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张机 21-40

作者: 三叶草,收录日期:2006-07-28,1282次阅读

第二十一章

再说那牧怒气冲冲,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输了,面子放不下,倒是神心平气和地说道:“大师兄,这胜败都是常理,你不要看得这么重。”牧就是听不进去,道:“仙道那小子不就平白得了什么狗屁前辈的功力的么?有什么好了不起的,若他没了这功力,看他怎么横。”此话一出,心中灵光乍现,道:“我怎么忘了‘昆仑归宗’啊?”神一听,变了脸色,道:“大师兄,这万万使不得,‘昆仑归宗’会吸尽他人内力,搞不好会弄出人命,再则掌控不好,反倒会伤了自己的性命。”牧冷笑一声:“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口恶气不出,我浑身不顺畅。再说,这内力本来就不是他了,就算我拿了也不算为过分,”又道,“这仙道定是住在兰陵门内,我见这小子与湘门那个黑发小子关系不错,刚好可以利用这关系,将他引了出来。”神面色苍白,道:“大师兄,你这又是何苦?”牧看向他,道:“我与你是同门师兄弟,这其中要帮谁,你自己心里应当清楚。”神怔了会儿,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全听大师兄的吩咐。”

仙道一路走回陵南,身边没了流川,倒觉得空荡荡的。一进门派,见田岗已经立在那儿了,拱手道:“师父,我回来了。”田岗点了点头,道:“本里弟子说要给你庆功,都在等你来呢。”仙道摆了摆手,道:“师父,我只觉得浑身酸痛,想去歇息了,等赢了其他人,一道庆功也不算太晚。”田岗听了觉得也有道理,想仙道白天打的辛苦,定是真的累了,道:“那你早些去休息吧。”仙道点了点头,穿过圆形拱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道:我确实是累了。一头倒到床上。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闻到一阵很奇特的香味,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周身无气力,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飞刀携着一张纸飞到了自己眼前。拿下那张纸,一看,竟惊出了冷汗,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字:流川在我们手里,若不想他死的话,一个人速来须弥崖。心道:莫不是丰玉的人,趁流川睡觉之时将他虏了去?一把撩过兰陵剑,跳下了床,却觉得手脚竟然软麻无力,以为是白天打斗过激烈才会如此,便顾不得那么多了,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门,直往须弥崖奔去,一路上,只觉得虚汗淋漓,心道:流川,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可是那流川却没有被人带走,睡在半夜,梦见仙道白天大站昆仑弟子的场景,竟醒了过来,翻身下床,心血来潮想找仙道比一场,这流川本就是个倔强之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赶紧穿戴好,飞身出了客栈,只见月已中天,明月浑圆,月光柔和。小片刻便到了兰陵门派,已是夜深人静,从后院翻了进去,一把推开了仙道的房门,扑面而来十香软筋散的气味,赶紧捂住口鼻,冲进房内,已经没了仙道的踪迹,低头一看,也发现了那张纸条,一看上面的话语,心道:这白痴被人算计了。不容多想,快步掠出,也朝着须弥山而去。

仙道连倒带爬,煞是狼狈地赶到了须弥崖旁,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轮清月,孤零零地不见人影,浑身又没了气力,险些连那兰陵剑都拿不住了,正纳闷着,只见眼前闪过两道人影,借着月光一看,才看清是白天的牧和神二人,道:“流川呢?”牧冷笑道:“我们可没抓他,现在他定还睡的熟,如果不这样,怎么能够引得出你呢?”仙道明白了几分,道:“你们想做什么?”牧阴阳怪气地笑道:“特地来领教高招。”暗暗现出了大掌,正欲掠出,却被神一把拉住,道:“大师兄,我们还是回去吧。若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牧朝他瞪了一眼,一下挥开他,道:“婆婆妈妈的,怎么做昆仑弟子,若真有什么事,我一人担着,与你无关,这口鸟气我非出不可。”说着,快掌向着仙道奔去。
仙道见他猛掌而来,心知应该如何去抵挡,可是却周身无力,那内力压在丹田之下,冲不上来,手脚软绵绵的,肩头生生挨了一掌,嘴角淌出血来,捂着痛处往后退了几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力气都没了。”牧见他负伤,得意一笑,道:“那十香软筋散果真厉害。”仙道蓦然想起房里那奇特的香味,顿时知道着了他们的道。却见牧又开始攻来,见他反掌为爪,一把抓住了肩头。仙道挣着,却挣不开,却听牧说道:“你这一身内力不如给我了,到时你还可以做个寻常人。”说着,催动了“昆仑归宗”,内劲如潮,徐徐来去,反复冲击仙道周身经脉。仙道虽想抵挡,但是却觉得自己的气力跟着牧的内力一道流动,霎时间被冲的星落云散,一抬眼,却见一个白影快速奔来,正是流川,张口呼叫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流川赶至,见仙道脸色一忽儿苍白一忽儿绯红,满脸全是汗水,神情痛苦,长剑出鞘,快若流星,直指牧而去。牧挟着仙道,手里“昆仑归宗”未止,脚下生风,迅速向后掠去,边掠边朝着神呼道:“快挡下他。”神犹豫了一下,见牧神色慌张,心道:若被流川破坏,怕大师兄要走火入魔。不及细向,挡在了三人之间,手里多了把短刀,与流川过起招来。神连仙道也打不过,自然不是流川的对手,几十招下来,就占了下风,回头对着牧叫道:“大师兄,我快挡不住了。”这一分神,被流川一掌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面色苍白。
流川打下神,朝着牧奔去,只见牧挟着仙道已经到了崖边,又听得牧说:“你若再靠前一步,我便将仙道给扔了下去。”流川迟疑了一下,见仙道面色土灰,浑身的汗水变成了白气,当即停下了脚步。牧看了流川一眼,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将仙道最后一股内力吸进了体内,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对着流川说道:“本想留他一命,可是偏偏你来了,这下我改变主意了。”长臂一振,竟将已经昏死过去的仙道甩下了悬崖,“这须弥山高万丈,这小子就算长了翅膀也必死无疑了。哈哈。”
流川见仙道被扔了下去,面色更加苍白,举剑要上,却听背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田岗率领着数百个兰陵弟子匆匆赶来。牧见对方人多,怕把事情闹打了,一把拎起神飞身离去。原来
田岗睡得熟时,忽然听到有声响,赶到仙道房内,闻得十香软筋散的味道,又见那地上的纸,知道是出了事,赶紧召集兰陵弟子,奔至须弥崖。
刚到崖边,就见一人拎着一人飞去,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又见流川欲跳下崖去,大喝一声:“小东西,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命啦?”说着快不掠上,将流川一把拎了上来,道,“你这是说什么?”流川不去理他,急着要往下跳,田岗无奈,伸手点住了流川肩头的穴道,道:“小东西,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跳崖做什么?”流川不能动弹,道:“仙道被扔下去了。”田岗一听,变了脸色,跑到崖边探头一看,底下黑咕隆咚,尽是白雾,哪里还有仙道的影子,当下竟然老泪纵横:“哪个天杀的,害了仙道。”转念一想,心道:仙道内力深厚,怕也不会死的吧。抹了把眼泪,对着流川道:“小东西,你不要跳下去,不然我怎么与安西交代?仙道命好,定不会死的。”流川听他提到了安西,心下一动,想到自己还要找九张机珠,确实还不能死,说道:“解穴。”田岗道:“你要答应我不跳下去,我就给你解。”流川“恩”了一声,当下冷静起来。
解了穴道,流川弯腰捡起长剑,心道:这白痴内力这么好,不会有事的。抬头只见那巨大的冷月挂在悬崖之上,一时间,觉得周围的事物都凄凉起来。


第二十二章

流川一夜未睡,倒也奇怪,第二日昏昏沉沉的跟着赤木等人到了须弥地。兰陵门的弟子也倒了,田岗仿佛也很疲倦,站在流川旁边道:“小东西,你也一夜没睡?”流川点了点头。田岗不知如何说话,只道:“你去得早,是谁将仙道扔下去的?”流川道:“昆仑牧绅一。”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却见牧、神二人正走了过来。田岗一见二人,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昆仑贱种,还有脸过来。”牧黑着脸,笑了笑,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仙道那小子是死定了。”田岗怒目而视,喝道:“你这乌鸦嘴,胡说什么。”牧不慌不忙,道:“田岗前辈先不要着急,接我一掌再说。”田岗急火攻心,道:“接就接,我还怕了你不成。”说着,迎着牧的大掌而去,两掌相接,田岗顿时瞪大了眼睛,道:“这内力的套路怎么与仙道的这么相似?”牧哈哈一笑:“没错,我吸纳了仙道所有的内力,那小子仙道已经是废人了,又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你说他死不死呢?田岗前辈还请节哀!”田岗大怒:“你这混蛋。”却见流川竟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须弥崖奔去,心中大急,怕流川又要跟着跳下去,冲了湘门喊道:“快去拉住那小东西!”湘门的弟子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彩子听田岗语气慌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跟着流川掠了出去,跟着他到了须弥崖旁。只见流川呆呆地站在崖旁,背影凄寞,上前说道:“小师弟?”见他神色难得茫然,又道,“怎么了?”却听流川道:“师姐,若从着崖上掉下去,是否会死?”彩子一听,以为他要跳下去,说道:“那是自然,须弥崖素有‘天下第一崖’之称,高万丈不见底,怕是那飞鸟落了下去,也没有办法飞上来。”说完,见流川素净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忧伤,以为是看花了眼,生怕他跳下去,道:“是仙道摔下去了么?”方才听得牧的话,又见流川这般神色,自然是明白了几分。流川竟如木铸一般站在崖旁,一动不动,良久,才见他掉头离开,道:“师姐,走。”心道:这白痴就这么死了么?抬头望天,阳光夺目,竟觉得全身寒冷起来。

这世上之事果是没有绝对,仙道也确实好命,摔下这高崖竟然没死成,昏了三天,才缓缓醒过来,浑身仿佛散架似的疼痛起来,尤其是右脚,不能动弹,吃力的抬眼望望四周,草木荒芜,不见有人。蓦得想起了那晚在崖上的事情,耳边浮现牧恶毒的话语“你这一身内力不如给了我,到时你还可以做个寻常人”,咬了咬牙,意存丹田,吸一口气,凝聚内力,怎料这一运气,丹田竟然空空如也,又提了几次气,丹田之内仍然毫无动静,心中顿时凉了大半截。这本来就大伤在身,这一运气,竟逼出了一身的冷汗,头脑迷糊,昏沉沉地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嗓子眼里犹如火烧,竟又昏死过去。
等再次有意识之时,朦胧间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在摇动,努力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一辆牛车之上,不经意想到了流川,以及失去内力的事情,仿佛有一跟锥子,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抬眼一看,这驾车之人是个白发老人,穿着一身粗衣,却仿佛神仙似的。
那老人听着动静,回头一看,道:“你醒啦?”仙道看着他,道:“这不是废话。你什么人?”气力还没没恢复,只觉得连说话也耗了大半力气。老人也不怒,道:“以前我在江湖的时候,别人叫我药王韩苍子,这会儿只是个隐居山林的采药人而已。”仙道勉强一笑:“刚才我无礼了,多谢药王相救。”韩苍子一边架车一边说道:“我看你这伤势不得了,没死已经很好了,你怎么是从上面的须弥崖上掉下来的?”仙道点头,顿觉得怒气攻心,道:“我是被小人给暗算的。”韩苍子听了,只是一笑:“这江湖之中,本来就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自从我的老友逍遥子去世之后,我也就离开这纷争了。”仙道听得逍遥子的名字,道:“你认识逍遥子?”韩苍子点头:“他是剑王我是药王,倒是好朋友,只可惜他去得早,怎么你也听过他?”仙道点了点头:“不瞒你说,不久前我还见过他。”韩苍子不禁一笑:“故人已逝,约莫是载了,你怎么能见得着他?”仙道解释道:“我确实在逍遥墓里见过逍遥子,他还将毕生功力给了我,只可惜…”韩苍子听他言辞诚恳,不像说谎,问道:“可惜什么?”仙道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可惜被小人给拿了去。”心下又想起了牧的恶形,不禁悲从心来。
说话间,牛车沿山路进了竹林,这竹林莫名幽深,道路迂回,仙道只觉得绿篁因风,龙吟细细,而剑叶蔽空,只有隐隐绰绰的光线,四下漫着如水凉意,一路瞧过去,心里安静下来,抬眼却见前面有两间竹楼,雅致得很。听得韩苍子道:“我就住这里。”说着,伸手扶起了仙道。仙道周身疼痛,勉强站了起来,右脚落地,只觉得一真钻心的疼痛侵来,忍痛道:“有劳前辈了。”说着,被韩苍子扶着,进了竹楼,躺到床榻之上。
仙道有暗暗运气,并没有奇迹产生,心里很是落寞,道:“前辈,我右脚疼的厉害,倒是怎么回事?”韩苍子在床沿坐定,左手搭上了仙道的右脚,沉吟半晌,道:“小兄弟,你这脚,怕是以后都不能好了。”仙道一惊,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韩苍子道:“你腿上的经脉摔的错乱,怕是以后都要是瘸子了。”仙道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晕眩,神色凄楚起来,道:“前辈不是药王,怎么医不好么?我已经没了内力,若一个脚再不可以用,那以后不真的成废物了?”韩苍子一脸惋惜:“我是药王,不是神仙,不过我们也算有缘,我会尽力为你治疗的。”说着到旁边去弄药材了,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却听的仙道有气无力地道:“仙道彰。”知他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不免叹了口气。
仙道摊在床上,双眼没了光辉,仿佛现在自己在做一个噩梦,跌入了黑暗之中,混混沌沌起来,全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苦楚之情无法自却,眼角竟然淌下了眼泪。

第二十三章

仙道就一动不动地摊在床上,倒是韩苍子,替他细心上药,看着仙道呆滞的目光,心道:这小家伙伤了志气,还如何是好?想到仙道与逍遥子渊缘很深,心中也为他着急。和仙道说话,仙道也不应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某一点,满脑子都是往日的记忆,想起了自己在湘北城外山野间年少时候的逍遥时光,背着流川一路狂奔,从逍遥子那里得到功力,与流川大战铁人……一幕一幕闪过,眼角都是泪水,却听得韩苍子道:“仙道,你年纪尚小,应当重新振作,这样我才可以医你啊,若你不想好起来,我这药王也是没办法啊。”仙道喃喃说道:“医好了右脚还不是废了。”韩苍子帮他包扎好,走了出去,边走边摇头,道:“逍遥子名震武林,这会是看走了眼了,这小子没想到这么经不起挫折。”
仙道的手指动了动,拖着右脚下了床,走出屋子,却见天已经黑了,不见韩苍子的身影,扶着竹子坐了下来,手不小心触到了兰陵剑,心中苦涩难言,满腔恨意又无处可发泄,心道: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反手抵在自己的喉头,心想一了百了,但抬头一望,却见明月已经升到了中天,光华清圆,温柔亮白,清清冷冷,不禁想到了流川,也是这般清冷孤傲的。仙道对着那明月呆望了片刻,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兰陵剑,掩面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像个孩子似的道:“流川,流川,这会儿我好想你。”韩苍子并未走远,看着呼着流川二字越哭越凶的仙道,心里不免发紧起来,心道:这江湖对所有人都太残酷。想着,走了过去。
仙道感觉到韩苍子的到来,胡乱擦了眼泪,只听“当啷”一声,那兰陵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韩苍子也在他旁边走了下来,道:“你有伤在身,不要在外面久留。”他看着用擦眼泪的仙道,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哭了,让人笑话可不好了,小家伙,我见你死念全消,心里也高兴。你还要我治你么?我可能没有办法让你健步如飞,但是走还是可以。这竹林之中,也只有我们二人,跛了就跛了,也没人笑话你。”仙道听了,又难过起来,低头不语。却听韩苍子一阵长叹:“这世上谁没受过伤,谁没流过泪呢?但总是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我听你刚才呼着流川的名字,想这人对你也很重要,若你就此消沉,不肯让我治你,怕是也对不起他吧。”仙道悲凄说道:“流川与我说够,江湖没有永远,果然永远成了明天。我现在也倒明白,这生命情不情愿总是要过完一生的。”韩苍子见他眼里有了光,松了口气,道:“年轻人,受点挫也是好的。”仙道听了,大叹一口气,继续抬头望月,不发一语,心道:流川,我仙道也算是为了你苟且活下去,我怕我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而流川比往常更加沉默,终日没有只字片句,每天都是发狠练剑,连觉也睡的少了。而赤木又在此时让他们去翔阳化莲剑冢,海南诛邪剑冢去找另外的机珠。彩子急在心里,怕流川现在没有心情去,但是流川不去的话,那又少了个人帮忙。却见流川正在林中练剑,漫天剑光。流川见彩子走来,就势撤剑。“这门派大会竟举行了半个月,比去年多了好久,看来这江湖中的门派是月来越多了,这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了。”彩子道,“流川小师弟,我们要去翔阳剑冢了,你还会随我一道去么?”流川恩了一声,点了点头,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彩子见他这般冷静,倒心酸起来:“小师弟,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仙道,你若心里难过,倒不如说出来,憋着更难受。”流川还剑入鞘,道:“我与仙道只是一般朋友。”一句话说的彩子掉下了眼泪,道:“小师弟,你从小到大,也没有与人如此交好过。我知你是舍不得,但是人各有命。”话刚出口,觉得有点不妥,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愣地站在那里流眼泪,眼前的流川虽然也如从前一样漠然,但是那从身体里面发出来的寂寞却是如此的凄凉,心里沉得发紧,眼前也浮出了仙道的笑容,心道:流川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可以同行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林中倏忽安静下来,只剩下鸟叫的声音。
片刻,流川站了起来,道:“明日我们去翔阳。”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心道:流川枫,你早就知道江湖没有永远,又何必再停留?
第二日一早,彩子流川二人动身离开了陵南,宫城本想跟彩子一道去,可是偏偏要跟着三井带着樱木前去海南,只能作罢,不情愿地朝东去了海南。
流川彩子二人骑马西去,傍晚时分,就到了郊外,这马儿奔波了一天,脚步缓了下来,流川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的落日如同一团火球,照在荒凉的山川草木之上,山冈下传来牧童的哼哼之声,抽打着晚归的牛犊,不觉得轻轻叹了口气。彩子瞧着流川没在夕阳红光下的侧脸,心中又是一阵酸,道:这世上,怕是能让流川担心的只有仙道彰了。

