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传奇 1-4
作者: 小龙茉莉,收录日期:2006-03-29,3148次阅读
1
我并非历史学家,亦非文豪政客,我所要讲的,只不过是个美丽的故事,一个即使时光流逝,斗转星移,也不会淹没与历史长河中的委婉,动人的,故事。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有这么一群人,这么一个故事……
「美人如玉镜中花,月水一方梦两难;
宿孽相印两相残,香消玉殒断肠魂。」
古语天下之事,合久必分,正是大家之言,道理自是大家都认同的。所以,三十年前,江湖上曾统治诸豪,号令武林的天下第一大帮派——花月坛,正是印证了这个亘古不变的公理。
总坛中的副坛主不知何故率领众部叛离,带着手下全部精英,黄金珠宝,精兵良将和不知名的秘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安西,从此彻底脱离花月坛,并于不久后在东南大陆创立玉花阁,知道此事后的花月坛总坛主——田冈贸一因无法面对好友背叛的事实,不久病死在总坛,临死还不住叮咛身边亲信一定要报仇,彻底消灭花月坛。
殊不知安西的叛离对花月坛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花月坛纵横江湖百余年,即使面对再大的敌人,也从未像像那时那样狼狈过。像是无敌的巨人突然断了一只臂膀,顷刻间坛内群龙无首,众家割雄,掀起了建坛以来首次也是最后一次内战。此次内战规模空前,声势浩大,遍及坛内各个角落,硝烟四起,战火弥漫,鲜血,战争,屠杀,遍布江湖。整个大陆变成一个人间地狱,而安西所领导的玉花阁则借机隐藏实力,保持中立,并趁花月坛内战期间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所以后人曾传言,那次花月坛的内战是安西派人从中挑起的,目的就是削弱其实力,使自己得到充分发展的环境。当然,这只是江湖传言,至于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内战消耗了花月坛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众将身心俱疲,最终,由安西的徒弟谷尺率领的香月军鏖战群雄,最终消灭异己势力,可自身也受到重创,于是,在创立香月楼后,谷尺率众休养生息,江湖上终于在七年的血雨腥风后重获和平。虽然这和平是短暂的,但毕竟各路英豪都累了,没人愿意战事再起。但自幼将恩师当作亲生父亲的谷尺无法原谅安西对自己的背叛,于是发下重誓要讨伐玉花阁,并立下楼规凡是继承香月楼楼主的人都必须在接任大典上立下同样的誓言。但毕竟大战刚过,江湖萧条,谷尺没能完成大业就早早病死。另一方面,安西也在不久以后辞世。临终前留下了奇怪的遗言:“美人如玉镜中花,月水一方梦两难;宿孽相印两相残,香消玉殒断肠魂。”
香月楼楼主名号水月,玉花阁轩主名号镜花,而香月楼玉花阁中各带“香”“玉”二字,与诗中所言不谋而合,于是人们猜测这首诗是江湖的未来,也是香月楼玉花阁宿命的预言。但多年以来,未曾有人破解其中真意。这首诗也成了武林第一迷案。
光阴似箭,岁月荏苒,十几年来多位香月楼楼主不断远征讨伐,但由于双方实力接近,都没有成功,局势就这么僵持着。香月楼和玉花阁也在连年战事中势力越来越壮大,最终成为江湖上并立的两大势力。
自从香月楼前任楼主去世后,一直没找到有能力的继承者,所以近几年来香月楼无暇顾及讨伐之事,直至一年前,香月楼横空出世了一位实力超群的年轻人,他武艺超群,谋略过人,才智更是无人可比,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新一代水月,那一天,正好是他十五岁生日。
“以月为凭,我,香月楼第四代水月誓灭花玉阁一门,不成功,毋宁死。”
在刚继任的第一个年头里,水月使香月楼空前强盛,他对部属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因其出色的领导才能,众将领对他忠心耿耿,香月楼上下一心,以铲除玉花阁为目标不断努力。
在水月即位后一年,玉花阁也迎来了第三代轩主。新任镜花是和水月齐名的智将,文武双全,技艺出众,此时正是玉花阁改朝换代的一年,老一辈的迂腐守旧显然不再服众,新一辈的智勇令人折服,所以,一代新人替旧人,江湖即将再起风波。
苍凛城·香月楼
翠翠竹林,荫荫草亭,白衣赛雪,静立阶边。
“水月殿下!”一黑影闪过,细看原来是一名蓝衫男子,相貌俊朗,发及两肩。晃晃日光透过层层竹叶照在他头上,竟泛起点点蓝光。男子神色严肃,眉头微皱,恭敬地单膝跪地。
悄然转身,徐风微过,吹起白纱。白衣男子背对阳光,头上圈出一个刺眼的晕环。出尘的气质,高挑的身姿,还有脸上从未摘下的鬼面,没错,这个白衣男子就是香月楼楼主——水月。面具后传来金属板的声音:“好大的胆子,封神,我记得你好像没有直接面见我的资格,你的主子看来有些失职啊。”声音不大,却异常有压迫感,封神不禁一怔。
“属下知罪。”
水月稍缓语气,问:“什么事?”
“沧水阁下死了。”封神平静地道出发生的事。
“哦?你的主子死了,还能这么平静,不愧是沧水手下第一人,封神:三井寿。”
男子抬头,幽蓝的眼睛闪烁不停,嘴下左侧一道浅浅的伤疤更添他沧桑的魅力。这人正是香月楼四大护法之一——沧水——手下最得力的将士。可他这次带来的却是主人已死的噩耗:“身为香月楼的人,就要有绝对的冷静,水月殿下的教导属下不敢忘。”
“很好,你下去吧。”
“是。”话音刚落,三井便消失在竹林,让人不禁感叹:好厉害的功夫!
三井刚走,从水月身后闪出一个苗条的身影,是水月身边形影不离的法师:式。式缓缓走向水月,说:“三井的轻功又进步了。”
水月淡淡的说:“在这个江湖,止步不前就会灭亡。”
“所以殿下才一定要消灭玉花楼吗?因为殿下是只能活在刀刃上的人。可是,消灭玉花楼以后呢?殿下还能怎样呢?”
“彩,你太多话了。”
“是,殿下。”水月的式——安西彩子无疑是个美丽的女人,卷曲的棕色长发很随意地散落在背部,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双迷人的棕色眼睛,这个女人从外表看决没人信她是追随水月,为保护水月杀人无数的香月楼最强法师——式。要知道,早在花月坛时代,每个坛主身边都会影随着一个随时可以为坛主舍命的式,式只有一个,只有最强的法师才有资格继承这个名字。彩子年方十七就得到这一称谓,楼内很多法师都不服气,不过真正见过她出手的人决不会怀疑彩的实力和她当之无愧“式”的称号,可惜,见过她出手的人都没能再次开口讲出这些。
彩看着水月,缓缓说:“要开始了么?”
