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
作者: 灰茶,收录日期:2007-06-23,947次阅读
一都市的高楼,金属的冰冷光泽太过浓重,刺得眼睛生疼。
他收回视线,驻足。
7栋……是这里了,按下号码:1、1、0、1,“嘟……嘟……咔哒”,有人接,却不说话。
他习惯地笑,开口:“我是你的艺术老师。”
那头沉默了会儿,门开了,电话挂了。
很冷淡呐……他提了提背上的行李,细微的皱了下眉,一小下。
坐电梯到达,一扇门已经敞开,木质的重门,有华丽的细致花纹,他注意到,多看了一眼。
进入,抬头就见由于落地玻璃而亮得过分的客厅,濯黑的大理石铺地,玻璃茶几,线条简单的米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低头,手中握着玻璃杯——纯净水。年轻的人,黑上衣,白色卡其布裤子,清冷又刺眼的光泽让仙道一时之间只得把目光定在那人墨黑的头发上——有暗绿色的眩目光晕。
他眯眼,觉得又被刺到了。
沙发上的他抬头,看他。
他被看着,自己也看着,就思考着是否那人的眼眸是他家的大理石地板抛光以后装上去的,努力看了一会儿,又努力让自己不看下去,他走上前,“仙道彰,你以后包吃包住的艺术老师。”
他挑眉,“嗯,流川枫。”
仙道拉大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他觉得这小子恶劣得有趣。
流川看他笑至如此的俊朗眉眼,哼了句,“白痴。”
二
“流川,艺术不是用学的,说得俗一点,艺术是感知的,这些感知中,有一种极重要的——色彩。想要懂艺术,先要培养对色彩的敏感。”仙道懒懒地靠着书房的墙,开始他给流川上的第一节课。
他扫一眼流川,灰色的贴身薄毛衣,黑色仔裤,都是最简单的样式。
真暗……仙道为懒洋洋的动作配上懒洋洋的思绪。
流川看着仙道,示意继续,仙道又研究了一会儿流川的眼,才开口,“对于颜色,我们天生能懂,比如说……”,仙道走近流川,“你看看自己的打扮,灰衣服,黑裤子,再加上黑头发,白皮肤,恩……还有黑眼睛,你有什么感觉?”
流川顺着仙道的视线审视自己,说,“正常。”
面无表情。
仙道的心脏是坚强的,所以他继续镇定地上课,“流川……我指的不是这个,这样好了,我说说我的感觉,我的感觉是冷,还有暗。”其实还有一句——偏偏还如此刺眼。
于是流川的眼睛配合地冷了下来,暗了下来。
仙道被看得冷得冒汗,所谓冷汗——就是了,继续,“因为这些是冷色系的”,他小心地措辞,“看了能让人冷静、沉淀下来,懂吗?”
流川眼神稍缓,点头。
仙道心思兜兜转转:我在紧张什么?好像就是紧张了一下……若只是因为流川的眼,也太没定力了,若不是,那又是什么……“白痴,想什么。”
“呃……哦”,仙道指指自己的奶白色毛衣、淡米色休闲裤,说,“你看见我是什么感觉?”
流川玩兴起,眼里闪过促狭,严肃地肯定,“白痴。”
仙道不动声色,“错,我指的并不是主观了解和感性认识。”
流川没料到仙道仍旧一本正经,也认真起来,仔细地盯着仙道瞅了几眼,说:“温暖。”
于是仙道笑了,眉眼舒展,“都说了不是主观了解和感性认识了。”
流川横他一眼,“白痴……”,嘴角却不自觉地跟着上扬起轻微的弧度。
仙道笑得更欢了,索性弯下腰,重复,“你怎么改不了呢?都说不是主观……”抬眼,偏巧瞄到了流川嘴边安静的弧度,他的揶揄就悬在了那个弧度上,怎么也说不出了。
于是安静了。
由着色彩的话题,出现了两只各自垂头微笑的动物。
三
仙道在流川家一住就是一个月,他的生活是极其简单的。非常晚地起床,帮自己和流川弄吃的,然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吃边等更晚起床的流川,再然后就随便扯点东西聊,饿了就再吃东西。有时会和流川出门买东西把冰箱塞满。晚上的时候会一起运动,打球或是跑步之类。流川的运动神经很好,他每天晚上会单独出门,仙道从不过问。
仙道如往常一般,吃着早餐,呃,十二点的早餐,开着电视,看的是无聊的肥皂剧。女主角哭着离开,要男主角幸福,眼泪流得跟水龙头一样收放自如。离开?幸福?真傻。仙道吞下一口火腿三明治,笑了一下。
抬头就见流川出来了,他径直走来坐下,端起早餐,瞄一眼哭得跟莲蓬头一样的女主角,哼了句,“真傻”,开吃。
仙道喝着牛奶,舔一下嘴唇,“流川,他们演得那么卖力,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流川头也不抬,含糊不清的说,“都看出来是‘演’了……再说,你刚才不也这样想?”