从陵南到翔阳,大约有三个月的路途,十分遥远。
一路上,倒也安宁,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看着满山的枫叶渐渐红了起来,到了那翔阳,已过了酷热的夏天,到了秋天了,更显得瑟索起来。仙道在韩苍子那也待了有三个多月,在床上一直躺了三个月,每天只能勉强走一段路。开门出了去,回头却见竹林中竟夹杂着一些枫树,微微的红着,煞是喜人,道:“这么快就到了秋天了。流川,你可好?”现在心态倒平和下来了,不如三个月前那么愤怒那么暴躁,慢慢安定下来,敷着韩苍子的药,有时候也帮他磨磨药,日子平淡无奇,心道:仙道,以后的日子也只有如此。不过此生,还想见流川一眼,只远远一眼,那就够了。再也不奢望可以与他持剑共对大敌了,原本遇见只是一个意外,老天开了一个玩笑,到最后,不是自己的终于会失去,这江湖依然残酷,依然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死去,仙道想道,这些以后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吧。决意就留在这里,也隐居一辈子,研究些草药什么的。他相信,若是有缘的话,与流川是还可以相见的。

彩子流川二人到了翔阳城内,找了间客栈先安定下来。决定先做休息再去华莲剑冢。彩子叫了一桌子菜,与流川吃了一顿,道:“这华莲剑冢怕也是危险之地。”说话间,进来两个翠衫公子,彩子识得其中一个是门派大会上上台的花形,打量另一个,个头稍矮,褐发大眼,想必就是江湖中最年轻的掌门,翠阁门门主藤真了。这二人也瞧见了彩子,走过来打招呼,藤真道:“原来是安西前辈的弟子,没想到竟然来翔阳做客了,数月前的门派大会上没有瞧见安西前辈,不知道前辈身体可好?”彩子点了点头,道:“家师一切安好,多谢藤真掌门关心。”藤真呵呵一笑,笑容无害,道:“我与你年纪相仿,你这般礼貌我可担不起。对了,与你们打听个事,你们可曾看见一个似兽之人出现?”彩子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叫似兽之人,我们刚到翔阳,什么都不知道呢。”藤真神色一凝,道:“这几日,翔阳城里人心惶惶,这突然出来个野人,与狼的习性相仿,会对月长啸,深夜浅入城里,偷人家畜倒算了,还侮辱了不少年轻少女。”彩子听了,道:“这可真是怕人。”藤真继续说道:“这天色暗了,我和花形埋伏在城中,终于遇见了他,追着他跑了大半个时辰,到了这客栈一带,竟然不见了,你们没瞧见什么异样么?”彩子摇了摇头,道:“没有。”藤真叹了口气,道:“这孽障不除,怕是百姓没好日子过了。”说着,“我们先告辞了,继续去追踪那孽障,若是二位看到,务必为名除害。”彩子一抱拳,道:“那是当然,二位自己小心。”见二人跑出客栈,道:“看来又是一场风波啊。”

第二十四章

初秋已经微微有些凉意了,天空高阔。
彩子流川二人一早就出了翔阳城,前往华莲剑冢,二人夜间都睡的不好,城里隐约都是狼嗥的声音,叫声凄厉,怪吓人的。彩子边走边道:“看来藤真他们是没有抓到那孽障,狼野性最重,又是群居动物,听他们说,那人仿佛是在狼群中生活的,怕也是住在山上,我们要小心点为妙。”流川点了点头,和彩子二人朝着深山走去。
华莲剑冢位于华莲山巅。这华莲山高是不高,远远望去犹如一朵盛开的青色莲花,因此得名华莲。山中林木茂密,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往山巅。四周不时传来浪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叫得人心里直发寒,彩子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狼影,道:“这些狼不会突然出来攻击人吧?”沿着山道往上走,鸟叫声不绝于耳,正应了“鸟鸣山更幽”这句话了。复行数百步,到了山巅,竟是一大快平地,形如莲花的巨大华莲剑冢就在眼前。“小心点。”彩子道,抽出了长剑,一掌退开了剑冢石门。这华莲剑冢与其他两个剑冢构造到是不同,没有曲折的通道,只像一个山洞,洞顶呈穹庐之形,一片清光直泻下来,正好照在石桌上的铁盒之上,泛着冷光。二人上前一步,这铁盒竟是密封的,顶步有一个八卦。彩子想着八卦必是机关,左右一掀,八个角果然都可以转动,心中一喜,转了素转,但是这铁盒仍然没有动静,怕是没那么简单,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却见流川道:“八卦锁。”彩子这才有了点印象:“好象以前在师父的书籍里见过。八卦锁上的纹路是一个八卦,但八卦的方位却是打乱的,只有将这八卦上的方位与东南西北八个方位一一对齐,八卦锁才能打开。彩子道:“这东西我可不懂,你懂么?”见流川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清光,沉吟片刻,还剑入鞘,将手伸向了铁盒。
彩子顿时明白了几分。这太阳东升西落,正是指示方向的最好工具。太阳在西方时,阳光透过头顶小孔,必是照在东方,而若是东方,那所照的方位必然是西方。这八卦之中,是各有方位的,离卦在南,坎卦在北,兑卦在西,震卦在东,乾卦在西北,坤卦在西南,巽卦在东南,艮为东北。流川借着清光定下了西方方位,将“兑”卦转到西方,而“震”与“兑”必定东西相对,这一来,东西定下了下来,其余的方位也好办了。彩子连连说道:“小师弟,没想到你天天睡,脑子倒是灵活。你是什么时候研究过的?”流川答道:“醒时。”彩子好气的笑了一声,却见流川已将“艮”卦转到了东北方,八卦均已归位,忽听的铁盒盖子喀啦作响,流川用力一掀,铁盒盖子应手而起,紫蓝两道光芒冲了出来,渐渐暗淡下去,两个浑圆的珠子安静的趟在盒心,彩子面露喜色,伸手取过,道:“前两次打了天昏地暗,这次倒考起脑子来。”忽然间,听见冢外传来一声长长的狼嚎,凄厉诡异,那清光仿佛也暗了一下,彩子脸色一变,塞好珠子,和流川出了剑冢,见剑冢外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大片野狼,叫声也开始此起彼伏,一只只拖着血红的长舌死死看着二人。而在狼群中,赫然立着一人,一张狼皮遮着下身,赤着上身,披头散发,眼珠微微泛红,时不时发出狼一样嚎叫的声音。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彩子,适才猛然想起藤真那一番话“偷人家畜倒算了,还侮辱了不少年轻少女”。心下一惊,眨眼之见,野狼纷纷扑了上来。流川足下一轻,凌空而起,剑风凌厉,“七剑决”变招为“千剑决”,一下子,数千道回旋来回的剑气,注入狼群,仿佛雷霆扫过,只听惨嚎不绝,血肉横飞,群狼只碰到剑光,立即丧命,不一阵,流川旁边狼尸枕藉,不计其数,白衣上狼血溅满,又腥又臭。那狼人见人如此厉害,不敢前进,剩下的野狼发出低吼的声音,也都不敢上前。彩子见此时流川杀起极重,知他心里惦记着仙道,觉得鼻子又酸了起来,却见藤真和花形二人也赶到,被眼前这断狼鲜血给惊得怔在了原地。
狼人见情势不对,扭头要跑,却听藤真大喝一声“孽障”,劈手抓住了狼人的肩膀。狼人吃痛呜咽了一声,反手就是一抓。藤真赶紧避开这一爪,轻飘飘落与地上。见那狼人忽然发出尖啸,毛发倏地根根竖起,满脸杀气地瞪着藤真。藤真也被着犀利的眼声吓了一跳,却见旁边剩下的狼群都朝着自己扑来,又是一阵漫天剑光,青白相接,原是流川花形二人同时出剑,打得那些野狼血肉模糊。藤真趁机飘然使处“翠移六掌”,双掌交替打想狼人。这狼人毕竟野惯了,动作迅猛,向左蹿开了,这一蹿竟蹿到了流川的边上,见流川面若冰霜,杀气凝中,低嚎一声,只见长剑迎面而来,连连后退。剑势一收,藤真倏伸出手指,狼人躲闪不及,肩上中了一指,疼的嗷嗷直叫,蓦地翻身跃出数尺,尚未停下,忽又蹿上,快似一道闪电,瞬息饶着藤真转了几匝,哧地一声布料断裂声,藤真翠色的长袖被他一爪撕裂,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臂来,那狼人一招得手,陡然发出刺耳嗥叫,却见花形挑剑而来,往后急速大退,猛得扑过来将头后仰,张口要咬,快逾闪电。藤真一个快速俯身,迎着狼人的面门而去,花形彩子二人惊得叫了起来,忽听狼人凄惨一叫,踉跄退了数步,口中鲜血长流,突然间,他张开大口,吐出了一堆碎石,其中赫然有着三个血淋淋的断牙。藤真微微一笑,道:“这卵石的味道如何呀?”原来藤真心思灵巧,刚才俯身之际,暗将一枚卵石攥在了掌心。
狼人断了牙齿,野性增了几分,双远通红似乎要滴出血来,嚎叫一声,朝着藤真猛扑过去,倏忽,流川花形两把长剑前后同时刺进了狼人体内,狼人腹背受创,嘴角泛着血沫,倒地抽搐不已,不多时便断了气息。
藤真抬头看天,已经过了午时,道:“多谢二位相助,才灭了这孽障。”但见二人在剑冢前,问道,“二位如何会在这里。”彩子转念一想道:“我们是追随着狼人才到了这里的。没想到你们也来了。”藤真笑容温和,道:“我们两个人也是听这狼嗥声,觉得不对,才赶过来瞧瞧,”说着,朝二人拱手道,“不知道二人是否愿意到本门去作客?”彩子摇头道:“不了,我们还有事在身,得尽快赶回湘门。”藤真又是一笑,道:“那就不勉强二位了,他日再来翔阳,欢迎来作客。”彩子回以一笑,道:“一定会前来劳烦贵门的。我们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花,藤二人同时抱拳说道:“后会有期。”见二人先行下山。藤真转头对花形道:“把着孽障背下山去,也可解翔阳城中百姓的恶气。”花形点头背起狼人尸体,跟着藤真后面,也一同下了华莲山。

第二十五章

流川彩子二人赶回陵南城之时,已经到了十月末了,天气陡然就寸寸冷了下来。彩子见流川到了陵南就心神不宁,想他又是念起仙道了,心道:流川与仙道同行才不过两个月,眼见这分开了大半年了,这流川怎么还是放不下呢。更何况,仙道这八成已经是去见了阎罗王了,不然这大半年的怎么都音信全无了。却见流川停下了脚步,问道:“怎么了?”流川道:“师姐,我想在陵南待几日。”彩子明白其中曲折,道:“那好吧,我先回去湘门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见流川点了点头,一拍马臀,策马而去。
流川沿着熟悉的街道,想到了数月之前,还在这里与仙道二人和田岗打了一架,这会儿说分开就分开了,有些昏沉了进了兰陵门。田岗一见流川,露出了笑容,道:“小东西,这一别就是半年未见了。”流川点了点头,道:“有仙道的消息么?”田岗脸色一暗,道:“小东西,我说了你莫伤心,这半年来,一直没有仙道的任何消息。”流川点了点头,朝着后院走去,走进了仙道的房间,一头倒到了床榻之上,这枕上竟还有仙道的气息,嗅了嗅,心里一阵阵发紧,昏昏沉沉竟然睡了过去,朦胧中见仙道笑着朝自己走过来,睁开眼一看,却没有任何人的人影,翻了个人,适才熟睡过去。待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走出了兰陵门,漫无边际的死处行走。突然眼前一亮,见那盐铺店里有个人的背影与仙道有几分相似。
原来仙道待在竹林中数日,这盐巴用完了,帮韩苍子出来买些回去,没想正好让流川给碰见了。
流川见此人走路一瘸一跛,那右脚好象有残疾,又是看着一个背影,不敢贸然上前,怕认错了人,让人见了笑话。便跟着他一道走,流川脚步落地无声,跟在别人后面当然不会被人察觉。不觉竟然跟着他出了陵南城,四下已经无人,不能自己的叫了声:“仙道。”
仙道深一脚浅一脚走着,陡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怔,转念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只停了一小会儿,又继续往前走。却见流川已经飞身落在了自己眼前。流川看清了这人的面貌,道:“仙道。”
仙道看着他,突然露出笑容,道:“小兄弟认错人了吧?我不叫仙道。”流川,流川,我仙道只要见你一眼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你是仙道。”流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不是。”仙道撇过头不去看流川的眼睛,道:“小兄弟,我还有事在身,请不要拦了我的去路。”流川不明白其中原委,见仙道不认自己,心里一恼,出掌而去,原本以仙道以前的功力,接住这一掌是绰绰有余的,可如今的他,比常人还少了几分灵敏,被流川一掌打飞了出去,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伸袖子擦去了嘴角的血。流川心中大惊,道:“你怎么了?”仙道低着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盐巴,道:“我确实不认识你。”说着,饶过流川,继续往前走。
流川看着自己的手掌,道:难道真是长得像那白痴?这一掌,流川只用了三分力道,目的只是为了试试仙道,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内力都不存,被着三分力道的掌打得口吐鲜血,这个哪里还是那个能与田岗对掌,胜过牧绅一的仙道?心中觉得蹊跷,倒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长的如此相象的人,不及多想,赶紧追了上去。道路迂回曲折,不是常人可以记住。
走了几个时辰,见他拐进了一片竹林,瞧间这竹林旁边有间废弃的山神庙,心想,先住在此地看看再说。想着,走进了庙中。

仙道早已经乱了心神,匆匆进了竹楼,韩苍子见他行色匆匆,问道:“怎么了?”仙道喘了口气,道:“我撞见流川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陵南。”韩苍子听的哈哈一笑,道:“那不是很好,你不是念着他么?”仙道低着头,道:“我装作不认识他。”韩苍子一脸疑惑,道:“这又是什么道理?”仙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韩苍子道:“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仙道一脸惊诧,道:“前辈,他与我也同是男儿之身。”韩苍子道:“这我还听不出来么?哪里会有姑娘家与你形影不离这么久。没错,这江湖中人确实是不会接受,可是我药王怎么会不理解呢。若真是喜欢一个人,那就是仅仅喜欢这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你当真不认他么?”仙道一听韩苍子说自己喜欢流川,心绪纷乱,道:“我不知道。我现在都是一个废人了,还有呵颜面叫他流川么?”韩苍子摇摇头道:“那你就准备一辈子不认他?”仙道点了点头:“我不想再拖累他了。我若不认他,依他的性子,一定会离开的。”韩苍子叹了口起,拿着药材出去了,边走边说:“仙道,你这又是何苦?”
仙道呆呆地坐在原地,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心道:难道我果真是喜欢上了流川才会心甘情愿陪他出生入死的。想着自嘲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些想了也是白想。”

