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在一起

作者： 三叶草，收录日期：2006-07-25，1322次阅读

[互报姓名的那一天，我认定了你。]

蝉声一下子刺破蓝色的天空。嘹亮并且尖锐。于是无处可逃的炎热开始充斥神奈川的各个隐晦的角落。向日葵沿路洒落一地阳光的阴影。
夏天，就这样来了吧？
十六岁的流川遇见了十七岁的仙道。
是那一年夏天的友谊赛。那场宿命的对决。小指上的红线在半空迅速打成死结，命运露出顽皮的笑容。
比赛结束，击掌成盟。
时间适中。地点适中。命运刚好经过，那样再好也不过了。
到这里不曾出错吧？

第二次遇见就是在神奈川的街头了。流川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仙道。仙道也看着他尖锐但是漂亮的眼睛。车如流水人来人往一瞬间全部
加快了节奏并且失去了声音。只剩下两个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地张望。
仙道像孩子一样笑。事实上，他本来就是孩子。接着他走过人行道，走到了流川的旁边，“你好。”他说，“上次比赛我确实没让你受伤
吧？”
“没有。”
空气开始局促起来。浑浊并且炎热，仙道觉得很紧张。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流川旁边就会紧张起来。
良久。
“一起打场篮球吧。”
流川看着仙道，他说：“好。”

[我们的灵魂是否有一样的颜色。]

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而篮球成为牵引两个人的那条鲜红的线。

傍晚的时候就没有白天那么闷热了。打完篮球，汗水淋漓。一起步行回家。天边一片火红，夕阳把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凉风从他们背后吹，把脊
背上的汗水吹干了。于是心情一下子干净起来了。

这样的平淡是不是就叫做幸福呢？
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走。

流川从来没有笑过。很冷漠。在后来在某一场模糊的对抗赛中，因为体力透支而倒在赛场上。很沉闷的声音。仙道坐在观看席上，心突然就刺痛起
来。一下一下，仿佛有一根泛着冷光的长针。刺进去。拔出来。为什么会疼起来呢？
是恋爱了么？
仙道吓了一跳，可是，流川也是男孩子呀。
两个男孩子之间的叫爱情么？应该...只是要好朋友之间的关心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可是这样的说辞是为了自己欺骗自己的吧。
是爱吧？

陵南没有打进全国大赛。流川说：“对不起。”
仙道笑：“这不关你的事呢。”他伸手去揉流川的头发，揉了几下停住了。他问：“流川，我是你的谁？”
流川没有回答。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仙道，我又是你的谁？
然后仙道拉住了流川的手。“我如果说我爱上你了，你会怎么想？”
十指相扣。关节泛白。

“那就在一起吧。”

[为什么我们的爱不被允许？为什么我们牵手成为一种罪无可恕？]

这个世界很无奈的，不是相爱就可以得到祝福的，对吗？旋转木马长出翅膀，流言像羽毛飞满整片神奈川的天空。仙道左右握住流川的右手，两个
人手心刺痛。红线越系越紧，仿佛要割断所有的静脉。

仙道坐在医院高阔的大厅里。神情冷漠的人进进出出。母亲有严重的心脏病，证实自己的儿子和另一个母亲的儿子在一起了之后，立即昏了过去。冷
气呼呼地吹，世界很安静。流川从另一边走过来，看到仙道，坐下。
“体检。验血。”仙道指着手臂上的小孔，并且一直在渗出血。
仙道揉了揉他的头发，从护士那里拿了一些药水棉，帮他止血，小心翼翼：“疼不疼？来医院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在么。”
仙道笑，抓了抓头发。两个人都静默下来。白衣护士来来去去。“我妈知道我们的事情，她心脏不好，所以昏过去了...我和我爸送她过来医院。”
流川点了点头。手臂上的孔还是在缓缓的流血。于是他站起来：“我先走了。”
“恩。我确定我妈没事后，就去找你。”

流川不回头。他走出医院，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手里的化验单，脸色苍白，他眯起眼睛仰望天空，巨大的飞鸟呼啸而过，他喃喃自语：“夏天...
就快过去了吧？”

