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张机 1-20

作者: 三叶草,收录日期:2006-07-28,1847次阅读

第一章

湘门,神奈川数一数二的剑派之一,位于东南云雾常年缭绕的中玄山之中。掌门安西素有“半仙”之称,被江湖中各大说书人传的神乎其神。只是如今的他,早已厌倦了江湖纷争,在门派中过着半隐退的生活。十年间,未曾踏出中玄山半步,而这样一个决意退出江湖的老前辈却突然活生生地在门派里离奇失踪。
一夜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湘门大殿。
安西各大入室弟子神色严峻地聚集于其中。
“大师兄。刚才我在练武场那边听一些弟子议论,说师父出去云游去了,是怎么回事?师父到底去哪里了,不是没人知道的么?”二弟子三井问道。
“这只是安定人心的说辞而已。”赤木拿出一张黄色的纸张,“你们来看看,这是在师父房间里发现的惟一线索。”
几个人立即凑过去,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句话:
用九张机来交换安西老儿。
没有署名,也没有联系的方法,或者其他可用的任何线索。只有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九张机是什么?”唯一的入室女弟子彩子首先发问,她侧头看向儒雅打扮的三弟子木暮,问道,“木暮师兄,你素来喜欢钻研各种书籍,你可知九张机是什么东西?”
木暮沉吟半晌,看着众人,轻轻摇了摇头:“我所看过的书籍中,从来没有见过关于这个九张机的记载。”
“真是莫名其妙。”宫城在一半啐了一口。满脸怒气。
赤木一直皱着眉头:“能带走师父又不让我们门中任何一个人察觉的人,一定不是个凡夫俗子。此事切不可以让其他弟子知道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做。”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赤木伸手拿过茶几上的一盏茶,怒吼:“流川枫,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死小子还在睡觉。”
只见那一盏茶带着凌厉的怒气朝着被唤作流川的白衣少年“咻”地一声飞过去。流川闷哼了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抬起头,看看了大家,然后又趴在了地上,翻了个身,继续和周公下棋。
有什么在一瞬间开始爆发。
“大师兄,息,息怒。”彩子话音刚落,赤木已经快不走向睡在地上的流川。
“师父失踪,你就知道睡!”
赤木正想将他拎起来,却见一个红头发的小子跳进了大殿。二人对视了片刻,红头发小子往后大退一步,指着赤木的鼻子,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湘门怎么出猩猩啊…”
“混帐东西,你说谁是猩猩!”拎起铁拳,猛地挥过去。红头发小子躲避不急,拱起了一个巨大的包包。
“啊,你这个死猩猩敢打我!”红头发小子叫嚣道,“本天才绝不饶你。”
“……”
“……”
众人无语地看着两个人。
“大师兄,好了好了。”三井在其他人的眼神下面,终于出来劝架。
赤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彩子的安抚下终于是坐了下来。木暮满脸带笑地倒了一盖碗茶给他。
“都什么人啊。”赤木喝了一大口水。
三井看着红头发的小子:“你是什么人,来我们湘门有何贵干?”
红头发小子插着腰仰天大笑:“哈哈,本天才樱木花道,是来湘门拜师的。”
“拜师?”
“没错。你们湘门有了本天才,一定可以叱咤全武林的。”说了又是一阵狂妄的大笑。
切。哪来的臭屁家伙。三井竭力克制住怒气。“家师出去云游了,暂不收弟子。”
“什么,不收?”樱木一脸好象听错了一样的表情。
“是的。不收,你请回吧。”三井说道。
樱木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在着大殿里面:“你们什么鬼门派啊。从山脚下上来到你们门派有一万道石阶。本天才好不容易是走上来了,你们说不收弟子,哼哼,本天才不是好惹的,你们不收我,我就不走了!哼。”
彩子走到三井身边,轻声说道:“二师兄,不如先收下他再说。现在门内事务繁多,不要在横生枝节了。”
“我们湘门怎么可以要这种臭屁的家伙?”
彩子示意三井看看赤木:“大师兄一直把师父当作父亲看,现在师父失踪,他比任何人都急,我看这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不依他,他在门里大闹,把大师兄给惹毛了,那可不得了。”三井回头看了一眼身形庞大的赤木,“再说了,二师兄,他已经走完了门口一万道阶梯,算是过了入门的测试了。”彩子说道。
“那,那好吧。”三井斟酌了一下说道,“那个,樱木你就是我们湘门的弟子了。”
“早答应不就完事了么?对了,”樱木凑到三井旁边,“那个猩猩是谁呀?”
三井咳了一声:“他是大师兄。不是什么猩猩。”其实心里已经在偷笑了,确实是像猩猩呢。特别是发怒的时候。
赤木渐渐的平息下来,说:“好了,我们现在分配任务,下山去找能救师父的线索。”
“救?”这话又给樱木听见了,“你们不是说师父去云游了么?怎么说去救呢?”
“混帐,忘记这小子还在这了。”赤木低低骂了一句。
“大师兄,没关系没关系,他已经是我们门里的弟子了。”
“哼,你们谁收的谁教他武功,别来找我。”
“本天才还不想跟你这猩猩学呢。”
“你个混帐东西!”赤木又被激怒。
“够了!”彩子一声怒吼,四下安静,“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有你,流川,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几步走过去,背上背的剑,刷得一声出了鞘,流川听见了剑的声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彩姐。”
“算你这小子还认识我。师父失踪了,大家都着急死了,你能不能不要睡了啊?”彩子的话刚说完,却见流川已经站着闭上了眼睛。
又有什么爆发了。
电光火石之见,彩子的剑鞘狠狠敲在了流川的头上。
而站在不远处的樱木刚好看到这一幕,咽了咽口水,暗想:天,湘门到底都是一群什么人啊。看来本天才要好好保护自己了。又听见站在赤木旁边的小个子叫道:“阿彩,好帅啊!”这个又是什么人?彩子回头,对着宫城吼:“宫城良田,你给我少罗嗦。”那小个子立刻闭上了嘴巴。
木暮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面部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第二章

战争终于平息下来。
赤木,三井以及木暮留在门内处理事务,而彩子,流川,宫城和刚入门的樱木则下山寻找九张机的线索。

“没想到本天次一入门就有重任啊,我果然是天才。”樱木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叫嚣。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啊。”宫城说道。妈的,谁造的湘门,弄了一万道阶梯,真是累死人了。下了山还要半天。
“哦,知道知道,秘密。”樱木压低了声音,后退一步勾住了宫城的肩膀,“宫城兄,本天才跟你说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那就是,樱木花道是天才,哈哈哈。”樱木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宫城脸部肌肉抽搐。看着眼前的红头发小子,几欲爆发。妈的,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你更无聊了。
而白衣的流川身后背着两把剑,一边走一边睡觉。
“他怎么这样也能睡觉?”樱木不可思议地说。
“别去管他。”彩子侧头看了一眼流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真是的。带着这三个问题任务,要怎么找到线索啊。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四人下山的时候,已接近晌午了。彩子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尽头的阶梯,擦了把汗:“终于是走下来了。“
“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九张机的消息?”
“木暮师兄说让我们去找一个叫天晓子的人。这个人在湘北天机石府,我们先到湘北城里去落脚,然后去找天晓子。”彩子答道,“希望他会知道九张机的线索。”她看了看樱木和宫城,“到时候,你们两个可不要闹事?”
“彩子,你那是什么话,本大天才怎么会闹事呢。我一定会救出师父的。”他想了一下说,“对了,你会教我武功的,对么?”
“你,你不会武功的?”宫城一脸吃惊,“真的假的。”
“废话,本天才要是会武功的话还要来你们湘门拜师干什么?”
“那你一口一个天才,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宫城指着樱木说,“我先说好,你可不要拖我们后腿啊。”
“切,你不要拖本天才的后腿才对。”
彩子一声怒吼:“你们谁在罗嗦半句给我滚回门派。“说着率先向前走去。
樱木小小声地说:“彩子生起气来比那个大猩猩还可怕。”
“不是啊,阿彩生气的样子也很漂亮呢。”宫城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湘门的人都奇怪的要死。樱木心想道,真是的,还神奈川数一数二的剑派。搞笑。

湘北城中。人群熙熙攘攘,桃花在各个角落开放。很是热闹。
彩子拉住一个人,问道:“不好意思,请问天机石府怎么走啊?”
“哦,沿街直走,然后右拐就到了。”
“谢谢啊。”
一行人穿过人群向前走去,樱木和宫城依然吵吵闹闹,一点点小事情就大动干戈,而流川,一路走一路睡,偶尔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事情,立即就又合上了。彩子再次叹气,向右拐过去,天机石府已出现在眼前。朱色的富贵大门敞开,门口有两只巨大的石狮。气势磅礴。
“啊,我还以为天晓子是在某个田园小地隐居的人呢。没想到有这样的张扬的大宅啊。”宫城说道。
“我们进去吧。你们两个别闹了。”彩子看着樱木和宫城二人,严肃地说道,“还有,流川,你能不能清醒一下,怎么都睡不够呢?”
流川低低的恩了一声,总算是把眼睛睁开了,跟着三人跨进了天机石府。

“请问,您是天晓子么?”四人一进石府,只进碎石路上一个玄衣人正在打太极。
“是我。”天晓子停了下来看着四个人,“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们是湘门弟子,是来请教天晓子前辈一些事情的。”彩子说道。
“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们想知道的是,九张机。”
天晓子怔了一下,立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
“真的啊?”宫城面露喜色,三师兄不是说这人脾气古怪么。
“但是。”天晓子的一个转折让宫城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我向来是一物换一个消息。”
“不知道前辈想要什么?”
“我要丰玉门的清风三花散。”天晓子说。
“喂。老头子,清风三花散是什么东西啊?”樱木没好气地问道。
“笨蛋,听名字就知道是药品啊。”天晓子也不客气的说道,“清风三花散是天下第一毒门的镇门宝药,可以延年益寿,大多药我都吃过了,惟独这清风三花散未曾吃过,连见也只见过一次。所以,用这个来换九张机的消息。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从来不讨价还价。”
“好,我给你去弄来,希望前辈信守诺言。”
“天晓子一言九鼎,只要一见到清风三花散,我就立刻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这下难办了。”彩子一出石府,立即面路难色,连宫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妈的,那老头肯定是故意的。”
“怎么了?”樱木不解地问。
“湘门与丰玉一直不和,怎么可能从他们那里求到他们的镇门宝药呢?”彩子叹了口气。
“那就去抢呀。”
“笨蛋,你懂不懂。”宫城大声说道,“丰玉可是天下第一毒门。我们去闯,怕是没见到那个什么狗屁三花散,就已经被毒死了。你以为你百毒不侵啊。”
“那,那怎么办?”樱木说道,“那个死老头,看他那个鬼样子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总不见的去偷吧。”
彩子一拍手,道:“对,只有潜入丰玉去偷了。”
“阿彩,可是万一被发现的话很危险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去。”一直沉默着的流川突然开口说话,漆黑的瞳仁中出现了难得的光泽。
“死狐狸,你想去送死啊。走到哪睡到哪的人,本天才怕你偷了一半就睡在那里了……”樱木还想说下去,却被彩子制止了,“我们四人之中,论轻功剑术最好的都是流川了。可是这确实很危险。”
“罗嗦。”流川说着就要走,被彩子一把拉住,“也没说不让你去,总得等天黑吧。你总不见得大白天的大刺刺地走进去吧。”

第三章

暮色四合。
彩子四人投宿到湘北一间客栈里面。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流川换好了夜行衣,将两把长剑系好,背在了身后。
“小师弟,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丰玉不是什么平和的地方。”彩子说道,“千万别出什么事了。”
“哦。”流川点了点头,破窗而出,顺势一翻,上了客栈屋顶,快步向前奔去。矫捷的背影很快没入了无边无际的黑夜里面。

丰玉门。笼罩在夜色中更添了几分诡异。门口守门的两个弟子已经靠在一边的墙上睡着了。流川迅速掠到后墙,完全没有了白天昏昏欲睡的样子,动作分外迅速。他抬头看了看墙面,估计了一下高度,轻功一跃,立即进了丰玉门派之内。远远望去,大殿里面灯火通明。
流川贴着墙,缓步行走,却见一座阁楼。借着亮光,依稀辨出门匾上写着“藏丹阁”三字。门口有五六个把守的丰玉弟子,流川见此,也明白了几分。低头沉思半刻,出手为掌,向远处狠狠打过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那几个丰玉弟子立即面路警觉之色,其中一个一挥手,道:“你们三个过去看看,是什么?”“是。”那三个弟子匆匆离开。藏丹阁前只剩下二人,流川立即抽出背上长剑,纵身而出,那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凌厉的剑气已经点住了他们周身大穴,动弹不得,亦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流川抬脚进入了阁楼里面。
阁楼中央放着一张雕花石桌,桌上一个小龛,里面竟然盛了一颗浑圆的夜明珠,白光四射,将阁楼里面找的透亮。周围是一圈红木的柜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瓶子盒子,想是丰玉门的什么解药毒药。流川在阁楼了转了有小圈,看着这些眼花缭乱的药,心下一急。那清风三花散长什么样也没见过,这么多药怎么找。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石桌上。说来凑巧,那石桌竟然微微移动了一个,墙上轰然出现开了一小道门,原来里面有个暗阁。流川快步上前,只见暗阁里搁着一个蓝白色的小瓶,藏得这么密,想是镇门宝药了。伸手取了药,揣进怀里,快步跑出了藏丹阁。
前脚跨出阁楼,方才离去的四人已经回来,他们看着流川,同时疾声呼道:“有人盗药!”
一晃眼,整个丰玉门内灯火通明。大批丰玉弟子拿着火把灯笼围了过来。流川握紧手里的剑,露在外面的眼睛露出警觉的光。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紫衣男子喝道,“竟感闯入本门重地!”
流川冷冷地哼了一声。
“将他拿下。”紫衣男子一挥手,周围不拿火把的弟子纷纷亮出了兵器,清一色是明晃晃的大刀。一拥而上,向流川冲去。
流川足尖轻点,长剑剑尖一连挑起几个剑花。虎口一翻,使出了一记“七剑决”,从剑尖幻出七道白色剑光,剑身一扫,一排爆破,冲上来的丰玉弟子尽数被放倒在地。
“你是湘门弟子?”紫衣男子面露疑色,拇指一扣,剑光一闪,手里的长剑出鞘,“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么厉害!”身形一晃,驾剑而去,直奔流川心口。流川伫立不动,待他的剑锋及体,才将身体往一旁侧开,紫衣男子正欲变招,流川忽地一挥长剑,只听“嗡”地一声轻响,紫衣青年的剑竟被流川的剑气打偏了小半尺。紫衣男子暗暗吃惊流川内力深厚,只觉得虎口酸麻,勉强才未让长剑脱手。当下立即调理呼吸。定了定神,举剑又上。
流川向后小退一步,剑锋一变,只见七道剑气立即涌现,剑光逼人。紫衣男子不敢轻易上前,只是模仿流川的样子,竟也在半空划出了六道紫色的剑气,两股剑气相撞,一大片的爆破接连而起。流川吃了一惊,瞪了紫衣男子一眼。那男子竟被这一瞪愣是呆立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
“真是吵死人了,谁那么大胆!”半空传来有声清啸。
“是师父。”紫衣男子低声说道。周围的弟子纷纷抱拳高呼:“恭迎师父!”
丰玉掌门北野身背巨剑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众人面前,狠狠地盯着流川:“你是什么人,好大胆子!”
流川又是不屑的冷冷哼了一声。
北野袖口一张,一招“袖中乾坤”,几支银针便呼啸而去。流川一跃身,借力挥剑,只听一阵叮叮当当,银针被打落在地,在火光下闪起冷光。
北野有些恼了,一道紫光而过,背后的巨剑应声出鞘,剑气是诡异的紫色,笼罩在巨大的剑身周围。他侧头对周围的弟子说道:“尔等可不要忘了,本门可是天下第一毒门丰玉。”紫衣男子看了一眼北野,顿时明白了他话里意思,朝着周围的弟子使了使眼色。
“江湖小辈,竟然敢到丰玉来撒野。”北野冷笑着说道,立即挥剑而上,剑身飞旋,紫气更加浓烈。流川向左一偏,把脊背亮了出来,只听哧哧哧几声响声,四剑皆此在流川背后的生铁剑鞘之上,被自己的劲力回弹,震得手臂微微酸麻,向后踉跄了几步。“你小子,够狠的。”流川不去理会他,正琢磨着如何逃出去,突然感到四面八方的杀气,抬头一看,绿色的粉末借着风力向自己打来,糊在了自己的眼前。流川心下一沉,这些粉末像活了似的从耳鼻口进入了体内,一时间,只觉得剧痛攻心,慌乱封住几处大穴,道:“卑鄙。”
北野仰天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本门本来就是天下第一毒门,何来卑鄙之说?”
流川就借着这些人放松警惕的空挡,硬提一口气,飞出了丰玉门。
北野脸色一变,立即朝着紫衣男子道:“南烈,还不快去追?别让这小子给跑了。”
“是,师父。”南烈一抱拳,和着其他几个弟子,跟着跃出了丰玉,追踪流川而去。