第二日一早,天气有寒了几分,仙道出了竹林到山上去采药,却见流川一尘不染地立在那破庙门口,心下一惊,赶紧撇过头,一跛一跛地向前走去。
到了山上,被山风一吹,清冷了不少,在一块石头上歇息了片刻,不见流川跟来,才开始采药。哪知左脚跨出,竟然一脚踏了空,心头咯噔一下,大叫不好,右脚想要稳住,却使不上力来,加上这山间老石上沾了尘露,滑腻异常,顿时站立不住,向山边翻落下去,心道:我又要摔一次么…念头刚起,手腕忽被人一把扣住,将他落下的去势刹住,吊在半空。仙道惊魂不定,举目一瞧,竟然是流川。左手攥着仙道,右手攀着岩石,将仙道拉了上来,道:“我不会让你掉第二次。”
仙道听得他冷冰冰的话,心里一暖,想起那日被牧扔下山崖,流川定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几欲开口叫他流川,强压下念头,牵强一笑,道:“什么第一次第二次,小兄弟说话玄乎,我听不懂呢。不过多谢小兄弟相救,说来真是奇怪,城里遇见小兄弟也就算了,怎么到了着荒山之地,还能遇见呢?”见流川站在原地,不说话看着自己,心道:怕待久了会忍不住叫他的名字。赶紧欠了欠身子道:“小兄弟的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一定相报。我先告辞了。”说着,耸了耸摇篓,转身瘸着跑开了,边跑竟边流出了泪水来,心道:流川,你为何还不走呢?心中愁苦万分,把那牧祖宗十八代全拉出来骂了一番,仍然觉得心里闷得慌。
流川站在晨雾中看着仙道匆匆离去,方才拉他的时候,偷偷试探他的内力,丝毫没有,仿佛完全没有练过武的人,侧过头去,只见一轮红日正从远处缓缓升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此时的仙道心绪难定,跛着脚在竹林前的空地上走来走去,顿时满头大汗,到处都弥漫的药材的味道,幽幽地飘散着。韩苍子看着仙道的模样,心道:这小家伙怕是还没过了自己这一关。叹了口气道:“这也只有靠他自己了。”
是夜朔风呼啸,卷过竹林呜呜作响,仙道本来就心神不宁,几度被风声惊醒,睡的不安慰,索性起身,才一推门,便有一股寒冷的风裹挟着飞雪扑面而来。放眼望去,这竹上,地上,石上,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地一片,反射这冷冷的白光,心道:流川定是在那破庙里,怕是冻得慌了。踌躇半晌,今屋穿好衣服,顶风冒雪到了破庙前,借着月光,却见流川正在大雪里练剑,双剑回旋,带起冰冷的雪沫,精光迸发。仙道立在原地,也不上前,站在数米之外看着流川在月下使剑,一剑快过一剑,似有万分愁怒。仙道知道流川素来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说出来,这会儿全数发泄在剑路之上,外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是仙道可以,看得连连叹息。
流川察觉到了仙道的到来,撤剑也立在了原地,漆黑的头发上挂着晶莹的雪花,有些已经被热力蒸发,变成了白气氤氲,倒显得流川有几分不真实起来。流川也不说话,和仙道之间隔着那一小段距离,静静地站立着。
雪越下越大,飘落进二人的眼睛里面。
仙道一笑,道:“小兄弟,这天寒地冻的,你还练剑,真是勤奋。”流川道:“流川枫。”仙道当下明白流川听不惯小兄弟这三个字。却又听得流川道:“仙道彰。”顿时眼泪哗哗流了下来,跛步上前,竟一把抱住了流川,头抵着他的肩膀哭了起来,道:“流川,我还是忍不住要叫你的名字。本来想这辈子都不人你的了。”流川见他哭声悲凉,就任由他抱着,道:“为什么?”仙道一下子有伤心起来,道:“我的内力被牧那混帐东西给吸了去,他将我扔下山崖,我的右腿经脉全都摔的错位了,连那药王也没办法。现在的仙道彰,已经是个废物都不如的东西,以后再也不能帮你了,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将我打倒的。流川,我真的是废了。”流川只骂了白痴二字,竟比那冰雪还冷几分,一把推开仙道,朝着他的面门就是狠狠一拳,将手里的长剑也扔在了雪地之上。仙道蓦地受了一拳,倒在了雪地之上,凄清一笑,道:“流川,你看吧,连着一拳都躲不了的。那内力本就不是我的,没了也就没了,只有惋惜,可这腿废了,我还能怎么样?内力可以再练,你总不能让我拖着个废脚与那些人去打斗吧。”却见流川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又听得他道:“可以医。”说着,伸出了掌,掌心抵着仙道的小腿,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了进去,仙道只觉得右腿某一根经脉一路酸麻着,并伴着阵阵刺痛。过了盏茶时间,仙道觉得右腿竟有了知觉,当下不哭了,道:“流川,这是怎么了?”见流川已朝竹林走去,自己慌乱站了起来。虽然右脚还是没有办法照常行走,但是已经不如从前那么麻木了,急急跟了上去。
如此一来,大半夜都过去了,韩苍子一早起床,推门而出,道:“呀,下雪了。”却见仙道流川二人竟靠在了门外的石头上睡着了,心道:看来这二人是和好了。却见流川面容素净清奇,赞道:“这小家伙生的好看。”却见仙道已经醒来,将流川抱了起来,道:“怎么竟在这里睡了?”却感喉头一阵发痒,想是一夜睡在雪地里着了寒,咳嗽了一下,觉得好了几分,一抬眼,瞧见了韩苍子,道:“前辈真早啊。”韩苍子道:“你得了风寒了,等会自己去煎些药喝。”仙道点了点头,推门进了屋,将流川放到了床榻之上。转身又走了出来,道:“前辈,到头来,我还是忍不住认他。”韩苍子往着竹海白雪,道:“有些事情冥冥中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所牵扯好的。”说着,看向仙道,道:“我刚才见你走路的样子与先前不同,你的腿?”仙道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道:“昨夜流川用真气输入我的右腿,还道了句‘医得好’,这腿果然有了知觉了。”韩苍子示意他坐下,右手搭上了仙道小腿上,不禁大笑道:“仙道,你的经脉有逆转的情势。”继而问道,“流川是湘门弟子么?”仙道点了点头:“前辈怎么知道?”这下韩苍子笑的更是厉害了,道:“这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安西向来怀有仁慈之心,所以他所创的心法有归筋接骨之效。而你的经脉正是错乱,刚好被流川那小家伙的真气所逆转。”仙道听得眼里出了光辉,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腿可以好了?”韩苍子面带喜色,道:“恩。不过时日没这么快,这归筋不是常事,得一点一点慢慢调理,再加上你已经拖了近半年了,自然是要更拖一断时间。”一番话听得仙道眼角湿润,道:我仙道果然离了流川就生活不下去了。说着眼神就柔和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一路过去的雪海滔滔。

流川每日都用真气帮仙道归筋,仙道的腿也逐渐恢复起来,过了半个月,已经可以像往常一样行走了。
入夜,却见流川正在竹林前的空地练剑,剑光大闪,化为千道剑光,不禁称好,道:“流川,你是什么时候学这比‘七剑决’还厉害的招式的?”流川专心练剑,不去回答。仙道仰头望天,但见夜空爽朗,空气清冷,而繁星点点,明暗交错,虽内力尽失,但仍然不免手痒,抽出了斜挂在腰间的兰陵剑,目视头顶群星,忽然心中一动,长剑一出。一旁的流川见仙道剑若飘雪,挥洒开来,斜引参商,仰刺北斗,剑气精光点点,与那天空中的星斗上下辉映,煞是好看。却见他脚步快如斗转星移,处处与那群星移动暗合,道:“你这什么剑法?”仙道朝着流川一笑,道:“我见着这漫天星星突发奇想,胡乱舞的剑招,没了内力,权当玩玩。”流川练剑多年,见此剑法相当精妙,攻受配合,速度奇快,并且剑势奇异,往往向前而去,突然又折了回来,剑啸不断。流川看了会儿,也跟着仙道使起了剑招,二人招式相同,剑路一下,一时间,天上群星闪耀,地上剑光闪耀。在一旁整理药材的韩苍子看了呆了眼,道:“这是什么剑法?竟把天上的星光都比了下去。”仙流二人越练越有劲道,浑然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仿佛与那天地星辰融为了一体。
不觉之间,月已中天。
仙道撤剑,道:“流川,你觉得这剑路如何?”流川点头,不作答。倒是一旁的韩苍子过来,问道:“这是什么剑路,从前我也没有见过呢。”仙道抓了抓头发,道:“我只是看着那天空的星路,胡乱使了起来,倒也不知道叫什么剑法呢。”仙道说着,笑了笑,“也只是因为心中无事,看流川在使剑,手氧才乱使的。”韩苍子道:“这剑路参照了天星运转,而宇宙浩瀚,才是最神秘的事物,若你好好练,顶能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法的。”仙道听着,闲散一笑:“现在我内力尽失,得老天眷顾流川相助,才可以行走,倒也不奢望那么多了。”韩苍子沉吟道:“你可知道,我们这附近还有个老邻居呢。”仙道问道:“老邻居?为什么我来了这么多月了,不见有其他人呢?”韩苍子道:“这从前江湖中有四人,一个是天晓子,一个是逍遥子,一个是我韩苍子,而另一人,就是孤剑子,我们四人被称为江湖四子。而这孤剑子正隐居在竹林上去的深山之中,自然是不会出来见人。他与逍遥子曾经经常一起练剑,想是对逍遥子的功力了若,说不定可以帮你。”仙道转头对流川道:“我们去找孤剑子,可好?说不顶还可以好起来,到时候,我非得找那个黑脸鬼报仇不可。”流川点头,却又驾剑练了起来。仙道朝韩苍子真诚一笑,道:“前辈,若不是你,怕我现在还真的去阎王殿了呢。”韩苍子呵呵一笑:“一念一念又一念,这都得靠自己。”仙道听得这句话,露出了昔日自信的微笑,心道:流川如此执着的认出了自己,这江湖虽然险恶,可是经历了生死,流川依然在我身边,以后怕还是要困难重重,但是绝是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二十七章

这仙道重拾信心之后,眼神也精神起来。一早就拉着还睡得迷糊的流川上山去找孤剑子去了。一路被仙道吵得睡不着,只得索性睁开眼睛,远远望见前放山路曲折幽深,仿佛直通山顶,见仙道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了陵南城外的畏缩自卑之气。仙道发现流川瞧着自己,玩心大起,道:“流川,你这般瞧着我,我可不好意思了。不过你再瞧着,我也没你好看。”流川瞪了仙道一眼,心道:这白痴一好口里就没正经了。却听得他说道:“流川,前几日对不起了。”仙道看了流川一眼,继续说道,“那时我以后自己是不会好了,竟像小孩一样幼稚到不去认你。只是不想做你的包袱,只是想和你一起力敌。若你还恼我,你就再打我一顿。”流川往前走去,道:“等你好了。”仙道跟了上去,道:“等救出了安西前辈,你有什么打算?回湘门么?”见流川摇摇头,听他道:“打败其他人。”仙道听他说话竟如小孩一般倔强,心念一想,流川也不过十六七岁,倒也是个小孩,只道:“若我可以好了,就跟你一道去,叱咤全武林。”过了半会儿,心里想到韩苍子那天的一番话,旋即问道,“流川,你是否有喜欢的人?”流川道:“没有。”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是让我说话最多的人。”仙道心里一喜,道:“那么对于你来说,我是特殊的是么?”流川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道:这个白痴,明知故问。仙道心情大好,道:“流川,以后我会和你一道走下去的。我要让你相信永远这个词语的。”话音刚落,却听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永远不永远的,两个小家伙知不知羞。”仙道脸一红,道:“是谁?”
遥遥瞧见一座八角小亭里坐着一个邋遢老人,白发苍苍。这积雪未融,却穿的很单薄,手里拿着个酒葫芦,一边喝一边笑,道:“小家伙,这山可是我的,你们来干什么?”仙道见此人口气狂妄,道:“我们是来找孤剑子前辈的。”只见那邋遢老人挥了挥手,说道:“他已经死了,你们走吧。”仙道上次一步,道:“不可能,是韩苍子前辈让我们来找他的。”老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道:“我说死了就死了。你们快走罢。”仙道看着那老人,道:“你说死了就死了,好大口气,莫不是你掌握生死?”却听一声剑啸,流川已飞身而去,使得正是昨天二人研究的星象剑法中的“流星追月”,劲力只涌剑尖,精光乍现,宛如一颗急速燃烧的流星,直指老人而去。老人只是悠闲的喝着酒,伸出两指,轻松夹住了流川来势迅速的长剑。流川见长剑被钳制,反手抽出另一把剑,使出了“千剑决”,那老人见了漫天剑光,起身,往后大退一步,躲了过去,道:“小家伙,你是安西门下的弟子?”仙道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道:“你是孤剑子前辈对么?”老人喝了一口酒,道:“从前的孤剑子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只是一个老酒鬼。”仙道说道:“前辈,如果我们没有要紧事来相求,也不会打扰前辈的。”孤剑子一下坐了下来,靠在亭子的红色圆柱上,道:“好罢,你们说有什么事情。”仙道松了一口气了,微微一笑道:“在下仙道彰,拜在兰陵门下,而他叫流川枫,是湘门弟子。”自报师门之后,仙道继续说道,“我有幸得逍遥子前辈的功力…”话被孤剑子生生打断,道:“什么,逍遥子将功力给了你了?”说着,反掌为爪,一把抓住了仙道的肩膀,半晌,面露愠色,道,“你这小家伙不老实,明明一点内力都没有。”仙道叹了口气,道:“我正是为此事来找前辈的。”却见流川竟在一旁靠着柱子睡着了,不禁温和一笑。
孤剑子听的逍遥子,顿时来了精神,偏偏说到现在,却见仙道看着流川失了神,粗鲁扯了他一把,道:“小家伙,要看以后慢慢看,这会说到节骨眼,怎么停下了,你倒是说呀。”仙道见孤剑子也是性情之人,又是一笑,将与牧之间的过节尽数告诉了他。孤剑子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狗屁昆仑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阴过一代。若是我没退隐江湖,顶一剑把那个小畜生给杀了。”仙道见他气得走来走去,样子甚是滑稽,道:“前辈,你可以帮帮我么?”孤剑子却瞧见了仙道挂在腰间的剑,眼中一亮,道:“小家伙,你那是兰陵神剑么?”仙道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孤剑子眼中诧异,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把失踪了百年的神剑给弄到手了。我送你一句话,剑如内力。”仙道一听,不明白什么意思,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道:“前辈,你的意思是,逍遥子前辈的内力会和兰陵剑一样认主么?”孤剑子哈哈一笑,拍了拍仙道的肩膀,道:“你果然聪明。没错,那个小畜生的‘昆仑归宗’的确实可以一时吸取逍遥子的内力,但是若你再出现在他眼前,他不想把内力给你都得还你。”仙道一脸不可思议,道:“这果真有这么奇妙的事情么?”孤剑子点了点头,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有进必有退,有得必有失。对了,我刚才看那小家伙使得不像是湘门的剑法,这到底是什么剑路?”仙道坐了下来,道:“这是昨日我与流川研究出来的剑法,暂时就叫它星象剑法。”孤剑子沉吟半晌,道:“怪不得我觉得未见精纯呢。想我到现在也没收徒弟你,那逍遥子给了你内力,不如你与这家伙来我这,我教你们使剑?”仙道一听,连连点头:“那是求之不得啊。能得前辈指导,倍敢荣幸。”却见孤剑子摆了摆手:“你别说这些肉麻的话,我倒喜欢你不懂礼数的轻狂模样。”仙道听的哈哈一笑,又听的他问:“你与那小家伙是什么关系啊?我见你们倒不如朋友那么简单。”仙道愣了愣,看着睡得正熟的流川,道:“他的命是我的,我的命是他的。”心道:我们的命是在一起的,要同生共死的。孤剑子听了这番话,笑了笑,道:“你们这样,倒是会被江湖中人排挤,倒不如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毕竟这个江湖中道貌岸然的大有人在。”仙道点了点头,也就不说话了。

第二十八章

这雪还没融,突然又下了一场,堵住了下山的路。仙流二人也落的轻松,待在着深上之中,潜心研究剑法,将那星象剑也练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再加之有孤剑子在一旁指导,更是进步神速。仙道边思忖着去找牧拿回逍遥子的内力,却听得孤剑子道:“你们要离开,必须通过我的试炼。”仙道接着问道:“不知道前辈要如何?”却见孤剑子身形一晃,拔地而起,足尖在山壁凸石上一撑,疏忽又拔了三丈,信手折下了一枝火红的梅花来。仙流二人见他这轻功一露,不禁目瞪口呆,仿佛他长了翅膀会飞似的。
孤剑子持梅而立。这红梅雪中盛开,又开于高崖之上,水分吸得饱满,滢润光艳。
仙道见他摘了枝梅花,不解地问道:“前辈,这是?”那孤剑子也搞怪了一把,道:“你们这两个小东西,看我像不像‘如来拈花笑红尘’啊?”说着摆了个架势。仙道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道:“前辈,你这是干什么啊?”却听流川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来没你邋遢。”仙道捧着肚子笑了起来,道:“流川,你这话说得可真好。”孤剑子一甩衣袖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真是讨厌死了。”说着正了正神色,道,“我不与你们闹了。只要你们将着枝头上的梅花打下一瓣,就算通过了。”说着一挥手,将那些老花震落,只剩下一些新的蓓蕾。
仙道笑得喘了口气,定了下来,道:“好。”回头对流川轻声说道,“我先试试,你看看他的套路。”流川恩了一声,站到了亭子旁边。
仙道看着流川一笑,手里长剑出鞘,剑身一抖,陡然刺出。孤剑子一个回身,手里的红梅跟着拂出,兰陵剑与红梅相交错过,蓓蕾被剑风激的颤抖起来,但是孤剑子手腕灵转,那蓓蕾就是不见掉下来,梅枝尖扫过仙道手腕。这枝尖本是柔软,但是孤剑子内力深厚,透入了这枝条之中,扫得仙道虎口发麻,酥酥然疼了一下。仙道反手,也使出了“流星赶月”,疾削梅花而去,那梅枝却远远引开,孤剑子轻功了得,脚下功夫自然也厉害,左移右移,突然枝条一拂,在仙道面颊上留下一片雪化之水。仙道只觉得脸上一寒,心道:这还好是枝条,若是刀剑的话,怕是头都飞了。
孤剑子呵呵一笑,道:“小家伙不行了么?这小小梅花都打不下来,怎么打活人?”仙道撇了撇嘴,道:“活人都没你使的梅花厉害。”说着,使出“斗转星移”步伐,手里的剑使的却是兰陵门的“乘风带月”,剑势上挑,急急上前而去,孤剑子步形飘渺,足想往后移,仙道的长剑总是离那枝条一寸距离,苦苦无法碰到。
流川看了会儿,见了高手,心里自然不服气,长剑出鞘,飞身上前。
孤剑子当下一笑,道:“好好,两个小家伙一起来,这叫什么什么合心,齐力削梅。”仙道被说中了心事,脸皮一红,流川听得不明白,冲着仙道说:“什么意思?”仙道笑道:“前辈让我们同心协力将那梅花打下来。”流川应了一声,长剑指天,竟然是“北辰引路”,剑气宛如那北辰星一般谣言明亮,仙道顺势也使出了“天枢六剑”。这两招是从北斗七星与北辰星演变过来,去势猛烈。流川剑气引路,直向孤剑子手里的枝条,仙道跟着流川的剑气,急刺六剑,剑剑迅猛。孤剑子连连后退,将那枝条藏在了身后,道:“今天先打到这里,我们明日继续。”心道:这两个小东西,剑法精得很。想到刚才那两招,一引一进,竟一时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来破解,只得暂时拖延时间,心道:待我回去好好想想。说着,转身离开了。
仙流二人立在原地,见孤剑子离去。仙道笑道:“怕是前辈见我们剑法精湛,怕破不了,回去思索去了。”流川“恩”地点了点头。这天说变就变,雪才停了一会儿,突然就北风呼啸起来,夹杂这冰冷的雪花。仙道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雪花不偏不倚的露进了眼睛了,冰冰凉凉的,赶紧低下头来,说道:“这又下雪了,我们去亭子里躲会儿。”说着,拉着流川走进了亭子里面。见外面又是苍茫一片,大雪纷飞,道:“这山里的天气真是多变。”待坐定,仙道又问:“想想竟快一年都过去了,我与你认识的时候还是三月山花灿烂之时,现在只见落雪不见花了。对了,那九张机珠还差几颗?”流川答道:“三个。海南。”仙道听的海南二字,就想到了牧那个黑脸鬼,道:“海南是一定要去的,拿回内力不算,我还定要教训那个混帐东西。”
雪越下越大,眼前白茫茫一片。