水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侧过身子看相远方,那里有他追逐的理想,未兑现的誓言,还有那颗死了很久的心。良久,水月才开口,依旧是金属碰撞般磁哑的声音:“该结束了,这一切。”
随着水月这句话的出口,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终于揭开战幕……
2 初识
暖日当空,晴空万里。整个神奈川大陆盈洒着祥和的日光,微风徐徐,鸟语花香。人们脸上尽是幸福安详的笑脸。
东郊是神奈川两大组织——香月楼和玉花阁势力范围的交界,是一个向来中立的大陆中部的小城,由于位于其西北的香月楼和东南的玉花阁长期对立,这座本来荒凉的小城凭借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得以在连年战事众平安保全下来。由于双方边打仗边还要致力于发展己方实力,所以都需要可供贸易往来和商品营销的地方。就这样,双方很有默契的选了东郊这里,因为他的地理位置属于要塞,无论哪一方凭借武力攻陷这里,对另一方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所以,为了避免对方直接威胁自己的势力范围,双方签下合约公开承诺绝不进犯这里。二十几年来的战争中,双方都很有信誉地执行条约里的内容。而东郊,也借着两边来往交易的商行逐渐壮大了自己的经济实力。于是近几年来,东郊成了名副其实的富贵之城。东郊的城主们也很安分地从不参与香月楼与玉花阁的争斗。做到了真正的“保持中立”。
东郊是有名的春城,这里四季温和,没有香月楼的严冬,也没有玉花阁的盛夏,东郊一年到头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乡郊野外更是百花争艳,森原莽莽。大概这也是香玉双方不愿将战争带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如此祥和安宁的世外桃源,繁荣朝气的极乐净土,谁都不愿破坏啊。
中庭是东郊的交通要塞,来往南北的商船、镖车、马队都要经过这里,所以中庭一贯有“城中之城”的美誉。这里,也理所当然的成为整个东郊乃至整个神奈川大陆的经济中心。
故事,就起源于这里……
“好热啊~~~~~~”羊肠小道上,一个蓝发黑衣的俊朗青年抱怨着。
“阿寿,你不要胡闹了!怎么会热?东郊可是‘春城’啊,怪只怪我们长在寒冷的西北,你就忍一忍吧。”说话的是矮一点的青年,这人面色皎白,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整个人斯斯文文的,满身儒雅的书生气。
三井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小暮啊,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嘛?”原来,这个蓝发人正是香月楼四大护法之一沧水的属下三井寿,这会儿的他比在香月楼本部里的他要温和许多,也稚气许多,在他心爱的人面前,三井从不严肃凝重,那是对待首领的时候,他分得很清楚。也只有在他的情人——同为香月楼四大护法之一的庆泽的属下:木暮公延身边时,才会放下满身重负,尽忠的责任和报效的义务,才能像个普通人那样拥有幸福和笑容。
“三井,”木暮知道他的想法,两人因为分属两个护法的门下,所以即使同为香月楼的人,见面的次数却是少的可怜,好不容易被一同派遣出来,更是难得的相聚机会,木暮岂会不明白,他又何尝不是饱尝相思之苦?可是,这次他们的任务非同小可,他不能……三井没出声,他知道每当他的小暮称呼他的姓氏“三井”的时候,就表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绝对严肃认真的,他等他说下去。
“三井,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思念啊……可是,我们这次出来的任务关系到香月楼的存亡,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谈论私情,你,能明白吗?”木暮一脸坚定,眼中却有着藏不去的忧伤。
三井心疼的搂住他,柔声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嗯。”靠在三井温暖的怀中,木暮欣慰的笑了。见到他可爱的笑脸,三井嘴角扬起狡黠的笑,他慢慢贴近木暮的耳垂,唇轻轻摩擦,惹来木暮一阵轻颤,三井道:“可是现在真的很热,不如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养足体力再赶路好吗?”
“嗯……好吧……”早已晕眩的木暮恍惚的回答。
“太好了!”三井笑得更幸福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说着轻咬木暮的耳垂,后者的脸则“唰”地变得通红。
在同一时候,距三井木暮大约三里地的无名客栈里,两个宿命之人相遇了……
无名无名,就是没有名字的意思,没有名字怎么能当名字用?这大概是每个初到无名客栈的人的共同疑问。相传这个客栈已经存在七十多年了,最初的掌柜是个不识字的屠夫,因为发了意外之财开始经营这家客栈,作匾时人家让他给客栈起个名字,他没念过书却不愿别人知道,所以执拗的不肯去请教,最后胡乱起了个“无名”之名,没想到“无名”“无名”的叫了几年,还颇有一番韵味。于是,不管换了多少个掌柜的,这“无名”之名却一直保留下来,经久不衰。无名无名,虽然无名,确是方圆十里唯一的客栈。但凡往来南北的经商之人或是出来乍到的旅游之人,都会进住这里,不用说,生意自是十分红火。这不,现在不过午后少会儿,这里已是座上满席了。
说座上满席倒也有些不妥,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却一直只有一个人独自饮茶。别桌都是满座,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有空位,大家也不计较的同桌而坐,毕竟大家都出门在外,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可唯独这张桌子,不管来来去去多少客人,竟没有一个人过去打个招呼,邀其同坐的。为什么?不为别的,就为这座上独饮的白衣人。
男子身材纤细修长,头戴遮面斗笠,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一身雪白的长衫飘逸灵动,其实这样的人坐在那里,本该更加吸引人前去搭讪,毕竟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但这么长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过去搭话,因为男子虽就那么普普通通的坐着,静默而沉寂,但是,他周身散发的冷气实在令人胆寒。丝丝环绕着他的,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也比不上的冷漠,孤山雪梅也及不了的傲气。静寂而坐,在水一方。他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天外访客,静坐尘中却超然其外,他的世界不是别人进的去的,所以,没人敢去触动他,或者说是“不愿”更为恰当。是的,不愿,不愿去打扰这孤峰冰雪似的人。
仙道从一进门就被这角落里的人深深吸引了。他游遍南北,却从没见过这么冰雪气质的人,虽然隔着轻纱看不清相貌,但他竟可以清楚地感到从那白纱里射出的点点寒星。他的眼睛一定很美,仙道这么想。虽然对他好奇得很,却没有上前打招呼,以往但凡遇上令自己感兴趣的人,仙道是一定不会错过的,对于自己这次反常的举动,就连仙道本人也无法解释,他只是奇怪的觉得,一旦走过去,这一生也会就这么赔进去。奇怪的人,奇怪的感觉。
正在仙道沉思之际,旁桌的几个混混开始高声谈论起来。
“喂,听说了吗?”一个干瘦的人说。
“什么?”旁边满脸横肉的大叔边肯鸡腿边支吾地问。
“沧水死了……”刚才说话的“干瘦”压低声音道。
“你说什么?!!”大叔一下子被鸡肉噎的满脸通红,他扔下手中的鸡骨,大叫,“怎么可能!!!”
“真的真的,我也听说了!”另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搭话,“听说还是惨死家中,七窍流血,全身发黑,躺在床上离奇而死呢!”
“那不就是中毒而死的吗?怎么可能,沧水可是香月楼的四大护法,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怎么回无缘无故被人下了毒?”第四个人问。
“就是就是,你这小子别瞎扯!老子不信!”大叔一把拽过“干瘦”的领子,把他一下子拎了起来,“干瘦”喘不过起来,拼命拉扯,却一点没办法,他呼吸困难,言语艰难:“是……真的……香月楼的人……亲……亲口说的……”
大叔一愣,松开手,“干瘦”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是谁干的……”
后面的话仙道没继续听,因为单是“沧水的死”就已经够令他震惊的了,要知道,香月楼的创始人可是打败了当时花月坛众多高手才另立门户的,他的武功想必了得。后任搂主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一年前继任的水月更是传言他是香月楼有史以来武功造诣最高的人,四大护法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得力助手,武艺自是可想而知。怎么会突然中毒而死?
难道对手的武功在他之上?不对,要是这样的话,根本用不着下毒啊。但是武功如果在他之下的话又怎么接近的了他的寝室?
仙道正不得其解,突然发现刚才谈论此时的四个混混都不见了,而今坐在他们刚才的位子上的是两个陌生的青年,一个蓝发的,一个戴眼镜的。想必不用多说,正是三井和木暮到了。
仙道微微一怔,环顾四周,竟发现前一刻还宾客满堂的客栈,此时却空无一人,除了他自己和那两个陌生青年,仙道急忙侧头望向远方的角落,还好,他还在!看到清冷的白色身影依然端坐在席,仙道满意地笑了。
站起身,仙道走向陌生青年,近身时,突然发现蓝发青年右手边桌角上殷红的液体。血!鲜血!突然明白了,仙道打着招牌笑容说:“两位公子,不知可否同饮一杯?”