第四章

流川发足狂奔,只觉得周身都开始疼痛。“该死。”他低低骂了一声,却听见不远处啸声不断。此时天空已经有点微微发亮了,大半夜已经过去。流川边跑边觉得犯困,强打着精神朝前奔去。

“那小子中了毒,跑不远的,我们加紧把他追上。”南烈对身旁弟子说道。南烈不知怎的,心里竟担心起来,只为刚才那一瞪,竟然乱了心神。南烈用力地甩了甩脑袋,甩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大师兄,你怎么了?”其中一个弟子发问。
“哦,我没事。”南烈慌乱敷衍,加紧朝前追去。

流川只觉得视线开始有点模糊,剧痛仿佛侵如四肢百骸,很是难熬。忽见前放有条小路,心下一横,不往湘北城去,改往小路奔走。路是黄泥路,两边长满了齐人高的芦苇,流川脚步踉跄的深一脚浅一脚,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呼啸之声不绝于耳。然后渐渐就模糊下去了。
正在此时,前放走来一布衣少年,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早睡早起身体好。“边走边说,悠闲自得。突然看见前方倒着一个黑衣人,吐掉口里的青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正是昏过去的流川。“喂,你怎么了?”少年焦急地问道,却不见有回应,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四周张望,远远看了一紫衣人带着几个人正向此处狂奔过来。心下立即明白了什么事情,抱起流川,翻身潜进了芦苇丛,靠着芦苇的掩护快速离去。
南烈等人到达小路的时候,少年早已带着流川离去了。
“他怎么不见了。”南烈立在原地。
“可是大师兄,他身上所中的毒的气味确实是在这一带。只是很淡了。辨不出是朝什么方向了。”
“都是这些芦苇,芦苇的气味虽然淡弱,但是和毒味却相克,该死。”南烈看向那些芦苇,眼前一亮,只见风吹动芦苇的时候,中间隐约露出了一道被践踏出来的痕迹。南烈暗思片刻,决定支开身边的弟子,亲自追上去:“你们三个沿大路去追,你们沿前面追,我四处找找,半个时辰后无论找没找到,都来这里汇合。”六个弟子一抱拳,各自分头走开了。
南烈看着六人走远,沿着芦苇丛中的痕迹向前走去。

少年抱着流川穿过一大片芦苇,眼前出现了两间简陋的小房子。少年回头环顾四周,然后走进了小屋。吱呀一声关上了门。轻轻扯下流川蒙在脸上的黑布,白净的脸上赫然呈现诡异的煞气。“他是中毒了么?”少年想,立即将流川放到了床榻之上。
南烈的脚程自然是快过那个少年。他躲于芦苇中,见着那少年抱着流川进了屋子。片刻之后,又走了出来,行色匆匆的走了出去。南烈跨出了芦苇丛,毒味浓重。流川中的是丰玉的奇毒青丝。这种毒对于外人来说是无臭无味的,一旦沾到人体,便会随着呼吸进如各大经脉,最后侵入五脏六腑。吐血而亡。若不是流川内力深厚,怕现在已是毒发身亡。南烈站在门前,怕前面会有什么埋伏,于是遥遥使出了“连云掌”,掌风凌厉,只听得一阵巨响,屋门被炸成了碎片。等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动静,南烈才疾步走入屋内。抬眼便看见黑衣的流川双目紧闭,满脸黑气地躺在床榻之上,呼吸微弱。
“你还好么?”南烈问道,已不见他回答。
忽听见背后传来动静,那少年已经回来了,少年手里拿着几包药,看着南烈,脸上竟是带着温和淳朴的笑容的:“今天可真是热闹了,救了一个,这下又来了一个。你是他朋友?”
“不是。”南烈看着少年,“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解毒的药。那个人好象中毒了。”少年把药放在桌子上,“所以我去弄了些药来。”
“你懂不懂啊。他中的毒,是这写乱七八糟的药能解的么?”南烈一闻药味,竟然是清热解毒的药。
“他中的是什么毒,我以为是被什么咬了。”少年如实说道。
南烈无奈的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流川的口中,心里暗暗的叹气,为什么要救你呢?只为那一瞪,所以不忍心让你死去么?想着,他自嘲地笑了笑,又细细地打量他的容颜。只能用倔强二字来形容。
“你要带他走么?”少年问道。
“我?”南烈回头看着少年,“我不是他的朋友。”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还得奉师命带他回门派。”
“那你还救他?”少年问。
“你叫什么名字?”南烈有意岔开话题。看着眼前与昏迷的流川年龄相仿的少年问道。
“我叫仙道彰。”少年一脸笑容。
“你带他尽快离开这里。我给他用的解药的味道很重,其他人一定会闻出来的。他现在功力还没恢复,如果被其他人追上来,就逃不掉了。”
仙道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时间仓促,说给你,你也不明白。你带他先离开这里。”
“哦。”仙道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背起了流川,回头看着他满脸的冷汗,往上耸了耸。却听一声响,有个瓶子从流川怀里落了出来,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他的东西掉了。”
南烈弯腰拣了起来,脸色一变,心道:清风三花散。此人到藏丹阁盗的是这个。冒死盗药,怕是有什么难处吧。南烈眼前又不自觉浮现出流川的那一瞪。把药塞给了仙道:“等他醒来,你交给他。”
仙道背起流川,匆匆出了门。
南烈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地说:“我真的是疯了吧。”却闻见丰玉弟子身上特有的气味,才回过神来,也匆匆跑出了屋子,远远望见仙道朝着西南方向奔去,当下松了口气。
“大师兄。”六个弟子跑到他的眼前。
“不是说半个时辰之后在那边汇合么,你们怎么过来了呢?”
“不是啊,大师兄,那边根本没有青丝的味道,反倒是这边,味道浓得很,所以我们就往这边跑过来看看。”其中一个弟子说。
南烈点了点头:“这边我已经看过可,可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那大师兄,我们怎么办?青丝的味道好象已经没有了。”
“我们先回门派,看师父的有什么指示好了。”
南烈跟着六人飞奔而去,他回头看了看西南方,已经不见了二人的踪影,心里莫明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惆怅。

第五章

仙道背着满头冷汗的流川在西南小路上狂奔不止,毕竟是背了个人,脚步也渐渐缓了下来,喘起了粗气。“你个子这么瘦,怎么这么重啊?”仙道撇了撇头,问道。却意外地得到了回答:“白痴。”仙道面露喜色:“呀,你醒了啊。”一抬眼,前边有个山洞,当下说,“我们先去那里躲一下,我实在是累坏了。”说着一侧身,进了山洞。
放下流川,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流川盘腿而坐,开始运功调息。
“喂,我叫仙道彰。你叫什么?”仙道蹲在旁边,看着流川脸上的煞气退去,面容素净。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答,“我好歹也救了你,怎么这么点礼貌也不懂呢?”
“罗嗦。”流川说道,睁开眼,有补了一句,“白痴。”
仙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无奈的点头:“小爷,我算是服你了。”他起身,“你在这里没问题吧,如果没问题,那我要回家去了。你们江湖中人都奇奇怪怪的。”见流川不回答,讨了个没趣,就径直走出了山洞,沿原路返回,却远远望见自家门口聚集了一大群紫衣人,还有那个方才那个给药的男子。隐约觉得不妙,就躲下来观察。
只见一个背着巨剑的老头满脸怒容,那男子则跪在他的跟前。只怪距离太远,听不见那老头在说些什么。仙道虽是村野长大,没见过什么江湖中纷争,但是心思倒是缜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猜着了几分。自语道:“他们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还是赶紧走人,不然牵扯进去也麻烦。”抬脚就要走人,没走几步,停了下头,回头看了看山洞,“那个人现在身体弱得很,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一定不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说着,眼前浮现了流川素净倔强的脸,“那小子嘴巴是硬了点,也不懂什么礼貌,可是总不见得见死不救吧。我,我仙道豁出去了。”说着,一个扭头,大步朝山洞跑去。见流川还盘腿坐在那里,额头脸上全是冷汗。“喂,你好些没有。他们在不远处了。很多人。”
“你不是走了?”流川缓缓说道。
“哈,我以为你就会说,白痴,罗嗦,原来你还会说其他话的。”仙道学着流川的样子说着罗嗦,白痴,自己以为很可笑,可见流川脸部肌肉动也不动,心道:这小子难道是不会笑。真是奇怪。
流川呼了口气。真是个大白痴。
“你到底是要不要我帮你啊?”仙道坐了下来,“要我帮你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要你不说啊,我可走了。瞧你,现在走也走不动了吧。”
沉默沉默。
仙道起身又要走。
“流川枫。”确实现在脚也软手也软,被他们发现,不死才怪。
“你小子够犟的。”仙道笑道,蹲了下来,“流川,上来吧,我背你离开这里。”
流川愣了一下,刚要站起来,脚下一个趋势。仙道一惊,伸手去扶。脚下也一滑,仿佛踩到了什么。只听轰隆一声,地下裂开了一道口子。仙道流川二人纷纷落了下去。地面的裂痕又很快复合,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仙道想到流川身体不适,长臂一伸,将他抱在怀里,二人纠结着滚了下去。接近地面的时候,仙道又是猛的一个翻身,让流川摔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流川挣扎着从自己身上爬起来,仙道呵呵一笑:“你没事吧。”
“死不了。”流川没好气的说。毕竟还年纪不大,心里开始恼起来,枉费自己一身武功,还要让个不会武功的白痴保护。
仙道看出流川眉宇间的不悦,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怕问了又遭骂,便不开口了。“这里是哪里啊?”仙道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忽然前方一亮,开了一道暗门,伴随着一道巨大的吸力,近处的仙道大叫着被吸了进去。流川来不及站起来,石门就迅速关上了。只觉得乏力得很,上前用拳敲打石壁:“喂。仙道。”不见有人回答,再四处一看,不远处有一块巨石,有几道光洒在上面,幽幽地泛着蓝光。流川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三个丹色草字:逍遥墓。
仙道顺着吸力进了一件密室,脚刚着地就点石门关上了,拼命的敲打石壁:“流川!流川!”呼喊着,却只有自己空荡荡的回音。
“既然进来了。那就不要急着走。”背后传来苍老的声音,仙道打了个激灵,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圆台上盘腿而坐着一个灰白发的老人。
“你,你是人还是鬼啊?”天啊,我仙道不要死在这里。
老人朗声一笑:“世人说老夫已经死了。”话锋一转,“可是老夫却还是活着的。”
“你是什么人?”
“老夫正是逍遥子。”
“没听过。”仙道诚实地说。
逍遥子露出尴尬的表情:“那你师承何门啊?”
仙道双手一摊:“很抱歉呐,我不会任何武功呢。你可以让我走么?我朋友还在外面呢。”
“别急,老夫需要一个传人。来继承我的功力。老夫看你骨骼奇佳,是个练武的好身体。”逍遥子笑着说道。
仙道背靠着墙,连连摆手:“我不要你的什么功力,我也不要学什么武功。我娘让我安安稳稳的把日子给过了。别闹什么事。”
“男子汉怎么可以胸无大志呢。作为男儿,难道不应该笑傲江湖,叱咤武林么?”
“那是你的想法。我仙道可不是这样想的。我不想扬名立万。也不想入什么江湖。你就让我走吧。对了,我外面那个朋友武功很好呢,你把你的功力给他吧。对他来说,一定是件好事。”仙道想到了流川,慌忙说道。
“哼。那老夫今日还非把功力给你不可了。”说着一挥手,掌风将仙道带到了跟前。十指飞快,打开了仙道任督二脉,又是一翻身,让仙道背对着自己,以掌相对。
“你快放开我,我不要你的武功。”仙道却无法动弹。
“小东西别闹。老夫要将功力传于你体内,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站好。哈哈。”内力至丹田而上,直答掌心,源源不断地从仙道的背后进入他的体内。
仙道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背后快速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在胸腔回旋,丝丝缕缕地又向各个经脉侵入,上至百汇,下至涌泉,一忽儿又体内冷然,一忽儿又热的紧。身体仿佛要炸开一般,十分难受,仙道低吟几声:“我与你没有冤仇,你要害我干什么?”
“小东西,别不知好歹,老夫的功力可是上上乘的,其他人想要老夫还不给你。给你算是便宜你了。”
“那你去给那些要的人吧,我可没说要。”
“哈哈。老夫说了,非把功力给你不可。”
“你是不是在这里呆傻了。怎么这么奇怪,逼我要你的什么内力。”
“在世人眼里,老夫逍遥子本来就是一个死了的人,还怕你骂不成。傻了就傻了。”逍遥子轻喝一声,蓝色的内力大片涌入仙道体内,逍遥子的头发瞬间白如雪,面容仿佛也苍老了几十岁。
仙道感觉逍遥子的手从背后撤了,而体内仿佛多了些什么,回头一看,正要开口说话,一见一下子就老态龙钟的逍遥子,关切的问道:“你,你怎么了?”
“看来,老夫真的要成为死人了。”逍遥子咳了几声,“逍遥墓,老夫冢。”仰天长笑,突然没了声音,头缓缓地垂了下来。
“前辈?”仙道小心翼翼地问,伸手试探他的鼻息,没了呼吸,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啊,怎么这么快就死…哦,不会,辞世了啊?”转身想到了外面的流川,看了看前面的石门,周围也没什么机关,“哎,这要这么出去呀?”懊丧地一拍石门,只听一声巨响,石门裂开了一个大口。仙道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叹道,“哇。这么厉害。”回头看了一眼逍遥子,几步跨了出去。一抬眼,却见流川正盘腿打坐在原地。
“你没事吧?”流川睁开眼睛,站起来问道。
“原来你也会关心人呀。我还真是觉得受宠若惊呢。”仙道调侃道,见流川脸色一暗,轻轻地咳了一下,“我没事,流川。我们想办法出去吧。对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里面那个叫逍遥子的人硬是给我的功力好厉害呢。”仙道比划了一下,“我刚才就一挥手,瞧瞧,那么厚的石墙轻易就破开了呢。”仙道得意一笑,“流川,我可以保护你呢。你要去哪里?”
流川无奈的叹了口气,内力已经恢复了三四成了,开口说:“湘北城。一间客栈。”

第六章

仙道一听是湘北城也就来了精神,湘北城的路他熟得很。带着流川抄小路走进了城里。天色有些昏黄,城里大多人都回家了。二人进了一间客栈,彩子三人正坐在角落,看见流川,起身叫道:“小师弟。这里。”一边说一边招手。
“你没事吧,怎么耗了一天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们了。”彩子说道。
流川摇了摇头。
“喂,睡狐狸,那个什么狗屁三花散搞到手没?”樱木问道。
流川这才仿佛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摸,却发现药瓶没了。
仙道也露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立即从腰间取出了那个蓝白瓷的药瓶:“流川,你是找这个么?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流川一把夺过,递给了彩子:“清风三花散。”
“不知道少侠怎么称呼?”彩子看向仙道,问道。
仙道左看右看:“大美女说得少侠是我?”彩子笑了笑:“总不见得是问我自己吧。你以为我们五个人里面,除了你,其他还有谁我不认识呢?”仙道被这一问,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不是什么少侠,所以你叫我我没反应过来也不能怪我的。我叫仙道彰。山野无名之辈。”
“就是。哪个大侠会像你一样留着个奇怪的扫把头?”樱木笑道。
仙道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扫把?”一扬唇角,淡淡地说,“呵呵,那总比你顶着个红头要好多了吧?”
樱木一拍桌子:“你个死扫把头竟然敢笑话本天才的帅头,活得不耐烦了。”说话间,彩子的剑柄已经抵着樱木的头,她咬着牙低声说:“樱木花道,你如果再敢罗嗦一句的话,你自己看着办。”一颗冷汗缓缓流下来,樱木以最快的速度坐好。
仙道也不自觉的挺起了腰板,侧头俯在流川耳边说:“这个大美女好凶的啊。”
流川冷冷哼了一声。
“流川,你要不要去休息啊。你不是毒刚解么?”仙道问。
“中毒?怎么回事?”彩子慌忙问道,却见流川已经说睡就睡了,头一点一点的。知道上叫不醒他的,看想仙道,“仙道,请问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不清楚啊。不过那紫衣男子给他吃了解药了。你手里那药掉地上,也是他拣了给我,让我我交给流川的。”
“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他只说也是奉命带他回师门的。后来又来了个老头,后面背了把巨大的剑,那个男子就跪在他面前。老头好象很生气。可惜我离得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呢。”
“那就怪了,流川不与人打交道,在丰玉门怎么会有人助他?”彩子喃喃自语,抬头看见仙道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流川,问道:“仙道兄怎么了?”
“我只是在纳闷,流川这样怎么也可以睡着呀?”
彩子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子从小就这样,走着睡坐着也睡。不知道仙道兄是何派弟子,到时候我们湘门也好上前道谢。”
“不怕大美女笑话。我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只是凭着蛮力,背着流川跑了些路而已。”
“那仙道兄可真是‘蛮力’过人啊。”宫城见仙道开口大美女闭口大美女,心里老大不爽,没好气得说,“小师弟光背上那两把剑就有百来斤重。”
“哇,怪不得我怎么觉得他这么瘦,人怎么这么重的。原来是这两把剑在搞鬼啊。没事弄那么重的剑不碍事么?”仙道打量着流川背后的剑,说道。
“不知仙道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回家的话,怕那些紫衣人又折回来呢。我可不可以跟你们呆几日啊?”仙道问道。
“你是小师弟的救命恩人,我们自然是要保护你的。你就留下吧。”彩子答道。满脸笑容。
“可是,阿彩,我们有正事要办啊。”宫城看仙道要留下,心里是万分不愿意,看得出来,彩子对仙道难得温柔。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彩子说道。
“不,不,没有。”宫城慌忙摇头。趁彩子带流川一客房的空档,恶狠狠地对仙道说,“喂,小子,我警告你,不要动彩子的念头!”
仙道先是一愣,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放心,比起彩子大美女,我比较感兴趣的还是你们的小师弟流川呢。”
看着当即石化在原地的宫城,仙道偷笑着喝了一口茶,大步走开了。