二人到孤剑子那休憩了一夜,用过了早饭,又到了亭子旁边。雪已经停了,积在地上更厚来,踩在上面吱嘎作响。
孤剑子笑嘻嘻地又折下了一枝梅花,道:“小东西,你们两个的剑法我想了一夜,算是想清楚了,今天继续吧。”说着,一挥梅花,带起一片雪沫,朝着仙流二人而去。流川率先长剑一阵,破雪而去,直攻蓓蕾,手里出了“无行剑”的“火行剑。”,气势如星火燎原,无所遮拦,霸气十足;而一旁的仙道也就此配合流川,“乘风带月”中一招“疾风千里”,将流川的剑势带的更猛。孤剑子见二人剑招总是相生,一个引另一个毕竟进,丝毫看不出来破绽。
剑尖扫枝而过,差点打下了那蓓蕾,只怪孤剑子身手太过灵敏,一下子流光般地闪过了。仙道懊恼的叹了口气,手里剑气如风,起与青萍着末,舞于松柏之下,轻柔如扬花拂柳,飘飘然朝着孤剑子而去。孤剑子见他用剑无力,道:“你是早饭没吃饱么?怎么如此无力。”话音刚落,却见仙道剑势陡然猛烈起来,同样是风,却有碎石之力,剑风扫的孤剑子脸上生疼。孤剑子这才领教到“乘风带月”真正的可怕之处,看似波澜平静,其实早就已经暗潮汹涌,加上仙道心态平和,半点杀气都没有,呵呵一笑,道:“果然好剑法!”足下生风,拔地而起,却见满天剑光,是流川适时用出了“千剑决”,孤剑子无奈落地,还未立定脚,却见仙道轻喝一声,人剑合一,疾扑而来。他这一剑孤注一掷,没有后招,也没有退路,孤剑子收手不及,蓓蕾被仙道连花带枝给扫落在地。仙道借势回身站定,潇洒一笑,道:“前辈,你输了。”
孤剑子哈哈大笑,道:“我琢磨了一个晚上,竟然还是破不了你们的联手攻打。你们两个小东西,单打独斗或许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合作起来,剑法相升,怕是没几个人胜得过你们。”
仙道抱了抱拳,道:“还多亏前辈指导。”
孤剑子又是一笑:“你们两个小家伙既然赢了我,自然可以下山,待那冰雪融了,道路通了就下去吧。”
却见山中梅花竞相开放,玉洁冰清,煞是漂亮。

第二十九章

过了五六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也不再落雪了。融雪之时比那下雪之时更加冷了几分,仙流二人一出屋子,只觉得寒气扑面而来,抬眼一望,见山路已经遥遥出现了。孤剑子知道二人要离开,竟然心生不舍,道:“你们二人还会回来么?”仙道朝他一笑,道:“自然是不会忘却前辈对我们的指导,假若他日,得回内力,一定带酒前来。”
孤剑子目送二人一路下了山,不禁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里。
仙道一路走一路笑,道:“流川,我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突然全部都变好了。我以为以后我就要在这山林中过完后半辈子了。”转头看着流川,说道,“我们去跟韩苍子前辈拜个别吧,怎么说他也救了我的命。”见流川点了点头,就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韩苍子正在空地上收拾药材,见二人走来,微微一笑,道:“你们找见老邻居了没?”仙道点了点头,道:“孤剑子前辈已经为我指了出路。”韩苍子道:“那便好,你们要出去了么?”仙道恩了一声:“我要去拿回内力,并且和流川还有事不得不完成。”韩苍子叹了口气道:“恩,确实是你们离去的时候了。光阴不等人。”
拜别韩苍子,二人沿着山路朝陵南城而去。一路上冷冷清清,不时有雪从高树上落下来的沙沙声。仙道朝着双手呵了口热气,道:“流川,我想回一躺兰陵门,师父他一定不知道我还活着,我想去见见他。”流川没有意见,垂下头一边走一边打起盹来。

陵南城中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屋顶上还是一片一片的白着。街上到处是一些在打雪仗的孩童,清脆的笑声飘荡,很是安宁。
仙流二人跨进兰陵门派的刹那,在练功的弟子纷纷都停了下来。田岗背对着门,见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怒气冲冲的叫道:“你们都干什么?”却见彦一口里大叫着“仙道大哥”朝着门口奔去,生生怔在了原地,却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叫声:“师父。”猛得一回头,仙道果然站在了自己眼前,旁边立着白衣的流川,大步冲了了上去,道:“我的乖徒儿,仙道,你果然还活着。”一时间,激动得眼角湿润,语言颤抖。仙道笑着道:“师父,这老天都眷顾我了,绝处逢生了。”田岗伸手擦去眼眶里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道:“好,好,这真是太好了。”忽听门外传来声响,却见三井彩子宫城和那樱木一行人大步走来。彩子瞧见仙道,快步跑上来,道:“仙道。”两个字出来,竟有些哽咽。仙道笑着叫了声彩子。彩子见此时的流川,眼神平和,不如仙道不再的那会儿那么凶戾了,心里松了口气。
三井等人随即走了上来。呼了声田岗前辈。
“恩。”田岗应了一声,爱徒失而复得,心里满是欢喜,道,“不知道你们来有什么事情?”
三井看了一眼周围,道:“不知可否到没有外人的地方去说?”
田岗见他神色严肃,心里知道是有了什么事,道:“到大殿里去说。”
“恩。”三井点了点头,一行人跟着田岗走进了大殿了。那彦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硬是要黏着仙道,被田岗大喝一声,才委委屈屈地走出了大殿。

众人坐定
田岗看着三井道:“这里没有外人了。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三井道:“上次前辈问到家师的事情,其实家师不是有事务缠身,倒是被人掳走了。”田缸大惊失色道:“有人掳得动安西那的老胖子么?”一见湘门弟子都脸色变了变,却见仙道才一旁偷笑,赶紧正了正色,咳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安西他武功这么好,怎么会被人掳去。之前你们为什么要隐瞒我?”三井道:“那时事情不想张扬,可是这会儿事情不能解决了,家师在江湖中与前辈交情最好,特来求助。”田岗点了点头:“我与他也认识三十几年了,你说,什么事情吧。”三井继续说道:“绑走师父的人要我们找到九张机去换,这九张机珠我们也找到了六个,剩下的三个,却取不到。”田岗一脸不解,道:“这六个都取到了,为何剩下的三个取不到,是什么道理。”三井叹了口气,道:“怪只能怪这剩下的三个机珠在海南的诛邪剑冢。我与门里弟子已经去了一次了,可是没想到那个昆仑大弟子却与我们作对。说来奇怪,他的功力仿佛增进了百倍,我们几个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还被他打伤,在门里养了数月的伤才能赶过来。”田岗一下子大怒,道:“那个黑脸的小畜生,我们不去找他算给昆仑派一个面子,没想到他到得寸进尺了。”却听仙道在一旁说道:“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决意去找他的。”田岗道:“仙道,你现在内力尽失,拿什么和他去斗呢?”仙道看着兰陵剑道:“他说我用别人的内力赢了他不算厉害,那么我就用我自己的剑法与他打一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再拿回本该属于我的内力。”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田岗听得大笑,道:“有志气,做男儿就应当如此。”转而对三井说:“这此,我随你们一道去海南。高头那老小子教徒无方,让我去好好教训他一番。”说着,高叫道:“鱼住。”大殿门被推开,鱼住大步走了进来,道:“师父叫我有什么事?”田岗正色道:“为师要随湘门弟子一道去一趟海南,这我不在的时候,门里的事务就交与你和其余几个师兄弟了,为师定当尽快回来。”鱼住瞧了一眼仙道,见仙道朝着自己温和一笑,心里一酸,道:仙道,你没死真好。口里应道:“是,师父。我们一定会看好门派,等师父归来。”
一行人在兰陵门内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人一匹快马,七个人一道出了陵南城,朝着海南而去。

第三十章

初春。海南城。桃红柳绿。
田岗一行七人风雨兼程,风尘仆仆的到了海南城内。找了家客栈,要了七间上房,各自洗澡更衣,顿觉得清爽起来。
此刻,七人都聚集在田岗的房间内。
田岗道:“你们可有计划,知道那诛邪剑冢的具体位置么?”三井点了点头:“这我们都知晓了。只是这海南城里昆仑弟子众多,怕牧绅一已经是知道我们来了。”田岗冷冷一笑,道:“怕那小畜生做什么?”
仙道上前一步,道:“我有个想法。你们去剑冢取机珠,我和师父去拖住那黑脸混帐,到时候我们到这间客栈前汇合,可好?”三井点了点头,道:“恩,这分头行事是好,可是我怕海南弟子要前来阻挠。”仙道答道:“没错,但是黑脸混帐被我和师父牵制住,剩下的弟子我相信流川可以解决的。”说着看向流川,道,“流川,是么?”流川“恩”了一声。
三井看向彩子三人,道:“你们觉得这好么?”彩子点头道:“我觉得好。”宫城见彩子点头了,道:“阿彩说好我就好。”樱木努了努嘴:“我自然是跟着你们了。”田岗轻拍桌子:“那我们就如此决定了,奔波了这么久,一路上都没好好休息过,我们先各自回房好好休息一阵,明日一早行事。”
入夜。
仙道见隔壁流川房里的灯还亮着,便披上衣服,出去敲了敲门,听里面道:“进来。”仙道推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道:“流川,你今天怎么还没睡呢?”流川不说话,坐在桌子旁,擦拭手里的长剑。仙道拉出一个凳子,也坐了下来,道:“明日我们要分开一会儿了,你要自己小心。”流川点头:“你也是。”仙道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摸了摸流川的头发,却见流川停下来,一脸你干什么的表情。仙道温和一笑:“我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呢。”流川“切”了一声,道:“你还不是一样。”仙道听着,呵呵一笑:“那倒也是,我只比你大了一两岁。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倒觉得自己不若从前那么懵懂无知了呢,这江湖里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一个说不定明天就死了。”流川道:“这是常事。”仙道无奈一笑,道:“可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倒不如开心一点的好,我现在也想开了,都到那阎罗殿前转了一圈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看不开了。”顾自说着,却听见流川均匀的呼吸声,不用看也知道他是睡着了,手里拿着剑趴在了桌子上。仙道起身,将他手里的剑还回剑鞘,将他抱上了床榻。“呼”地一声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走出了屋去。

第二天。天还麻麻亮。仙道田岗二人先行去昆仑派拖住牧绅一。
等太阳出来片刻,三井等人才离开客栈,朝着诛邪剑冢而去。
田岗一到昆仑剑派门口,就骂骂咧咧地道:“高头老小子,带着你那黑面小畜生给我出来。”门口弟子见状,冲冲跑进了门派,不一会儿,却见昆仑掌门高头带着弟子走了出来,见到田岗,冷冷一哼,道:“我还以为是谁一清早的饶人清梦,原来是田岗你这老不休啊,你有什么事情呢。”田岗瞧见牧,顿时来了气,道:“你那黑脸徒弟害我徒弟,我是来找你算帐的!”高头哈哈一笑,道:“你的狗屁师父教的狗屁徒弟没什么用,能怨谁?”气得田岗七窍生烟。却见仙道直直盯着牧不放,听牧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没死。”仙道眯眼一笑:“我这命还要留着来取你狗命的。”话音刚落,只见牧眼色一黑,仿佛一股巨大的吸力,将牧朝着仙道这边吸过来,牧惊得大叫,却感到自己身体里面的内力被生生的抽离,痛苦万分,身上被氤氲笼罩。周围的人见此情况,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过了半盏茶时间,却听仙道仰天一啸,那些白色氤氲尽数涌进仙道体内。而那股吸力仿佛也消失了,牧脚下一软,头上冒着虚汗,道:“这是怎么回事?”仙道一笑,道:“我只是拿回了我的内力而已。”牧听的黑脸更黑了,当下原地盘腿而坐,调吸一阵,笑道:“你真不害臊,那还不是别人的功力,你有什么好炫耀的?”仙道不甘示弱,道:“说我上次赢你,确实不是凭我自己的功力,今日我特来找你,不用那内力,只用剑法赢你,你敢不敢比?”牧哈哈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却听田岗说道:“这狗屁不狗屁要比完在说,高头老小子,我倒要瞧瞧你那黑脸混帐弟子有什么厉害的。”高头一笑,道:“牧,你可不要再输给那小子了。”牧欠了欠身,道:“是,师父。”一回头,长剑突然出鞘,如雷电叱咤,横天而出,直指仙道。蓝光一闪,兰陵剑挡开了牧的剑身。一剑辞出,使出了“璇玑四剑”剑光疏忽四散,三分狂乱,七分飘逸。
田岗见着剑法,竟不是兰陵剑派,而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又见仙道使得精湛无比,不禁暂道:“这剑法真是俊。”旁边的高头等人也看地一脸吃惊,数月前,在门派大会上,这仙道剑法也使得一般,全靠那内力才赢了人,说穿了,是靠着别人的气力,这会儿才一年不到,剑法竟精进到如此。
而这“璇玑四剑”也是根据北斗七醒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颗星象分布而来,剑势忽急忽徐,时上是下,很是难以琢磨。牧越拆越觉得心里没底,道:“你这是什么剑法,这么这般诡异。”仙道不与他废话,身法陡急,四面八方皆是灿若星光的剑气,只见剑影重重,层层叠叠,像浪涛一般涌向牧。牧只觉得目眩神驰,急急使出“昆仑不移”,这剑法乃是防守剑术,长剑前后左右盘旋,剑啸作响,将他全身裹得严实。仙道不慌不忙,兰陵剑一挑,竟然又用了乘风带月的招式,从下往上攻向牧,牧防守不及,被迫拔地而起,向后落了数米。
仙道手里乘风带月收势为定,精光大闪,七道剑光破光而出。牧气的嗷嗷直叫,道:“你这小子究竟学了多少剑法,一忽这一忽那的。”仙道呵呵一笑,道:“与你何干,只要打赢你就好了。”心下想到了流川,顿觉手里又有了力道。却见牧一招“昆仑云雾”,举剑而来,激起大片剑雾,仙道见他攻来,不闪也不躲,嘴角带着笑容,借力打力,一挽一收,兰陵剑打在了牧长剑的剑脊之上,原是一记“彗星扫尾”,力道无穷。牧只觉得虎口猛震,长剑脱手而出,去似闪电,直奔昆仑门前的一块巨石。
这一剑不仅带着牧的气力,也带着仙道的大力,二力想合,只听铿然一声,长剑破石而入,直没直柄。
牧当下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笑着的仙道,低头见自己手里空空如也,冷汗沿着鬓角流了下来。
仙道立在原地,脸上带着笑容,道:“我没有用前辈给我的内力,你这次可以心服口服了么?”却见牧化掌为爪,竟有使出了“昆仑归宗”,直向自己而来,仙道一掌将他打开,道:“你这伎俩以为可以用两次么?”
牧回头望着仙道,嘴角淌下了血,脚下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一章

田岗见仙道胜了,不禁喜的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田岗的弟子。”说着,看想高头,道,“高头老小子,你教出来的弟子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不仅不管教,还纵容他,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护短了。”高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愣在原地的牧,道:“还不回去门派,在这里丢人?”牧神色一暗,连那剑也不要了,就匆匆冲进了门派。仙道还剑入鞘,立在原地,道:“师父,这仇也是报了,我也不想与他们多计较了。”田岗点了点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说着要走,却听背后一喝,是高头的声音,道:“我们昆仑派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田岗道:“那你这老小子还想干什么?”高头冷冷一笑,道:“你那小徒弟不是很厉害么?我倒想跟他打打。”田岗听得一笑,道:“你也不怕别人说你欺负晚辈?若你执意要打,我陪你啊。”高头道:“我不想与你打。要打让你那徒弟上,若我输了,你们就走,以后昆仑剑派再也不涉足江湖之事。”田岗道:“老小子,那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又反悔。”转头见仙道走上来,轻声道,“仙道,那老小子不是北野之类的人,你切不可轻敌了。昆仑剑宗厉害的紧。”仙道点了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
却见高头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玄铁大剑,气势汹汹。

三井四人出了海南,直奔诛邪而去,路上果然遇见了海南弟子。拦在路中央,一见四人赶来,一下子全涌了上去。只可惜这些人学术未精,流川一招“千剑决”就将他们打倒在地,纷纷起不了身。三井见流川竟会了“千剑决”,道:“小师弟悟性果然高。”樱木看的眼花缭乱,道:“睡狐狸,你那什么剑法,怎么这么好看?”流川不去理他,带头进了深山,一路山花灿烂。
走了几里,却见前面立着一个人,眉清目秀,正是昆仑的神宗一郎,手上缠着黑色的长鞭,一见四人,微微一笑,道:“我等你们很久了。”樱木哼了一声,道:“败在扫把头手里的人,横个屁啊。”说着,就要上去,却被彩子一把拉住,道:“别冲动,你看他手里的鞭子。”樱木一看,没什么端倪,道:“那鞭子怎么了?”却听三井说道:“那是五毒鞭,制与天蚕丝,用五毒浸泡,本身就携带着剧毒,极其柔韧。”神笑着说道:“果然好眼力。”
“师姐,你们走。”流川说到,手里的剑,剑气已经冲天。
彩子见他斗志满满,道:“好,你快点赶来。”趁着流川长剑挡开神手里鞭子的空档,三人朝前奔去。三井一边跑一边问道:“小师弟一个人不会有事吧?”彩子展颜一笑,道:“那小子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先不讨论这个,先将机珠拿来再说。”说着,呼啸而去。
流川冷冷的看着神,突然一鞭而来,饶上了流川的长剑,呈现出了黑色煞气。流川只觉得这鞭子柔韧的很,旋转剑身,挣开了他的鞭子,刚前一步,那鞭子竟灵蛇出洞一般呼啸而来,挟着腥风,周围的山花刹那全部枯萎。流川脑中一转,从前有以刚克柔,今日偏偏要以柔克柔。说着,纤腰一拧,长剑划出一道水光,使出了“五行剑”中的“水行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水行剑”极得“弱之胜强,柔之胜刚”的真谛。神只瞧见漫天的水光,长鞭往往被克制得指北打南,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道牵制了长鞭的去势,直打得那山路边的巨石分崩离析。越是打不到就是越急,却见流川使出了“斗转星移”步法,身法陡然变快,四面八方竟然全都是流川白色的人影,神只觉得重重水影朝自己压过来,却又如群星那般闪耀,慌乱间,虎口一麻,却见流川的长剑已经搭在了自己手腕上,鞭子应身落地,神正要出掌,身子也不能动弹了,原来这流川快他出手一步,点住了他穴道,正要说话,却又被流川点住了“天突穴,”哑穴被封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川奔头。