仙道调侃不下去,悻悻地回嘴,“嗯……我们真是心意相通。”
流川照例一个白眼,“白痴。”
仙道忽然心情好了起来,说:“流川,今天,出去玩吧。”
其实说是玩,其实只有仙道一个人这么想,他带流川到了一个小植物园。正值深秋,流川是极畏寒的,偏又逞强,哆嗦着跟在仙道身后。仙道径自在前面走着,流川低着头,紧跟,两人的脚步并不一致,偏偏保持得刚好。在植物园青灰色烟晕的笼罩下,淡咖啡色长风衣的仙道,黑色长风衣的流川,组成诡异和谐冷暖相冲的图片——配以细碎的脚步。
“是艺术呢,流川。”仙道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停下脚步,流川差点撞上,撇嘴,“一堆光秃秃的树枝?”他不明白,这么冷的天,怎会有白痴来植物园,还来谈艺术?
“流川,要有悟性。”仙道随意折了根草,把玩,“有些东西本身美丑无定论,看你怎么把它说得很艺术。”仙道奸诈地笑。
“也就是……瞎掰?”流川果然有悟性。
“嘿嘿,没错。”入门课算是上得差不多了。
流川点头,懂了。
于是继续前行,走着走着,仙道又开口,“流川,为什么想搞艺术?”
流川的脚步滞了一下,“父亲是做艺术品交易的,要懂些门道。”
“子承父业?”
“不是,哥哥姐姐已经在打理了,只是觉得还得学学。”流川今天温顺,话也多了。
“哥哥姐姐?”
“嗯。”
“哦……”仙道不再多问,四周望望,换个方向。
走了会儿,仙道说,“流川,看。”
于是流川看,看见了几株长得清清瘦瘦的树,称之为树又似乎矮了些,枝节盘旋,复杂纠结,叶子形状很怪,且有种低调嚣张的红色。
“流川,这树怎么样?”仙道凑近,摸了摸叶子,却不折下。
“暗……刺眼。”流川老实回答。
仙道想着怎么跟自己初见这小子的感觉一样呢?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树,“流川,这是枫——是你的名字。”
流川,这是枫。——仙道回味着这句话,有种东西在心脏那里撞了一下。
“哦。”流川更仔细的看了看,还是有点兴趣的。
“流川,这个字,在中文里,是个很漂亮的字。”仙道又没头没脑的来了句。
流川没抓住重点,也没头没脑的接了句,“你会中文?”
仙道笑,“流川,我父亲是个中国人,确切说是个中文系才子,唯一特长就是记了一肚子的中国古诗词,当初来日本进修,在一个莲花池旁遇见了我母亲,她是个水墨画家,正在画莲花。父亲就一股脑地爱上了。”
“然后就浪漫了?”流川难得插嘴。
“呵呵,母亲当时已有男友,看不上他呢,父亲怎么死缠烂打也不行。”
“……你……是霸王硬上弓的产物?”——流川话不多,可多起话来,那张嘴就毒得可以了。
“父亲没那么强悍。”——仙道话其实也不多,但有个极大的优点,就是把逆耳的话抚顺了,“其实父亲一表人才,母亲也是动心的,难耐周围压力太大,犹豫不决。”
流川鄙夷地嗤了声。
仙道顿了顿,“是挺傻的……后来,父亲用一句诗把母亲的感情给逼了出来,终得美人归,也就有了你俊逸无双的老师我了。”
流川白他一眼,“什么诗?”
仙道含着笑,低低吟道,“莲子清如水。”
流川听到仙道忽然从嘴里冒出的音节,不解。
“那是一句古诗,意思是莲子像水一样清澈。父亲在初遇的莲花池边对母亲说的,母亲居然懂,呵呵。”
流川瞄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流川,古诗词的妙处在于蕴藉含蓄,‘莲’通‘怜’,在古文中有‘爱’的意思,‘清’通‘情’,整句话的意思就是……”
“爱你的心情像水一样澄澈。”
仙道一愣,“流川……”
“仙道,这也算艺术吧?”
“嗯。”
“你对这方面的研究怎么样?”
“我父亲自从成功地骗到母亲,认定了古诗词大有功效,毕生功力都传给我了,就等着我拿这个给他骗个儿媳妇。”仙道笑。
“我要学。”
“?”