三井抬头看了他一眼,嫌恶地皱皱眉,言下之意便是“我不想和你打交道”,木暮则低垂着头,没吭声。
要是这样就放弃了,他就不是仙道彰了。仙道不以为意,又说:“四海之内皆朋友,你们又何必距人于千里之外?”说这句话的时候,仙道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坐在角落的白衣人,白衣人纹丝不动,依旧静静的品茶。
要是再不理人家就太没礼貌了,木暮看了看仙道,笑着说:“对不起,我们有事在身,不便与公子共饮,实在抱歉。”
“公子这么说就没道理了,你办你的事,我不过想和公子共饮一杯,有和干系?”说完便自顾自地坐下,当然不忘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木暮无奈地望向三井,后者则紧抿嘴唇,显然气得不轻。
“那好吧。”木暮微微一笑,给自己和三井倒满酒,三井接过酒杯,生硬地举着示了示意,眼里尽是“喝完赶紧走”的怒意。谁料仙道喝完一杯又满一杯,还和他们聊了起来。
“不知两位公子可曾听说,最近江湖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木暮搞不懂这个人想干什么,只能顺着问下去,三井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听说香月楼的沧水被人毒死于家中呢。”说着仙道又看向远方的白色。
三井木暮同时吃了一惊:他怎么突然问这件事,难道他知道我们是香月楼的人?二人对视,相顾无言。
“唉,年纪轻轻,可怜喏……”仙道饮下杯中酒,象是自言自语又似有意说给什么人听。
“公子怎么提起这个?”
“哦,我看两位都是有来头的人,以为可以多知道一点情报。”仙道笑着回答。
“公子为什么会认为我们知道呢?”木暮心里大叫不好,难道他真的知道我和三井是香月楼的人?不可能啊,我们的身份一向保密。
“没什么,直觉,而已。”仙道歪歪头,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三井忍不住叫出声来,“你这个人有病啊!走开!我们没空!”这人怎么回事?平白无故跑来和自己喝酒又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话,神经病!
“阿寿!”对三井的失礼感到不满,木暮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笑着对仙道说:“抱歉。”
仙道也不生气,接着说:“这位公子真有意思,可否交个朋友?在下仙道彰。”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仙道又看了看白衣人,仿佛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仙道?那不是东郊首富的姓氏吗?难道他真的是那个“仙道”家的人?这么说以后我们往来香月楼与玉花楼,完成任务,都用得着他喽……想到这里,三井木暮互相使了眼色,三井抱拳,朗声道:“刚刚多有得罪,望公子见谅,在下三井,三井寿。”
“木暮公延。”
“幸会幸会!”
三井道:“实不相瞒,我和木暮此次真的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他日再见仙道兄,一定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木暮接着说:“他日完事,一定登门拜访。”
“好,”仙道到也不强求,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和他们把酒言欢,“他日再见,定当奉陪!三井木暮兄要是有什么我仙道彰帮得上的,尽管直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得到满意的承诺,三井微微一笑,他怎知仙道之所以这么说也有他的目的。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终是言别分离。三井木暮离开客栈,继续赶路,仙道则是继续留在大堂,当然了,这里还有最令他感兴趣的人,他怎么舍得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木暮不禁回头看去,果然,他看见仙道又在看那白衣人,真是奇怪,刚才谈话的时候,他一直不停地望向那人,到底……刚想问三井,只见三井目光闪动,拉了木暮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井走后,仙道开始认真仔细,目不转睛的打量白衣人,那目光笑意浓浓,那表情暧昧不明,任谁被这目光盯上一阵子,都会脸红心跳,痴迷不止。白衣人只觉仙道的目光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忍无可忍,他“噌”的起身,大步走到仙道面前,沉声道:“白痴,你看什么?!”
“看你,你好看。”仙道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白衣人立刻怒不可遏,要知道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漂亮”,他“唰”的拔出腰中宝剑,直指仙道咽喉,怒声道:“我杀了你!”
“哦,你这么怕别人说你的外貌,难不成你是个丑八怪?”仙道气定神闲,心中想着:这小子,太可爱了!
“不关你事!!”白衣人气得声音都抖了。
“怎么不关我事?你的剑指着我的喉咙呢。”说完不知死活地用手夹住锋利的剑尖,嘴角的微笑更上扬了。
“你!!”
就算阁着面纱,仙道还是能强烈的感到白衣人愤怒的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来,那目光,好冷,又好热,仿佛能透过肉体,直接射穿自己的灵魂。这个人,我要定了!仙道下了决心,只因为他觉得,这世上除了眼前的人,再不会有让自己如此震撼的眼神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轻轻一拽,白衣人一个踉跄,跌在仙道的怀里。仙道只觉怀中一凉,软软的滑滑的象是拥了一捧月光,清凉,舒适,柔软,温存,一个陌生得甚至连真面目都没见过的人,竟能带给自己如此奇妙的感觉,仙道疑惑了,他开始怀疑,怀中人是否就是自己命定之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白衣人慌了手脚,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他脸上顿时滚烫烫的,要不是有面纱遮着,此刻的他一定是满面绯红,真丢人!想着想着,越发恨起抱着自己的人:“你干什么!信不信我真的一剑杀了你!”
明明慌得要命,还要逞强,真可爱!他大概是第一次与人拥抱吧,看看,连身子都抖个不停呢,呵呵,那么冷漠的人,不知要是再有什么举动,他会有什么反应?想着想着,仙道坏怀地笑了。抬起白衣人的脸,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厘米,鼻尖都要碰在一起。分明感到白衣人微热的呼吸,仙道沉醉地吞吐着他的气息,唇与唇的距离也越拉越近……白衣人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形,一个惊慌,手上的剑便刺破了仙道的手臂。
“哎呀!”仙道一痛,放开手来,顿时,鲜红浸湿了他的蓝袍,“你你你……你真得忍心伤我?”颤抖的声音别提多委屈了。(装的装的,除了枫枫大概没人不知道了。。。。)
“白痴,自寻死路!”谁叫你……可恶!对于刚才自己毫无反抗的处境,白衣人懊恼不已,更是气眼前这个白痴发什么神经,自己还不够冷吗?别的人都知趣地不靠近,为什么这白痴不以为然?可恶可恶!!越想越气,白衣人收起剑,大步离开客栈。
仙道岂会任他走掉,连忙追上去:“你这样就想走?”
“走开!”
“你伤了人,要负责任的!”仙道嬉皮笑脸地说。
“……”怕他又做出刚才的举动,白衣人沉默不语。
“你看我的手被你弄成这样,以后会很不方便的啊!”
“……”我忍你。
“我不管啦,总之,在我伤好前你要负责照顾我的日常生活!”
“……”当你说笑,我再忍。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
扭头,直视。
低头,笑望。
沉默,冷冷地看。
微笑,静静地等。
爆发:“你给我滚开!!我一向独来独往,没空理你这白痴!”
应对:“话不是这么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伤了我,自然要负责照顾我到痊愈为止,怎么,难道你是个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的小人??”
白衣人紧握双拳,抖动不已,狠狠地说:“不要命你就跟来。”
“不敢不敢,跟是要跟,命也是要的,我要是死了,谁来让你照顾啊?”仙道拉起白衣人的手,嗯,真是玉肌冰肤,享受啊~~
“你再动手动脚,我一定一剑杀了你!”硬声声甩开仙道的手,白衣人怒气冲冲转身就走。这么可爱,翻来翻去就是这么一句。仙道想着,笑意更浓了。
“喂!等等我啊!那个,我是仙道彰,你叫我彰就好了!你叫什么啊?”
“……”
“唉,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好歹我们同行,问个名字不过分吧?”不理我?好。
“……”
“喂喂喂喂喂喂喂——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这样叫下去喽!”我就不信你不说。
终于,白衣人再次停下脚步,冷冷,冷冷地说:“流川枫。”
“原来是小枫啊~~名字好好听,很适合你呢!”流川枫,真是好名字!仙道打量着身边白衣遮面的人儿,突然发现,这个人好像真的……触动了自己心底的什么……
“流川。”
“啊?小枫你说什么?”