仙道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看着高头,心道:流川这会儿说不定也在打了,虽然在不同的地方,可是也能叫做共同对敌了。高头冷笑一声,道:“昆仑派还容不得你撒野。”玄铁剑看似巨大笨重,可是在高头手里却被他使的轻灵了几分,迅速直指仙道,仙道见此招力道无俦,也不去硬接,只往旁边闪去,手腕一转,使起了“清风千里”。剑气如清风,却排山倒海,轰轰烈烈朝着高头而去。后者并着急,大剑一横,剑身发出了赤金色的光芒,两种剑气在半空化为乌有。仙道站稳脚步,心道:这老头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高头稍顿一会儿,玄铁剑于掌心一并,使出了昆仑派绝技“昆仑龙啸十三式”,剑光忽闪,剑气化为了十三条赤金色的长龙,从剑尖争先恐后的涌出来,随剑身上下挑动,张牙舞爪,剑啸之声变成了漫天龙吟。
仙道一惊,见之十三道如龙剑气来势凶狠,一时还未想出对策,杀气扑面而来,十三道剑气全数击中仙道。仙道只觉得一阵剧痛,往后退了数步,嘴角淌下了血来,心道:好凌厉的剑法,幸好这内力拿了回来,不然这次死定了。高头见仙道用血肉躯体接下这十三剑,却仍然可以站在原地,没有死去,心下一惊,暗道:这小子真不简单。却见田岗一脸焦急,道:“小徒弟,你没事吧?”仙道调吸一阵,道:“师父,我没事。”只觉得体内气血涌动,抬眼又见十三龙啸而来,眼神一晃,看出了几分端倪,剑身轻颤,刹那见,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那龙剑之气也被吹的消散全无。仙道乘胜追击,就着高头未睁开眼的刹那,一招“流星赶月”,硬是将高头手里的大剑“咣啷”一声打落在地。胜负一招变分。田岗看得连连拍手叫好,道:“仙道,你那什么剑法,好厉害。”仙道一笑:“我与流川瞎编出来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威力。”却见高头一脸震惊的呆立在原地。仙道还剑入鞘,弯腰拾起了大剑,双手奉给了高头,道:“你的剑。”高头右手颤抖,拿了过来,道:“从此以后,昆仑不与江湖纷争。”又看着仙道,说道,“我输了。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说着,往门派走去,擦过田岗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道,“老头子,你收了个好徒弟。”田岗得意一笑,道:“那是。”心道:这仙道与从前果真是判若两人,莫非他失踪的数月里有得到高人相助。却听仙道朝着自己说:“师父,我们也去诛邪吧。”田岗“啊”了一声,道:“为师不认识路。”仙道也跟着“啊”了一声,道:“那怎么办?”田岗道:“我们说好去客栈汇合的么。你倒想想流川那小东西会吃亏么?”仙道一想也是,跟着田岗就走,二人却全然没有察觉那高树之上站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第三十二章

流川定住神之后,发足追三井等人而去。一路上,竟然觉得仿佛有人在旁边存在,余光看去,周围都是繁盛的草木,即便是有人也是看不见的。不及细想,朝前奔去。而在这树林之中,果然有个人立在高木之上,看不清容貌,只听那人说道:“流川枫,十年不见,你已经变的如此厉害了。”
奔了数百步,流川追上了三井等人,也同时到了剑冢之前。三井回头对彩子说道:“彩子,你与樱木留在外面等我,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去与城门外的宫城照应。”彩子恩了一声,盘膝坐下,樱木嘟囔了一句,也跟着坐了下来。却见三井流川二人已经破开冢门,走了进去。
诛邪剑冢的构造又与其他三个剑冢不同,里面倒是一马平川。顶部光洁如镜,嵌满了大小不一的明珠,大若鹅卵小若米粒,依照星象排列,宛如一个小型的天空。墙壁左右两边各开了一排小孔,天光泄漏进来,正好投在那明珠之上,反射出来的光芒照的整个剑冢满室通亮,光线柔和。三井不禁赞叹道:“这真是鬼斧神工啊。”却听传来开裂之声,顺着声源看去,只见地面列开,一柄发着七彩宝光的宽剑应声而出,缓缓上来,一忽儿就悬浮在了半空。剑身再二人的注视之下迅速旋转,一转一把幻剑,终于出现了七把各色的幻剑,旋绕在宽剑旁边。
三井吃了一惊,道:“没想到这收着剑冢的既然是把剑。”却见流川已经缓缓抽出了长剑。宽剑呼啸而来,挟着七色剑光,卷起了大风。流川敏捷跳开,一道黄色的剑光纠缠出了三井。三井奋力挣开,道:“这剑不好对付,却像个人带着七股剑气而来。”此话一出,二人灵光一闪,“七剑决?”二人立即试探着,果然这宽剑的剑路果然和七剑决大同小异。三井流川二人本来就是湘门弟子,自小就练七剑决,自然对这剑路熟悉万分。二人剑势一样,剑尖发出七到白色剑光。三井的牵制住七柄幻剑,流川趁机直接攻击剑身,将“彗星扫尾”和“七剑决”结合在一起,剑光划出七道白色的弧直打向宽剑。宽剑应声飞开,插进了墙壁,七色光黯淡下来,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二人刚立稳脚步,听的一阵叮叮之声,头顶上的明珠被摇得松动,纷纷落了下来,明珠落雨打了一地,一跳数寸,在地上滴溜溜的滚着,剑冢内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三井立即去好机珠,却见流川抬头看着顶部,道:“你在看什么?”边说边跟着抬头看去。
只见那头顶的明珠已经落的差不多了,却惟独剩下了七个,仍然嵌在那里,发着淡淡的光芒。流川与仙道曾在须弥崖下研究过星象,因此一眼就看出剩下的就是北斗七星。心中一动,突然拔地而起,长剑指天,使出了“北辰引路”,直刺北极星的位置。剑尖刚刚触及那位置,七个明珠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代表斗柄的玉衡,开阳,摇光三个明珠松动,跌落下来。三井弯腰捡起,仔细一看,对流川一笑,道:“是剩下的九张机。”流川飘然落地,跟着三井出了剑冢。

四人回到陵南城时,已经日近黄昏。遥遥看见仙道等人已在客栈门口等待。
仙道见着了流川,即刻道:“你没遇见危险吧?”口气不甚关心,见流川点点头,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去。忽听樱木在旁边大喊肚子饿了。众人才发觉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当下走进客栈,要了桌饭菜。饭间,田岗问道:“那机珠拿到了吧?”三井点了点头,道:“拿到了,这多亏了小师弟。对了,昆仑剑派的事情怎么样了?”田岗哈哈一笑,道:“仙道不光赢了那个黑脸,还打败了高头老小子。”仙道在一旁露出了少年独有的得意之笑,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成熟之气。彩子面露喜色,道:“这仙道和刚认识那会儿,还真是判若两人了。”仙道被说得倒不好意思起来,只是笑了笑,便不说话了。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七人也就各自回房了。
夜深了,流川也睡得不是很安慰,白天林中有人存在的感觉竟又出现了,睁眼一听,那屋顶上有声响,倒不像是野猫的声音,当下翻身下床,抓起枕边的长剑,一抓窗沿,翻身掠上了房顶。皓月巨大,果然有个黑衣人背对着自己站着,那黑衣人也觉察到了流川,回过身来,半张脸被黑布蒙着,道:“流川枫,好久不见。”声音闷闷的。流川愣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认识此人,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愣神见,却见那人长剑朝着自己刺来,当下抽出长剑要挡,那黑衣人却半道撤剑了,道:“流川,这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我劝告你快点离开湘门,否则将回不得善终。”夜风凛冽地吹过来。
仙道的房间在流川的隔壁,睡了一半,也听见了声音,拿着兰陵剑也下了床,出了门敲了敲流川的房门不见有人回答,推门而入,见流川不再床上,上前一摸,床褥还是暖的。心道:这半夜的,流川到哪里去了?思索间,听见屋顶上隐约传来人声,赶紧翻身也上了屋顶。却见流川和一个黑衣人迎面而立,快步走到流川旁边,冲着黑衣人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一笑:“与你无关。”只看着流川道:“本来我倒不想来见你,但是我不想你死。所以,你最好听我的话,离开湘门。”说完,看了仙道一眼,纵身跳开,伸形敏捷,一忽儿就不见了。
仙道正要去追,却被流川一把拉住了,回头,满脸不解,道:“怎么了,流川?”流川看着仙道,说:“这人知道我的名字。”仙道一听,道:“你认识他?”流川摇了摇头。却见仙道已经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道:“月色真好,流川,你也坐下吧。”流川停了一下,坐到了仙道的旁边。一只黑猫从身边迅速掠过,仙道笑了笑,道:“其实做只猫也不错。可以跳过全天下的房顶,多自由啊。”流川道了句白痴,眼里隐隐有了一丝笑意。在这巨大的月光下,显得特别好看。仙道一时痴了,情难自却,侧过身去,轻轻的覆住了流川的薄唇。正对上流川惊诧的星眸,赶紧移了过去,道:“对不起,流川。我也只是欢喜你,所以,所以一下控制不住。”竟一下子面皮一红。流川也没再骂他,也不说话,心道:为什么这白痴刚才占我便宜,我却一点也不恼他呢?仙道见流川没反应,就拉了拉他的手道:“若不心里不高兴,就打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亲也亲了,你也知道我喜欢你了,那就好了。”隐约却见流川的脸上浮现一丝可意的红晕,在月光下显得朦朦胧胧的。半晌却听流川说了句白痴。心下知道他是不生气了,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道:“流川,你若不讨厌我,我们就一起吧。我陪你一道闯江湖,完了再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流川道:“隐居?”仙道点了点头:“那须弥崖下风光甚好,我们也跟着两个前辈去那,到时候,你就跟孤剑子一道练剑玩,我就和韩苍子前辈一道摆弄药材,可好?”流川低下了头,道:“这也倒宁静。”仙道呵呵一笑,伸手揉了揉流川的头发,道:“是啊,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没有人再来打扰你了。”流川听了,觉得以后这样的生活是好,不禁点了点头,却见仙道一脸贼贼的坏笑,隐约觉得自己被拐骗了。仙道转头看向月亮,道:“流川,你看,今天的月亮特别大呢。”流川也抬头看去,这月亮果然特别大特别圆,亮白的光芒温柔的洒下来,不觉得睡意袭来,一侧头,靠到了仙道的肩膀上,一忽儿就睡熟了。
仙道听着流川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耳畔,突然觉得很幸福,抬过继续看向那轮巨大的圆月,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第三十三章

仙流二人倒在屋顶上一夜睡的安稳。仙道醒来时,月亮已经变成太阳了,侧头一看,见流川还在睡着,却听彩子的声音在下面叫唤:“仙道,流川,你们两个死小子跑哪里去了?”仙道抱过流川,轻跃下了房顶,落在了彩子面前,道:“彩子。”彩子吓了一跳,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流川他怎么了?”仙道摇头,说:“没事,他睡着了。”彩子点头,道:“你们两个人是跑哪里去了?”仙道呵呵一笑,道:“昨晚我们见那月色好看,就到房顶上去看了,结果就在上面睡着了。”彩子道:“你们还真是有雅兴,害我好找。”说着,转身走进了客栈,道,“昨晚有人留了字条给三井了。”仙道一听,赶紧跟进去问道:“上面说了什么?是关于安西前辈的?”彩子点了点头,道:“其他人都在三井房间里,我们也进去。”仙道点了点头,跟着彩子走上楼去,进了三井的房间。
“字条上写了什么?”仙道一进门,就问道。田岗答道:“字条上写了,让湘门弟子带着九张机去轩辕剑冢交换安西。其他人不可跟着。”仙道将流川放到床上,肩膀有些麻了,道:“其他人?指的是我们两个人?”三井点了点头:“应该是吧。除了你们两个我们五人都是湘门弟子。”仙道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却听彩子道:“这真是奇怪,这人难道一直都在注意着我们,不然他怎么知道你们兰陵门和我们一起?”仙道心里隐约感到不安,蓦然想起了昨晚房顶的那人,那人知道流川的名字,还留下了一句话:“本来我倒不想来见你,但是我不想你死。所以,你最好听我的话,离开湘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口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道:“你们湘门和什么人有仇么?”三井拧了拧眉,道:“师父向来做事都怀仁慈之心,没有和谁结仇呀。”田岗也接着说道:“是啊,那老安西都快成佛了,除了门派大会,都没出过湘门半步,肯定不会有什么仇家了。”仙道笑了笑,道:“我也是随口说说的。”说着,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轩辕剑冢,是上古神剑轩辕剑埋葬之处,位于海南外隐龙海中央的琼云岛之上,被无边无际的海水所包围。
七人立于隐龙渡口边。望着那巨大的隐龙海,海水蓝的发黑。三井道:“我问过了,去琼云岛没有船,但是有艘货船要送货去爱和城,途中会经过琼云岛,所以我们要搭他们顺路过去。”他说着,回头对田岗道,“前辈,那字条上说若其他人去会对师父不利,所以我们就此分开。”田岗一脸为难,道:“此去前途未卜,我倒放不下心了。可是既然那字条上这么写了,也不好太勉强,你们五人一定要小心。”话刚说完,却见仙道跪了下来,众人吃惊的看着他。田岗不明所以,问:“仙道你这是干什么?”仙道仰起头,一字一句道:“我要退出兰陵门!”彩子正要开口阻止,被仙道拉住,他朝彩子笑了笑,“彩子,我不想流川一人涉险。”说着转头看向田岗,道:“师父,请你成全,我仙道除了我娘,没有给任何人跪过,今天我求师父。”田岗听了心里道很不是滋味,道:“你非去不可么?”仙道点了点头,脸上没了不羁的笑容,一脸坚定,道:“非去不可。师父,我与流川已经分开过了,我不想和他分开了。”田岗摆了摆手,道:“罢罢罢,我就当没收你这个弟子吧。”说着,伸手扶起了他,道,“仙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也倔的很,想做的事情别人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你以后,再不是兰陵弟子。”仙道朝他一笑,道:“多谢师父。”想想不对,赶忙改口,道,“谢谢前辈。”田岗心中悲伤,转身离去,一忽儿就不见了人影。仙道也觉得伤感起来,定了定神,露出笑容,回过头。彩子见着仙道,道:“你这有是何苦?本与你无关的事情。”仙道大步走到流川旁边,道:“流川的事就是我的事。”说着看向三井,“希望你们成全。”三井叹了口气,道:“太乱来了。罢了,你仙道彰以后就是我们湘门弟子,随我们一道去琼云岛。”说话间,那货船已经泊岸了,却见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走过来,道:“你们就是要跟我们的船去琼云岛的吧?”三井点了点头,道:“正是。”商人指了指船:“那你们快上去吧。很快要走了。”