翌日。天刚亮没多久。
彩子等五人带着清风三花散再次到了天机石府。天晓子依然再庭院前的碎石路上打太极,见五人的到来,笑了笑:“你们办事真是慢呐。我昨天都等了一天了。没想到你们今天才来,清风三花散带来了么?”
“老头子,给你带来了。”樱木向来没有好气,从彩子手里拿过三花散,扔了过去。
天晓子一伸手,稳稳地接住,打开了瓶盖,一股奇特的香气一下子涌出来,并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碎石路两旁的花朵突然开得更加鲜艳了,一朵连着一朵。“果然是清风三花散。好,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九张机。”彩子答。
“九张机是前朝无名氏所写的一首诗,本来没有什么的,可是却被武林奇士天光人做成了九张几珠,分别至于四大剑冢之中,聚集九张机珠便可开启天下第一冢轩辕冢。不过那里面有什么,我想整个武林还没人知道吧。”
“四大剑冢在什么地方?”彩子继续问道。
“那可就是第二的问题了,清风三花散只能换的九张机的消息。其他的我不可奉告。”
“你,你这个老头子!”樱木吼道。被彩子拦下,“我们走。”樱木强压下怒火,看着拿着三花散的天晓子仿佛捧着什么宝贝,低低说道:“这个老头子,最好吃了那什么狗屁三花散就毒死!”一甩手,跟着彩子他们出了天机石府。

湘北城内,以北野为首的丰玉弟子正气势汹汹走过来。行人见了这架势,纷纷都绕到了旁边。
“师父,是清风三花散的气味,离这里很近。”
“恩。”北野点了点头。心道:南烈那孩子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了,这次让他回去面壁算是轻的。停了一下,“好象是从前面传过来的,尔等快追过去看看。”
而彩子五人正向这边走来。北野一眼瞧见了流川,虽是换了白衣,可是看他的身形以及背后那两把醒目的剑,立即断定就是前晚去门派撒野的小子,停下了脚步,挡住了五人的去路。
“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啊。我正找你呢。”
流川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一行人。
彩子低声说道:“是丰玉的人。”
“我知道。”流川伸手握住了背上的剑柄。
“宫城,樱木尚只懂点皮毛,你别离开他。”
“好的。阿彩。”宫城说着,往樱木那边靠了靠。
“流川,仙道也不会武功,你保护他。”彩子靠近流川说道,只听流川低哼了一声:“不必了。”彩子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只见紫光乍现,北野手里的大剑旋绕着肃杀的剑气,其余弟子分别亮出了大刀,手里青色的毒药若隐若现。

第七章

北野巨剑一出,直攻流川。流川经过一夜的休息,功力早已恢复,使力一握剑柄,剑光一闪,长剑轻易就格挡下了北野来势汹汹的攻击。北野后退一步,再次驾剑而上,就势出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气势凌厉,精光迸出,紫光诡异,流川左躲右偏,手腕灵动,只听得两剑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而彩子,却被丰玉弟子团团围住,抽不出身去帮流川,又得时刻留意丰玉弟子手里闪着青光的毒药,分不了神。
一旁的樱木看着,急在心里,大声嚷嚷:“让本天才了教训你们。”却被宫城死死拉住,恼极了,对着宫城吼道,“你个小矮子,拉着本天才做什么。没看那一群人在以多欺少么?”樱木指着彩子的方向说道。“妈的,你说谁小矮子!你给我好好留在这里,不要忘记了,你现在还是略懂皮毛,本门心法都没练过,少在那趁能,枉送性命。”宫城也不甘示弱的回吼过去,抽出长剑,纵身过去,帮助彩子共同对敌。
“喂,扫把头,你怎么不上啊?”樱木看着仙道问。
“我不会武功。”仙道席地坐了下来,看着流川在半空使出“七剑决”,七道白色剑光划出一地爆破,心中暗暗赞叹。
“怪不得窝在这里。”
仙道淡笑:“你自己还不是在这里。”语气平和,却也绝不饶人。
“本天才和你不一样,本天才可是湘门的秘密武器,不到关键时刻是不放上去的!”樱木又开始夸张的大笑起来,为自己突然想出来的理由感到自豪,“对对,本天才是秘密武器。”
仙道跟着笑了笑,随手拣起一粒石子,朝着丰玉弟子中的人群随意扔了过去,只听得“啊”的一声,被扔着的弟子竟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这把仙道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连忙解释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彩子面露疑色,回头看了一眼仙道。倒是宫城大叫:“你石头扔的好,还不多扔几个,把这写人给解决了。”
仙道点头,低头拣了一把石头,朝着宫,彩二人叫道:“你们让开!”二人一听,双双一使颜色,向旁边飞上了民宅房顶。仙道见二人到了安全的地方,迅速扔出了手里的小石头,竟然快若流星,只听得咻咻之声,并不见石头的形状,眨眼间,在场的丰玉弟子皆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一旁的樱木看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小畜生,你竟敢伤我丰玉弟子,让我来会会你。”一改剑锋,疾步刺向仙道。仙道虽有了逍遥子了功力,内力了得,但是从来没有修炼过外功,见巨剑朝着心口直刺而来,还泛着诡异的剑光,心中大急,连连后退,脚步凌乱。再说北野瞧见刚才仙道扔出的石子所携带的内力深厚,这会见他步法完全没有章法可言,不禁心中疑惑,“小畜生,你使得是什么武功,怎么这般摸不着头脑?”仙道哪里还有心思去回答他的话,只是想着如何躲过这次杀机。
一柄长剑迅速横了过下,铿地一声,稳稳地挡开了北野的巨剑。仙道侧脸一看,脸上立即展开了笑容:“流川,你这一剑挡得太好了!”
流川没空去理会仙道,径直挡在了他的跟前,将仙道护在了身后。凌厉的星眸死死盯着北野。不知道为了什么,此时的仙道竟然心下淌过一丝暖意,轻声说道:“流川,谢谢。”
“少罗嗦。”流川依然冷冷地说,头也不回。
北野收势不及,向后踉跄了几步,心道:光着白衣小子的功夫就与我不差上下,他身后那个内力更是可怕。今天怕是得不到什么便宜了。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躺在地上呻吟的丰玉弟子,忽然还剑入鞘,足尖一跃,飞身而去,声音却在半空回荡:“若下次让我撞见你们,就没那么好过了。”
宫城啐了一口:“哼,明明就吓得跑了,还那么嚣张。”抬头却见彩子走向了仙道,连忙赶上去。

“仙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彩子问道。
仙道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发:“我哪里欺骗你们了?”
“昨日你明明说自己不会武功,可是却可以用几粒小小石子制敌。这又是什么说法?”
赶上来的宫城随声附和道:“这小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我确实不懂武功。都是那个叫逍遥子的老头,说什么把他的功力都给我,我不要的啊,可是他硬是给我了我。我也不知道竟然会有这么厉害。”
“你们进过逍遥墓?”彩子问。
仙道看向流川,问道:“那是叫逍遥墓么?”
“恩。”流川含糊地应了一声,看样子又是快睡去了。仙道有点哭笑不得了,刚才明明如此凌厉,一转眼就开始迷迷糊糊的了。
“那就怪了,逍遥子明明在十年前已经谢世了。怎么还能把内力给你?”
“那我就不知道了。”仙道跑到流川旁边,拔出了他背上的剑,轻声说道,“流川,你的剑借我瞧瞧。”
“仙道你真是好命,逍遥子的内力果然不同凡响。”却见仙道手里拿着流川的剑,吓了一跳,立即看向流川,却发现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心道:怪了,小师弟的剑除了他自己,连师父也不让碰,今天怎么让个外人拿在手里把玩呢?
仙道玩了会剑,觉得没什么意思,还剑入了流川背上的生铁剑鞘,见他已经站在那里睡了,不禁笑了笑,神色温和。忽然感觉手臂上传来拉力,又听见樱木的声音:“喂,扫把头,你那个扔石子的功夫能不能教教本天才啊,本天才觉得很好玩。”
仙道朗声一笑:“那算什么功夫呀,就是扔扔石子而已。你就把全身的气力,集聚在石头上面,然后扔出去。咻——就可以了。”仙道随手拣了个石子,演示给樱木看。
“我们先回客栈。”彩子说道。

夜。
一间客栈。
四人坐在客房的四方桌边,流川已经倒在床上睡得不醒人世了。口水流的满枕头都是。
“阿彩,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回门派,把事情先告诉大师兄。”宫城打破了沉静。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他了。”彩子叹了口气,“我们要必须尽快找到九张机,可是师父现在生死未卜,连被谁带了去也不知道。”
“阿彩,你先别急。”宫城见她秀眉微皱,心疼地要死,“急也是没有用的。方才我问过客栈下的一个说声人了,他说湘北城外有个七星剑冢。我在想,是不是天晓子那个老头说的四大剑冢之一么?”
彩子点了点头:“那明日我们去看看。如果可以找大九张机珠那就好了。”坐在对面的仙道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床塌边,摊了床被子,帮流川盖好。回头要走过来的时候,被三个人的眼光看的很是尴尬,不禁问道:“怎,怎么了?”
“扫把头,你怎么这么关心流川小师弟啊?好象你们认识才两三天而已。”宫城也跟着樱木叫仙道扫把头,“莫非你昨日在客栈里说得是真的?”
“他昨日在客栈里说了什么了?”彩子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仙道叹了口气,“流川的命好歹也是我辛苦救回来,所以他的命算是我的,对么?”
宫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恩,可以这么说。”
“那么宫城兄,我只是关心我自己的命,需要理由么?”
“你!”宫城顿时哑口无言。
仙道伸了个懒腰:“很晚了。我也要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呀。”说着走出了门去。关上门的一瞬间,心漏跳了一拍,心道:好歹刚才反应灵活。对流川那小子,确实感觉很特殊呢。具体特殊在什么地方,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他是第一个和自己“出生入死”过的人吧。这样想,倒轻松起来,哼着小调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眼前又浮想了白天与丰玉打斗的场景,只觉得自己双手可以扔出这么厉害的石子,觉得跟一个梦境似的。“这样过日子倒是很刺激呢。”仙道扬了扬唇角,仿佛又看见流川白衣凌空飞于半空,长剑一挥,七道白色剑光连着一排爆破,帅得没话可说,“明日去问问他,这剑法怎么练,也学来玩玩。”想着,竟进入了梦想。
恍惚又回到了那天,自己背着流川沿着小路奔跑。
嘴角扬起了好看的笑容。

第八章

天渐渐亮了起来。有风。
按着说书人的指示,又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图,五人七拐八拐,走上了一条山路。山路左侧密密麻麻竟都是红色的桃花,远远地连成了一大片;而右边,却是光秃秃高大的峭壁,寸草不生。
“这左右两边差别怎么这么大?阿彩,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么?”宫城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明明风和日丽,又正值阳春三月。可是竟然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寒意。
“按那个说书人的说法,应该没错。毕竟我也没有来过。应该快到了。”彩子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踮着脚尖举目向前眺望了一会儿。
倒是仙流二人,对周围的事物没什么反应,仙道从出门开始一直缠着流川,要学他的“七剑决”,流川一开始还骂他几句白痴,到后来就索性不理他,闭上眼睛睡觉,可是这仙道吵的要命,一直在耳边嘀嘀咕咕,一路过来都没停过。流川甚至都有了杀了他的念头,只是不知怎的,竟不忍心抽出剑来,只有任他随他去了,顾自一边走一边睡。彩子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心下明白仙道对于流川来说确实很特殊,至少从小到大,流川从来不允许有人碰他的剑,也从来不会容忍一个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这些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仙道全做了,并且他也忍了下来。彩子边想边走,一抬眼,看到了一块巨大无朋的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字:七星剑冢。惊呼道:“剑冢找到了!”喜悦难以言喻,顿时来了精神,五人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剑冢之前。
“宫城,樱木,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和仙道,流川进去瞧瞧。”彩子抽出了长剑,说道。
“阿彩,为什么我们要留下?”
“我们需要接应。”彩子回答,“我算拜托你了,你们两个给我认真一点,不要成天打打闹闹的,我们要尽快救出师父!”宫城怔了一下,眼神柔和下来,“阿彩,我知道了,我和樱木会在外面等着的。你们三个要小心。”彩子笑了笑。转身率先推开了石门,走进了剑冢,流川适才睁开了眼睛,随即跟了进去,仙道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快步赶了进去。
“喂,宫城,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么?”樱木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恩。”宫城点了点头,盘腿坐下。
“也?你怎么变得这么严肃了啊?”
“因为阿彩刚才的眼神很严肃。”
“你是不是喜欢彩子师姐啊?”粗神经的樱木也看出了什么端倪。宫城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终于点了点头:“是的。可是我自己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了呢。总觉得只要看到她快乐就好了。”樱木一脸表示理解的表情:“怪不得你这么听她的话。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真的要干等着,很无聊的。”

三人走入了七星剑冢之中。只有几处长光泻进冢内,灰尘翻滚。
“小心点。”彩子说着,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却听见黑暗深处传来喀嚓喀嚓声,侧耳细听,“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流川点了点头,缓缓地抽出了剑,与剑鞘摩擦发出冷森森的声音。
喀嚓声更加接近,借光一看,竟然是六个铁人,动作笨重地缓缓走过来,表面已经长了一层红色的铁锈,那喀嚓声就是它们行走是发出来的。“没想到七星剑冢的守冢人竟然是铁人。”彩子说着,剑光一闪,已经疾剑而上,其中一个铁人大挥铁臂,铿地打中彩子手里软剑的脊背,剑身倏然弯折,彩子被劲力弹回,向后退了数步。
“彩子,你没事吧?”仙道一把扶住她。转头见流川已经举剑而上。彩子慌忙呼道,“流川,你要小心,这些铁人坚硬的很,不要被自己的劲力所伤。”
流川手劲加重了几分,更添了几分戾气,轻功凌于半空,长剑大挥,七道白色剑光浑然出现,却不如先前那么快狠,好象故意放慢了几招。接连一道爆破之后,铁人却仍然毫发无伤,仍然僵直地靠过来,六条手臂同时挥向流川。流川一惊,挥剑便挡,竟然被铁人巨大的气力震的虎口微麻。换剑至另一只手,退到了彩子仙道那边。
“这可怎么办?”见流川的“七剑决”对铁人没有任何的伤害,一脸焦急,“这铁人,砍也砍不动刺也刺不进。”
“让我去试试。”仙道沉稳地说道,迅速从流川背后抽出一把剑,“流川,又要借你剑一用。”说着,握着剑冲了过去。
“哎,仙道,你……”彩子正要上前,却被流川一把拉住。流川一字一句地说:“彩姐,让他去。”话是这么说,手里的剑气却浓重了几分。
仙道完全不懂什么剑招,只是想着方才流川故意放慢剑招,想是要让自己学的。心道:流川虽是面上冷冷的,可是还是个好人。只模仿着流川的样子,左右挥剑,长剑砍在铁人身上激起无数的火星,剑尖一闪,出现了四道亮白的光线,虽然不若流川那么多,但是光线极强,在光线不足的剑冢分外刺眼。铁人毕竟是笨重之物,反应自然不很灵活,举剑一刺,剑光大闪,两个铁人瞬间分崩离析。仙道笑道,冲着流川说:“谢了。”彩子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仙道要说这二字,无意中却看见流川神色难得的温和了下来。仙道又冲着流川喊:“流川,快过来帮忙。我一人怎么应付?”
流川低低的道了句白痴,飞身落在了仙道旁边。
仙道在他耳畔说道:“流川,我知你刚才放慢招式,是为了让我学你的七剑决,只可惜我仙道资质不高,只能学了四道,还枉费你的苦心了。”流川不去答他的话,借助仙道的剑势,手里的剑更加精准了几倍,仙道也仿佛乐在了其中,心道:当初还好要了逍遥子的功力。不然今天也不能和流川一道并肩作战了。手中的力道也加紧了几分。
站在一旁的彩子看着二人,那仙道剑法生疏,漏洞百出,可以说只是借着那逍遥子的上乘功力胡乱使剑,可是妙就妙在旁边的流川,一路补救,合作的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剑啸之声在剑冢之中回荡,不到盏茶功夫,余下的四个铁人也成了一堆废铁。仙道抹了把汗,说道:“流川,你这剑先借我,怕是前面还要打斗,等出了冢,就还你。好么?”流川还剑入鞘,点了点头。跟着彩子向深处走去。
仙道看着地上那一堆铁,不知怎么地,心里竟觉着有几分开心起来,顿时觉得热血沸腾,想起当日逍遥子在洞内对自己所说的话:“男子汉怎么可以胸无大志呢。作为男儿,难道不应该笑傲江湖,叱咤武林么?”看了看手里的剑,旋即反负于背上,跟着追了上去。