“流川。”
“小枫想说什么呀?”
“叫我流川!”
“为什么?小枫小枫多亲切!我不要!我一定要叫你小枫!”
“仙道彰!”
“有!小枫有何事?”
“……!!”觉得自己要是再和这个仙道说下去,早晚英年早逝,流川发现聪明的话就别和仙道争执,否则被气得七孔流血的人一定是自己。所以,这一次,不管仙道怎么呼唤,流川只大步前行,再也没停。
3 结伴
暖风徐徐,美日当空,仙流二人,结伴同行。
“小枫,你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仙道有意试探流川的去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自己这么感兴趣的人,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喽!
“不关你事!”又不是我让你跟的,不想的话就快走,落的个清静。流川越想越气,这个白痴,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害得自己的午睡都泡汤了!真是气死他了!
见流川满脸黑线,仙道不禁“噗”的笑了,这一笑,本来就生气的流川更是怒不可遏,他吼道:“你笑什么,白痴!”生气的流川全身散发出凌厉的寒气,隔着薄薄的面纱,冰般的视线刺的仙道心中一怔,停下步子,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我说小枫啊,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脾气这么差,好像被别人抢了玩具的娃娃,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哩!”说完还不怕死的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流川生平最恨别人说他的长相,其次恨别人说他幼稚,他仙道胆敢触犯这个禁忌,就得有胆量承担后果,流川听了仙道的话,面纱后的美目眯了起来……
见流川没出声,仙道凑上前,接着说:“怎么?我说得很对吧!”
流川二话没说,拔出剑便刺了上去,仙道一惊,闪身躲过,心下暗道:这流川的性子怎么这么烈?真是……可爱啊!不过这句他可不敢说出来,只是说他“孩子气”就动起手来,要是再说他可爱,自己的性命可真就不保了。仙道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躲闪流川一波波的攻势,脸上还是那种令流川生气的笑容,嘴上也不忘调侃:“我说小枫啊,就算你不服气武功输给我,也该等我伤好了再比啊,莫非……”
“莫非什么?!”流川一边攻,一边问。心里很不甘心地想:这个白痴,笑得像个混混,没想到武功这么好,我攻了三十几剑,居然都被他化解了。不过,不甘归不甘,流川此时的心境却有另一种情感涌了上来,是……兴奋?对,是兴奋,面对仙道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流川觉得自己都快燃烧起来了。
“莫非你怕打不过我趁人之危?相趁我受伤之时杀人灭口?”说这句的时候,仙道一个转身,闪过流川直直刺来的一剑,右手食指中指巧妙的夹住流川犀利的剑锋,左脚上前一步,跟着左手揽上流川的腰,从后面点了他的穴道。
流川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他行走江湖这么久,从来没败过,今天居然被这个仙道轻易夺了剑点了穴。不过对于自己技不如人,流川一点也没有觉得羞愧,他只是不服气,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超过仙道,这么想着,他平静的说:“我败了。”
好样的,败就是败,一点不逞强,比起那些败了就说自己“一时大意”,胜了就说“乘让”的伪君子干脆多了,仙道更加欣赏他了。
“败了?小枫你搞不清楚状况呢!”仙道紧紧贴着流川,笑变得奇怪了。
?隔着面纱看着仙道不明所以的笑,流川迷茫的站着,他不明白仙道什么意思,什么状况?不就是败给他了吗?
“唉,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看着流川单纯的反映,仙道哭笑不得,既然他不明白,只好由自己亲自“解释”喽!想到这里,仙道又笑了,只见他扯过流川的剑,随手扔在地上,腾出的右手也环伤流川的腰,流川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仙道摆布,虽然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不过凭直觉,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干什么?”
听见流川不明白的发问,仙道紧了紧放在他腰间的双臂,两只手更是隔着衣服轻轻摩擦他腰部纤细的曲线。“小枫啊,你不明白这叫‘拥抱’吗?你以前没抱过别人吗?难道说……你从没碰过女孩子?”
什么?!居然把我当成女人!!流川一听,气得全身僵直,但无奈此时全身几处大穴都被制,他能做的只有狠狠瞪着仙道,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仙道恐怕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明显的感到流川身子一硬,仙道知道了想要的答案:他的小枫真的是绝无仅有啊!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那方面居然还是张白纸,自己身边的莺莺艳艳真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想到流川的纯洁,仙道更是喜上眉梢,他的小枫啊,他一个人的……等等,“他的”?什么时候自己把眼前这陌生的少年灌上自己的所属符了?当初想认识他只是因为好奇,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漠的人,天山寒冰般的晶莹剔透,所以想接近他,想了解他,想看看他冰山气质下的另一种模样,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变成“他的”小枫了?“他的小枫”?“他的小枫”……听起来……还真不错呢……
见仙道紧紧搂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笑着直直地看着自己,眼里有他不懂的光芒,流川觉得自己本来就比正常人冷的体温越来越低了。只有两侧脸颊的温度反而逐渐上升,热到从未有过的温度。微微感到手心沁出的汗水,流川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悸动!
讨厌自己不熟悉的感觉,流川大声说:“放手啊白痴!”
听出声音里的颤抖,仙道轻轻下移右手,扶在流川腰与臀楔合的部分,流川只觉一股颤栗从仙道的手指尖传来,下意识抖了抖。这细小的颤动当然逃不过仙道的触觉。
他在紧张呢!爱怜之意犹然而生,仙道想着自己种种的过往。
仙道是出了名的风流,男女通吃,来者不拒,但都是一夜春宵,再无瓜葛。知难而退的,可以做个朋友,不适可而止的,也只能落的撕破脸来,再不相往来,仙道无情,众所周知。仙道自己也知道,他的心是风,阵风吹过,怎会停留?怎能驻足?
但这个流川似乎不大一样,从来没有人让仙道如此感兴趣,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喜欢逗弄,看着他单纯倔强的反应,冷漠好胜的性格,还有那出尘脱俗的气质,仙道觉得,自己从没象现在这般动心过。动心?
“难道……我真的……动‘心’了?”惊异于自己的态度,仙道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动“心”的一天,“我还以为……我没有‘心’呢……”
听不清仙道的喃喃自语,流川焦急地僵立着:“白痴!你到底在干什么!!快放手!不然我杀了你!!”
流川孩子气的声音把仙道拉回现实,低头看着怀中人,平时冷若冰霜的他,此时全身紧绷,像只受了惊吓的猫,连汗毛都竖了起来。越发引得仙道想戏弄他了。
动心了么?喜欢上他了么?想知道答案,简单呢!只要……仙道从来都是心动不如行动的典型,于是他更加收紧双臂,两人之间连空气都挤不进来。仙道贴着流川的面纱,轻轻吐着气:“小枫,我……想要确认一件事……”
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的流川,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仙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流川头一次觉得带着面纱会令自己的呼吸如此困难。他不自觉的发出声音:“嗯?”
知道流川如白纸一般的经历,仙道柔声说:“别紧张,一切都交给我。”
流川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仙道就一下子掀了他的面纱,再一瞬间,唇覆上他的……
被吓到的流川身体更僵硬了,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死死闭着嘴唇,湿热的仙道的唇贴着他,流川脑子里“轰”的一下,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也只看得到仙道投入的闭着的双眼,仙道带给流川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流川一向独来独往,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何曾与别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所以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现在的他:完全短路!