流川定定地望进仙道的眼睛,“我要学中国古诗词。”
仙道躲过他的目光,低眉,笑笑,“你还不懂中文。”弯腰,捡起一片掉落的枫叶,“学起来很难呐。”伸手把它递给流川,“这个拿着,回去做个书签,纪念你正式步入学习古诗词的痛苦生涯。”
四
“流川,我并没有教过中文,所以……”仙道答应了流川的要求,扛出刚从书店买回的《中日大辞典》,“所以,虽然别的我不知道,熟悉词汇总是很重要的。”
“所以?”
“所以,先把这本东西背了。”仙道把辞典往桌上一扔,笑得很无辜。
流川保持冷静,看着三块砖厚的、4k纸大小的辞典,又颤抖着手翻了翻,发觉里面的字跟蚂蚁的身材有得一拼,沉默了一会,严肃的抬头问,“仙道彰,你估计背完要几年?”
仙道脸上的笑终究还是僵硬了,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虽然话不多,但对流川,还是有了解的——他平时叫他仙道,高兴了叫他白痴,当然,真觉得他白痴也这么叫,如果叫他仙道彰……
“流川,我们还是先学口语吧……”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对两个人都是耐性的考验。两人约定,无论何时何地,仙道只对流川说中文。磨合期是极为痛苦的,流川半句也听不懂,仙道连说带比划还是让流川总产生杀人的冲动。不过,放弃,是谁也没提过的。
中后期,正常交流能差不多的时候,也过去一年了。仙道22岁,流川21。都还是挥霍得起的年纪。
这段时间,就是词汇的扩充。
有如下的对话为证,一个是中文,一个……半吊子中文。
“流川,这是什么?”仙道在厨房里,指着一瓶醋,笑嘻嘻地问。
“……不资道。”
“流川,不知道,发音要标准。”仙道仍是中文。
“不知道。”
“很好,这是醋,来,跟我念,醋。”仙道做着夸张的口型。
流川斜眼,“白痴”,这句还是日文,然后,轻声说,“醋?”
“嗯,很好。”
也有流川被惹毛的时候,应该说有很多时候,毕竟整天跟一个语言不通还笑得张狂的家伙呆在一起不是愉快的经历,而且流川没有好脾气。
“流川,今天看这部片子。”中文发音——《红楼梦》80年代版。
仙道很辛苦找到的。
“这似什么?”
“是。”
“这是什么?”
“一部对你学习中文很好的片子,还能让你了解一下中国电视艺术。”
“?听不懂,艺森?”
“艺术。”
“艺术,是什么?”
于是仙道又说了一堆中文解释,于是流川不懂的更多了,总体而言他还是一个很好学的好学生,不过这样纠缠半个小时以后……他还是忍不住一脚踹向仙道。
至于那部《红楼梦》,也引发了许多血泪的故事……
仙道怒的时侯,也是有的。
比如流川哪天格外懒,格外赖皮。
“流川,这是什么?你说出来,我就送你。”仙道笑得不怀好意,扬了扬手中的摇滚CD,绝版的,他的私家宝贝。不是大方得真拿出来送人,而是料准了流川不会知道碟片,专辑之类的词。
“……”流川两眼放光,贪婪无比。
“不准说日文哦,这是约定好的。 ”
流川奸诈,尽管还是面无表情,仙道从他眼里看出了狼光,不寒而栗。
他清晰地吐出两个音节,“C、D。.”
仙道呆了一下。
流川乘机夺过CD,兴奋地盯着看,随手往背后一藏,愉快地扫了眼仙道,“rock CD.”他说道,得意忘形的往后一仰,与此同时说出,“thank……”,又与此同时他的背压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理所当然还是与此同时,仙道听到破碎的声音和流川“s”的尾音。
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仙道咬牙,“Not at all, because I will ……”杀气毕露,“fuck you!”
诸如此类,于流川,于仙道,都是惨烈的。熟悉,也是这时候。
五
而后终于又在深秋的一天,仙道再次抱出那本已经积了薄灰的《中日大辞典》,贼笑着对流川说,“流川,这本辞典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流川经历了一年的风雨洗刷,还来不及问出头之日是什么意思,看到这本辞典,变了脸色。
“每天都翻,有空就翻,中文日文长得差不多,有看不懂得就划出来。”仙道擦干净书,往流川面前一放,扔下一支原子笔,悠哉悠哉退出房门享乐去了。
仙道想象了一下来不及看的流川的表情,爽。
流川看着那本辞典,眼里烧着火——仙道彰,我跟你拼了。
于是日子由共同痛苦转为流川痛苦仙道清闲。
这段时间,流川总是快速地吃饭,快速地洗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仙道周围飘来飘去,以致某晚仙道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人住在鬼屋里。
半个月后,流川不成人形的抱着那本辞典出现在仙道的面前,此时仙道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鼓捣着CD,抬头看见憔悴不堪的流川,保持镇定地打量到他乱蓬蓬的头发由于过长而随意扎成的小辫时,终于没心没肺痛痛快快地笑到打跌,躺在地板上起不来,CD撒了一地,中间躺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仙道彰。
流川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仙道,看他竖直的头发跟着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极不爽,毫不犹豫,一脚踩下去,开扁。
可流川没意识到他这一年多一直时运不济,没理由今天忽然就风水逆转,于是他踩到了CD,重心不稳,抱着辞典一起砸向了仙道,一瞬间……狼烟四起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刚才还笑得酣畅淋漓乐极生悲的仙道被压得晕乎了半天,缓过神,开口,“流川……你想拥抱我就不能先把辞典扔了?”