船在海上行了没有多久,宫城樱木就晕了起来,趴把船栏上哇啦哇啦吐了一阵,静静地趟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了。远海茫茫,蔚蓝的海波流金泛银,漂亮的很。仙流二人迎着腥咸温润的海风站在甲板上,靠栏而站,凭栏远眺。
“流川,你想起昨晚房顶上的人是谁了么?”仙道问道。流川摇了摇头:“没有印象。”仙道望着远处一会儿,转头看向流川,道:“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那个人肯定与所有的事情有关联。我总觉得,我们正在按着某一个人的戏码在演出他所希望的事情。”流川一脸惊异地看着仙道。仙道长臂一伸,将流川拉进了怀里。流川一惊,挣了起来,无奈仙道手劲大得很,只道:“白痴,放手。”却听仙道说道:“流川,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平安一道回去。”流川听他语气有些担心,便也不动了,道:“恩。”
大船在海上平稳行驶,成群白色的水鸟送来阳光和海水的气息。仙道送开流川,道:“你看这风景真是漂亮。”嘴角浅浅一笑,“我还是第一坐船了。倒也不想宫城他们,晕得一动不动了。”说着,回头看着樱木宫城二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道,“他们两个不会有事情吧?”却听走来的彩子说道:“不会的。他们只是晕船而已,躺着不动就没事了。”仙道朝着彩子笑着点了点头。
“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彩子说道。
仙道呵呵一笑,道:“彩子也不要担心了,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该过去的总要过去。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说话间,却听对面甲板传来惊恐的呼喊声,隐约听得是“死人了!”三人一惊,朝着声响跑过去。却见那个商人跌坐在甲板上,口里喊着“死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那房内的屏风上被长箭赫然钉着一具尸体。猩红的血水流淌在地上,已经干涸了,腥臭味扑面而来。
死者大概三十来岁,打扮只是普通人的打扮。长箭从前胸穿过,将他钉在了屏风的骨架之上,悬在半空。房内倒是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彩子扶起那个商人,他仍然惊魂未定地颤抖着。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纷纷站在甲板的走廊上面指指点点。过了一会儿一群差役佩刀而来,将那些人迅速疏散开来。捕头喝道:“出什么事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仙道看着捕头,指了指房内,道:“死人了?”那捕头“啊”了一声,看向那死人,面色一白,显然是被吓到了。仙道瞧了瞧这个捕头,看样子不是一个什么有用的人,怕也是吃干饭的。却听那捕头道:“你们其他人都离开,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人群散开,仙道也跟着流川,和扶着商人的彩子朝旁边走去,回头看了眼那具尸体,瞥见那长箭顶端插着一根羽毛,色彩斑斓,很是光鲜。
四人走到了大厅里面,那商人倒是好了一点,不停地喝茶。仙道看了看大厅,道:“你这船可真是豪华,倒不像是货船。对了,怎么这船上还有差役啊?”那商人笑了笑,道:“不瞒少侠,这船确实是游船,不是货船,我确实是商人,爱和人,来海南游玩,这会儿回爱和去。那些差役是爱和大将军诸星大人带着的。”彩子恩了一声,道:“你这船上人可不少啊。”商人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啊,不光有你们七人要去琼云岛的,其他还有搭顺风船去爱和人。刚才死的那个是去爱和做生意的。”仙道点了点头,道:“看他也不是个什么有钱人,别人要杀他干什么,再说那房里也没有凌乱的样子,怕不是劫财。”彩子赞同的说道:“怕是凶手有其他目的。”说着朝着商人,道,“我们各自回房了,你要自行小心。”商人点了点头,送三人出了大厅,道:“今日谢谢你们了。”
三人走出了大厅,仙道突然问道:“彩子,这世上有什么鸟的羽毛色彩光艳啊?”彩子答道:“当然是孔雀翎啊。怎么了?”仙道答道:“那长箭上插着一枝羽毛,色彩斑驳,怕就是孔雀翎了。”侧头却见流川头一点一点的,柔声道,“流川,你要睡了么?”流川含糊的嘟囔了一声。仙道笑了笑,道:“彩子,我带流川回房去了。”彩子点了点头,不去答话,心道:孔雀翎?在哪听过这种箭呢,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想着匆匆朝三井房里走去,准备问问三井。

太阳落下去了。下人将船上走廊的灯火都点燃了,夜晚海上的风声很是剧烈,呜呜作响。明月清辉,照在深沉的海面之上。大船还在缓缓地向前行驶着。正可谓“海上升明月”,但是却多了几分清冷的诡异之气。

第三十四章

亥时。大船上的人都已经睡熟了。走廊上的灯火都灭了,风吹着灯笼左右晃荡,寂静的回廊上,却有一个黑影迅速掠过,推开了一间房门,闪了进去。
海浪的声音拍打在船身上面,哗哗作响。

卯时。太阳从海平线慢慢升了出来,起初光线柔和,慢慢刺眼了起来。船上的下人已经纷纷起来准备早饭什么生活了。大船也跟着热闹起来了。
丫鬟端着早饭,推开了一间房门,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绊了一下,跌倒在地,手里的白粥小菜撒了一地,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真是的,把什么扔在门口...”回头一看,顿时面无血色,竟是一个人头七窍流血,已经被自己踩得倒在一边,死不瞑目地瞪着自己,当下尖叫一声,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仙道流川二人正在房里吃早饭,却见彩子匆匆跑了进来,道:“又死了个人。”仙道脸色变了变,道:“怎么会这样?”彩子坐了下来,倒了杯水,道:“这个是被人连头多割了下来,身体上也插着一枝孔雀翎箭,对了,我问过三井师兄了,那孔雀翎果然是有来头的。”流川跟着仙道放下了筷子,看着彩子,听她道,“那孔雀翎是山王归藏山庄的标志,小师弟,你还记不记得山王归藏,那孔雀翎我们小时侯见过的。”流川摇了摇头:“没印象。”彩子拍了拍流川的脑袋,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了,不过那时你也只有六岁,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彩子说道,“当年山王归藏山庄庄主带着几个徒弟来湘门挑战师父,与师父战了整整三天,却输在了师父手里,他也跟那牧一样太在乎输赢,就在湘门亥时自刎,他当时死的时候,就是用孔雀翎刺进自己前胸,与那先前死的一人差不多。后来听说归藏山庄就败落下去,庄里的弟子大多都背叛师门了。”说着,她看向流川,道,“你记不记得那个庄主带来的小儿子?在湘门三日,常和你一道的那个,名字我倒忘记了。”流川这才有了点印象,点了点头。仙道心中一动,俯到流川旁边问道:“流川,你说那天晚上碰到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这个什么庄主的小儿子啊?”流川听了,道:“有可能。”彩子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赶忙问道:“你们咬什么耳朵,有什么话不好跟我说么?”仙道哈哈一笑,道:“情话你也要听?”彩子瞪了他一眼:“你越来越不正经了。总之你们两个要小心点,我先出去了。”说着,起身出了房。
仙道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我看很有可能是那个人。”他看了流川一眼,“流川,你要小心一点,这些死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就被杀,肯定是有什么关联的。”却听流川问道:“那些尸体在什么地方?”仙道答道:“怎么?你想去看看那些尸体么?”流川点了点头。仙道继续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等会去问问商人,若问那些差役,怕是要受阻碍的。你快些吃饭吧。”流川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阳光灿烂。风平浪静。仙流二人进了商人的房间。商人见了二人,露出笑容,道:“二位有何事前来?”仙道朝他笑了笑,道:“我们二人前来,是想打听那尸体放在哪里?”商人脸色一变,道:“你们要找尸体干什么?”仙道答道:“我们想确定一些事情。”商人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跟我来吧。”说着,带着仙流二人出了房门,沿着走廊走下了阶梯,到了船舱下,宛如地下室一般。又黑又阴,泛着血腥的味道。两具直挺挺的尸体盖着白布放在角落。商人指了指那边,道:“就是那两具尸体了,你们要看就去看吧,我不敢过去。”仙道朝商人笑了笑,道:“谢谢你啊。”说着,拉过流川走了上去。
“得罪了。”仙道说了声,一把掀开白布,血腥味混合着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仙道朝流川笑了笑,道,“这比那干尸的味道呀好闻多了呀。”流川骂了他一句白痴,眼睛看着那具尸体,一伸手,掀开了另一具,头颅只是放在尸体上面的。流川看了一眼,前胸的那枝孔雀翎还插在那里,周围的血都干涸了,呈黑色。这孔雀翎箭上果然有毒。却听仙道说道:“流川,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流川低低地道了声:“没有。”忽然船身一阵颠簸。仙道一把拉住流川,那商人抱着柱子,过一会儿就平稳下来,仙道问道:“怎么回事?”却听那商人道:“正常现象,在海里行船,碰着突然过来的浪,自然会颠簸。”仙道“哦”了一声,却见一具尸体的右手垂在了床沿晃荡,因失血而变的惨白的手臂内侧,赫然有着一个曼佗罗花的黑色印记。流川也瞧见了,拉开另一个人的手臂内侧一看,果然也有一个同样的印记。仙道说道:“这二人果然有关联。”把这两具尸体盖好白布,拉着流川匆匆冲了出去。商人双手合十,颤抖着朝着两具尸体拜了拜道:“打扰了,你们可不要来找我呀。”平地起了一阵冷风,商人吓得赶紧也冲了出去,见到外面的阳光,才松了口气。
仙流二人一路冲到了三井的房里。
三井彩子二人正在喝茶。而宫城樱木仿佛还没有适应,靠在旁边,动也不动。
“怎么了?你们二人面色匆忙的?”彩子起身问道。仙道喘了口气和流川坐了下来,道:“我和流川去看了那两具尸体了。”彩子坐了下来,道:“有发现了么?”“恩。”仙道点了点头,“那两个死人果然是有关联的。他们的手臂内侧都有一个黑色曼佗罗花的印记,不是很大,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三井听得曼佗罗三个,心里一惊,道:“他们是归藏山庄的人。”这下轮到其他三人吃惊了,彩子道:“归藏山庄?难道死去的那两个人都是当年背叛归藏的弟子?那么,也就是说,凶手是为了杀光当年所有背叛的人,而有些人却刚巧搭上了这艘船?”三井点头:“很有可能是山庄庄主的那个小儿子,清理门户吧。应该跟我们没有关系,但是我们要多加小心才对。”彩子道:“恩,要提高警觉才对。不过那两个小子怎么一直都有气无力的,怎么也是练武之人。”仙道回头看了看二人,走上前去,抓起樱木的手,在须弥崖下,他与韩苍子也学了不少医术,一搭脉,脸色一变,回头对三人道:“他不是晕船啊,是中毒了!”说着,拉起宫城的手,替他搭脉,道,“宫城他也是中毒了!”彩子吃惊的跑过来,道:“中毒?”仙道点了点头:“我在韩苍子前辈的医书里看过这样的记载,他们中的是曼佗罗花毒。我记得前辈的那本书叫《神农百草经》,里面有记载:‘此花有毒,浸酒治风,少顷昏昏如醉’。”三井惊的打翻了手里的茶杯,茶水沿着红木几流了下来:“又是曼佗罗?”心道:怕这事不是清理门户那么简单了。彩子抓着仙道,问道:“那能解么?”仙道点头:“曼佗罗有两种,一种是有毒的,我们叫曼佗罗,而另一种是没有毒的,我们叫做山茶花。曼佗罗有毒而山茶花却可以解毒,两者像生相克,彩子,你快去找些山茶花来。”彩子口里应了声,匆匆出了门去。
可是流川的记忆却回到了十年之前。
“流川,你知道什么是曼佗罗么?”归藏山庄庄主的小儿子问道。
“不知道。”小流川摇了摇头。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就告诉你。曼佗罗是我们归藏特有的花朵,生的很漂亮,不过毒得很,中毒的人会产生幻觉,然后昏迷死亡,一点都不会有痛苦的。如果我将来想要杀掉我不想杀的人,我一定会用曼佗罗的毒让他们慢慢死去的。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这说的就是曼佗罗呢。你知道了么?”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小流川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所以我想告诉你。”小儿子露出天真的笑容。
毕竟都是小孩心性,小事都当成了秘密。只是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是这个人想杀死他们么?

彩子抱着一盆白色山茶花跑了进来,道:“仙道,你看是这个么?我到商人房里捧来的。”仙道从手里接过那盆花,道:“恩,是的。让他们吃下去过会儿发了汗就好了。”无意却见流川定定的坐在那里,走上前去问道:“流川,你怎么了?”流川回过神来,道:“没事。”
外面明明艳阳高照,却平地寒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宫城樱木二人吃下山茶花之后开始大发虚汗,不一会儿口里吐出了黑色的液体。仙道见了,道:“曼佗罗的毒已经排出来了,他们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好了。”彩子点了点头,将花盆放到了旁边,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呢?”三井道:“怕是我们刚上船不久,就被下了毒吧。”仙道点头道:“他们一上船,可能是晕船了,所以他们躺在甲板上我们也没有去留意他们,怕就是那个时候被人下得毒。”彩子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琼云岛啊?”
大船继续在海上航行,一时间死了两个人,被惨淡的气氛所笼罩,船上的乘客各个心惊胆寒,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倒是仙流二人,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照样在甲板上看看海,走来走去。
又是一夜到来。大船上灯火通明。
“流川,你闻闻空气里弥漫是腥味是不是血的味道?”仙道说着,使劲的嗅了嗅,那味道更重了,与海水的味道不一样,生鲜多了。流川点头道:“恩。”二人一使眼色,朝着血腥味走去。走廊左侧的一间房,门大敞着,仙道脸色一变,这血腥味在此地分外浓重。一低头,只见鲜血已经流淌到门口。朝流川看了一眼,拉起他,走进了屋里。
这次死的是一个女子,长箭透体而过,将她钉在了屏风的骨架上面,身体没有僵直,看样子是刚死的。孔雀翎在灯火下泛着妖冶的光芒。仙道上前一看,不禁闷哼了一声,流川瞧了他一眼,道:“怎么了?”却被道一把捂住了眼睛,只听他道:“流川,不要看。”原来死者的左脸已经被人用利刃划得血肉模糊,还插上了一朵红色的曼佗罗,甚是恐怖狰狞。她的左手也被砍了去,鲜血汩汩的还在滴下来,四面八方仿佛一个血海。说着,仙道拉着流川出了房门,胃里难受的很,道:“凶手杀人的一个比一个残忍。”却见眼前一道黑影快速掠过,看了流川一眼,赶快追了上去。流川见仙道追着黑影而去,跟着抽出了背上的长剑,无意也瞧见了那个死掉的女人,脸色一白,赶紧追着仙道而去。
船上的人本来就不敢睡熟,一听声音,都纷纷起来,自然在某个人的尖叫声中发现了那个死去的女子,很多人都趴在船栏上吐了起来,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酸味和血腥味。
捕头领着几个捕快而来,那商人也跟着来了,口里念着佛,见了那场面,也吓得面如吐色,道:“这肯定不是人做的,一定是海上的冤魂啊。”一句话说得大家毛骨悚然。捕快咄了他一口,道:“你胡说什么,这世上哪来的鬼?”说着,带头进了屋里,眉头一皱,捂了捂鼻子,道,“这血腥味还真浓。”上去检查了一番,房里东西也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女人死的很痛苦,眼睛圆瞪着,恐惧地凝固在那里。捕头朝着低下的几个捕快道:“先把她也搬下去,和先前死的那两个人放一起。”说话见,却见一个满脸英气的华衣男子走了进来。捕头见了他,面露谦卑之色,走上前来,欠了欠身子,道:“诸星将军,怕是打扰您歇息了吧?”此人正是要前往爱和的大将军,诸星大。他看了屋里一眼,道:“又死人了?”捕头点了点头,道:“真是奇怪啊,那凶手杀人竟一点痕迹也不留,说来也奇怪,人死总要叫几声吧,可周围的人都听不见什么声音,仿佛那死者是沉默着让人杀死的。”诸星大看了一眼抬过来的尸体,没有一拧,道:“毁容断手,凶手可真是丧心病狂。”说话见,那女人的手臂因为抬动垂到了一边,露出了淡黑色的曼佗罗印记,诸星大神色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本将军要回房了。”说着,匆匆走了出去。到了自己房里后,已经气喘吁吁了。一抬眼,却见茶几上放着一朵血红色的曼佗罗,花瓣上沾着夜露,反光妖娆。不禁一下子吓白了脸,颓然的坐在了床上,撩起袖子,手臂内侧赫然有一个黑色的曼佗罗印记。

仙流二人一路追着黑影,到了船头,只听扑通一声,那道黑影跳下了海去。“该死,让他跑了。”仙道探头一看,海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了,“这人避水的功夫看来不错。”回头看向流川,道:“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掉那些人的凶手。”见流川脸色不大好,问道,“怎么了?”流川摇了摇头,从前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哪怕是打那恶臭的干尸也没觉得这么恶心过。仙道也猜出了几分,道:“你看见那死人了?你别怕了。”流川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道:“谁怕了。”仙道拍了拍流川的背,道:“好,流川什么都不怕。”说着呵呵一笑,道,“我白天问过那商人了,到琼云岛还要三天,我们要小心一点,总觉得那人是冲着你们湘门来的。”流川点了点头。却见仙道抽出了剑,道:“干什么?”仙道笑着说:“好久没有练剑了,我们练练吧。”说着兰陵剑一振,一忽儿星光点点,一忽儿平地起风。流川斗志满满道:“我跟你比比。”说着,也抽出了长剑。仙道一听流川要跟自己比剑,赶紧道:“我只是想和你一道练剑,我不想和你打。”流川一听,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心道:这白痴真嫌我弱么?说着,一赌气,长剑而去,竟然是“流星赶月”,气势如虹,呼啸而去。仙道连连后退,感觉流川突然恼了起来,道:“流川,你生气做什么?”只挡不还手,顺着流川上蹿下跳。
“仙道,流川,你们在哪?”彩子一路找过来,听见剑声,快步跑上来,见仙道流川二人正在比剑,说是比剑倒像是仙道让流川打。流川性格倔强,见仙道让着自己,更是恼怒,手里的剑势更快了几分。却听彩子喝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你们两个人还打打闹闹的?”说着,上前一把拉住了流川,把他拽到了一边,“真是小孩子,好好的打什么。”流川冷冷的哼了一声。仙道有些不明所以,走到流川旁边,道:“好好的,怎么了?”流川给他一个手肘,道:“你看不起我。”仙道吃痛捂着腹部道:“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语气仿佛百般委屈,道,“我不与你比剑是我的原则,兰陵剑不想指着朋友,更不用说是你了。这怎么能叫看不起你呢?若是彩子他们要和我比剑,我也是不答应的。”流川适才哼了一声,面部表情倒缓和了下去,心道:流川,你怎么跟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似的。彩子瞪了两人一眼,道:“都死了三个人了,你们还有心情闹。”仙道道:“我们也是追着一个黑影到这里的。”彩子一听,立即道:“知道是谁么?”仙道耸了耸肩,道:“那黑影跳到海里去了。”彩子叹了口气,道:“这么晚了,你们还是快点回房里去。”说着三人转身离开了。片刻,只听一阵破水声,一条黑影钻出海面,偷偷地抓着船身旁边,跟着海水起起伏伏,道:“最后一个了。”声音低沉沙哑,没在海水的声音了。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卷杂着隐约的雷声。至时,已经有三个人死了,大船笼罩在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里面。
诸星大的房间就在拐角的厢房内,烛火通明,他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长剑握在手里,微微地颤抖。
亥时。一道人影闪了进来,看着诸星大。顿时,曼佗罗的香味在房间里开始弥漫,妖娆的味道让诸星大头脑昏沉起来。人影穿着黑衣,看着诸星大,说道:“你是最后一个了。”诸星大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是谁,为什么?”黑衣人轻轻笑了笑:“原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左手多了一枝鲜艳的孔雀翎箭,光鲜的羽毛却泛着杀机。而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诸星大觉得失去了力气,曼佗罗的香味让他产生了幻觉,此时的他仿佛正在戎征沙场,凯旋而归,百姓夹道而立,为他欢呼。黑衣人的长剑一挥,诸星大的手臂被削落下来,没有痛觉,只是看着血流出来,然后长箭扎进了心脏里面,贯穿而出。