用唇感觉着流川的青涩,仙道低低的声音从嗓子深处吟出:“别怕……张开嘴……”
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跟着声音做出反应,短路状态的流川,完全不能思考自己的行为,所以,他微微开启双唇……
仙道的舌灵巧地滑了进来,异样的感觉冲击着流川的口腔。仙道熟练地舔着流川的口腔粘膜,后者极力想要避开仙道火热的舌,仙道怎肯放过他?用力纠缠着流川的舌,轻咬他小巧的嘴唇,辗转摩擦,无尽无休。
退出流川的腔膛,仙道舔上他的唇。两片如花瓣般的娇唇,仙道仔细地勾画它的轮廓,游走在流川背部的手更加快速了……
当仙道想要再次占领流川的口腔时,流川微微有些抵抗,仙道于是呢喃:“乖……好好感觉……”于是流川就像受了蛊似的,再次被仙道俘虏。而就在再一次俘获流川的舌的一霎那,仙道解了流川的穴道。
……
直至双方都无法呼吸,唾液顺着唇角滑落而出。然后是二人重重的喘息声……
结束了长长的吻,仙道终于有机会仔细看清流川的相貌,这一看不要紧,仙道就好像陷在泥沼里,本来好不容易找到平衡,这一看,却又再无法抑制地沉溺下去了。
白玉的肌肤因刚刚的吻而泛起红晕,苍白的脸顿时娇羞不已,万众风情,刹是迷人。纤弱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薄薄的嘴唇因仙道的啃咬而微微肿起,殷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黑亮的青丝柔顺的垂在额前,稍稍遮着的,是一对星般的眸子,水一般透明,却因刚才的举动泛起迷惑的雾气,朦朦胧胧,闪闪烁烁,在一圈长长的睫毛围成的暗影的衬托下,像水中的月亮,镜中的花朵,若隐若现,虚幻得好似另一个世界。
情不自禁的抚摸流川的玉颊,仙道轻声说:“你真的……很……”
那冰凉的触感,点燃了仙道又一轮的“情不自禁”,于是他俯下头,想要再次吻上流川。
见到仙道的脸渐渐放大,流川终于清醒了,无法容忍仙道的举动,即使他再单纯,也知道那个是什么的,那是吻啊,是情人间才会做的,他当然见过,男子温柔的抱着女子,两个人深情地接吻,相拥……其实刚才仙道吻他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适之感,甚至还……令流川不能容忍的,是他自己居然是“被拥抱”的那一个?!他是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当成女人一般对待,这才是流川真正生气的原因,至于仙道吻了他的事实,流川倒是没怎么细想。
流川一个冲动,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了,原本握着剑的手就像刺过去,但很快发现自己的剑早就不知去向,便赤手空拳打了过去。仙道的武功原就在流川之上,加上此时流川心志已乱,怒气攻心,只是任着性子胡乱攻击,没过几下,仙道便又抓住了流川,这次是手。
流川左手被抓,更是生气,抄起右手打向仙道受伤的左臂。仙道一痛,却也没有反抗,抓着流川的手没有放松反而更紧了,但又怕伤到他,所以仙道仔细控制着力道,受伤的手臂任由流川拍打。流川见他不放手,打得更用力了,他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记得仙道的手臂已经受伤,只是狠命的打着,而仙道,就由着他打,鲜血渐渐染红了仙道的袖子。
感到手上传来的温热,流川停了下来,侧头看去,自己的手上和仙道的袖子都是鲜红一片,流川知道,那是仙道的血……
该死!忘了这个白痴身上有伤!白痴,也不吭一声!看着仙道染血的衣衫,流川莫名地心里一紧,他不知道,这叫心痛。
“白痴!”低声骂了一句,流川捶下眼睑。
“枫……我……情不自禁,你别气了。”明明知道流川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还强吻了他,仙道自知理亏,可是他的枫就是这么让他“情不自禁”啊。
仙道的血早已将流川的怒意抵消了一大半,加上他愧疚的语气,流川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不气他了。
“白痴,放手!”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冷漠。
仙道乖乖放手,观察着流川的反应,流川看了看那一片红色,皱了皱眉,撸起他的袖子推至肩膀,发现昨日的伤口已经裂开,于是便扯下自己的衣衫,开始重新为仙道包扎。可能觉得疼了,当流川包扎完最后一绕系结的时候,仙道微微颤了一下。
“白痴,现在知道疼了!”赌气的口气让仙道忍俊不禁。枫担心我呢~
“小枫,你还气么?”仙道试探流川,他希望流川能试着接纳自己,即使时间再久,他也愿意等,但是前提是流川对他也有感觉,即使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他也想明确流川的感情。
“我不是女人!”流川说出自己的不满,本来嘛,自己也是男的啊,为什么要“被拥抱”? “我知道,可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界限的,小枫,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虽然我们都是男儿,但我还是喜欢你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叫你那么迷人!仙道隐去了这一句。
这个白痴在说什么?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这我知道啊!难道……当我是幼稚的小孩子吗?!!想到这里,流川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见流川的眼神凌厉起来,仙道以为他是无法接受这种“禁忌之恋”。仙道急了,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即使是同性,他也决不会放手!
“小枫你听着,我喜欢你是喜欢定了!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不会放手!所以,我希望你别去理会世俗的偏见,我请你,即使现在不能,也试着感受我的感情,试着体会,然后,我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啊?”这回轮到仙道不明白了,小枫不是这个意思吗?他不是不能接受“禁忌”吗?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仙道,我生气是因为你的强势!你那样……根本就是把我当女人!我不是弱不经风的女孩子,所以,所以,不该是那样子的啊!!”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流川有点语无伦次,不过好在仙道理解能力超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啊?!!”仙道恍然大悟,“原来,原来小枫是在气这个啊!”吓死我了!
“白痴!”你以为是什么!
“这么说来,小枫不讨厌我吻你喽?”
讨厌吗?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反而会有那么一点点……舒服的感觉,喜欢吗?怎会,自己怎会喜欢被仙道吻?可是真得很舒服啊,像是睡在厚厚的羽绒被上……见流川努力思考自己的问题,眉头微皱,仙道心疼了:“算了,小枫,别想了。”
怎么又不让我想了?不是他想知道吗?不理解仙道态度的转变,流川迷茫地望着他,可想而知,这又大大刺激了仙道……
“不如……”仙道蛊惑地接近流川,“我们……再来一次吧……”
什么?!警戒地听出了仙道的意图,流川急忙后退,大声说:“别过来!什么再来一次?!没有下一次!我警告你仙道,你要是再做出这种奇怪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唉,果然还是不行,仙道无奈的叹了口气,倒也不再接近,他不急在这一时,早晚,他的小枫,身体,心,都会是他的,他还急于一个吻吗?仙道诡异地笑着,流川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这时流川才发现自己的面纱不见了,四下找去,原来被仙道扔在地上,于是上前欲捡回来,怎料仙道快他一步,抢过面纱背在身后。
“把面纱还给我!”
“不要!”恢复了本性的仙道,坏坏地笑着,“小枫这么……总之,不还!”本来仙道想说“小枫这么漂亮,遮起来多可惜”但介于那样说的下场,仙道决定改变初衷。
“为什么?快还我!”
“不要!!”
“可恶!你这白痴,快把面纱还给我!”流川忍无可忍,眼看又要挥拳打去。
“哇,小枫手下留情啊!我可是伤者啊!”仙道急忙举起刚刚包扎好的左臂在流川眼前晃悠,流川看了,想到刚才鲜红的一幕,不禁心里又紧了一下。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流川决定和仙道沟通:“快还我,会有麻烦的。”
“才不会呢!小枫有什么麻烦,彰会替你解决的,所以,小枫就不要再带这个面纱了好不好?你看这面纱,质量不好手工又差,戴起来会闷坏的。”
想起刚才呼吸困难的难受感觉,流川开始觉得仙道说的也有道理,他想就算再遇上“那种情况”,有仙道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所以,流川没坚持,眼看着仙道在他面前一掌把面纱连带帽子劈成两半。仙道满意地笑了,想到以后都能时时见到流川绝美的容颜,心里别提多甜了。当下搂过流川,刚想说什么,却见流川眼神冰冷,怒意又生,急忙放开手,他可不想惹恼流川,这种事情,还是慢慢来好。但是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就确认。
“小枫,你刚才说不是在气我说的,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是,你也……喜欢我?”
