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花香
作者： 灰茶，收录日期：2008-06-09，1149次阅读
一幕
小道士下山，老道士有交待。
这是个春暖花开好时节，老道士等到后院里种的油菜花开的时候，把小道士叫进了房。
“仙道啊。”他看着窗外金灿灿的油菜花，“你来山里多久了。”
“7年，到了明儿，就是7年11个月了。”他低眉顺眼，长长的袍子拖到地上。
“按你的性子，应当不能记得如此清楚啊。”老道士瞧见院里飞进了蜜蜂，嗡嗡嗡。
他抖抖袖子，“嗯，知道您今儿要问，算的。”
老道士露出藏在袖管里的一卷书，“既然你这么说了……”，扫一眼，“仙道，你又背错台词。”
小道士抬起头笑，眼睛弯弯眯起。这的确是个春暖花开好时节。
他说，“对不住，睡过头，没细看。”
老道士转身背对他，继续面向窗外，“这次下山，是让你去寻一个答案。”
小道士低头，但笑不语。
“世上有两种人，我要你下山。”老道士想自己是年纪大了，说话不利索，“等你知道有哪两种人，回来告诉我。”
小道士应下，正准备回去收拾包袱，老道士又招呼他，“仙道，先把已经开的油菜花收了，榨油。”
“……师父，这会儿的油菜花怕还都是苦的吧。”
“苦又如何？苦，也是油菜花，也是可以榨油的。”老道士顿了顿，“你知道，人生在世，是要吃些苦头的。”
小道士腹诽：精，临走还不忘让我再干点活。
终究还是诺诺承着，退下。
良久，老道士坐回屋里，他不知道小道士能否在油菜花凋谢之前回来。
二幕
小道士下山，初见尘世繁华，乐不思蜀。
他游荡街头，包袱里有剧组给的经费，不怕没地儿去。
他在等，等人，等答案。
老道士要他寻答案，导演跟他说找对戏的人。
正走着，不留神，迎面一红发男子结结实实撞上来，他踉跄一下，踩翻一个小贩的摊儿。
红发男子恶狠狠，“走路不长眼啊？”
小道士七荤八素：啥？山下的人不讲理。
还没回话，红发男子骂骂咧咧走了，“为啥仙流文里本天才就得跑龙套！台词这么短？还有！本天才是这种没教养的人么？……”
小道士哭笑不得，正准备整整衣服继续走，肩膀被人按住，“喂，赔我。”
“陪你？”小道士回头。
“赔我油菜花籽！”
小道士看见一双怒气冲冲的黑眼睛。
他站直了身子，“你也看见了，是那个人撞我的。”
“是你撞我摊子的。”小贩陈述。
“那是他撞我，我才撞你的。”山下的人果然不讲理。
小贩眼里透出些个犹豫，“……剧本上说的不是你？”
“嗯？”
“午时三刻撞翻我摊子，跟我搭戏。”小贩从摊子底下抽出簿子，白纸黑字。
小道士惊了，“是你？”
小贩白眼：怎么找了个白痴搭戏。
“你怎么穿成这样？”小道士的意思是他知道剧组经费困难，但不知道这么困难，男二号穿粗布补丁青灰色，跟龙套没差。
小贩整理摊子，头也不抬，“你不知道作者是仙命么。”
小道士继续纳闷，“那为啥你能拼上男二号？”
小贩抬头，斜眼，心道果然白痴。
这一来，小道士看到了小贩全貌。也就是他的白皮肤黑眼睛，小尖下巴黑头发。
他悟了。
小贩背好箩筐，不耐烦，“走不走？”
小道士急急跟上，心道：嗯，说不定是个偶像实力派。
三幕
小贩村子里，遍地油菜花。
小道士舒坦地跟在小贩后头，羊肠小道上嘟悠悠踱步，“你们这儿……特产油菜花？”
“嗯。”小贩回答。
“你话怎么这么少？”小道士一个人不说话不觉得闷，两个人在一起不说话就闷了。
“台词这么写的。”
“多说些吧，说不定能涨钱呢。”小道士怂恿。
小贩拧着眉头想，“……今年油菜花不好。”
“嗯？这不挺茂盛么？”
“味儿不好。”小贩顺手折下一枝，“你闻。”
他的手擦过小道士的嘴唇，冰凉凉的，带着油菜花香气。
小道士愣愣回不了神，微微红了脸，“嗯……挺香的，就是有点苦。”
“嗯，今年春天的都有些苦。”小贩语气有些发愁。
小道士忍不住多关心，“不知道原因么？”
“去年用了新肥料，大概是这缘故。”
“啥肥料？”
“村里*的，说打折，后妈牌。”小贩咬牙，“我就说便宜货不好。”
小道士心想小贩其实心疼这些油菜花，这其实是个温和的人。