天亮以后,诸星大的尸体很快就被送饭的下人发现了。这爱和大将军也死了,可不是一件小事,捕头吓白了脸,那几个差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天,阳光一直被阴云遮挡着,所以觉得有些沉闷。到了下午开始下雨了,索性船大基稳,不想小舟一样风雨飘摇。仙道坐在椅子上,见流川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心中倒觉得无聊起来,帮流川盖上被子,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拿着兰陵剑走出了厢房。
雨水苍茫,飘到了甲板上面,迎面而来微冷的气息。一侧头,就瞧见了捕头领着一帮差役过来,那捕头瞧见了仙道,朝他挥了挥手,道:“年轻人,这船上不太平,你还是快回房里去,不要出来。”仙道朝他笑了笑,道:“这房里闷得慌,我出来透口气。对了,有凶手的线索么?”捕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关心干什么?莫非你与这四宗血案有关联,还是你知道什么了?”仙道连连摆手,道:“我这不是随口问问么。哎,我去找那商人玩去,不来打扰你们了。”说着,朝着商人房间的方向走去。捕头回头看了仙道一眼,对旁边的差役道:“这人奇奇怪怪的,你们留意着点。”说着,又带着差役四下巡查起来。
仙道敲了敲商人的门,道:“喂,开门。”商人走上前,开门,见着仙道,面容轻松了一点,道:“是你啊。”仙道点了点头,道:“无聊的很,找你来玩。”商人道:“人心惶惶的,连将军都被人杀了,我哪里有心情和你玩?”仙道笑着走进了商人的房间,茶几上放着一盏茶,还是热着的。仙道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那商人也坐到了旁边,仙道朝他笑了笑,道:“这船是你的?”商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仙道撩起一个茶盖把玩:“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呢。”商人见仙道笑得一脸闲散,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道:“只是做些小生意,卖写古玩什么的。”仙道听地仔细,道:“那你可真是富有。”商人道:“富有什么,手里有点小钱而已。”却见仙道将手里的茶盖重重的放了下来,道:“若不富有,你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船。一般商人可没有这么好心,让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船,商人会做亏本生意么?”商人的脸色变了变,道:“你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仙道呵呵一笑,道:“我就不与你罗嗦了,其实那四个人,都是你杀的,是么?”商人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定了定神,坐回了椅子,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仙道只是一直笑:“这里没别人,你也不用瞒我。”商人冷冷一笑,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仙道立即接道:“就凭彩子从你房里搬走的那盆山茶花。第一,现在已经快是夏天了,早就过了山茶花开花的日子,可是你房里被彩子捧去的那盆花却娇艳无比,甚至含苞待放。第二,我跟着药王一同研究药材大半年了,所以鼻子变的特别灵,你应该知道,山茶花会吸收曼佗罗的毒性,甚至曼佗罗的香味。那盆茶花香味香味很重,隐隐约约却夹杂着曼佗罗的味道。其实你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只是你佩带着麝香,大部分都掩藏掉了。”说着,长剑一挥,割开了商人的袖子,商人一脸惊恐,手臂上赫然覆盖着无数朵蓝色的曼佗罗印记,仙道看着他,正色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商人愣了一下,一伸手,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也是个年轻男子,他看着仙道,道:“没想到你这个小鬼这么灵敏,我倒以为你只是个嬉皮笑脸的酒囊饭袋。”仙道听了笑了笑,道:“我仙道确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看上去也就不过高大了一点,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除了流川,对于任何人我都有戒心。”那人笑了笑,道:“没错,那四个叛徒都是我杀掉的。为的是给师父报仇。”仙道问道:“你是归藏山庄的人?”那人冷冷一笑,道:“你知道得太多了!”说着,另一只袖口一张,飞出了一大片红色的曼佗罗。一大股妖娆的香味扑面而来,仙道只觉得一阵晕眩。

流川睡得迷糊,却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仿佛就是小时候闻到过的曼佗罗的花香。睁眼一看,却不见了仙道,心下一急,道:“白痴呢?”匆匆跑出了房间,顺着香味往前走,一路竟到了商人的房门口,迟疑了一下,一把推开了房门,香味浓重,流川也觉得晕眩起来,却见一个陌生人穿着商人的衣服,手里拿着孔雀翎箭正指着昏迷的仙道,正要出剑手却使不上力来,跌倒在地上,渐渐进入了幻象之中,此时的他正在与各大高手对决中。
那人看了流川一眼,道:“你先好好作梦,小主人说过你是他唯一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伤人,待我先解决了仙道。”正要刺剑,腹部却受了一掌,掌力浑厚,一低头,仙道正冲着自己笑。不禁一脸吃惊,口里溢出了鲜血,道:“你?”仙道叹了口气,道:“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和药王待了那么久,你还用曼佗罗迷惑我,真是不小心。我早说是来找你玩的么。”说着,摊开手心,竟是一片山茶花的叶子,道,“花能解毒,叶能破毒。”说话间,捕头和一群差役迅速奔跑过来,那人一见行迹败露,瞪了仙道一眼,一掌打开捕头,冲上了甲板,扑通一声跳下了大海。
所幸那人有伤在身,这一掌力道不大,捕头闷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差役道:“快跟下海去抓住那个人。”
仙道一把抱起流川,将山茶叶放到了他的鼻子下,一挥掌,将周围的窗都打开了,香味很快就淡了下来。过了片刻,流川睁开了眼睛,见到一脸焦急的仙道,问道:“怎么了?”仙道一把扶起他,道:“那商人果然是归藏的人。”流川道:“你早知道了?”仙道抓了抓头发,道:“本来也不确定的,无聊的很,就来找他玩,所以试探一下,没想到一试就把他揪出来了呢。”他看着流川,道,“你没事吧?会不会还觉得头晕?”流川摇了摇头,道:“你赔我。”仙道“啊”了一声,道:“赔你什么?”流川哼了一声,道:“刚才我正和人在对决。”仙道一听,叹了口气,道:“那是曼佗罗的幻觉,让人产生最向往的事情,原来流川最向往的事情不是和我闯荡江湖,却是和别人对决啊?真是伤心。”一脸委屈的表情。流川睨了他一眼,抽出长剑,用剑柄敲了敲仙道的头,心道:师姐就喜欢敲人头,感觉不赖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情却宛如小孩一般天真。
却见那几个差役湿淋淋的爬了上来,对捕头道:“那人不见了。”捕头一听,喝了一声,冲着仙道说道:“喂,小子,你知道那人是谁么?”仙道一边揉头一边耸肩,道:“不知道。我刚要问,你们就冲进来了。”模样很是好笑。捕头看了他们一眼,对身边的差役道:“我们再四处去看看。”说着,领头走了。
仙道看着满地迅速枯萎的曼佗罗,道:“琼云岛快到了呢。”

第三十七章

第三天,大船终于安全在琼云岛靠岸,海风平静地吹过,一阵一阵的波澜很是宁静。三井一行人沿着斜板走下了大船,踏上了琼云岛。仙道抬眼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林木,道:“看来这岛是大得不得了啊。”三井看着其他人道:“大家要小心点。我们去找轩辕剑冢。”说着,带头向前走去。彩子回头看了那大船已经离去了,心道:没有退路了。说着,也走了上去。仙道拉了拉流川,道:“很快就可以救出安西前辈了。”流川恩了一声,反握住仙道的手,仙道愣了一下,继而露出好看的笑容,道,“放心,这次我们不会分开的。”说着,牵着流川的手往前走去。
琼云岛上草木相当繁茂。仙道四下一看,竟然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却见前面人影一闪,一个身体微胖的年轻人落在了四人面前,一脸笑像。樱木一愣,突然哈哈大笑,道:“怎么从天落下个肉丸人?”那人一听,怒气冲冲,可那张脸看上去却仍然是欢喜的很,他朝着樱木叫道:“我哪里像肉丸了?”樱木指着他道:“脖子粗,腰肥,怎么看怎么像肉丸。”说着又是一阵狂笑,仙道侧过头对流川道:“是有点像啊。”那人一下捏紧了拳头,道:“你们竟然敢小看我河田美纪男。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说着,朝着天空,吼了一声,道,“哥哥,你快来。”只听一声清啸,一个高大的光头男人也落在了地上。樱木切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什么,原来又是一直猩猩。”话音刚落,长剑迅猛而来,樱木还没反应过来,幸好被三井一把拎开,朝他一吼:“不要再给我嘴上闹事了。”彩子朝二人拱拱手,道:“不知二位是什么人?”光头男笑了一下,道:“河田雅史,我们是奉小主人的命来给你们带路的。”却见仙道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小主人是谁?”河田雅史笑了笑,道:“你们自然会知道。”却听那河田美纪男道:“哥哥,那些人刚才侮辱我。我们不要饶了他们。”说着,手里亮出了一柄短剑,指着樱木,又指了指仙道,道,“这两个人说我。他们说我像肉丸。”仙道见他迟钝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道:“那你想怎样?”彩子瞪了仙道一眼,道:“仙道,你跟着樱木起什么哄?”却见樱木一下子扑到了仙道身边,道:“扫把头,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你够意思啊。恩,以后你就是本天才的好兄弟了!”话音刚落,河田美纪男已经攻了上来,却没用并且,捏着两个拳头,拳风呼啸。仙道一边避让一边说道:“你怎么不用兵器?”河田美纪男答道:“对付你,我还用不着!”说着,拳风带了了一阵劲风,杀气重重,擦脸而过,竟麻麻地疼了一下。仙道觉得眼前这人不容小觑,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过也不出剑,只是跟着看他的拳路。一拳打空,硬生生地打在旁边一棵参天巨树上面,只听得喀嚓一声,合抱之树竟然被打折了,再看河田美纪男,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呼啸而上。二人难分上下,却听河田雅史喝道:“不要闹了,小主人等着不好。”河田美纪男仿佛没有听见,仍然打着仙道不放,仙道使着“斗转星移”步法,脚步变化无常,如星象错综复杂,根本没挨着一下,流川看在眼里,心道:这白痴又耍人玩。却见那河田雅史突然刺剑而上,他使得是一口软剑,剑风“泠泠”作响。流川自然见不得不公平之人,长剑一出,直指软剑,正中软剑脊背,铿得一声,剑身倏忽弯折,却反向河田美纪男而去。仙道眼快,本来也就是和人玩玩,倒不想见血,一把拉过河田美纪男,使得他的身子残疾仰,软剑掠着他的面而过,惊的河田美纪男出了一身冷汗。河田雅史收了剑,也吓了一大跳,慌忙问道:“弟弟,你没事吧?”河田美纪男一把挣开仙道,道:“哥哥,我没事。”说着,回头对仙道说,“你救了我,刚才你嘲笑我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一脸仿佛饶过仙道的表情搞的仙道哭笑不得,看了看流川,见流川耸了耸肩,于是大大叹了口气,心道:这都是什么人呀。
河田美纪男见在仙道身上占不到便宜,转头看向了樱木,道:“那话都是你说出来的。你这红头发的小子,看拳。”樱木也不甘示弱的叫道:“本天才还会怕你不成,打就打,谁怕谁呀!”却听河田雅史一把拎过弟弟,道:“好了,不要再闹了。我都说了,小主人还在等着。”河田美纪男回头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哥哥,叹了口气,冲着樱木说,“这次算你好运,下次饶不了你。”樱木叉着腰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怕了本天才了。”转头又走到了仙道旁边,道,“好兄弟,你说这人是不是怕了本天才了呀?”仙道拉过流川,两人默契的同时摇头。仙道乐呵呵地补充道:“你根本打不过他。”说着,跟着那带路的二人向前走去。樱木顿时气结,道:“本天才收回刚才的话,你这个死扫把头,不配做我的兄弟!”却见没人理他,都已经顾自走了,林中传来什么鸟的怪叫声,叫声凄厉,樱木一个激灵,望了望四周,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你们等等本天才呀。”巨大的嗓音惊起了一树的栖鸟掠上了青天。

河田兄弟二人领着一行人往前走。初夏炎热,那河田美纪男就撸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同时也露出了上面蓝色的曼佗罗印记。仙道瞥见了,却也不作声,俯在流川耳边说道:“他们怕也是归藏的人,上次那个冒牌商人手上也有和他们一样的印记。”流川也瞧了瞧,问道:“是他们么?”仙道摇了摇头,道:“你上次没瞧见那人的样子么?”流川点了点头。仙道继续说道:“也是,他用了曼佗罗迷倒了你,自然是没瞧见,我瞧见了,生的不和他们一样,连身形也是不一样的。”流川点了点头:“是归藏抓了师父?”仙道沉吟半晌,道:“应该是的。怕是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所以等会儿要小心点,你别忘了那天在屋顶那个神秘人对你的警告。”却听那河田美纪男回过头来,冲着二人说:“你们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的商量什么阴谋呢?”仙道冲他笑笑:“我们能有什么阴谋呢?”却见那肉丸人已经回头走到了二人旁边,道:“你们肯定在商量什么坏事,说,你们说什么了?”仙道看了流川一眼,道:“谈情说爱也叫阴谋么?那些话可不好跟你说。”见流川瞪了自己一眼,呵呵的一笑。河田美纪男一皱眉,道:“你们两个男人说什么爱,莫非你们有断袖之癖?”仙道看了他一眼,道:“这事跟你说什么?”说着,拉着流川快步往前走去。流川不是不懂断袖之癖的意思,他看着仙道,道:“你骗他做什么?”仙道轻笑:“难道跟他说我们在商量大事呀。流川,你这会儿怎么就不开窍了呢,还一天到晚骂我白痴。我看呀,你自己倒是个小白痴,我与你说,别人说什么你不要管,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流川低头看着自己和仙道牵在一起的手,道:“在一起?”仙道点了点头:“恩,你可别又跟我说什么江湖没有永远这么伤感的话。我只道是一个玩笑,听过就算了。流川,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要一直走下去的。所以,你不要放开我的手,我也不会放开。”流川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下了头,心道:心里为什么感觉很满?一撇头就看到了仙道大大的笑脸,很是温暖。

第三十八章

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跟着河田兄弟不一会儿便走到了轩辕剑冢的前面,却见那剑冢前已经立着四个黑衣人。为首那个面相仍然有几分稚气,身上的黑衣上印着蓝色曼佗罗的隐花,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分外光鲜。河田兄弟朝着那人欠了欠身,道:“小主人,他们已经来了。”
三井彩子听河田兄弟叫他小主人,心下明白了几分。彩子上前一步,道:“就是你让我们来剑冢的?”那人点了点头,道:“是的,彩子姐。”这边几人见他这般亲昵的称呼,都愣了一下,宫城立即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彩子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人笑了笑,道:“彩子姐,我是泽北,泽北荣治,你不记得了?”彩子一愣神,思绪如闪电般飞速回到了十年前,归藏庄主带着一群弟子和一个孩子到了湘门,庄主说道:“这是我的小儿子,泽北荣治。”说着,又冲着那小孩子道,“快拜见安西前辈。”彩子笑了笑,那是自己也不过十岁不到:“你果然是那个小孩子。”去见三井上前一步,问道:“我们师父呢?”泽北优雅的笑着,道:“九张机呢?”三井取下挂在腰间的布袋,道:“九个全在那里。”泽北点头,道:“很好,你们快去打开剑冢的门,等你们做完我要你们做的事情,我自然会放了安西前辈。”泽北用词礼貌,一口一个前辈,但是却潜藏着隐隐的杀机。三井朝彩子点了点头,朝着石门走去,包括河田兄弟在内的五个弟子跟在了他的后面。
泽北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流川面前,道:“你还记得我么?”流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这会儿泽北的笑容更浓了,也不顾仙道已经脸色难看了,还凑到流川耳边道:“我不是让你离开湘门,为什么你要跟着来呢?”流川一脸惊诧的看着你,道:“果然是你。”泽北“恩”了一声,笑着的眼睛里面突然染上了忧伤,道:“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呢?”仙道见泽北与流川靠这么近,心里自然不高兴,一把将流川拉到了身后,隔开了他们暧昧的距离,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道:“为什么流川要听你的话呢?”泽北神色一变,道:“你不是湘门的人?”仙道呵呵一笑,道:“很抱歉啊,我已经投到湘门门下了呢。”泽北道:“我与流川叙旧,关你什么事?”仙道不慌不忙,一脸暧昧的笑容,道:“流川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呢?”而一旁的流川见着针锋相对的二人,着实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心下不明白,为什么泽北要让自己离开湘门呢?思索间,却听轰隆一声,那剑冢之门扬起巨大的尘土,轰然打开了。
泽北见石门打开,也不与仙道口舌之争了,只凑过去,用自己和仙道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要记住,流川,我一定会带走。”仙道愣了一愣,却见他已经转身走开,心里不知怎么的咯噔了一下,回头见流川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拉住了他。心道:我不会让你被他带走的。却听泽北吩咐那几个手下,一个叫深泽,一个叫松本,还有一个叫野边,看来都是归藏的弟子,距离太远,到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见那泽北也是一直笑着的,就是说不上来的别扭,不如仙道的笑容这般温暖和纯粹。
泽北朝着彩子比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进去吧。”彩子看了他一眼,跟着走了进去。接下来是河田兄弟等五人,再是三井,樱木和宫城,牵着手的仙流二人走在了最后面。剑冢进去是长长的过道,到头的时候还有拐弯。这两边的墙壁,每隔一断距离都嵌着一个浑圆的夜明珠,整个过道里面亮如白昼。那泽北本是走在最前面,突然调了个头,回走到了仙流二人旁边,见他们牵着手,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心道:流川,你已经接受这个小子了么?但见他面容素净单纯,倒不像是那么回事。仙道见泽北走了过来,心里厌烦,道:“你来做什么?”泽北瞧着他,道:“我与流川说话也不好说么?”仙道笑着说道:“怕是流川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心道:谁知道你藏了什么居心。却听泽北道:“流川,我可以像十年前一般叫你小枫么?”还没等流川反应,仙道立即说道:“不可以。”心道:开什么玩笑,我都没叫他小枫,你凭什么叫?泽北瞧着流川,道:“小枫,你还记不记得曼佗罗?”说着,手一挥,仿佛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朵白色的曼佗罗。仙道见是白色的,不是红色的,心下知道没有毒,当着流川的面也不好发作,怕又要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了,只得盯着泽北的一举一动。流川瞧了泽北一眼,道:“我又不是女人。”泽北自然听出流川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这话,觉得有些尴尬。仙道一旁却在偷笑。泽北将花丢到了一边,道:“确实确实。”又想说些什么,却见流川已经靠在仙道肩上一路走一路睡了。原本流川没有走路靠肩的习惯的,就这么走这也能睡的,后来仙道说这样太危险的,硬是让流川要睡的话靠在自己肩上由自己带着走,渐渐流川也养成了这个习惯,要睡觉了就直接望仙道肩上一靠,反正这仙道的肩宽的很,就是骨头磕着有点疼,流川每回心里都希望仙道突然胖起来,这样就软软的睡着舒服。这想法流川自然是不说出来,要是仙道真变胖了,那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泽北见亲密无间的二人,心里火气也大,心道:流川,小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以后一起的么,怎么你现在中途变了呢?
说起二人说好的时候,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流川小的时候长的非常非常漂亮,而且不太说话,自然跟个小姑娘似的。泽北初来湘门的时候倒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后来被他打了一顿才知道这流川是男孩子,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孩子。二人打了一架,毕竟又是小孩子,自然也就成了朋友。泽北见识多的很,不像流川一直都在湘门。泽北那时与流川说的是,流川,以后我们长大了,我与你还要一起,我们要去西域看看。这流川对那外面的事物感兴趣的很,自然是点了点头。这在小泽北眼里,即使似定终身了,这样的念头一直就带了现在。
仙道拉着流川,见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熟了,又看了看泽北阴晴不定的脸,隐约感到了杀气,一想到船上那些血腥案,心里寒了一下,猛然瞥见前面一个人的背影与那个冒充商人的身形相似。心道:我得提高些警觉。冲着泽北喂了一声,道:“你没事吧?”泽北勉强笑了笑,道:“没事。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无论如何。流川,我一定要带走的。”说着又大步朝前走去。仙道侧头看着流川,道:“你不会跟他走的吧。我觉得我比他好多了,瞧他阴阳怪气的,动不动就曼佗罗的。”不免笑了笑,道:流川都睡了还说什么。就算你要跟他走,我硬留也是要把你留下的。若他是好人,可以让你幸福,那走也就走了,可是他不是个好人,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思索间,已经走到了剑冢的腹地。是一大片空地,周围也是嵌满夜明珠,亮堂堂的一片。空地的中央,一把巨大的剑插在地上,剑柄上隐约写着轩辕剑。仙道抬头看着轩辕剑,手里的兰陵剑突然轻轻鸣响一下,低头一看,挂要侧身的兰陵剑的蓝光已经透出了剑鞘,伸手摸了一下,才渐渐的暗淡下来,心道:这就是神剑共鸣么?