“什么?!!”不可置信地瞪着仙道,“你这白痴少在这疯言疯语!”
“对啊,是‘枫言枫语’啊,小枫的‘言’,小枫的‘语’,是小枫这么说的啊!看吧看吧,你也承认了!”仙道故意歪曲流川的语义。
“你——”这个仙道怎么这么难缠?!流川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
“有一点?”
“没有!”
“一点点?”
“没有!!”
“好啦好啦,我知道小枫你害羞,大不了我不要你说出来,咱们心照不宣!”说完还大咧咧冲着流川笑,完全不关后者气得通红的脸。
嗯,我的枫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美~反正小枫不讨厌我就是了,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终于——“仙道彰——你给我滚!!!!”
于是,仙流两人的结伴之旅,在一片砰砰乓乓的打斗声中继续着……
果然,在毁掉流川面纱后的一个半时辰,仙道就彻底后悔了。
这一个半时辰里,前前后后有六个人过来和他们搭讪,当然主要是冲着流川,不下六十个人在他们走过的时候两眼发直,满面通红,居然有甚者连鼻血都流出来了!无论男女,不分老少,全都盯着他的小枫死死地看,刚才有个满面横肉的竟然拦住他们想要对他的小枫无礼,幸亏他出手快,要不然他的小枫,白白净净,滑滑嫩嫩的玉肌冰肤岂不是要被那种人的亵渎?一想到以后还要应付不知多少这种登徒子,仙道就叫苦不迭。
他的小枫耶,都被凡夫俗子看光了!这怎么行!其实仙道在一个时辰前就觉察到不对劲了,所以他果断采取行动,极力建议流川再去买一个面纱,仙道巴不得把流川从头到脚包起来。但怎料流川说:“你说的,有麻烦你解决,少来!”摆明了报复他嘛!可是仙道就是拿他没折啊,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仙道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一个不留神让流川吃着亏。
唉,真是自作自受……
眼见前方不远处有间客栈,仙道如释重负,转身对流川说:“小枫,我们在那里住下,明早再赶路吧。”
流川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渐进黄昏,心想反正也不急,于是回道:“嗯。”
太好了!仙道喜形于色,终于可以把小枫藏起来了!哼,我看那些人还怎么看!
流川见仙道又是一副怪模样,狐疑地看着他,心念:这白痴又怎么了?神经兮兮的,白痴果然是白痴!
仙流二人紧了几步,迈进这间“有来客栈”。
于是,又一些命定之人相遇了……
4 启程
仙道尾随流川,刚要踏进客栈,突然迎面冲过一个身影,那人边跑边吼:“让开让开!!别挡本天才的路!!让开!!!”
流川本就对“外事”反应极慢,加上刚才仙道的吻弄得他精神恍惚,他哪里躲得及,只听仙道一声焦急的惊呼:“小枫,当心……!!”
流川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仙道的话,就被迎面来人撞个正着,流川本以为是小事一桩,仙道虽惊呼却也想到一流川的武功应该没什么大碍,怎料流川竟被生生撞得坐在地上,来人摔在他身上。这一撞,流川只绝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两眼更是真真发黑,心下一惊:这人好大的内力!
仙道见流川半天起不来,那人也楞楞地撑在流川的身上,那姿势,实在是……
再说流川惊于来人内家功夫,兴致上来打量起他。只见这人端正英俊的五官,健硕结实的体魄,最不可思议的,那人竟长了一头罕见的红发!太阳般,热火般,赤红赤红的烈焰一样的红色,流川不禁眯起眼睛。
红发男子本来愤怒,想自己正在逃命却撞上一个不长眼睛的,正想发作,怎料一句骂人的话还没起头,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好漂亮!流川绝美的容颜和利剑般的眼神,一下子映入眼帘。
“狐狸……”红头发的人喃喃自语。
“什么?”流川不解地问。
“对!”红头发猛地抬起头,一脸兴奋,指着流川的鼻子大叫,“我就说眼熟得很,原来是狐狸!”
“啊??”这句话筒是出自仙道和旁边的几个行人,大家都不明白这个奇怪的人是什么意思。仙道想莫非这怪人认得流川?流川则冷冷地看着他,神情有些不悦。
“请问,这位少侠,你认识小枫么?”仙道边问遍不着痕迹地把红发男子从流川身上拉起来,流川趁机起身,抖去满身尘灰,略带嫌恶的表情让仙道不禁莞尔:好可爱,这小子有洁癖呢!
“什么少侠不少侠的?你这扫把头怎地这么奇怪?本天才樱木,樱木花道!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少侠’!”一把揪起先道的领子,樱木瞪圆眼睛,一副你休瞧不起人的神情。
仙道一楞,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别人叫他少侠,他道别人瞧不起他,这年头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红头发,怪脾气,应该不会寂寂无名才对啊!怎么自己闯荡江湖这久,却没听说过有此人呢?还有小枫,迷一样的人却偏偏一颗单纯空白的心,怎么这次出来竟是遇上这等趣人趣事?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没有表示出内心的想法,仙道继续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事:“那么,樱木君,你——认识小枫么?”
本想这次这个怪人该回答了吧,谁料樱木反而更生气了,拽着仙道领子的手也加大了力度:“樱木就是樱木!什么‘君’?狗屁不通!你这扫把头竟敢瞧不起我?!”说完更时抡起拳头就要打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樱木、樱木啊……一时口误而已!”越发觉得这人有趣,仙道的笑更加深了,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樱木的力道,仙道走到流川身边,不出所料,后者冷冷的看着他,一副“果然白痴”的表情。
听到对方终于叫对了自己的名字,樱木倒也没计较刚才的事,“哼”了声后道:“什么小风大风的(樱木不知道枫枫的“枫”是哪个字),本天才才不认识这等无名之辈!倒是你旁边那只狐狸眼熟得很!”
什么?不知道名字却觉得眼熟?仙道微微打量流川,流川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樱木,专注的,若有所思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仙道怪异的视线。从没见过流川这样的神情,自从和流川同行以来,仙道的一次看到流川用冰冷以外的眼神看别人,即使是自己吻他的时候,他的眼中也只有冰冷,只是在寒冰中一闪而过些许诧异与愤怒,即使羞涩,即使颤抖,即使语气缓和了,但那对沧冷的眼睛,却从没化开过……而此时的流川,他的小枫,眼中竟有一种漩涡状的迷离色彩,眩目的,令人嫉妒的!
莫明的酸意涌上心头,仙道霸气地揽上流川的腰,流川微微一颤,随即一个手肘击向他,强劲的力度即使是仙道也不得不松开手。
流川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樱木,后者被他冷漠却特别的眼神盯得发毛,大声吼道:“想打架吗?!”
流川也不动,低沉却清晰地说:“你不认识我。”
是肯定句。仙道知道流川是冲他说的,不过令仙道不解的是,一般来说,想要说明不认识对方的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不认识你”么?何况以流川的性格,决不会理会别人的看法,如今为何主动解释互不相识这件事?还用了这么奇怪的说法,到底怎么了?
仙道还在沉思中,樱木先急了:“本天才当然不认识你这平凡普通无名长得像个女人似的臭狐狸了!不过是那么一丁点眼熟罢了!哼!有什么了不起!你这讨厌的狐……”
樱木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嗖嗖”两声,从后方闪来二人。
樱木一见这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哇!你们怎么还在!!!本天才没兴趣再跟你们赛跑了!”说完一跃,躲到仙道流川身后,狠狠骂道:“都是狐狸和你这扫把头!本天才已经摆脱了又被他们追上!真可恶!”