流川也晕了半天,爬起来,偏不巧撑在仙道的手臂上,仙道吃痛,抽手,流川又不稳,砸下来,他砸的不是仙道,是辞典,辞典砸在仙道身上,仙道感觉自己快咳血了,他脑里倏的闪现自作孽不可活、欲哭无泪一系列词——想这以后一定要教给流川。
终于成功爬起来,流川扭扭脖子揉揉屁股,踹掉仙道胸口的辞典,难得好心地拖起仙道。
仙道坐在地上,半晌,叹气,说:“流川……我们听听音乐,顺便看看你不懂的地方。”
抬头看流川,忍不住,又笑出声,“流川……辫子拆了去。”
仙道趁流川拆辫子、CD机开启的空儿,拉开窗帘,想清清晦气,秋日午后不冷不暖的金色阳光洒了满满一屋,好像还能听到“哗啦啦”流动的声音。
流川在沙发上坐定,CD机里传出一个难以形容的女音,“Will you remember…”
流川皱眉,“什么歌?”
仙道听出语气里的不满,笑,“dying in the sun,听听看。”想了想,补充了句,“这首歌,像妖精的呢喃。”
流川不以为然,但耐心地听着,CD机里开始流泻出一句句重复的“I’m dying in the sun,dying in the sun ,I’m dying…”充斥整个房间的歌声,盘旋着不愿消散。
“流川,也是艺术。”仙道似乎很享受,勾着嘴角,并不看流川,闭着眼,仰躺在沙发里,以一个极舒服的姿势,阳光落在脸上,勾出金色的轮廓,亮了一片,暗了一片。
流川看着,说,“你的样子,dying in the sun.”
“嗯?”仙道似乎已经有些微醺,困难地睁眼。
“没什么。”流川想微笑,忍住,扯过辞典,“讲课吧。”
“流川,随便翻一页,看看哪个词跟你最有缘吧。”仙道又开始无聊。
流川白他一眼,却乖乖照做,随手一翻,念道,“莫逆。”
莫、逆,仙道重复了一遍。而后凑过去,懒懒地说,“莫,不的意思;逆,呃……相反、相背离的意思,所以……”仙道暗示流川接下去。
“就是完全……和谐?”流川是聪明的学生。
“嗯。”仙道顺手揽了揽流川的肩,一年多的相处已经使得这个动作自然流畅,“嘿嘿,流川,这个词通常就是指我们这种心意相通的……朋友。”
流川只是顺着思路接话,“这个词,形容恋人之间也可以。”
仙道揽着流川的手僵硬了,他转头看流川没有露出一丝情绪的精致侧脸。难以言状的感觉,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仙道脑海里“倏倏”错乱着各个纷繁的画面,某一次吃流川炒焦的鸡蛋,某天早上一起看肥皂剧的对话,植物园的枫树,刚才的……第一次拥抱……
而后就明白了,这一年多安安心心呆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包吃包住的轻松工作。
既然明白了,仙道彰的性格,毫不排斥欢欢喜喜地接受了自己的感情……或许,不,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仙道理所当然肯定了流川对自己的感情。
于是他笑开了,“流川,也许,更合适。”
流川猛然间转身,看进仙道略带褐色的眼睛,眉宇紧皱,而后舒展,他并不如仙道清醒,但醍醐灌顶般的觉醒是一样的,他也明白了,但不一定清晰地抓住了什么,甚至懵懂到连为什么忽然觉得暖暖的也不清楚。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感觉叫温馨,只是用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仙道,眼神可用灿烂形容。
仙道挫败地想……这小子,肯定是他先勾引我的。
秋日午后的阳光,散落一地无人整理的CD,含蓄深刻的中文词语,dying in the sun的两个美丽男人。
这一切,定是受到了妖精呢喃的蛊惑。
仙道知道流川什么都明白,却什么也不知道,那干净得过分的黑色瞳孔让他不敢放肆。他叹息,“流川,下次先教你暧昧这个词吧。”
所谓莫逆,仙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