第九章

七星剑冢内道路迂回曲折,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路突然开阔起来,却见眼前多了一座悠长的吊桥,借着微弱的光线,吊桥显得十分老旧,顺着吊桥望过去,对面隐约有黄青两股光。
彩子眯了眯眼睛,道:“前面那两股光很是奇怪,是不是九张机珠发出来的光呢?”仙道只是看着吊桥,发出了感叹:“彩子,这个东西能走过去么?万一半路断了怎么办?”说着,探头看了看,吊桥下面是黑洞洞的深渊。“呸呸呸,你不要乌鸦嘴。”彩子瞪了仙道一眼,“我们小心一点,走过去看看。”一踏上吊桥,就吱嘎吱嘎的摇晃起来,仙道只觉得重心不稳,随着吊桥左右摇晃,于是很没出息的拉住了流川的袖子。流川白了他一眼,下意识地甩了甩衣袖,却见仙道仍然紧紧地抓着。仙道朝他勉强一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走吊桥,心里没底。”手里就抓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是倒了对面,彩子也觉得身上惊出了一声冷汗。这吊桥还在寂静的半空吱嘎作响。
过了吊桥已经是到了剑冢的尽头了,土黄色凹凸不平的墙壁,一张巨大的石桌,上面放着一个雕花的四方铁盒,黄青两道光就是从着铁盒里面发出来的,这会儿更加亮眼。彩子凑上前去,低头一看,之间铁盒里乘着两个浑圆的珠子,一青一黄。伸手取了一个,只见珠子里面印出字来: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难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又取出另一个,一看,里面也有字:五张机,回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朝着仙流二人露出惊喜的笑容:“是三张机和五张机。我们赶紧出去,告诉宫城他们。”说着,把两个珠子塞在了怀里。
“没想到着两个珠子这么容易就到手了。真好。”仙道一脸笑容地跟着走上了吊桥,手却还是拉着流川的袖子不放。彩子也是笑逐言开,耳边突然穿来呼啸之声,一下子变了脸色。只见左边一柄短剑从墙头飞来,寒光冷冷,举剑挡开。短剑刚落地,漫天都飞来了细小的银针。
“看来放珠子的铁盒藏着机关,我们疏忽了。”彩子说着,划动手里的剑,叮叮铛铛挡下一大片银针。仙道也是左躲右闪,一时间,吊桥晃悠的更厉害了。越来越多的银针和短剑朝着三人飞来,流川彩子深知这吊桥年代久远,现在三人刚好都走到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把桥给弄断了,那可就麻烦了。
江湖中有句话叫“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下竟然应验了。那吊桥果然经不住三人的重量和摇晃,绳索生生得断了开来。彩子一惊,却感觉背后多了一股风力,足下一轻,掠到了对岸。知是流川或是仙道的内力化为掌风,护了她。脚刚落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吊桥,已经掉了下去,也不见仙流二人。吓地直呼:“仙道!流川!”良久,听见下面传来回应,是仙道的声音:“彩子,我们掉到底下了,是一条缓流的地下河。你先出去,我们再出来找你们。”彩子趴在深渊旁边,算是松了口气,拍了拍娇胸,转念一想,又说道:“可是这源这么高,你们怎么上来?”“我们二人沿河往前走走看。一定可以走出来的。”彩子呼道:“那你们自行小心,我先出剑冢去,那些暗器越来越多了。”说完,不见有回音,扭头冲了出去。

再说仙流二人站在河水里。这地下河原本就冷,加上又是常年在剑冢之中,泠泠透出了寒意。“流川,刚才好险呢。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要摔死了呢。那破吊桥,果然不牢靠。”他看了呀流川,问道,“这么阴森森的地方,你怕不怕?”流川一把拿过仙道手里的剑,还回了背后的剑鞘:“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仙道坏坏一笑,故意露出害怕的表情:“谁说我不怕的。我可怕得紧啊。”说着趁机抱着流川的手臂,“你可别甩下我。”流川哑然,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白痴。”引地仙道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跟个小孩子似的。刚才那表情真是滑稽极了!”笑了一会儿,突然神色又严肃起来,问道:“流川,你是什么时候入得江湖?”原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却料错了,流川答道:“从小。”仙道露出吃惊的表情:“从小啊?你爹娘不会反对么?想我娘,常跟我说,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要跟着那群拿剑拿刀的不要命的家伙闯什么江湖。”流川道:“我没有爹娘。”仙道怔了一下:“对不起啊,流川。不过没关系,我娘也去世有两年了。我爹我也没见过,听我娘说当初跟着他们闯江湖,没闯什么名堂却送了性命。所以,我也算是孤儿了呢。”流川缓缓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仙道也不恼,微微一笑:“这是倒没什么关系,你就当我口不择言吧。我们走吧。”说着松开了抱着流川手臂的手,向前走去。流川倒不明白,心道:这白痴一下子怎么觉得突然忧伤起来。匆匆掠过脑海,觉得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也就不去多想了。
这地下河不知通向哪里,并且感觉很长。二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终没有看到出口。仙道有些躁了,心道:难不成我还没入江湖就要死在这里了?侧头看看流川,照样是一边走一边睡,面部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道:“我说流川啊,我真该叫你小睡神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语气宠溺得很。好在流川本来就粗神经,又睡得迷迷糊糊的,自然不会发现。仙道倒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再走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亮光,仙道眯了眯眼睛,欢喜地叫道:“啊,看到出口了。”说着,拉着流川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亮光跑了过去。
一出去。阳光灿烂。竟然是从一座桥洞下出来了,河畔洗衣的妇女们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二人。仙道朝几个妇女笑了笑,拉着流川走上了台阶,原来到了一座热闹非凡的城里。这河,竟是在城中央的。二人正是从那座石头拱桥下的桥洞走上来的。赶紧扯住旁边一个大叔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那大叔笑答:“这里是陵南城。”
仙道吓了一跳,冲着流川说:“我们竟从湘北到了陵南了呢。”

第十章

湘北与陵南南北相隔,风光自然是不同。湘北那边桃花还刚刚盛开,而陵南却已经落英缤纷了,在各个大街小巷飘荡,煞是好看。相较来说,陵南要更为热闹一些。仙流二人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是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哇,流川,我告诉你啊,我长到现在还没有一下子见过那么多人。湘北城那边也没这么多人,真是热闹。”流川默默地看着在前面跳来跳去四处张望的仙道,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脉脉地淌过些什么。正想着,突然见仙道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流川,你怎么总也不笑呢。像你这般年纪的人,不是应该最快乐的么?”流川心中微动,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他的问题,到头想想,从记事开始,确实有十多年未曾笑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也不知道。仙道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得有些唐突,也明白流川是不会回答的了,通过几日的相处,仙道对流川也有了了解,便不放心上,顾自又露出了雷打不动的笑容,东瞧瞧西瞧瞧,像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子似的。
忽然听前面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讨饶声清啸声热闹得很。仙道心头一动,回头对流川说:“我们上去看看。”说着,拉起流川径直往前而去。自从打下那些铁人之后,仙道对江湖中事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跑到近处。只见一灰衣约莫四五十岁的人正在教训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矮个子少年,生得倒十分机灵。躲避着老者凌厉的大掌,口中慌乱喊:“师父,徒儿不敢了。”
仙道笑了笑,心道:原来是师父教训徒弟。这戏好看。
“你这小畜生,为师活该白教你了。”老目瞪圆,看似怒气冲冲,一掌慢一掌快,直打得那少年到处乱窜。
仙流二人本来就生的出众,加上流川背后的两把长剑,更是显得二人出类拔萃。那少年见着二人,仿佛见着了救星似的,呼了声“救命”,就直躲到了仙流二人身后。“二位救命,师父今日看来是要杀了我了。”仙道朝他一笑:“胡说,哪里有师父杀徒弟的。”
话音刚落,见那灰衣人掌风呼呼而来,直奔流川肩头,这一掌似乎全力而发,凌厉无比,流川吃了一惊,没有料到掌会朝着自己而来,又不能贸然硬接,于是斜跨一步,足尖一点,轻巧地落在了一丈之外。灰衣人仿佛是打红了眼,周围的行人都四处逃窜,不敢靠前。那少年见流川跃落在另一边,就死命地躲到了仙道的身后,扯着他的衣服。仙道被他扯着难受,心道:这师徒二人真是磨人。一抬头,大掌向着他的面门拍来。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生生地接住了这一掌,二人内力相抗,僵持不下。灰衣人显然吃了一惊,赞叹道:“小东西内力不错!”又加重了几分内力,仙道只觉得一股冲力直冲掌心,也来不及多想,只考虑着如何顶回去,只听一阵爆破,二人双双被震得向后退了数步。仙道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刚落地的流川瞧见刚才的场面,也第一次惊出一阵冷汗,生怕刚才那一掌把仙道给打死了。刷得一声抽出剑来,如疾风一般掠地而来,直攻灰衣人。灰衣人又惊又喜,哈哈笑道:“又是个厉害的小东西。好久没有活动手脚了,正好拿你们来练练!”说着摘下了带鞘长剑,并不拔出,“看你是小辈,我就让你几分,免得落下个欺负晚辈的骂名。”流川白了仙道一眼,心道:都是这白痴多事闹得。仙道自知理亏,被一旁的少年扶了起来。冲着灰衣人喊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灰衣人又是哈哈一笑:“我教训我的徒弟,谁让你们多事的。”一句话说得仙道无以反驳,那少年也低下了头,闷闷的说:“大哥,都是我连累了你们。”仙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干你的事,是你那师父不讲道理。”
流川轻喝有声,运足气力,抖剑上挑,陡然出现了七道白色的剑光。灰衣人的带鞘长剑虎虎生风,剑身一摆,不躲也不闪,迎着剑光而去:“原来小东西是湘门弟子?那七剑决确实使得漂亮,可是却不实用。”破光而去,带鞘长剑大力地压上了流川手里长剑剑身,食指一弹。流川只觉得虎口一热,知是这灰衣人正隔剑压着自己的虎口,抽剑疾退。可是那带鞘长剑却不依不饶,随之递近,两把剑纠缠在一起,滴溜溜地连兜了好几个圈子。
仙道看在眼里急在心了,却又帮不了什么忙,好不容易瞧见流川撤开了剑,离着那灰衣人多了几大步,才松了一小口气,却见那灰衣人一回身又挑剑而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这疯子这么这么厉害,比那些铁人都还难缠。
流川见对方是一个使剑高手,顿时来了斗志,纯黑的瞳仁里闪现出了光芒。剑势更加猛了几分,与那灰衣人一忽打到了半空一忽又在地上僵持,漫天漫地都是剑气。一时间,难分高下。那灰衣人越打越开心:“小东西剑法不错,我好久没打得这么舒服了。”流川道了句白痴,放开了华丽的剑招,只用最简单的扫刺挡,一心只想打倒对方。
但是流川毕竟年纪尚小,加上那灰衣人剑术极高,渐渐落到了劣势。一旁的仙道也看出了那灰衣人略胜一筹,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眼前一亮,冲着少年说:“把地上的石子都拣来给我。快。”说着自己先弯下腰去拣了起来,少年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也跟着帮忙拣了起来。一小会儿,就拣了一大捧。仙道左手捧着石子,右手撩起有个,眯了眯眼睛,朝着灰衣人的背后砸去,正中!灰衣人吃痛嘶了一声,流川乘机反守为攻,剑势如猛虎下山,长剑一挑,灰衣人手中的带剑长剑应声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手腕灵转,剑锋已经抵住了灰衣人的咽喉。
灰衣人一脸懊恼,扭头冲着仙道破口大骂:“你这小东西背后伤人,懂不懂江湖规矩,是不是英雄好汉啊!”
仙道呵呵一笑:“你那什么规矩我不懂,我也不是英雄好汉。输了就是输了,罗罗嗦嗦地算什么。”
“好好,今日算我栽在你们两个小东西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我田岗若是眨一下眼睛,就天打雷劈!”却意外地感觉到了流川撤了长剑,还入剑鞘,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你,没兴趣。”流川如是说。
“你以为谁都和你这般不讲道理么?”仙道笑了笑,“这小兄弟好歹也是你的徒弟,你怎能对他这么残酷?哪有做师父的这么打徒弟的。”
“哎。”自称田岗的灰衣人大叹了一口气,“这小畜生一点也不争气。枉费我教他这么多年武功,城里随便一个武馆的人来挑战,这小畜生还没打就认输给跑了,真是丢尽了我兰陵剑派的颜面!”说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年。少年吓得直往仙道身后躲:“师父,我确实不是练武的料。您就饶了我,别让我跟他们去打了。”
“既然他不想打斗,你就别勉强他了。君子不强人所难,你懂不懂啊?”仙道说了句公道话。
田岗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个顽童似的:“除非你们陪个弟子给我。否则我是觉得不会轻易放过这小畜生的。”
流川快步走到仙道旁边,冷然说道:“我们走。”仙道点了点头,跟着流川抬脚要走,却被那少年一把拉住:“大哥,你们可别扔下我一人,我会被师父打死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仙道顿时起了怜悯之心,无奈叹了口气,回过头:“喂,你说吧,你要什么样的弟子,我给你去找个来。”
田岗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打量着仙道:“我看你骨骼清奇,又内力深厚,只可惜外功不够。我决定了,收你做我的弟子!”
仙道当下愣在原地,指着自己:“我?”
田岗恩恩的点头。
仙道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嘀咕道:“怕是功夫没学成,要被这疯子给打死了。”却听见流川在耳边冷冷说了句活该。自嘲一笑,心道:我还真是活该。以后是万万不可再多管闲事了。

第十一章

仙道踌躇不定,原想跟着流川回湘门,与他一个师门。可是现在眼前倒惹了个大麻烦,回头看看流川,他却不看自己,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再看看少年,眼睛鼻子全哭得红红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好,我拜你为师!”
田岗哈哈一笑:“好好,快给为师磕三个头。”
“不会吧,你要我给你磕头?”仙道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只磕我娘,别人我不磕。”
“徒弟给师父磕头,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哪里有不磕的道理的?”田岗有些不悦。仙道不慌不忙:“这道理是谁规定的,我怎么不知道。这头我是绝对不会磕的,你爱收不收吧。”这回田岗反倒不生气了:“好,为师欣赏你。对了,为师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也也一下子跳了过来:“大哥,我叫彦一,相田彦一,不知道大哥尊姓大名?”仙道笑道:“我叫仙道彰。”说着看着流川,“他是流川枫。”他看了眼彦一,又看看田岗,“喂,我不会要叫他为师兄吧?”田岗看了他一眼,道:“你好歹也该叫我声师父。他比你早入门,你自是应该叫他师兄的。可是,依你的性格,也是不会叫的,那就别叫了。”彦一慌忙点头:“仙道大哥,你若叫我师兄,我怕我还应不起呢。”“仙道,你随我回兰陵门。”田岗说着,有冲着彦一说,“今天算你运气好,你随我回门派,我也不为难你了。”彦一喜笑颜开:“谢谢师父。劣徒回去会自行思过的。”
田岗抬脚欲走,却见仙道还站在哪,说道:“仙道,你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随我回门派。”仙道不去理会他,走到流川旁边:“流川,我们既然答应了他,就先随他回门派。虽然彩子会担心,可是总不能不讲信用,对吧?”流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仙道,说:“你去兰陵,我回湘门。”仙道一下子焦急起来:“流川,你不能走。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该怎么办?”说着压低了声音,“我拜他为师本来就是敷衍之策,早晚是要走的。他功力在你之上,我也不懂外功,不如暂且跟他回兰陵。我看他也是个江湖老辈,可能对那四大剑冢知道一二呢。”流川听得四大剑冢二字,才缓缓点头,同意留下,补充了一句:“尽快离开。”仙道见流川答应了,立即露出了笑容,冲着田岗说:“喂,师父,流川也跟我回门派。”田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喜好吧。”