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不是不被允许就永远要被禁锢呢？也许不太理想了吧，以为你爱我我爱你就是爱情，就可以永远
在一起。可是毕竟人是凡人，世是俗世呀。有太多的东西横亘在前面，悲哀并且无奈。

是谁绑上那条红线，系到最紧之后为何又将它松开？

[我只能给你一个温，其他我一无所有。]

时针的声音。滴答滴答。安静。
“妈她还好吧？”仙道问。
“深夜醒过一次，又失去知觉了。”仙道爸爸说，叹了口气，“可以和那个孩子分开么？彰，爸爸不想朝你发脾气。或者把你关起来强制你们不要见面。
彰，你妈也是我深爱的人，她的心脏一直不好，医生劝她不要生下你，我也是希望放弃你保护你妈妈的。可是，她不舍得让你死去，冒死将你生下来的。这
些之前你都是知道的。彰。”
“爸。我爱他，在任何时间里。”
“你为什么非得爱上一个男孩子？”
“爸。你爱上妈妈，是因为那是她而不是其他人。我也一样，我爱上他，是因为他是他，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你明白么？”
“你宁愿气死你妈也要和他在一起？永远不被世人接受，活在痛苦里呢？”
仙道说不出话来，为什么爱上一个人成为罪无可恕。

他走出家门。雨很大。大概是这一年夏天最后的一场雨吧。柏油路的气味翻滚泥土生鲜的草味。雨水冰冷，单薄的衣服贴在皮肤上。
流川也这样走过来。他看见仙道，冲过来，说：“仙道。”然后吻住了他。
仙道伸手抱住了他。双臂感觉到他的温度。亲吻。眼角流出了眼泪，混在雨水里。

“仙道，我决定去美国了。”

如果世俗不被允许，我们是否只有选择，分离。请你记得我爱你，让我在你的心里有生存过的痕迹。多年之后长大成人的你是否还会想起当初眉眼青涩
的少年呢？

[如果可以在一起。]

仙道轻轻的抱住墓碑，就像很多年以前抱着心爱的少年。
如果当初看了那张化验单；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懦弱的松开手；如果没有如果。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仙道的眼泪落下来。“流川，我带我的孩子来看你了。你一个人还好么？”

夕阳巨大。仙道牵着一蹦一跳的男孩子，走出了寂寞冷清的墓园。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小的墓碑上，少年黑白的照片冷冷的灰。一如从前。可是，
时间已经天翻地覆。

而最后一个夏天已经过去。
如果可以在一起，我会变得勇敢留你在我的身边。
如果可以在一起，我会揉乱你的头发然后轻轻抱住你。
如果可以在一起，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少年。
如果可以在一起，我会陪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然后陪你一起去死。

可是，毕竟一切终是再也回不去。

（完。）

后记：已经真的很久没有写过东西了。现在纯粹是为了写文字而写文字了吧。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夏天刚刚来，我坐在四楼的教室里，外面下着巨大的雨。后桌的男孩子吹着嘹亮的口哨，他说，我吹个歌给你听。他吹的是光良的《少年》，想起了很久以前真稚姐姐写的《少年》。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泪了。生命沉沉浮浮，还有多少人留下，像几年前一样微笑呢？
转眼之间过了好几年。
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夏天。

三叶草。
2006年6月28日

附：《少年》歌词
歌名：少年
你又想起某个夏天
热闹海岸线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骄傲的宣言
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
相信所有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一切看起来都不会太遥远
转眼之间过了几年
轻浮的语言都已经慢慢沉淀
即使难免会变得更加洗练
我们不曾妥协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幸好还可以坚持当时的信念
世界尝试改变
当初的那个少年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当你站在那个夏天的海岸线
我们还是心里面
那个偏执的少年

你又想起某个夏天
热闹海岸线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骄傲的宣言
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
相信所有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我们不曾妥协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幸好还可以坚持当时的信念
世界尝试改变
当初的那个少年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当你站在那个夏天的海岸线
我们还是心里面
那个偏执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