着弹球,它有节奏的响声比钟摆还要准确。

“听说你是新亚的球迷?”神宗一郎友好的问。
“嗯。”流川难得回了一句话。
“如果不在联盟,我觉得你可以去打篮球。”
“我要当前锋。”流川似乎有了些兴趣,“……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后悔了?”
“哼。”流川手腕一转,弹球打在了神宗一郎的额头,滑落到地上,徒劳的打着转。
神宗一郎捂着额头喊痛:“流川枫,你开什么玩笑!”
“你可是牧师。”流川悠悠然道,“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


我从来不曾后悔。
选择离开仙道,或者是帮助彩子。
不是挑战联盟的威严,他们的指责我全然不予理会。
我只是,不能够对喊出“即使是异端我还是爱她”的那对情侣漠然以对。
仙道,我羡慕的要死。
拦在我们之间的那根线,我们过不去,他们替我们过去了。
为了逃脱,我击毁了联盟的飞行器,9架。
那一刻,我就知道完了。
彩子姐要我跟他们一起走,我拒绝了。
必须回到有你的地方。
我是这么想的。


天亮了。
仙道起了个早,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专心的梳理头发,让它们相当精神的向上竖起,出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吃早饭,越野打着呵欠催促他快点。
“昨天的演习都记住了吗?”仙道问他。
“那是自然。”

一路小跑感到死刑室,监督死刑的高官已经到了不少。
仙道倒嘘了一声,暗自里嘀嘀咕咕:“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会不会到那么多人。”

尽管作了周到的准备,尽管在心理已经默念了今日无数次,真的见到了,还是无可避免的倒抽一口气。仙道捧上法典走到了流川的面前。池上和植草正把种种仪器加注在他单薄的身体上。
“罪者流川,新纪元0年5月13日,你枉顾公职,协助联盟重犯鹰宫彩子、宫城良田出逃外星系,你可承认?”
“逃逸途中,你无视联盟警告,击落追查机9架,破坏起落环等军用设施,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你可承认?”
“你的行为让联盟深感失望,尽管有自首表现,但是拒不接受盘查且影响极坏,故最高法院判依照律典处你死刑……”
“流川,你可有异议?”

流川沉默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离的注视着仙道。
“联盟认可这次死刑的合法,行刑以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
仙道没有一丝差错的念完了台词,镇定自若的回视他。

人人以为流川会如同前几次一般拒绝回答,但是他开口了,好像听到水晶落地的声音。
“喂。”他说,“吻我吧。”
一语毕,底下哗然。仙道耸了耸肩:“你真会让人意外。”说着,俯身吻了流川的唇。
这意外的举动,令联盟的监督者紧张的做好格斗准备,花形冲他们摆摆手,道:“看下去。”

仙道直起了身,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说:“我怕我会想你。”
“我没有意见。”流川歪着脑袋回答。
红色的按钮被按下,这次不到最后不会停止。
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强烈,它被整合在一起又紧跟着被撕裂成无数断章,橙色的灯光旋转着铺衬,滑轮转动,眼前又雾气蒸腾,这就是外界所说的“美梦时间”——它给犯人最美好的片刻,在意识游移的状态下扯断生命紧绷的那根线。所以,……
“没什么好怕的,流川。”

因为,这是我们的“美梦时间”啊。那时候我们发的誓,你还记得吗?
我们发誓,从这一天起互敬互爱,相濡以沫,无论艰难或幸运,贫贱或富有,健康或残疾,情在还是情动。
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即使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新纪元20年,联盟监狱。
他从冰冻中醒来,意识还在一片空白中游弋,狱警丢给他一个包裹和一个微笑:“安藤是吧,恭喜你出狱。”
他愣了愣,坐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道:“谢谢。”

换上了包裹里的衣服,他一摸口袋,翻出了一张ID卡,上面有自己的投影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安藤堕威。再陶了陶,又找出了一个弹球和一块手表。
“20年了。”看了看时间,他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回了口袋,“仙道这家伙。”

他觉得自己确实老了,皮肤有些僵硬,体力也没有过去充沛,尽管照照镜子,自己还是青年的外表。本来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仙道还是做了偷梁换柱的事情,让他免去了死刑,用另一个身份做了20年的牢避过了风声尚紧的日子。
就是这么回事。

这20年里,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他和仙道迷失在奇怪的世界,异性可以自由的恋爱,而同性却备受鄙视,“男女结合将导致可怕恶果”——那个恶果被叫做爱的延续。
于是,他们艰难如履薄冰。在冰冷的寒夜为对方等门,挤在一张床上说着情话,辛苦的打工,却还是买不起想送给情人的礼物,手拉手走在街上也会引起非议,没有人理解,得不到支持,生活的重担过早的压在他们的身上。
即使这样,仙道也会握着他的手说:“异端,那又怎样?”
即使是异端,我也爱你。


他走出了监狱,那扇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好象用了几世纪。
抬头一看,看到阳光下有个梳朝天发的男子插着腰,站在路边。他的眼角起了皱纹,他的五官比过去倒是更加深刻。以前叫他白痴,从今往后干脆该叫色老头。
看什么看,你以为你还配的上我吗?他向他走去,说着,我要去寻找第二春,你别拦我之类的话,手却是紧紧地抓着人家的。

碧蓝晴空下,他忍不住感叹。
“彩子,我们何其幸运。”


Feel across the borderline
Now you are saved and understand
さあ 神の指を舐めるの
貴方には低温な重さしか見えない
Feel across the borderline
Now you are saved and you wake up

后记:
一个天使被神唾弃,因为他对将死的人微笑,犯罪,其实很容易。
一直很不解,是不是备受磨难,才能凸现世界的美好,不记得在哪里却确实印象深刻的记得这么一段话,上天把一个精彩但压抑的世界馈赠给了同性恋者,把一个平庸无声的现世留给了异性恋者。哪一个更好,其实无从知晓。
写这篇文,我只是想说,爱上同性和爱上异性,都不容易吧。
因为原先的那半篇彻底偏离了我主要想写的东西,弄得不好就会是无底坑,再加上受某位大人指点,我正式决定重写,给看文的大人造成麻烦,实在抱歉。鞠躬~~
我是一把年纪也要拼的momigi(这样的声明够成熟了吧,=
=||||||,唉~~还是表理我了,最近果然不太正常,我一边凉快去)
请多指教
结束了这篇我正式潜水了~~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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