再说当日彩子揣着两颗机珠出了七星剑冢,宫城樱木二人安分地坐在外面。
宫城一见彩子,连忙起身,迎了上去:“阿彩,你有没有受伤?”彩子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了机珠,青黄两道光芒很是漂亮。“彩姐,这是什么?”樱木盯着彩子手里的珠子问道。彩子微笑道:“这个就是九张机珠。三张机和五张机。”宫城露出欣喜的笑容,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四下张望,问道:“阿彩,小师弟和仙道那小子人呢?”彩子答道:“他们从吊桥掉下去了。不过放心,他们没有死,怕是沿着那河走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说着,把两个机珠放到宫城手里,“宫城,你和樱木一起赶快把机珠送回门派,让大师兄保管,我去找他们两人。”宫城接过机珠,揣入怀里,说道:“阿彩,你放心,我会把机珠完整送回门派的。”倒是樱木不依了:“彩姐,本天才还想跟着你们一起找其他机珠,不想回门派啊。”彩子严肃地拍了拍樱木宽厚的肩膀,“樱木,你先回门派,潜心学些功夫,不然会枉送性命,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有很大的阴谋。”师父莫名其妙地失踪,房内匿名神秘纸条,九张机珠,四大剑冢,已经天下第一冢轩辕冢。彩子想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心道:为什么会这么心神不宁呢。“阿彩?阿彩?”宫城伸手在彩子面前挥了绘,适才回过神来。“阿彩,你怎么了?”宫城关切地问道。彩子摇了摇头:“你们快回门派吧,路上小心。”
目送二人离开,彩子快步跑到剑冢旁边,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隐约果然听见了细微的流水声,向南延伸:“莫非二人沿河去了陵南?”想着,随着水声向前奔去。

仙流二人跟着田岗彦一到了兰陵剑门。门口有一潭蓝汪汪的水,旁边立了块石头,上书“洗剑池”三个大字,笔力遒劲。“师父,您回来了?”门口一边一个守门弟子说道。“恩。”田岗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了方才街上泼皮顽劣的表情,神色严肃的大步走了进去。仙道瞧见田岗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俯在流川耳边咬起了耳朵:“这老头变脸还变得真快。”却发现流川已经又睡着了。
进了门派,田岗嘱咐彦一带二人去后院厢房内歇息,侧头对仙道说:“你歇息够了就来找为师。”
彦一带着二人从左边走过一道拱门,到了后院。只见回廊曲折,繁华似锦。称不上气派,却雅致得很。“其实师父他人心不坏。”彦一说道。仙道一脸哑然:“那你刚才见他好象见了鬼似的。”彦一无奈地点了点头:“家父与师父是世交,所以才不我交于师父。只可惜我天资愚笨,又不爱学武功,师父是恨铁不成钢才会这般凶神恶煞的。”仙道点了点头:“天资愚笨后天补足就可以,可是对武功不敢兴趣那就麻烦了。”彦一跟着点了点头,转而露出了孩童天真的笑容:“不过师父收了仙道大哥为徒,一定心里乐死了,毕竟像仙道大哥这般年纪,可以接住师父一掌,不仅没有吐血而亡,反倒毫发无伤,可以谈笑自若的,天下怕也只有你一人了。”说着,推开了一扇门,“仙道大哥,你住这里。流川住你左手边房间。”仙道却推开了左手边的房门,道:“我先带流川进房间,他已经都睡着了。“说着,牵着流川进了房间,见他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就解下他背上的长剑,脱下他的鞋子,将他扶上了床榻。将长剑放在了他的枕边。
“仙道大哥,你对流川可真细心。”彦一说道。仙道帮流川盖好了被子,想到了流川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人,又见他从来不曾笑过,心中不觉得酸了起来,不免想起了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至少自己小时候还有母亲关爱,可是流川,怕是从小就扛着这两把重剑仿佛扛着放不下的责任。心道:我的内力终究不是自己练的,平白得来的,也没受什么苦。可是流川练功,是受了不少苦吧。低头瞥见流川手心厚厚的茧子,突然莫名心疼起来。
“仙道大哥?”彦一见他站在床畔,纹丝不动,试探地叫了一句。
“恩?”仙道回过神来,却觉得鼻子酸的很,勉强露出了笑容,“怎么了?”
“你是休息一下去见师父呢,还是现在就去呢?”
“我现在就随你去吧。反正我也不累。”说着,跟着彦一走了出去,回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第十二章

仙道跟着彦一穿庭过院,一路说说笑笑,拾级而上,走进了恢弘的大殿之中。但见田岗正襟危坐在上座,背后是一副巨大的猛虎下山图。两边分别一共坐了五人,六道目光气势不凡地看着仙道。仙道没见过这阵势,往后退了一小步,在彦一耳边小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啊?”彦一正张口想回答,却听见田岗说道:“仙道,你过来。”仙道点了点头:“好好。”快步走了上去。
田岗起身,让仙道站在自己身边,道:“这五个人是为师的入室弟子,也是你的五个师兄。”说着,又对那五人说,“这是为师在外面收的徒弟。”
只见一身材壮大,面容粗犷的大个子站了去来,粗声粗气地说道:“师父,我们几个入兰陵门历经艰险。这小子是哪来的,说进就进,怎么服众?”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大师兄说得没错。”仙道知道这人是故意刁难自己,但是又不懂他们的规矩,只好默不作声,走一步是一步。“那你们说要怎么办?”田岗问道。大个子一笑:“这起码得有能力潜下洗剑池,到这池底密室取一把自己的剑吧。这可是本门最基本的入室测试,我们入门时都是这么过来的。”仙道心道:这往常都是和流川一起的,这次想是不可以了吧。顿时觉得心里没了底,连连说:“那我不入你们门派了。”田岗脸色一凛,扪心自问,自己是相当喜欢仙道的,年纪轻轻,却内力深厚。那大个子哼了一声:“你小子是不是没胆了?我倒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竟然是鼠胆之悲。”仙道脾气确实好,听得那人的侮辱,心里腾起了一把无名之火,但自小性格温和,也不会狂然发火,只道:“怕?我仙道怕什么,去就去!不过我有个条件。”大个子问道:“什么条件?”仙道扬了扬唇角:“如果我到那什么池里拿了剑,我要做你们大师兄,可好?”话音刚落,田岗立即说道:“这有违常理!不可。”仙道转头看着田岗:“师父,这事你就别管。就看这位‘大师兄’敢不敢跟我赌了。不过听说个大的人胆都小,你是不是不敢啊?”这大个子性格急噪,被仙道一激,怒气冲冲地说道:“好,若你能从洗剑池下拿出兰陵神剑,那我们就心甘情愿叫你一声大师兄。”说着朝仙道举起了手掌,“击掌为盟。如果两人反悔,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仙道一口答应,举起手掌,啪啪啪三声落定。田岗见二人一脸认真,都立誓为盟,倒也不好说什么:“罢了罢了,随你们如何。走,我们去洗剑池。”
兰陵洗剑池就位于门口,刚进来的时候仙道就注意到了,池不大,蓝汪汪的不见底。
“仙道,这兰陵剑是本门镇门神剑,是创门之人,也就是你的师尊所铸炼之剑,可是因为此剑戾气太重,不是常人所能控制,师尊怕此剑无人控制,就在临死之前将它用寒冰链锁在了剑池下的密室之中。至今为止,已经有两百年未曾见过天日。”仙道听得瞪大了眼睛,心道:听他说可真是一把好东西。旋即问道:“那如果我拿到这把剑,是不是归我所有?”田岗点了点头:“如果你真能拿出这把剑,那就归你所有。”大个子冷冷一笑:“你小子别得意太早,先说好,你若是死在下面了,不管我们任何人的事情。”仙道说道:“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有事没事就是喜欢推脱责任。好,我仙道的命是我自己的,如果没了,不管你们任何事情。不过,麻烦你们不要为难流川,让他自己回湘门去。”大个子点头答应:“本门又不是什么邪门歪道,就事论事,再说,与你们也没有什么仇怨,自然是不会为难他的。”仙道适才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我就放心了。”心道:流川啊流川,若是这次死了,你定又会说活该。只是你是否会记得我。想着“扑通”一声跳进了洗剑池。

流川难得醒来,却不见仙道,心里隐约有了不安。一下掀开棉被,抓起长剑,奔出了厢房,一边跑一边系着长剑,一抬眼,却见那叫彦一的少年正对着自己跑过来,当即问道:“仙道呢?”彦一气喘吁吁地说道:“仙道大哥与大师兄打了赌,跳下了门口洗剑池,去取兰陵剑了。”流川听了,道了句白痴,快步向门口出去。到了门口,只见洗剑池边围了五六个人,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仙道的踪影。几步跃到了田岗面前:“仙道呢?”田岗指了指剑池,道:“他已经跳下去了。”流川心下一急,正欲跟着跳下去,却赶肩头一麻,已被田岗点住了穴道,周身不能动弹,这穴点得古怪,内力无法冲开,流川心里大急,瞪着田岗:“解穴。”田岗道:“小东西不慌。除非你答应下去不帮仙道的忙,我自然解了你的穴。”流川冷冷道:“仙道与你们没有冤仇,害他干什么?”田岗听得直笑:“小东西,我哪是害他。这是进我们兰陵门的测试。如果他能拿出兰陵剑,也不为是一件好事。仙道资质很高,将来定是要闯下一番事迹的。你总不能永远地在他的身边不是么,若他这关都过不了,那还是干脆回家得了。江湖险恶这个道理我想小东西是明白的吧。”流川沉默了一下,答道:“恩。”田岗哈哈一笑:“小东西明事理就好。”说着,解开了他的穴道。流川活动了一下筋骨,盘腿坐在了洗剑池旁边,心道:你这白痴可不要死了。
仙道憋着气向下游动,暗自庆幸从前在湘北郊外天天河中戏戏,水性相当好。只是这洗剑池水冰冷刺骨,再向前游了数里,隐约看见了头顶出现了光线,两腿一瞪,朝着光源游了上去。“哗”得一声钻了出来,飞珠溅玉。抹了把脸上糊着眼睛的水珠,爬了上岸,环顾四周,却见自己置身于暗洞之中,忽然穿来异声,抬头一看,洞壁两边的火把自行点燃,烧的“毕剥”作响。两边地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长剑,有些已经断成了好几截。毕竟是三月里,仙道只觉得寒气逼身,一边挤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走到火把旁边,取下一个,将身上的衣服烤干,才觉得暖和起来。将火把放回了壁上,沿着火光照亮的通道,缓步向前走去。

第十三章

往前走着,就好象起风了,越走风越大,呼呼作响,吹得仙道睁不开眼睛。心中疑惑,刚才还风平浪静的,这会儿怎么起了大风了。心里多了几分警觉,手臂挡着双眼,从空档处看,却也没有见到被链子锁住的神剑。正犹豫要不要折回去算了,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大个子冷嘲热讽的表情,一狠心,咬咬牙,继续往前走。走了百来步,风竟然渐渐小了下来。仙道拿开手掌,睁开了眼睛,已经到了一小块通道延伸过来的空地,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把数丈高的石剑,气势磅礴,剑身上面缠满了寒光闪闪的链子,一路拖到了地面上。仙道蹲了下来,撩起链子,叮当作响,发现这链子竟然比冰还寒冷,道:“难道是寒冰链?那么...”仙道难以置信的仰头看着这把巨石剑,“不会吧,这就是兰陵神剑?也,也太大了吧?怎么弄出去啊?”不觉得懊丧起来,心道:这下不是输定了。背着这剑,等会游回去的时候还不被压地沉下去啊?顿时觉得没了什么力气。扯了把链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又不好这样回去,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若是流川在就好了。他见得多,肯定知道该怎么办?仙道啊仙道,你怎这般没用?”一时急火攻心,只觉得一股气从丹田向外冲了出来,从各路经脉迅速冲到了双手,热力充斥周身,仙道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身体难过的要命,大喝了一声,扯住了链子,一阵崩裂,只听得淅沥哗啦的响声,那寒冰链尽数断裂,劲力回旋,那些断裂的链子砸的暗洞地动山摇了一阵。仙道立稳了脚步,回头但见那石剑喀嚓裂开,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左右分成两半,轰然到地。一柄闪着蓝色宝光的长剑赫然出现在了仙道面前。“兰陵剑!”仙道喜道,上前伸手握住了剑柄,一股杀气铺天盖地而来,仙道的右手仿佛被那剑身所吸住,精健的手臂上青筋尽现,难受得很。“流川背着那两把重剑照样健步如飞,我仙道就不相信制服不了你这把鬼剑!”闷喝了一声,竟能自如将内力缓缓送到了掌心,关节格格作响,又是一阵大喝,只听“刷”一声大响,兰陵剑已经拿在了仙道的手里。
兰陵剑所发出的蓝色宝光渐渐暗了下来,仙道举剑一看,七尺青锋,剑身修长,寒光泠泠,方才戾气逼人,这会到了仙道手里,竟缓缓温和下来,剑光温润。仙道掂了掂剑,没有流川那把这么重,握在手里,左看右看,自己觉得帅气得很:“我赶紧出去,让他们好好瞧瞧。”说着,握紧兰陵剑,大步冲了出去。

流川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着洗剑池。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却仍然不见仙道上来,不知怎的,心里闷的慌。
忽听那大个子在旁边笑说:“那小子逞能,明明只有这点本事,还要赌。怕是小命玩完了吧。”
流川只觉得刺耳,朝着那大个子使出了一掌。大个子一惊,飞身躲开,刚才所站之地,竟生生被掌风打出了一个大坑,吓得面色苍白,冲着流川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好的乱放什么掌?是不是想打架啊?”流川切了一声,又继续看向洗剑池,心道:谁让你说仙道坏话。全然没察觉,自己想到仙道时眼神不如以往冷冽。
田岗示意大个子不要惹事,只说了句:“你不是那小东西的对手。”心里也暗暗着急,怕是仙道出了什么意外。正着急间,洗剑池传来“哗啦”一声破水声,仙道已从池中跃了出来,浑身湿嗒嗒地在滴水,右手拿着一柄泛着幽幽蓝光的长剑,看上去很狼狈,却因嘴角那一丝淡笑而显出了几分气势,惊喜地叫道:“仙道!”却见仙道走向了流川,听他说道:“流川?你不是在睡觉,怎么来了?”流川起身,道:“白痴。”仙道知流川是在担心自己,心中暖流淌过,声音低了几分:“流川,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和你说声就去冒险的。”流川撇了撇嘴:“与我有什么关系。”仙道呵呵一笑:“你等等我,我把事情给解决了再与你说刚才的事情。”说着,高举手里兰陵神剑,朝着田岗等人走过去。
“喂。大个子,兰陵剑我拿到了!”一脸喜悦的笑容,在阳光和水珠地折射下泛着好看的光。
那大个子不屑地说道:“你说是兰陵剑就是啦?还得等师父看过才知道。”
仙道笑:“那可难办了,怕是师父也没见过,你倒是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说着看向田岗,“你说怎么办?”
田岗想了会,道:“确实没人见过兰陵剑,不过为师听说兰陵剑认主,其他人是拿不得的。”
“那好,大个子,你来拿拿看,看看能不能拿,若你不能拿,那就证明我赢了,若你拿住了,我自甘给你磕个响头。”说着,把剑扔向大个子。那大个子伸手去接,手指刚刚碰到剑柄,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力,兰陵剑剑身发出耀眼的蓝色宝光,硬生生地将大个子震出了很远,摔倒在地,一脸震惊的看着那把悬浮于半空的长剑。田岗等人都瞪大了眼睛,仙道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剑真的认主?”走上前去,宝光依旧灿烂,直到仙道把手放到剑柄上,那剑光才慢慢的暗下去了,温润的让仙道拿在手里。
“不愧是兰陵门镇门之剑,为师算是开了眼界了。仙道,以后你就正式是本门弟子了。”
那大个子愧色难当,竟愣愣的一同样的姿势倒在地上忘记了起来,仙道微笑,上前伸手拉他起来:“以后我们可是同门师兄弟了。”
大个子唇角蠕动了一下:“我叫鱼住纯,不知道大师兄尊姓大名?”
仙道想到那个赌约,道:“我叫仙道彰。罢了,那大师兄你继续当吧,我不和你争了,我就当二弟子好了。”
鱼住看着仙道,大声说道:“仙道,我服你。你怎么喜好就怎么做。我没有意见。”
其余四个弟子看着仙道,也被方才一幕所震慑,都纷纷报出姓名,口呼仙道二师兄。仙道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从左到右,依次是池上,越野,植草和福田,各个手持长剑,倒也威风。
仙道侧头看着手里的兰陵剑,心里充满了满足感,心道:这又多亏了逍遥子的功力,否则也挣不断那些寒冰链。他日回到湘北,一定要前去逍遥墓祭拜他。
抬眼见流川望着自己,赶紧走上去,道:“流川,你的剑我用了几次,原想这次我得了剑,也让你用用,只可惜这剑认主,我怕伤了你。”流川点了点头,只道:“我只用自己的剑。”仙道笑道:“我跟着那田岗学些外功,然后就可以陪你一起去其他三大剑冢了。”仙道话音刚落,却听得田岗说:“仙道,你和小东西要去剑冢?”仙道有些不高兴:“你纵然是我师父,怎么可以偷听我和流川说话呢。”田岗哼了一声:“谁让你自己说话说得这么响。为师本想告诉你关于剑冢的事情,看来你这般没礼貌,那我看也就罢了。”流川一听剑冢,来了精神,仙道赶忙笑着说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对你不礼貌呢?你可以告诉我剑冢的事情了么?”田岗又是一哼:“为师不高兴。”仙道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了几分厌烦,心道:这人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老是跟小孩子似的闹情绪。却听见流川开口说道:“请前辈指教。”田岗“呦”了一声:“小东西也有礼貌起来了。好,要我告诉你也行,我从头到尾都没听仙道叫我一声师父,只要仙道恭恭敬敬地叫我三声师父,我就告诉你们。”仙道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却一想流川都叫他前辈了,必定是很想知道剑冢的事情,为了流川也得叫了。于是脸上带笑,恭恭敬敬地连着叫着三声师父。
田岗哈哈一笑:“乖徒儿,随为师进来,为师坐下来慢慢说给你关于剑冢的事情。”说着,率先转身进了门派,五大弟子跟于其后,也跨进了大门。
仙道拉住流川也跟着要进去,却见流川伸出手掌,拍于自己肩头,一股热力从肩头传来,片刻不到,身上的衣服全干了。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周身也觉得舒服多了,朝流川温和一笑,道:“你对我可真好。”言语柔和,“我们进去吧。”
说着,二人快步走进了兰陵剑门。