仙流定睛打量来人,只见:
其中一人,锦缎翠衣,玲珑身段,栗色短发,腕带玉环,腰挂翡翠,银丝颤颈,金锁垂胸,手提宝剑,青鞘褐柄,坠以明珠,系之红绳,甚是华贵;再看面容,明眸皓齿,细眉朱唇,白净肤色,媚人娇颜,一抹浅笑,垂然唇角,一簇惠智,跃然瞳中。
仙道只觉:世外枫高无限红,尘中亦有落霜人。
其另一人,身材修长,恰似高柳,面貌端正,神色儒雅,一身锦衣,一样华贵,少之妩媚,多之伟俊。腰系长鞭,金柄灰身。
那二人也看向仙流,只觉仙道眉似远山,目似沧海,黑发直立,笑容尔雅,俊若天神,深似幽谷,满脸睿智,全身贵气,王者之风,不抑言表。
再看流川,惊愕震然,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道:他人华贵有言尽,此人仙骨无从语!
四人对视,八目相交,怆然震动,仿若宿命。
良久,仙道开口:“两位想必是为了在下身后之人而来?”
绿衣人微微一笑,悦耳的声音响起:“正是。”
“那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仙道回给对方笑容,“樱木在下也感兴趣得很,想请他同行交个朋友,不知两位可否成全?”
“你知道他是‘樱木’还要和他交朋友同行?”高个子吃惊地问。
“哦?”仙道侧了侧头,转身对樱木说:“看来樱木你来头不小啊!”
樱木挑眉:“当然!本天才是何许人也?!岂是凡人能比的!”
“你是什么人?”这次开口的是流川,仙道看着他,流川眼里刚才闪动的迷离不见了,消失了,化开了,剩下的,又是一片寒冷。
“本天才是……”
“他是冥火!”绿衣人抢先一步道出。
“香月楼的冥火?!”仙道一惊,没想到这个红发怪人竟是香月楼四大护法之一,仙道开始重新规划脑中的种种计划。
“知道他是谁,你们还追。”流川又开口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因为江湖人都知,香月楼的人个个人中龙凤,四大护法更是武艺高强,凡是他们的事,大家都避及不谈,更别说是追着满街跑了。事情到了这地步,只能说明,有大变故了。
“是的。”绿衣人苦笑,“我们不得不追。”
“看来,有大事件喽?”仙道兴趣盎然的问。流川则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对这事的看法。身后的樱木突然窜了出来:“你们这两个人简直莫名其妙!!本天才一没欠你们钱,二没伤你们人!再说本天才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一见面就追着本天才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冥火阁下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一直追,那是因为你一直在跑啊!我们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你罢了,你都不给我们机会开口呢!”绿衣人笑着说。
好像是自己的不是……樱木听了,搔搔头,闷声说:“我有什么好问的……”
“我是藤真,藤真健司。他是花形透。”绿衣人缓缓地说,“冥火,你现在知道我们要问什么了吧。”说完看着樱木,眼里是明显的严肃。
藤真健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四个字仿佛有无限的魔力,樱木听了,就楞了。流川听了,眼神更冷了。仙道则微微皱眉。
绿意青龙,双玉连珏!
相对香月楼而言,玉花阁可以说是透明多了。因为他们毕竟是当年叛离出的,人才起用或是运作管理上都要比香月楼更平民化一点。所谓“平民”当然也是相对的,毕竟,同是花月坛分支,骨子里的血是一样的,只不过玉花阁的人没有香月楼那么“传统”,他们当初的行为,正是彻头彻尾的“反传统”“反规矩”。所以江湖上众所周知,比起香月楼的神秘,玉花阁真的是公开多了。比如说,香月楼高层从不与外界来往,即使做生意也都是经手于中间人,而玉花阁则有专门的人出面负责;再比如说,香月楼的重要人士绝不轻易露面,所以除了内部人外没人知道水月四大护法还有他们的属下的身份,而花月阁虽然也不会轻易招面示人,但却公开了一部分人的身份。而这“一部分”人中,就有玉花阁四大护法。而藤真健司,正是四大护法中专门负责外事的人称最不能招惹的——青龙!花形透则是他形影不离的属下,人称“连玉”的珏。
青龙藤真平日负责玉花阁的大小外事,如各分系之间的交往阁里阁外的互通之类的事宜。即使是公开身份,以青龙的地位,当然不会事事亲历亲为,多半是小事就由下属处理了,有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再由下面呈上来,藤真只需开个口,作个决定,再交给别人执行即可。如果有一天,青龙藤真亲自出马,还带上了他最信任的属下,那么就意味着,他要处理的事威胁到玉花阁了。
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仙道凛然:“到底……”
“等等!!”樱木大声打断仙道,“本天才不管你什么藤真花形的,你们想问什么本天才知道了!我们找别的地方谈!反正也不关闲杂人等的事!”
知道樱木意在不想外人介入此事,仙道更加确定事关重大,香月楼玉花阁都这么紧张,看来……
“看来我们还是进去谈比较好吧。”仙道邀请,手臂一划做出“请”的姿势。藤真花形没推辞,点了头走进去。仙道尾随。樱木还在大叫:“喂喂喂!!!你们没听到本天才的话吗?!!喂——!!!”
流川还是那副天塌下来与我何干的样子,擦身经过时,轻轻说了声:“白痴。”
樱木怔然。
“这么说,沧水之死确有其事喽。”弄明白了花藤二人来历,原来前日那几个小混混所言非虚,想到这里,仙道脑中晃过三井和木暮的身影,奇怪,我为什么会想到他们?转念又想到那日几个小混混突然消失和桌角的血迹……难道他们的目的也——?!
“我们不能肯定,所以才急于查出真相,仙道公子一定也想得到,若沧水真的死了,香月楼一定会怪到玉花阁头上。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以防有人故设陷阱。”藤真道。
“怕香月楼故弄玄虚找理由攻打玉花阁。”流川冷冷地说。
惊于流川的洞察力,藤真纤纤玉指轻点朱唇:“是‘担心’。”
“想不到玉花阁的人这么气概,竟是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仙道听出藤真语气里的傲骨。
“何来‘畏惧’?我从不认为,香月楼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地方,只是不想战事再起,道是遭殃的是那些不会武功毫无能力的普通百姓。”
花形听到这里,眼睛柔柔地看着藤真,不愧是他的藤真呵,轻轻从桌下握住他的手,藤真眼睛依然看着仙、流、花,但唇边泛起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翻腕抓紧花形,掌心传来的热度,一如藤真坚定的心。
仙道笑的更加赞赏了,流川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们,冷冷,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在座的人都可以感到一他为中心向外溢出的摄人的寒气。
突然,流川冰冷的声音穿过藤真的耳膜:“和香月楼打得不可开交时,怎么不见你们为了‘不会武功毫无能力的普通百姓’弃甲投降?”
藤真一震,笑容仍在,眼里却有了微微寒意。握着花形的手,更加紧了。
仙道一愣,侧目看向流川,如星的寒眸里是平静无波的冷,说的话却是可以刺出血来的利!他的枫呵,到底还有多少让他吃惊的呢?这样的流川,怎能不叫仙道动心。想到这里,仙道宠溺地笑了。
藤真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樱木,沉声问:“到如今,冥火你一定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我谨代表玉花阁希望你能把事情告诉我。你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吧。”
“本天才……本天才……”当然不想再动干戈,那么可爱纯洁的晴子小姐,本天才才不答应她卷入战争呢!可是,可是……
“藤真你也别难为樱木了,各位其主,你忠于玉花阁,也没有理由求樱木背叛香月楼啊。”仙道把手放到桌子上,轻托两腮,
“仙道!”藤真轻叫。刹那间棕色的眼睛荡起一阵波动,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似乎带了点责备又带了点……无奈……当然这只是一霎那间的事,快到藤真自己都没觉察,而就是这一霎那间的变化,波动,却被冰雪如流川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几乎同一时刻,流川眼里的冰笑了。可惜此时仙道看着藤真,藤真看着仙道,花形樱木看着仙藤,谁,都没能目睹这绝世一笑。
“难道就看着悲剧重演么?冥火,你忘了几十年来的教训了吗?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堆叠而成的历代先辈的尸体,美丽的神奈川,一次又一次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难道这样的事不能在我们这一代手中终结?”坚定的眼,微笑的唇,藤真字字肺腑,句句真心。
“可恶……”樱木咬牙切齿地说,“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只有你们玉花阁的人讨厌战争吗?你以为只有你不想再有牺牲流血吗?!本天才也不想啊!”