“没事，我陪你一起接着种，好不好？”小道士果非凡品，首次出击勾搭就如此自然友好纯真亲切。
小贩转头定定看进小道士的眼睛，里头有油菜花倒影。
然后他说，“好。利润，我八你二。”
四幕
小道士和小贩朝夕相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园生活如斯惬意，小道士更加乐不思蜀。
剧情顺理成章地发展。他们每天一起给油菜花施肥，换回原先用的亲妈牌；一起榨油菜花油，把馥郁芬芳的自个儿留着，把发苦的拿到集市上卖，晚上回来分钱，最后商定的是三七分。
还得记得播撒油菜花籽。
有的油菜花，刚长出来时病怏怏，但无妨，他们愿意给土地让其生长。村民们说这花真难看，想拔了，但是剧本上写着：姑且让他们长着，若是不爱，起码，别连根拔起，留个角落。
晚上躺屋里睡觉的时候，能闻见从没关上的窗户里飘进的油菜花香。小道士凑近小贩，闻他的头发，觉得那里也藏了油菜花香，一路渗入身体，沁人心脾。
十里花香，邻村都知道，仙流种得一手好油菜花。
总之，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他们有了感情。
那天，小道士在油菜花田里亲了正在打盹的小贩的眼睛。小贩睁开眼，他看到小道士眼里的油菜花倒影，还有自己。
然后他们就知道，他们有的不是一般的感情。
嗯，那是——很深很深的感情。
终于，小道士离开了。
临走，他对小贩说，要去还一个答案。
他还说，我会回来。
油菜花苦，幸好还有梅菜花香甜。
五幕
场景设置依旧是那间屋子，日暮时分。
老道士依旧对着窗外，他听见身后的响动，知道应该说台词了，“你来了。”
“嗯。”
“你寻到了那个答案？”
“嗯，顺便回来说，我要走了，这些年存您那儿的银子，可以还我了。”
“先说说答案。”老道士望着院里余辉下的油菜花，想即便是夕阳下，油菜花也是美的，“我再考虑还不还你。”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许久，小道士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他闭上眼睛，想起另一双眼睛，“一种人，还有，另一种人。”
老道士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仙道，你又没背台词。”
他如当日般抬起头笑，眼睛弯弯眯起，“呵呵，前些天不是要启程回来，得数日不见么，跟流川就折腾得晚了些……”
“……当着老人家的面别说这些不知害臊的话。”
“是，您教训的是……那我的银两……？”
“仙道。”老道士恢复波澜不惊的语调，“我想让你回答的并不是这个。”
小道士沉默，老道士继续，“世上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
小道士继续沉默，老道士继续继续，“我本想让你参透这点，不要只看着男人，不要走上断袖之路。可惜，人算不如剧本算。”
一切机谋计算，最终不过化悠悠一声轻叹。
小道士终于说话了，“师父，透些内幕给您吧，作者是个仙流命……而且”，他看老道士一眼，“是亲妈。她答应我只要出演，就是HE。”
老道士浑身一颤，“……怪不得……”
仙道心下不忍，却还是开了口，“师父，其实这世上，还有人妖。我那些银子，您还得还我。”
六幕
小道士拿回来银子，与小贩一同办了农场，种满了油菜花。
晚上躺屋里睡觉的时候，能闻见从没关上的窗户里飘进的油菜花香。
十里花香，邻村都知道，仙流种得一手好油菜花。
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Happy Ending. ^ ^
番外七幕
导演梅菜花携众演员谢幕。
鸣谢樱木君、田岗君及众油菜花友情出演。
她的感言：没什么理由，就是要死凑凑足七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