第十四章

一路便走进了大殿内,田岗大步一跨,坐到上座之上。吩咐鱼住五人道:“你们先下去练剑,为师有事于仙道交代。”鱼住等人抱拳齐道“徒儿告退”。便全都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仙道流川二人。
“喂,你快告诉我们剑冢的事。”仙道刚说完却见田岗瞪着自己,赶紧改口叫了他一声“师父”。田岗脸色才缓和下来,说道:“四大剑冢。分别为湘北城的七星剑冢,陵南城的无形剑冢,翔阳城的华莲剑冢以及海南城的诛邪剑冢。这四大剑冢都是先人退隐江湖后造下的埋剑的地方,可是据我所知,这剑冢中并不那么简单,好象有什么更大的秘密在其中。对了,你们二人要去剑冢干什么?”仙道敷衍着说道:“听说里面守冢人厉害的紧,我和流川二人想去会会他们,提高自己的功力。”田岗听得连连摇头:“怕你们两个小东西没那么简单。若流川说是去打斗,我倒是相信,可是仙道,你空有一身好内力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出来,为师问你,你这内力可是自己修炼?”仙道摇了摇头:“确实不是。是个叫逍遥子的老前辈硬传给了我。”田岗一脸吃惊,道:“没想到你能有这么好的机缘,逍遥子当年独步武林,天下无双,只是后来渐渐在江湖中消失,传闻说他是死了,竟被你给遇见了,怪不得为师见你外功简直是门外汉,可内力却可以与为师相抗。”仙道笑了笑,不去作答。田岗摆了摆手:“你们不想告诉我去剑冢真正目的是什么也就算了,我看你们眉宇间有股正气,不像是心术不正之人。”仙道抱了抱拳:“还请师父给我们指条去无形剑冢的路。”田岗点头应允:“若你想去为师自然不好勉强,不过你现在修行尚浅,不如先在门内学些剑术。”仙道看向流川,问道:“可好?”流川点头答应。

这田岗倒也慷慨,教仙道剑术外功之时,也不忘指导流川使剑。流川的“七剑决”威力猛增,当初只能直线现出,这会却可以变招,四处旋绕,倒是神奇,只是流川倔得很,不愿意学兰陵剑术,田岗也就不好勉强。
再说仙道虽然从小在山间长大,可是对于武学却天资极高,又有逍遥子近百年的上乘内力,外功也是突飞猛进,兰陵剑也使得得心应手,不到三日工夫,便学会了“乘风带月”的全部剑招。这乘风带月是兰陵自创剑术,变招极多,不拘泥小节,常常一招可变换出几十式,虽不像七剑决那般刚猛犀利,反倒有几分闲散,剑招也慢,可是攻受具备,无懈可击。田岗见仙道领悟能力极高,不禁喜上眉梢,成天都乐呵呵的,对其他弟子也温和了几分。
说来也奇怪,这仙道入门那会儿,一下子当了二弟子,大多人都对他不服气也不满意,背后切切私语,鱼住倒也没说什么,其他四个弟子也对仙道怨声载道,但是过了三天,一个个都喜欢上了这个半道入门的弟子,彦一简直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偶像,有事没事就跟在后面,仙道大哥长仙道大哥短的。仙道对这些也不在乎,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和流川一道练剑切磋,见流川剑法日渐精纯,竟然比自己剑法进步还要高兴。
就如此过了十几日。日子平和。

田岗将前往无形剑冢的地图交于仙道手里,道:“要千万小心。”又看着流川说道:“小东西,我是不知道你们要去干什么,但是办完你们要办的事,别带着仙道跑了。我可少不了这个徒弟,你也知道,一年一度的门派大会就要举行,今年我还想让仙道上去跟其他门派的人打打。”想想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教出什么好徒弟,这会儿遇见了一个,这么快又要出门派了,不觉得心中酸酸的。仙道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田岗的肩膀:“师父,你别这样,既然我也拜到你门下,而你对我和流川又这么好,我自然是会回来的。那什么什么大会的,我一定赶回来上场,给你争口气回来。”一番话说得田岗连连点头,大有老泪纵横的驾驶,仙道赶紧拉着流川朝陵南城南门门口走去。

而彩子沿着那地下河的声音,也有路到了陵南城。在城里待了数日,这陵南城里风平浪静,人群熙熙攘攘,也没有人打斗,心中起了疑惑:“难道他们二人没有来这里?”在茶铺里喝了口茶,来来往往都没有两个人的踪影,“莫非他们二人到了陵南又折回了湘北,刚好与自己错过了。”思忖再三,放下了银两,决定先回湘北,说不准他们已经回门派了,边走边想,朝着城北门口也出了陵南。

仙流二人全然不知道彩子来了陵南,现又回了湘北。一心寻找无形剑冢。
出了城门,过了护城河上古老的石桥,二人走到了野外,一路上,繁花锦簇,鸟鸣不断。风光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流川,不知不觉,我们同行都有一个月了。你看,这会儿竟都快到四月了。”仙道随手拔了棵草,闲散的咬在嘴里,“若不是那天遇见了你,这个时候的我还在家里,种种菜给我娘扫扫坟。说不定真想我娘期望的那样,娶了个媳妇生了几个孩子了。”流川道:“我没想过。”仙道口里的草转了几圈:“我知道你自然是不会想这些事的,我与你成长的背景不一样,你是剑门弟子,而我不过是一介山野之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流川听他说得对,就点了点头。模样认真,引的仙道笑了起来:“流川,若你有天笑了,还真要把我给吓死了。不过话说回来,能认识你还真的很好。我娘希望我过安稳的日子,现在我发现,原来对于快意江湖的生活我还是很向往的。”说着,柔和地看着流川,“我是说若是可以,我们就一辈子这么永远闯下去,到真正老的走不动的时候,然后两个人找个地方安静的死去,可好?”流川想了会儿,道:“这是什么话?”仙道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话,总觉得只有和你一起,我才安心。在洗剑池那会儿,我一个人就特别害怕,想啊,若是流川在那就好了。”无意却瞥见流川神色落寞起来,赶紧问道:“流川,你怎么了?”只听见流川说到:“江湖里不要说永远。”仙道心里一惊,想到江湖风云变幻,昨日风光,今日很有可能有命丧他人刀剑之下做了冤魂了。若是别人说这句话,仙道大不了一笑了之,可是这话从流川口里说出来,冷冷清清,觉得仿佛真的要生离死别似的,不住地又难过起来:“流川,你这人真不够意思,说话总是这么清冷,惹得我心里发酸。”流川看了他一眼,骂了句白痴,就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沿路走了几十里,二人终于瞧见了无形剑冢。流川遥遥出掌,炸开了石门,黑洞洞的入口,十分的诡异。
走到门口,流川拿出了火折子,点亮,伸手抽出了长剑,和仙道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第十五张

无形剑冢里面一点光线都不透进来,只靠着流川手里火折子的一点微弱的光芒找着前面的一小片路。仙道借着火光,瞧见壁上挂着一个火把,伸手取了下来,道:“流川,借个火。”说着把火把伸到流川的火折子下面,好半天才终于点燃,这才亮了起里。流川吹灭火折子。仙道借着火把,吓了一跳,原来剑冢墙壁上画满了壁画,个个人物凶神恶煞,道:“这鬼剑冢,比先前那个要可怕多了。”说着跟着流川向前走去。
一路上仙道总听见“嘶嘶”的声音,有几分像蛇吐芯子的声音。仙道自幼见过各种蛇类,一听就听出了与蛇的分别,低声说道:“你可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流川恩了一声。仙道四处看看,除了自己和流川二人以外,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活物,可是总觉得自己背后被什么东西盯得发毛,道:“我们要小心一点。”
复行几步,到了一出空地,却有一大片池塘,里面开满了白色的莲花,在黑暗里发出白色的光芒,与那月光的颜色有几分相似。仙道还是头一次见到水里的莲花可以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开的如此娇艳,不禁说道:“真是开了眼界了,将来说与别人听,我想都可能没有人相信!”莲花的香味有阵阵的在空气中飘散,水光印在流川素净的脸上,泛着粼粼的光,仙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道:当初救他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原来这么好看,这会看了竟然移不开眼睛了。觉得自己有些不正人君子,依依不舍地将视线勉强移到了莲花上,道:“这莲花可真好看。”忽敢到那“嘶嘶”声越来越近,夹杂了令人几欲呕吐的腥味,左手臂膀传来一阵剧痛,侧头一看,吓得大叫起来,一具干尸咬住了臂膀,这干尸除了骨架就是灰褐色的表皮,慌乱甩动手臂,却怎么也甩不开,吓得出了一声冷汗。流川脑中也是一瞬间的空白,迅速长剑一挑,几个剑光闪过,那具干尸四分五裂,散落了一地。
仙道只觉得钻心的疼痛,臂膀上汩汩流出的血呈黑色,嘶牙裂嘴的骂道:“这什么鬼东西,疼死我了。”流川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仙道的臂膀,剑眉微皱,点住了他几处大穴,忽然想起那莲叶有清热散血的功效,足尖一点,摘下了一样绿油油的莲叶,包在了仙道的臂膀之上。仙道觉得清凉了几分,可是仍然疼得厉害,见流川神色难得慌张,知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强忍痛楚,说道:“流川,我没事,现在不疼了,你别担心。”
干尸特有的恶臭浓重起来,仙道猛然看见一个阴影出现在流川背后,情急之下,扔下火把,把流川一把拎到旁边,伸手一掌,打在干尸面门上,干尸“嘶”地一声,散落在地上,慌忙问道:“流川,你没事吧?”流川吓了一跳,点了点头:“没事。”仙道只觉得掌心黏黏湿湿的,还伴有恶臭,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几步跑到池塘边,准备用池水把掌心恶心的东西洗掉。这莲花池池水透彻,不像外面的都是淤泥,一眼便看到了底,眼前突然闪过红白两丝光,定睛一看,池底赫然放着两颗浑圆的珠子,与七星剑冢中的两颗大小相仿,朝着流川喜叫道:“流川,找到机珠了。”一抬头,立即变了脸色。只见那些干尸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面目狰狞,发出“嘶嘶”地声响。仙道长手一捞,先把机珠弄到了手,伸手拔出了斜挂在腰间的兰陵剑,那剑鞘是田岗送的,微微蓝色,很轻巧,刚好可以挂在腰间,快步走到流川旁边。将机珠交于他手里:“我们快打了这些鬼东西。乘机冲出去。”流川接过机珠,收好,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的手?”仙道冲他一笑:“这莲叶真好,一点也不疼了。”其实只有仙道自己知道,臂膀上被咬的地方简直疼的无法表达出来,仿佛有几千根针在那里狠狠的刺,鬓角已经淌下了汗水,长剑一扫,一招“清风四泻”放倒了三个。流川自然也不甘落后,七道剑光在黑暗里更是耀眼。
二人一边打一边朝剑冢口而去,一忽儿到了石门口,足下生风,二人迅速掠了出去,那些干尸也跟了出来几个,阳光一照,竟然都化成了灰烬,其余的全部都缩了回去,不敢再出来。
一到外面,流川才瞧见仙道臂膀上的血根本没有止住,黑血顺着手臂滑下来,一滴一滴地从指尖落在地上,英挺的面容也因为疼痛汗流满面的,这会儿还勉强露出笑容。
仙道只觉得头脑晕晕乎乎的,道:“那干尸要人怎么这么厉害?”说着拍了拍脑袋,“竟然咬的我晕头转向的。真是可笑。”
“怕是有尸毒。”流川说着,顾自解下了背上的长剑。
仙道见他解剑,赶忙问道:“流川,你,你做什么?”
“我背你走。”说着,将仙道背在了背上。仙道自然是万分不情愿,道:“流川,你快放我下来,我重的紧,你怎么背得动?”流川只道:“只比我那剑重了一点。”说着,向前走去。仙道这下也没有气力挣扎,只觉得头越来越晕眩,臂膀上的疼痛已经开始麻麻胀胀的。
流川身行本来就不壮硕,手里长剑就有百来斤重,在加上背着仙道,走了百步,气吸开始沉滞。仙道虚弱地说道:“流川,你先放下我吧,若是你累倒了,我们可怎么回去呢。”流川想想也对,放下了仙道,让他坐在路旁,自己气喘吁吁。好在仙道有内力护体,这尸毒也无法进入心脉,只是喘气沉重起来,心道:我该不会要死在那鬼东西手里吧。抬眼只见流川大汗淋漓,心生愧意,道:“流川,我总是连累你。下次若有什么危险,你不要管我,自行先走。”流川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道:“当日你也没有扔下我。”
一下子想到了当日的情景,若是那天没有回来,那么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吧。可是终于还是折回去的,这一折倒折出了一个江湖,只觉得眼角微微潮湿起来:“流川,你总让我心里发酸,当日我本来是想走的,可是也没走,没想你一直记着。”自从娘死后,怕是也没人这么在意过自己了。心中闷得慌,哭又哭不出来。突然看见前方走来一群人,仔细一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好来不来,竟然是北野那一伙人。仙道牵强得打趣道:“这情景与我们刚见面是差不多,只是这角色互换了呢。”又是一笑,“那该死的鬼东西,咬得我手脚发软。”流川不多话,拉着仙道躲到了旁边的草丛之中。回头看着仙道脸色苍白,黑血不停的流淌,思忖一定要尽快给他找个大夫去了尸毒。

第十六章

仙流二人躲于草丛之中,大气不敢出。流川原想出去将这群人都打倒,然后带着仙道离开,可是转念一想,现在仙道中了尸毒,怕是跑的气力也没有了,丰玉弟子本来就擅长用毒,若是仙道被他们攻击,怕真的是过不了鬼门关了。只得咬咬牙,忍了下来。耳边听得仙道说:“流川,那北野都不是你的对手,你一个人先走吧,去兰陵找人来帮忙,再来救我。”流川冷冷骂了句白痴,神色有了几分怒气。仙道眼热鼻酸,涩声说道:“丰玉的毒你又不是没尝过。”仙道本想多说几句,却气力不足,胸口闷得慌,撇头看见臂膀肿大起来,汩汩的流出黑色的血,发出臭味,“那群人的鼻子比狗还灵,一定闻得出这血的味道,我不好再拖累你。”话音刚落,清啸之声从天而降,北野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小畜生,让我好找。”仙道道:“你嘴里不要不干不净的。”北野神色一凛:“上次你伤我了的弟子,这帐我可要好好跟你算。”转而看向流川,“若不是你服下了青丝的解药,我也没有办法顺着那解药的微弱气味找到你们,这前因后果都是注定好的。”却见仙道臂膀肿大,黑血流淌不止,鼻子嗅了嗅那味道,大笑一声,“小畜生真是报应啊,让百年干尸给咬了,看你还怎么还手。”抽剑直刺仙道,被流川重重挡下。
北野冷哼一声,撤剑往后退了一步,其余丰玉弟子一字排开,站在北野身后。“我就陪你们慢慢耗,小畜生一定尸毒发作身亡。”
仙道眼神温和的看着流川,道:“如果真的死在这里也是命。流川,只是以后你向前行走的时候会偶尔想起我就好。”流川看着北野:“救他。”北野冷笑道:“算你聪明,这百年尸毒倒也只有本门完全清除,只是你们伤我弟子,盗我清风三花散,这账怎么算?”流川道:“你说。”北野道:“我正要练药,却少了一味药材,就是那无形剑冢中的七色冰莲。看你们的样子也是从那里面出来,怕是里面百年干尸密布。一朵七色冰莲换那小畜生的命,那些帐也一并清除。这生意,风险是大了些,但是若摘了出来,你不亏。”
仙道急在心里,却不能大喊,道:“流川,你不要再进去,快走。”
“好。”流川拿起了剑,听得站在旁边的南烈说道:“喂,在你出来之前,我会保护仙道。”流川点了点头,向无形剑冢,任凭仙道在背后喊叫,也不回头。