“你不想么?”藤真没说话,仙道开口了,“那其他人呢?”
“!!”樱木睁大眼睛,是啊,就算自己不想,那香月楼其他人呢?单单是水月殿下就是在月之祭上发过誓的,他怎能忘,冷月当空,一句坚定的金属的清凛的“不成功,毋宁死”?樱木垂下眼,火红的头发怎能燃尽他内心翻腾的汹潮。
许久,樱木低低地说:“沧水他……是真的死了啊……”
话一出口,震惊四座!
本以为一切都是香月楼的人搞的鬼,没想到竟是真的发生了!如果不是香月楼,那么就是说还有另一股势力从中作梗,日后的形势,玉花阁的命运以及整个神奈川的前途……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藤真此时的心境了,仙道也一样,两人虽然都是笑着,但眼中都有了沉重。握着花形的藤真的手,出汗了。
“听汐潆(沧水住的地方)的人说,沧水死在夜里,清晨被人发现时已经断气多时,中毒致死。本天才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这么说,香月楼还没确定凶手是谁喽?”仙道问。
“不过明显和玉花阁有关了。”藤真有点赌气地说。
“喂喂喂!!本天才都没说和你们有关呢你瞎扯什么?!”樱木当然不希望香月楼的人这么想。
“这不是明摆着么?”藤真瞪了他一眼,“以沧水的武功,放眼武林有此动机又能近得他身的就只有玉花阁的人了!”
“玉花阁没有动机。”流川道。
“?!”藤真顿了顿,随即笑了,“多谢流川公子提醒,说得也是,要是玉花阁的话,大可直接去刺杀水月本人,犯不着多此一举杀掉沧水打草惊蛇。没想到流川公子人长得好头脑也好呢,以后要是谁敢说公子是花瓶我一定第一个不饶他!”
明显感到流川眼神一沉,仙道心中苦笑,这个藤真,果然是最最惹不得啊!小枫不过刚才说了句“实话”,他竟记得心上了,只怕今后这梁子是结上了。
藤真又道:“既然我们都不知道又都想知道,不如请冥火带我们走一趟香月楼,调查事情的真相顺便向水月殿下解释一下,澄清此事,一面发生误会才好。”
“这主意好。”仙道点头,转向樱木,“樱木那就麻烦你了。”
谁料就在这时,樱木拍案而起,下了众人一跳。他猛地拍了拍前额:“哎呀!!答应晴子小姐的事怎么都忘了!都怪你们几个!!本天才差点误了大事!”
说完冲出客栈,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插:其实樱木答应晴子的只是帮他出来买金创药罢了,谁料遇到仙流花藤,耽误了时间,当然,在樱木眼中,没有什么比晴子小姐的嘱托更大的“大事”了……所以,各位花迷们抱歉了,花花暂时退场了*^^*)
“哈哈哈……”仙道忍不住笑了,这个樱木,真有趣啊!
“这……”藤真苦笑不得。
花形没说话,只是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至于枫枫呢,不用说了吧?没错,就是——
“白痴。”
“藤真那,樱木都跑了,你们还要去香月楼么?”
“哼!没有那个红发怪人,我藤真健司就去不得了么?我偏要去!这件事是我的任务玉花阁的人没那么容易低头!”
“好!”仙道拍掌,赞许地看着藤真,后者也会给仙道迷人的笑容。
“那么两位愿意和我们同往香月楼么?”藤真询问仙道流川。
“我们……”话还没说完,便见流川起身要离去。仙道一把抓住他:“小枫……”
没出声,但仙道明白,流川的眼神分明在说“干嘛”。“小枫,我们和藤真他们同行吧,沧水的事……唉……”
“与我无关。”平板没有感情的声音仿若机械。
“小枫!”拉起流川,仙道把他拽到客栈没外的大树下。
“小枫,留下来,为了我,好么?”深情的凝视。
“为什么?你不是我什么人,仙道。”
“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
“别再说了!小枫……”仙道把流川圈在自己与大树之间,“小枫……小枫……”
感受着仙道每吐一次气就能闻到的气息,流川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突然害怕了,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于是流川开始挣扎,挣扎着想要逃出仙道圈给自己的小小世界。
仙道执拗地不肯放手,流川越是挣扎,手臂越是收得紧。
“放开!”
“不!”
“你这白痴!”
“不!”
“仙道彰——呜——”
仙道猛地吻上流川的唇,一下子一下子地啄,流川仿佛被电击了似的,全身麻麻的,一股燥热从体内散开。
“仙道……呜……仙道彰……你呜……别得寸……进尺呜!”一直吻着流川,仙道沉迷了陶醉了沦陷了。
直到流川的唇红肿得惨不忍睹,仙道才饶过他。不过手臂仍是紧紧地楼着他,仙道把流川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如雷的心跳声鼓动着流川的耳膜。那么清晰,那么温暖,流川醉了。
呼呼……呼……
两人呼吸的同步,心跳的合拍,那是什么?那是触动。
“仙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管?”流川的声音有些发闷,因为低着头,仙道没能看到此刻流川的眼睛。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真相。仙道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抬着头,流川没能看到此刻仙道的笑。
得不到答案,流川反而轻松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不知道最好。靠在仙道的胸前,流川依然睁着冰一样的眼睛,平静的,和心跳速度不符的,眼里有跳动起了那种令仙道不解的迷离,绚烂漩涡般的……迷离。
不要轻易说出来啊,仙道。
“阁下,”客栈里之剩下藤真和花形。
“花形!说了在外面不必这样叫我的嘛!”藤真嗔道,美目微瞪。
“……藤……藤真……”真不习惯,花形的脸微微发烫。
“什么事啊?亲爱的透。”看出花形的窘态,藤真玩性大起,他缓缓起身,溺到花形怀里坐下,小嘴贴着他的脸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又知道!”受不了藤真磨人的性子,花形无奈地看着怀中人,美丽的容颜近在唇边,叫他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忍得了?何况此事藤真正用舌轻舔他的耳垂,手指还不停地在他腹部划呀划的,这摆明了是在挑逗嘛!
刚想欺身吻上恋人的唇,藤真一跃而起,跳开花形的怀抱时故意用手掐了掐他的腿,狡黠地笑着:“我说阿透怎么这么性急呢?人家仙道流川很快回来呀!有问题的话自己去那边池塘解决吧~!”
“你这小恶魔!”强压下被藤真挑起的欲望,花形道,“看我晚上怎么惩罚你!”
“我拭目以待哦!~”藤真笑容更狡猾了。
此时仙流二人跨门而入,朝天发意气风发,笑得好似吃了蜜,事实上他也确实吃着了呀*^^*后面跟进来的人就没那么好气了,流川可以说是狠狠地瞪着仙道,因为仙道的缘故,害得他不得不一直用手捂住嘴唇,哪个可恶的白痴,居然那么过分!触碰到自己被吻肿的双唇,流川心里不知骂了仙道几百次了。
当然,仙道也如愿以偿地看到流川眼睛除了冰以外的眼神了,这一点仙道真是笑到肌肉酸痛了:小枫用火热的眼神看着我啊!好幸福哦~
“藤真,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