第三十九章

仙道的手一离开兰陵剑,那剑身就立即发出隐隐的蓝光,似乎要破鞘而出,之前仙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心道:这两把剑难道有感应么?流川也仿佛感觉到了仙道剑的怪异之处,睁开了眼睛,盯着仙道的兰陵剑,道:“怎么了?”仙道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到这轩辕剑之前,兰陵剑就一直在发光。”却听三井对泽北道:“你究竟要我们做什么?我师父呢?”泽北笑了笑:“到时候你自然会见到他。”说着,伸手抚上了轩辕剑身,“轩辕剑,上古神器却被囚禁在这里,真是可惜了。”彩子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道:“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不要吞吞吐吐的。”泽北一拍手,道:“好,我就不与你们罗嗦了。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就是你们全部都自刎在此!”一句话听的众人脸色一变。仙道笑道:“你让我们死就死,凭什么?”泽北一扬手,道:“就凭,我是归藏山庄现在的庄主!”话音刚落,彩子三井以及其余四人都感到了一阵昏眩迎面而来。仙道拉着流川,也是摇摇欲坠,道:“枯木生花。”泽北脸色一变,继而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枯木生花。鲜少植物,天下不过寥寥几株,此花倒有几分传奇色彩,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据说开出的花透明色,无味,它与曼佗罗有同样令人昏眩的效果,并且会使人没有办法动弹,任人摆布,如果再加上曼佗罗,那么意识就会被人操纵。
彩子满头大汗,手指都无法动弹,跌坐在地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与湘门赶尽杀绝。”
泽北笑道:“你们都快死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原因。我是来报仇的,十年前,家父之仇。”
三井瞪着他道:“是他自己想不开自杀的。”
泽北冷笑了一声,道:“当然不是。我在那船上杀的四个人,正是当年谋害家父的人。他们在茶水里放了曼佗罗花粉,又加入了桂花除味,家父败与安西手下,心中恼怒,自然放松了警惕。那长箭,是他们辞进家父心脏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是自杀!”仙道瞧了他一眼,道:“那与湘门又有什么关系?”泽北目光沉痛,道:“湘门也是间接害死家父的凶手,毕竟家父是死在你们湘门的。当时我年幼,根本就没有力量反驳你们说家父自杀的谬论,如果你们那个时候可以调查一下,家父就不会含冤九泉了。”说着,他一把从仙道手里拉过了流川,冲着仙道说道,“我说过,我会带他走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让你知道,我泽北在流川枫心里是有比你更重的位置的。”说着,手里多了一颗丹药,帮流川喂了下去。片刻,流川睁开了眼睛,只是眼里少了些光彩。仙道急如火焚,无奈一点力气是使不上来,朝着泽北吼道:“你给他吃了什么!”泽北笑了笑:“不过是催眠药而已,我要让你听听流川心里面的话,我要让他亲口告诉你,他在乎的是我。”说着,转头看向流川,道,“流川,你还记不记得我,泽北?”流川机械地点了点头,道:“记得。”泽北朝着流川笑了笑,道:“那你是否记得小时候,说要和我一起,到处去游玩,看看的?”流川点头,道:“恩,我们要去西域的。”一字一句,犹如木偶。却听得仙道心里一阵阵发紧,道:“流川,你快清醒过来。”泽北瞧了他一眼,道:“没用的,他现在只能听见我的话。”说着,又对流川,道,“那么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不管其他人,我带你走,以后不让你一个人,好么?”“好。”流川点了点头,任凭泽北牵过他的手。泽北朝着仙道露出胜利地微笑,道:“这就是流川心里的话,他,要,跟,我,走。”泽北故意字字句句地说道,看着仙道脸上愁苦的神色,心里自然顺畅。
泽北牵着流川的手掉头要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在剑冢周围埋了火药,等一下,一切都会结束了。”说着带着河田兄弟往外面走去。仙道连转头的力气都没了,只眼睁睁地看着流川走去,喊, 道:“流川,你果真又要扔下我一人了么?”顿时觉得悲伤四面八方漫来,忽听泽北说道:“小枫,你怎么不走了呢?”流川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他没有回身,声音依旧机械,他说:“泽北,仙道呢?”一瞬间,仙道热泪盈眶,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泽北听得他这么一问,恼怒得很,道:“要与你一生走下去的人,是我不是仙道,你听见没有?”流川又重复了一遍话,道:“泽北,仙道呢?”泽北瞪了仙道,一字一句地说道:“流川,他已经死了。”仙道哽咽的喊道:“流川,我就在这儿。”无奈流川是听不见的。流川道:“死了?”泽北重重地点头,道:“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也扔下你一个人,他自己走了!”却听“刷”地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仙道躺在了地上,吃力得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流川抽出了长剑,迅速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急忙喊道:“流川,你要做什么?”这句话与泽北同时喊出,泽北伸手打落流川手里的长剑,咣铛一声落在了地上。泽北扶着流川的肩膀,道:“你想干什么?小枫。”流川定定地说道:“仙道死了,我要陪他一起。”刹那间,仙道和泽北同时留出了眼泪,一个喜一个怒。泽北语无伦次地说道:“好,你愿意为他死,他是倒快死了,我偏不让你如愿。”说着,一挥手,白色粉末从指间飞出,流川昏倒在泽北的怀里。泽北一把抱起流川,看着仙道,说道:“我会带他走就一定带他走。我就不相信倒时候我还比不上一个死了的人。”说着,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剑冢。
彩子看着仙道,说道:“没想到,小师弟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了。”仙道一直掉眼泪,道:“我应该欢喜,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却听樱木说道:“扫把头,你快想办法呀,你不是与那什么药王学过什么的,快解了这什么狗屁花的,那混帐东西埋了火药,本天才可不想就这么死了!”仙道皱了皱眉头,道:“枯木生花,怕是连药王都没有见过。”樱木“啊”了一声,道:“那我们不都得被炸的粉身碎骨了么?本天才还不想死啊。”却见宫城看着彩子,听他道:“阿彩,既然我们都快死了,那我就与你说,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我现在不说,怕是没时间让你知道了。”彩子脸色一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却听三井叹了口气道:“只是到头来白忙一场,还是连师父的面都没有见到。”
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船声,怕是泽北他们已经乘船离去了。一会儿,又开始地动山摇起来,怕是那火药已经引爆了。
三井又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一群人还能死在一起。倒也是不寂寞了。”
仙道一心念着流川,突然腰间的兰陵剑发出了刺目的光芒,自行破鞘而出,悬在了半空。其他人连仙道在内都是一惊,仰望着这把发了蓝色宝光的长剑,一倏忽,却见那插在地上的轩辕剑,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芒,与兰陵剑交相辉印。众人一下子竟忘记了身处生死边缘,樱木嘴快,道:“扫把头,这是怎么回事?”仙道也一脸惊诧,道:“我也不知道啊。”说话间,六人的身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蓝金色印记。一忽儿,气力都回来了。仙道一翻身,爬了起来,道:“这是怎么回事?”去见那印记上面玉龙盘旋,道:“我知道了,原来这轩辕冢埋着不光是上古神剑,连其他的上古神器都埋着,小时候我娘与我讲过的故事,我们身下的是崆峒印的印记,起死回生。”众人纷纷起身,却见兰陵剑落在了仙道了手里,蓝光依旧,照应着轩辕剑的金光。仙道从前就发现着兰陵剑柄上有一个宝石,道:“这原来是女娲石,与这轩辕剑有感应。”倏忽间,摇晃更加剧烈了,彩子冲着众人喊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一路冲到了剑冢外,周围已经炸的一片狼藉,爆破声还在继续。仙道环顾四周,哪里还有泽北的人影,到了剑冢旁边就是海岸,这泽北一行人定是已经坐船离开了,心道:流川,你要被他带哪里去了呢?却听三井道:“这岛快被炸沉了,我们先跳下海去。”幸好这几人都是熟谙水性的,刚跳下水,却听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回头一看,琼云岛连着轩辕剑冢一道缓缓的沉了下去,那些古代神器,除了嵌在仙道兰陵剑上的女娲石,怕是全部要长埋与海底了。

第四十章

三井一行人跳入了隐龙海中,抱着掉在海里的巨大林木漂浮着。这琼云岛本就是在海中央,到岸如果用漂浮的话,若不淹死,也得饿死。所幸来了艘盐商的船,将五人救上船去,过了几日,带到了隐龙渡口。
彩子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这次我们都要死了。”却见仙道立在渡口边神色苍茫,上前问道,“仙道,你在担心小师弟?”仙道点了点头:“我倒不是怕泽北对他不利,我就是怕他见不着我,又要担心。”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你们都到了同生共死了。”仙道淡淡一笑,道:“你说泽北会把他带到哪里去呢?”彩子沉吟片刻,道:“他会不会带小师弟去归藏了?他一定以为我们全部都死了,所以想想仇报了,也就回去了。”仙道眼睛一亮,拉着彩子道:“你知道归藏在哪里么?”彩子摇了摇头,回头看着三井道:“师兄,你知道归藏在什么地方么?”三井也摇头,道:“怎么,你们去归藏干什么?”彩子接着道:“当然是去找小师弟。”三井道:“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回归藏了,断然去找,怕是会浪费时间而一无所获。”说话间,却见那盐船老板走了过来,道:“问你们个事。”三井道:“不知道有什么事?”盐商答道:“在救你们之前,我们还救上来一个胖胖的老人,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彩子一听胖胖的老人,赶紧说道:“会不会是师父?”三井一听,拉着盐商道:“有劳你带我们去看看。”盐商点了点头,道:“你们跟我来好了。”说着,带着五人到了船上,却见一个老人正躺在板床上,果然就是失踪的安西。“师父,是师父。”宫城叫道,跑上前去,却见安西是昏迷着的,道,“老板,我师父他怎么了?”一句话引的大家都上前了。盐商道:“我们把他拉上船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知觉了。”仙道听着,走上前,道:“让我看看。”说着,坐在了板床之上,拿起了安西的手腕,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片刻之后,道,“前辈他只是中了曼佗罗的毒,在体内没有逼出来,与宫城樱木在船上是一样的状况,只是前辈中毒比较深,怕是在曼佗罗花丛中睡了几日导致的结果。”彩子一脸焦急地问道:“那怎么办?”三井接道:“现在都是夏天了,哪里还有山茶花解毒?”仙道说道:“我们先找家客栈,我手里还有片茶花叶,可以暂时压住毒性,看看情况再说。”三井点了点头,一下背起了安西,宫城跟在后面托着,道:“三井师兄,这下要劳累你了。师父一定很重吧。”三井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们先走吧。”说着,走出了船舱,樱木也跟着跑了出去。彩子仙道朝着盐商拱了拱手,道:“多谢老板相助。”盐商笑道:“海上行船,不过图个方面,有人也是要救的。”说着送二人出了船舱。
到了海南城内,三井已经是满头大汗,找了家客栈,将安西放到了床榻上次松了口气,拉出个板凳呼哧呼哧的喘气。仙道也不闲着,亲自到了厨房里将唯一的一片山茶叶熬成了汤水,热腾腾的捧进了房内,喂安西喝了下去。片刻,又帮着安西搭起脉来。彩子立在旁边,问道:“师父他怎么样?”仙道看了她一眼,道:“这叶子放的时间长了,效果自然是差了。但是还是可以保住前辈的命。”三井道:“那怎么办?我们先回门派么?”仙道想了会道:“我们雇辆马车,先回陵南,到带前辈去找药王,或许药王可以解掉前辈的毒。”彩子点头,但是又焦虑的说道:“从海南回陵南少说也要三个月,师父可以坚持这么久么?”仙道说道:“曼佗罗会让人产生幻觉,在幻觉中死去。但是前辈他清修时间长了,内心没有杂念,只是昏睡过去而已。所以不会遭到不测。”三井也有了焦虑,道:“到了陵南都是秋天了,还有山茶花么?”彩子打断他的话道:“无论如何,我们先去陵南,反正也要回湘门的,湘北与陵南路途也不遥远。”三井适才点了点头,对宫城道:“你去城里雇辆马车,再买几匹马来,我和彩子去准备些干粮,我们尽快回陵南。”说着,看向仙道,道:“仙道,师父就麻烦你照顾了。”仙道点头,道:“你们快去快回吧。”待众人一走开,仙道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坐在凳子上,心里慌乱,心道:流川,我与你有分开几日了。你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
晌午时分,彩子和安西坐马车,一个海南的车夫驾车,而其他几人,则骑着快马,出了海南城。
三井也看出了仙道的担心,道:“仙道,不如你去寻小师弟,不用陪我们一道回陵南了。”仙道摇头,道:“药王怕是不会见你们的。我相信流川不会有事的。”三井点头称是:“在剑冢里他心智遭到控制,才要和你一道赴死,而真实的流川小师弟,是比任何人都要独立的,所以他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仙道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海南,心道:流川,你一定要等我。

再说泽北带着流川果然朝着归藏而去。看着躺在床上流川素净的容颜,又想到他在剑冢中的一番话,泽北只觉得有根刺在心上扎,凄然竟落下了眼泪,道:“流川,我父亲死后,在着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你知道么?我看着归藏衰落,年少的我却要一手将他重建,那个时候我就想,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认识一个叫流川枫的人,可是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为什么你的心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呢?”说着眼泪落得更凶了,却听传来了敲门声,慌乱的擦了擦眼泪,道:“谁?”门外传来河田雅史的声音,道:“小主人,我能进来么?”泽北道:“进来吧。”河田推门而入,道:“小主人,我们再过几天就可以到归藏了。”泽北点了点头,道:“你有什么事?”河田看了一眼泽北道:“小主人,我见这流川与仙道二人也是心投意合,你这样带走流川,怕是有麻烦。”泽北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能有什么麻烦?我难道还打不过那个仙道么?”河田摇头道:“我知道流川对于你来说是特殊的,若他要杀你,你会还手么?”泽北摇头,道:“我绝不还手。”河田叹了口气,道:“那不就得了,流川怕不是和温和的人,若他醒来,见不着仙道,他的剑可不是吃素的。”泽北一听,觉得有理,道:“那该怎么办?”河田道:“小主人,当下只有趁他醒来之前,抹去他的记忆。”泽北皱着眉头,道:“那你的意思是给他吃遗忘草?”河田点了点头,道:“小主人,只有抹去他的记忆,让他彻底忘记仙道,举目无亲的他才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泽北沉默了半刻,终于说道:“那,就这么办吧。”河田说着,从腰间拿出了已经压成粉末的遗忘草,放到了泽北手里。泽北接过,犹豫了一下,看着流川的睡颜,道:“忘记记忆,重新开始生活。”说着,将粉末喂流川服了下去,心道:流川,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忘记以前的所有事,我只是想你忘了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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