南烈走到仙道旁边,见他一脸焦急,道:“我们又见面了。”仙道一把拉住他,道:“是你,你快去把流川拉出来,那里面干尸密布,方才流川背着我,体力耗了大半。”南烈扶着仙道坐了下来:“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说话了。”仙道抓了地上的草,道:“可是流川…”南烈叹了口气:“我师父在场,我也不好有什么动作,毕竟他是我师父。”仙道点了点头,道:“这我知道。”心中愁苦万分:“我怎么这样没用,老是拖累他。”南烈取出了一颗药丸,让仙道服了下去:“尸毒我不会解,只能暂时压住你的毒性蔓延。”
一旁的北野看在眼里,道:“有些人就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啊。”说得南烈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的。仙道服下了药,觉得舒服了一些,看着南烈道:“连累你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南烈这才想过来:“上次走的匆忙,都忘记告诉你名字了,我家南烈。”仙道又想起了当日的事:“流川啊流川,若他出了什么事,我该以和颜面死后再去面对他呀。”南烈道这才知道流川的名字,道:“流川武功不凡,不会有事的。你静下心来,不然尸毒攻心,纵然流川取出了七色冰莲,也回天乏力了。”仙道一脸伤悲:“流川外表冰冷,内心却是热的很。我只帮了他一次,他却为了我出生入死。”眼角开始湿润起来,心道:流川,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不然我一个人怎么走下去。想着,看着北野,又心道:如果我仙道彰这次有幸不死,一定要扬名江湖,把你们丰玉门给铲除了。

流川又回到了剑冢之中,左右手各拿一把长剑,剑光耀眼,腾空而起,先放倒了聚集在剑冢口的几个干尸,恶臭翻滚,令人作呕。流川双剑在手,借着剑光直向莲花池奔去。一路上的干尸越来越多,流川杀的双手乏力。终于跃到了莲花池旁,回身双剑杀出十四道剑光,一排爆破之后,干尸散落一地,恶臭的液体溅在衣襟之上,流川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点取了七色冰莲,深知仙道的尸毒拖不得。
满池的莲花娇艳无比,中央果然有一躲七种颜色的。
流川插回有把剑,空出一只手去摘下,一回头,却见身后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百来个干尸,挤挤挨挨,臭气冲天。流川心里一惊,心道:这么多东西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这些干尸不依不饶,伸着手朝流川涌过来。流川看了一眼手里的冰莲,再看一眼那些干尸,手里多了几分劲道,剑柄回旋,一道剑光,两道剑光,三道剑光…一瞬间,大片剑光充斥,幻化为千道剑光,在干尸之间穿行,整个狭小的空间里面白光逼人,所过之处,干尸化为灰烬。流川心中一动,情急之下,竟然领悟出了七剑决的变招千剑决。看了手里的莲花,赶紧向着剑冢外冲出去。
北野见流川满身污渍地出来,倒吃了一惊,流川奔至北野眼前,北野闻见这些恶臭,捂住了鼻子,身后的弟子则纷纷呕吐不已,流川举起七色冰莲:“给他解毒。”
北野才不情愿的拿出一粒丹药:“我也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既然你把这七色莲花摘来了,我也不会不救他。你把这清毒丸让他服下,再用内力逼出他臂膀上的毒血,他就没事了。”流川接过丹药,把莲花给了北野,快步走到仙道旁边,见他已经昏迷过去,赶紧把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又将他扶正,掌心贴着他的宽背,内力缓缓进入,臂膀伤口出的黑血大股大股地流了出来。
“南烈,我们走。”北野没好气地叫了一声。
南烈站起身,看了流川一眼,他正闭着眼睛专心给仙道疗伤,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你没事就好。说着,跟着北野快步离去。
待北野等人离去,仙道缓缓睁开了眼睛,觉得身体有了力气,大叫:“流川流川。”环顾四周却不见了北野之人,臂膀上的伤口也不疼了,忽然觉得背后一重,回头一看,只见流川额头抵着自己,轻呼一声:“流川?”不见他回答,才发现他已经抵着自己的背睡着了,又见他满身污迹,想是刚才和干尸恶斗了一场,而看着架势,也猜着流川在给自己疗伤,心里就一发不可收拾突然柔和起来,稍歇息半刻,拿起流川的剑,一把抱起他,踏着已经出现的夕阳朝着陵南城走去。
眼角的泪光在夕阳下泛着光,心道:以后定再也不要流川冒险了,如果真的仔细想想,这全天下自己也只剩下流川一人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为了自己不顾生命危险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流川在自己怀里睡的安稳,江湖,即使在凶险,也是要陪流川走一遭了。

第十七章

仙道抱着流川一路行走,这尸毒刚清,被山风一吹,觉得浑身发寒,心跳气虚。举目远望,陵南城遥遥坐落,强打着精神行走,这来时半个时辰的路程竟走了两个时辰,从北门进城时,天色已经大黑了,皓月当空,照得青石大街一片凄清,人也是不多了,只民宅里透出幽幽的亮光,很是宁静。仙道适才兀自笑了笑:“流川,终于是回来了。”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赶紧向着兰陵门走去。
仙流二人一进兰陵门,浑身的臭味将那些弟子熏得纷纷呕吐不已,连田岗也变了脸色:“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去了剑冢怎么带了一声臭味回来,还不去洗洗。”仙道气息不稳,道:“师父,我与流川都累得不行了。”看着田岗,“师父,我口干得很,给我口水。”田岗这才发现仙道气色不好,慌忙叫旁边弟子去拿茶水,又见流川浑身都是黑色的污渍,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仙道见弟子拿来茶水,却抱着流川,空不出手,只得看着那弟子说:“有劳了。”那弟子把水递到仙道嘴边,仙道一见水,咕嘟咕嘟喝了一通,喘口气看着田岗道:“那鬼剑冢里竟都是干尸,我被那鬼东西咬了一口,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遇见了丰玉那个鬼门派。真是见鬼了。”脑海中又想起了刚才一幕,不觉柔和下来,“所幸老天也眷顾我们,让我们过了这一关。我还真以为这次要到阎王那去报道了。”说着一阵无力感袭来,“师父,我们就在这睡一夜,我实在是没气力动了。”说着放下流川,跟着躺在了他的旁边,心道:以天为被地为床,流川,我与你莫不是同床共被了?想着,便合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田岗见这二人睡得如此香甜,想是毕竟恶斗了一番,心道:这两个小东西怎么和丰玉这么阴狠的门派结了仇,怕是以后还有得麻烦。朝着其他弟子挥了绘手:“你们都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起早练剑。”说着自己也转身走进了屋内,这空落落的大殿前月光的清辉下,只剩下二人此起彼伏均匀的呼气声以及一些小虫清鸣的声音,更显的安静起来。

翌日晨。阳光灿烂。
仙道先醒来,浑身酸痛,撇头看了眼臂膀,只剩下了牙印,也不肿也不流血了,这恶臭竟一夜都没散去,仙道肚里空空的泛着酸水,推了推流川,道:“流川,快醒醒,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然又要把那些弟子给弄吐了。”流川迷迷糊糊像仙道挥了一拳,道:“别吵。”仙道只头一偏,拳风擦脸而过,见流川翻身要睡,一把把他拽了起来。流川这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洗了澡换了衣服,顿时觉得清爽起来。仙道换下了先前的布衣,穿上了田岗给的蓝色镶边华服,煞是英俊气派。而流川依旧简简单单一袭白衣,面容素净。
田岗见二人恢复了气力,赶紧上前问道:“仙道,你们与丰玉到底是怎么结下梁子的?”仙道摆了摆手:“这其中事情太多曲折,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于师父听。”田岗点了点头,道:“为师还有事处理,你们二人先去练剑吧。”说着,走进了大殿。
仙道见田岗走远,拉了拉流川,问道:“那两个珠子没掉吧?”流川点了点头,取出了收好的珠子,仙道拿起红的一个,里面显出“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而另一个则白珠则是“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肯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仙道念着,心中觉得惆怅起来:“总觉得这九张机给人生离死别的感觉。本来这些句倒是挺好的,不知怎么的,我念着念着就觉得难过起来。”流川收好了珠子:“这样有四个了。”仙道点头:“这剩下的五个可麻烦了,那海南和翔阳路途遥远,一路过去,不知道还要遇见什么劫难的。”说着,抽出了兰陵剑,道,“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好好练剑,将来的路比现在肯定还要难走。”流川也跟着拔出了长剑,和仙道一左一右的练开了。

过了午时,天竟热了起来。田岗召集了五大弟子彦一以及仙流二人至于大殿之中。
“不知道师父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吩咐?”鱼住问道。田岗道:“你们先坐下。”待八人坐定,田岗才继续说道,“今年的门派大会在陵南城外须弥地举行,时间定于这个月十五,也就是五天后的事情,届时,各大门派都会前来,为师召集你们过来,是要你们加紧练习,别在那大会上丢了兰陵门的脸。”仙道赶紧问道:“那湘门可会来?”田岗点了点头:“今年的门派大会是由湘门主持,他们的弟子倒是不上场比试,人毕竟会到,”说着,面露笑容,“说来,我与安西那老东西也有一年没见面了。不知道那老东西身体可好。”转向流川问道:“小东西,你师父身体可好?没老的走不动路吧?”流川只点了点头,并没告诉他安西失踪之事,倒是仙道在一旁胡扯着补充道:“我来陵南之前与流川见过安西前辈,他身体硬朗的很。”田岗听得哈哈一笑:“那就好,我还想和这老东西过几招呢。”
仙流二人走出大殿,仙道说道:“流川,湘门的人来了后就可以和彩子他们会合了,好在今年你们不用上去比试,不然要我和你打那不就糟了,我可打不过你,也不想和你打。”流川只道:“这是试炼的好时机。”仙道听得连连点头:“武林中各大门派弟子都会聚集过来,一定热闹。”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怕只怕那丰玉门也是要来的,到时候,又要起什么冲突。”流川点头,心道,你这白痴要小心为妙。仙道见阳光下的流川脸庞发出淡淡柔光,宛若透明,竟又移不开视线了,直盯盯地看着,便也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天高地阔,风卷云舒。田岗站在大殿门口,遥遥往着二人,心中若有所思,心道:仙道瞧那小东西的眼神越看越不对劲。只想许是自己老眼昏花,仙道与那小东西出生入死,怕是要好的朋友,所以目光才会如此。想着,回身进了大殿。

第十八章

四月十五,天朗气清,一年一度的门派大会在陵南城外须弥地举行。这门派大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还是没有什么规模,而如今,各大门派都有了习惯,而每年举行的地方都不一样,主持的门派也进行轮流制。其实这门派大会就是让各大门派切磋切磋武艺,以武会友,到了后来,竟都成了门派荣辱之争,比武林大会更加热门。
仙流跟着田岗同兰陵弟子一起来到须弥地之时,已经人山人海。中央高高的比武台,周围坐满了各大门派的人。仙道开了眼界,道:“这人可真多,而且一个个看上去都威风的很。”不禁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开始左右顾盼了,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比武台正对着的方向,道,“流川,你看,彩子他们都在那边呢。”流川抬眼一看,也瞧见了他们。仙道拉着流川,道:“我们先去那边。”说着要走,却被田岗叫住:“仙道,你和小东西要到哪里去?”仙道冲他一笑:“我们去湘门那边,放心,我很快就回过来的。”说着,已和流川没入了人海,朝着湘门方向跑去。
樱木先看到二人跑来,欢喜地叫道:“扫把头,睡狐狸。”转身扯旁边彩子的衣服,说道,“彩姐,你看,是扫把头和睡狐狸他们。”
彩子回头看见二人已经到了面前,一时间百感交集,声音都颤了起来,道:“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我一路来陵南,却也找不到你们,转回了湘门,也不见你们,真是急死我了。”仙道抓了抓头发,道:“对不起啊,彩子,其实我们一直在陵南,不过都在兰陵门里没有出来,所以与你错过了。”彩子道:“你们去兰陵门做什么?”仙道答道:“田岗硬是收了我做徒弟,自然留在了兰陵门内。”彩子这才露出笑容:“拜了田岗前辈也算是件好事,田岗前辈与家师也是几十年的好朋友了。”转念一想师父现在行踪不明,心里忧伤起来。仙道赶紧说道:“彩子,我和流川已经取到了另两个九张…”彩子慌忙打断他的话,道:“仙道,这里人多,回头再说。”仙道点了点头,却见田岗也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唤了声师父。彩子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前辈,一旁的赤木等人也走了过来,唤了声前辈。田岗四处望了望,道:“你们师父没来?”赤木点了点头:“家师有事不能出来,所以这次大会由我来主持。”田岗听了,懊恼起来:“这老东西有什么事比见老朋友还重要?真是的,好不容易可以打一场了,这下次不就又要等一年了么?”此时,却听传来鼓声,赤木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到了。”说着,健步走上了比武台,朗声说道:“此次轮到湘门主持大会,倍感荣幸,在下湘门大弟子赤木刚宪,家师因有事务缠人,所以无法前来,还请各位前辈同道见谅。每年一次,规矩想必大家都了若了,在下也不多说了,大会正式开始。”鼓声剧烈,人群一下子热闹起来,赤木缓步走下了台。背后一阵风,回头一看,只见一绿衣男子长身立于台上,面容儒雅,只听那人道:“在下翔阳翠阁门二弟子花形透。”手里长剑,泛着翠着剑光。又是一道身形,上来一人,生的膀园腰粗,虎背熊腰,面容又生得难看,与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人憨憨地说道:“我叫森重宽。嘿嘿,名朋青云门,特来领教。”说着,手里多了一把大刀,刀宽的很。
仙道见着场面,捂着嘴笑了起来,对旁边的流川道:“那大个子比鱼住大师兄生的还要难看,竟然敢上台,我可真佩服他。”一席话却让其他人听见,都被仙道那滑稽的话斗得哈哈大笑。森重宽也似乎听见了,回头瞪着仙道说:“小子,等我打,打败了他,再来收拾你。”仙道吐了吐舌头,心道:我说话真有这么大声么?还是练武的人听力都特别灵敏啊?
那森重宽一身蛮力,已挥动着大刀朝着花形奔去,嘴里不住的吆喝。花形见他这么粗鲁的模样,皱了皱眉头,足下身风,身体轻巧的往后飘,一下左一下右,飘忽不定,森重宽三番四次砍不到,又被花形耍得团团转,心中恼火,大声喝道:“你要打就打,跑来跑去算什么好汉?”花形当即点头:“打就打,我还没兴趣陪你玩。”话音刚落,杀气立即出现,剑身微动,激起一片青色剑芒,驾剑直刺向森重宽。这一剑看似无力,却灵巧的很,沿这森重宽的大刀饶了几圈,越饶越快,剑芒越来越亮。森重宽惊得乱了方寸,一边格挡一边急速往后退,只听得“咚”地一声,重重地跌下了比武台。仙道见他摔倒的姿势活像一只癞蛤蟆,又顾自哈哈地笑了起来,听得赤木道:“这一局,翠阁门胜。”这才眼光看向花形,见他轻步飘逸,掠下了比武台,朝着一个褐发男子微微一笑,站到了一边,心道:这人的步法真厉害。
却听田岗问道:“仙道,你迟些上场?”仙道问:“这是何故?”田岗笑:“你先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打的,学些经验上去也不晚。”仙道转念道:“那之后留下的不都是些高手,我上去还不挨打么?”田岗哈哈一笑:“输在高手手里,你一个江湖新人,不羞,若是赢了,一定可以名振江湖。”仙道眼睛一亮,道:“若成了最后的赢家,就可以名振江湖了么?”田岗点头:“我看你一副散漫的样子,怎么这会想扬名武林了么?”仙道呵呵一笑,不去回答,但是却神色严肃起来,心道,那丰玉门的仇我还记着呢。
正想着,又听台上传来狂妄的笑声:“哈哈,在下海南昆仑剑派,江湖第一新秀清田信长。”一旁的撄木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叫道:“哪来的野猴子,敢在本天才面前臭屁。”说着,爬上了台。赤木喝道:“笨蛋,今日我们湘门不能比赛,你上去干什么,还不快下来!”却听那清田说:“上了这台,不打能下么?管你们能不能打,既然他上来了,就由不得了。”樱木哈哈大笑:“本天才可没说要下去,一定要打得你这野猴子满地找牙啊!”说着,冲了上去,二人也不用武器,凭着蛮力在台上像市井之人一般扭打在一起,看得其他门派的人都傻了眼。
“这个混蛋东西,脸都让他给丢尽了。”赤木无奈的坐了下来。耳边不时传来那两个人自吹自擂的话语的笑声,逼迫自己去不看那两个出气的东西。而海南那边的人脸色也不好看,都纷纷抬不起头来。
仙道饶有兴趣得看着台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两个人还真是活宝。”只见二人扭打在地,双双滚落到了台下,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二人打到了台下,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仍然叫嚣着扭打着,周围的门派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只看着二人滚过来滚过去,骂着粗俗的语言。抬头却见湘门海南各过来一个黑着脸的人,一个是赤木,另一个则是海南的大弟子牧绅一,二人同时撩起铁拳,给那樱木清田一人一拳,又一人拎着一个,回到了各自的门派。
这些门派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心道:这两人也太乱来了。权当一个闹剧来看,回头却见面容清秀乖巧的少年立于台上:“在下海南昆仑派神宗一郎,方才让各位前辈同道见笑了。”说着,亮出了一条黑色的长鞭。
田岗眯了眯眼睛,对仙道说:“你上去与他比比。”仙道觉得奇怪,道:“你不是让我迟些上去么?”田岗道:“让你上去你便上去,罗嗦什么,昆仑派个个都是高手,除了刚才撒野的那个小子。”仙道点了点头,纵身跃上了比武台,朝着大家和煦一笑:“陵南兰陵剑派仙道彰。”
宫城当下说道:“这小子半月未见,气势倒是增进了不少,已经完全不同当时见到的那般了。”彩子点了点头,也跟着说道:“越来越有江湖中人味道了。刚见面时虽然称他少侠,也是礼貌之说,那时的他全然只是村野之辈的模样。”流川也注视着台上的仙道,却见他侧头朝自己一笑,莫名心里一热。回过神来,仙道已经抽出了兰陵剑,蓝光幽幽。

第十九章

神朝仙道温和一笑,道:“请赐教。”仙道回笑:“不敢。”神一脸笑容,完全感觉不到杀气,手里的鞭子却如同一条黑蛇,卷起台上的灰尘,一下子竟也卷起了旁边的树叶,原来轻飘飘的树叶突然变的凌厉起来,仿佛化成了满目的暗器,直朝仙道打去。仙道见着树叶飞来,心道:这人鞭子跟活了似的。足下一点,旋剑而挡,树叶击在剑身上铿铿作响。而在此时,神的鞭子也劈面而来。仙道急急一个翻身,举剑挡鞭,却见那鞭子顺势缠附上了兰陵剑,鞭稍气力未少,扫在了仙道脸上,立即扫出了一道血印。仙道吃痛往后大退了一步。
神趁机大力一抽,鞭子咝溜一身滑下了兰陵剑,背拖于神身体一侧。
仙道一摸脸,竟然出了血,毕竟以前打的不是铁人就是干尸,相较于活人,都算是软弱之辈,心中不免着急起来,心道:这第一场就要输了,这可如何是好,回头却见流川正看着自己,目光倔强,面容素净,对着流川呆望了片刻,蓦地输念全消,避开了神再次挥来的长剑,空着的左手,竟一把抓住了鞭子,滑溜溜的果真跟蛇的触感一般。神使力一抽,却见鞭子扔被仙道抓着,丝纹不动,心中吃了一惊,空着的手翻手为掌,冷风微微,向仙道袭去。仙道也不急,索性一下扔下了手里的兰陵剑,空手成掌,不躲不闪迎着神的快掌而去。两掌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台下的田岗不禁哈哈一笑,道:“这如果是斗内力,仙道可是赢定了。”
神也顿时乱了方寸,本想这一掌就将仙道打下台去,没想他竟然迎上了自己掌,只觉得掌心虎口开始发烫,被一股巨大的内力所逼,心道:这人年纪不大,怎么内力这般浑厚?仙道朝他一笑,道:“得罪了。”抓鞭子的手加重了力道,竟生生将那鞭子给拉了断,而左手对掌的力道也开始加深,神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仿佛要被撑开,只听仙道轻喝一声,自己已被打飞出去,一路飞下了比武台,半晌都愣在那。
台下一片唏嘘,全被仙道那一掌惊到。
仙道悠然拾起了兰陵剑,正要下台,却听得背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道:“小兄弟留步,待我昆仑牧绅一来领教高招。”仙道回头,只见一人面色偏黑,少年老成,稳步落在了比武台上,仙道笑了笑:“怎么又是昆仑派的人?”牧笑道:“我们不比剑,只空手比,可好?”仙道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不用兵器么?”牧点头:“不知道仙道兄有没有胆识与我比一场。”“好。”仙道一口答应,还剑入鞘,“我就与你比一场。”

彩子一脸担忧,看着台上掌风呼啸的二人,道:“那昆仑派的大弟子,去年在大会上所向无敌,连一些前辈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次竟与仙道扛上了。仙道虽内力超群,可是论经验,那是远远不如牧的,怕是要输了。”
田岗一脸严肃,道:“万事也没有绝对,我们安心观战,仙道那小子是个天才,搞不好能创造什么奇迹。”

“你这内力是如何修炼而成的,怎么这般浑厚,按你的年纪,不应有着仿佛百年的内力呀,真是怪了。”牧一边出掌一边问道。仙道呵呵一笑,道:“告诉了你你也没这么好的命要,我的内力是高人前辈送的,你想也想不到。”说话见,忽见牧出手突然快如电,手腕一转,五指锋利如剑,向仙道手腕直插下去。仙道看出这一爪力道厉害,匆忙缩手,向后退了一步。牧丝毫被给仙道喘息的机会,一掌快过一掌,一掌猛过一掌,仙道渐感吃力,一招一招的拆解,竟然看出了几分端倪。这牧的掌法犀利,却只攻不守,一味的攻击留下了不少空档,若是别人内力微浅之人,受了不了几下就一定败下阵来,偏偏这仙道与常人不同,与牧缠斗到仙道。牧越打越急,这从前,可以接下自己百招之人少了又少,可是这仙道却已经足足接下了两百招,仍然毫发未伤。仙道边打边佯装不敌后退,退了十几步,蓦地纵身而上,落于牧身后,直捣牧的背心。牧没料到仙道突然变招,手里收势不及,背后挨了一掌,嘴角溢出了血来。向前一个趋势,稳住手脚,回头看向笑了一脸自在的仙道,听他道:“还打么?”牧顿觉自己仿佛被羞辱,一个转身,双掌快速交替而上。仙道越打越勇,只觉经脉中真气如洪涛滚滚,迎着牧的大掌,噼里啪啦又是几十招,牧未得半分便宜,只觉得气息沉滞起来,道:“你怎么这么难打?”仙道只是笑了笑:“侥幸而已。”牧只觉得颜面荡然无存,想去年此时,是何等风光,如今却被一个无名之辈逼得狼狈不堪,心中怒火燃烧,道:“我就不信制不了你。”说着,左掌竖拍,右掌横截,使出一招“昆仑云海”,飘然纵起,双掌变幻莫测,灵巧变化,仙道瞧不清楚这掌法,却见双掌已经飞来,掌击之声不绝,十招不到,仙道竟沉实地挨了六掌,背后一片火辣辣地疼,抬眼只见牧掌势更加疾,知他羞怒并迸,只求快狠,一心想把自己打下台去出口气。
台下的彩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了仙道占了下风,道:“这牧果然厉害。”
宫城见彩子为仙道担心,心里又泛起了酸,道:“阿彩,他又不是本门之人,人家师父都不急,你急什么?”彩子杏眼圆瞪:“你这阴阳怪气的话是什么意思,仙道救过小师弟的命,又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为他担心又怎么了?”宫城不再说话,只觉得心里闷的慌。
流川见仙道苦苦而战,心中不忍,垂下了头去,却听田岗对自己说:“小东西,你不要泄气,仙道也不一定就这么输了。”一抬眼,见台上的形式发声了变化。
原来牧一味求快,体力消耗自然也大,几番下来,早就已气息不稳。仙道内力浑厚,挨了那几掌全当挨了几个巴掌,没有打成内伤,而他出掌,忽快忽慢起来。出掌猛然一快,却突然有半途收势,引的牧收势不及,被自己劲力所弹。出手慢时,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途中陡然大力变快,双掌翩若飞羽,看不清楚这招式。要么索性就不紧不慢,云淡风清,常常一招之内快慢变换。二人招招式式在旁人眼里看来比照分明,纷纷叫好。
田岗双手环胸而立,道:“我就知道仙道他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先前不懂套路,如今入了门,自然不会输给他人。”旁边听到此话的人,有会于心,无不点头。
流川瞧着台上的仙道,心道:这白痴变得好厉害。思忖下次要与他打一场,去忽然想起之前仙道说得一句话:我可打不过你,也不想和你打。心中着实不明白,为什么仙道不想和自己打。莫不是认为自己太弱,不屑与自己交手?
再抬眼,却见仙道已经凌空而起,与那牧打到了半空。全力一掌,竟然将那牧也打下了台去!惊的其他门派之人纷纷站立起来,好半天鸦雀无声。
仙道站于台上,大口大口喘气,这两长打斗下来,竟然比打那铁人还累几分,赶紧下了场,怕又被人挑战,可没气力再打了,听得赤木说道:“这两局,兰陵门胜。”这可把兰陵门弟子给乐坏了,全都涌向仙道,仙道穿过人群,只站到了流川身旁,道:“这两场打得可真吃力,险些却输给了他。”远远瞧见, 牧从地上爬起来,见他脸色又怒又羞,道,“流川,那牧被我打下去,是不是丢了他的脸?”流川哼了一声,平日里最看不惯那些输了就恼羞成怒的家伙,道:“是他技不如人。”这句话说得仙道喜上眉梢:“流川,你这是夸我技高一筹么?被你夸,我心里欢喜。”仙道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心情极好,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第二十章

仙道心情大好,看着田岗道:“师父,这比武怕不是一天就完了吧?”田岗点了点头:“恩,去年一共打了五天,不知道今年会有几天。”仙道“哦”了一声,道:“师父,今日我不想打了。”田岗不解地问道:“这有是什么道理,应当乘胜追击才对。你把牧都打了下来,还怕别人么?”仙道摆了摆手:“我今日不想打了,你逼我上也没有用。”田岗叹了口气,也拿仙道没办法,只道:“那随便你吧。”转而问道,“那你要去干什么?”仙道笑:“我见这须弥地附近山清水秀,想带流川去玩玩。”说着,走到流川旁边道:“这里打斗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四处走走吧。”流川见这里人群颇多,吵得要死,也心生厌烦,点了点头,跟着仙道走出了人群。
彩子见二人离去,道:“这二人干什么去了?”
田岗看着比武台,道:“仙道那小子打了两场就不想打了,带着小东西游山玩水看风景去了,你就随他们去吧。”

二人沿着须弥地后的路行走,两旁风光美不胜收,山花灿烂。仙道一路走一路说:“流川,方才我赢了,心里欢喜,这下却有落寞起来,想今日如此风光,到了明朝,是不是也要像他们一样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了呢。”心下惆怅,“你先前与我说过,江湖里不要说永远。这下我也不敢再说什么永远了,生怕这永远就是明天。”流川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低着头。仙道呵呵一笑:“流川,你心里一定又在嘲笑我了吧。方才还乐的一塌糊涂,这会儿有忧伤起来。想想自己,说到底,出生山野,就算是赢了,也是靠着逍遥子的内力,若没有他的内力,我在着江湖里与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抬眼却见前方出现了巨大的湖,道,“这就是须弥湖了吧?”遥遥望去,烟波浩淼,湖水碧绿,四周还山,风光颇为好看,这心境也一下子开阔起来,朝着须弥湖奔了过去,边跑边回头道:“流川,你也快过来,这里风光不错。”流川愣了一下,瞧见那巨大的湖泊,心里竟然也有了一丝喜悦,跟着跑了上去。
这到了湖畔,视线一下子高阔起来。远处白云腾空,天空瓦蓝,四周的山峦含烟叠翠,循序低小下去,柔风贴地吹过,从草间拂过,扰过二人身边,吹起湖面的波澜,宛若歌吟,和着林间叫鸟的鸣声,仿佛到了仙境。
仙道被眼前的景色所折服,道:“嘴里说是说想闯江湖了,可是看到着安静的景色还是会留恋。流川,你以后会不会厌了这个江湖?”流川想了想,道:“也许会。”仙道道:“我肯定是会厌的,只是现在却不想离开,我怕有天厌了之后,却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流川不说话了,默默地坐到了一旁的大石之上,远远眺望这湖光山色。
仙道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静静地坐在了草地上。过了片刻,道:“流川,你相不相信长相厮守?”流川沉默了半晌,只道:“一个人最好。”仙道一笑:“也是,这江湖险恶,都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到时候,谁还能保护谁?到头来,惟有靠自己了吧。流川,至少现在我还与你在同行,至少现在我们还不是一个人的。你不要一个人涉险,咱们不说永远,但是至少现在,让我与你一起,上天下地。”流川轻轻叹了口气,适才点了点头,心道:这白痴上次险些死了,怎么就不见他怕呢。
二人一坐就坐了大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多都是仙道一个人说,流川只是应几声,再后来没了声音,仙道一看,原来是睡着了。哑然一笑,道:“流川没回都睡得这么熟,若是以后被人暗算那可如何是好。”看着他的容貌,近在咫尺,心里就安定下来,心道:果然只要有流川在身边,就不会慌张了。对于这个日新月异的江湖,仙道无疑还是陌生的,刚才在台上那会儿,这下想想竟然好象是做梦似的。仰头却见林间的鸟儿,扑棱棱地大片蹿到了半空,来回盘旋,最后远远各自飞去了。

二人回到须弥地的时候,已经散了,仙道看着空空的须弥地道:“今日的比武结束了呢。”遥遥见走来一群人,正是昆仑派的弟子。那牧黑着脸,也瞧见了二人,快步走过来,看着仙道兄:“你让我好找。”仙道回以一笑:“不知道牧兄找我有什么事情?”牧脸色不好看,道:“今日你有意羞辱我,我会记在心里的。”仙道一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可没有羞辱你。这比武台上,有赢必有输。你这人心胸怎么这么狭隘呢?”牧只觉得一口气憋不下去,道:“你稀奇什么,拿着别人的内力,赢了又怎么样?”这说中了仙道不悦之处,道:“牧兄这般在乎输赢,又为得什么,我听师父说,着门派大会,本来就是切磋。”牧哼了一声:“若你只凭自己的本事,是没法打赢我的。”仙道点头道:“这话你说得没错,若没有前辈的内力,我确实打不过你,可是又怎么样呢?”说着,拉过流川要走。那牧却不依不饶,道:“被人说中软肋就急急夹着尾巴逃走,真是好笑。”仙道不屑地笑了笑:“没想到牧兄衣冠堂堂,说话竟然这般粗俗!”一旁沉默的流川突然冒出了四个字,只道:“衣冠禽兽。”仙道朝流川微微一笑,道:“说得好。”说着,和流川迅速离去。
那牧气得七窍生烟,面色更黑了,遥遥看着离去的二人,心道:今日之辱,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仙道走着只觉得气闷得紧,道:“流川,那牧怎么这般不讲理?赢了就说羞辱他,难道只能输么?”却见流川直朝陵南城走,心下明白这流川是要去找湘门之人,将机珠给彩子。心道:罢了罢了,生牧的气反倒正中他下怀,这不就与他一般心胸狭窄了?说着,心里也就开阔起来,跟着流川向陵南城奔去。
陵南城中就一家客栈,客栈很大,这会因为接纳各地所来门派,人声鼎沸起来。二人进了客栈,环顾四周,见到了湘门等人。彩子瞧见二人,对赤木说道:“小师弟回来了。”
一行人走进了客房之内,流川拿出了红白两个机珠,交给了彩子。仙道补充道:“这是我们在无形剑冢里面得到的。”彩子惊喜一笑,将机珠交给赤木,道:“这样我们有四个了,可惜其他四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仙道赶紧接话说道:“我师父告诉了四大剑冢的位置。这另连个剑冢一个是海南的诛邪,另一个是翔阳的华莲。”一旁的三井说道:“这海南与翔阳离陵南路程遥远,怕是没那么好找。”赤木点了点头:“还是没有任何师父的消息,我们都不知道找到这写珠子要怎么去换师父了。”彩子接道:“我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仙道对流川道:“我要回兰陵门了,若不回去,我怕田岗要担心。你是随我一道回去么?”流川摇了摇头。仙道神色一暗,牵强一笑:“这也有道理,毕竟你是湘门弟子。那我们明日再见。”说着,朝众人一笑,道:“仙道先告辞了。”
待仙道出了门,赤木问道:“那个叫仙道年轻人内力非凡,牧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他呢?”
彩子笑答:“这仙道之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却救了流川,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得到了逍遥子前辈的一生内力,现在又拜到了田岗前辈门下,自然是厉害。”赤木三井听得瞠目结舌,三井说道:“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呢,竟有这么好的运气。”
流川默不作声,仙道不在身边,心里竟然没有由来的不习惯起来。

 

评论

九张机...........这个名字起得真好,这么长的文章,看起来才有滋味,从中也体会到你的见识之广,逻辑之强,真是一位好作者,可惜我的写作实在太差了,不然也想为仙流做一些事,不过好在有你,才让那么多人饱受眼福......haha !我会一直关注你的,继续写这么好的作品吧!!!

梁靖--2011-03-18 19:3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