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 1-5
作者: 小龙茉莉,收录日期:2006-03-29,1168次阅读
一
不是我抱怨,这年头,做个杀手真不容易。
别以为杀手就是那种乌漆吗黑上蹿下跳咔叽一下解决问题的职业,酷,炫。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之所以能够得到传承,自然是有道理的。
任务完成太快了,雇主说你草率;慢了,人家埋嫌你拖拉;不快不慢,那是没灵气。老板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怨气还得撒在你头上。你还得乖乖受着,勉强一副冷傲清高的样子算是底线,反正是没得反抗,拿人家手短,这道理哪个年代都适用。
所以除了夜深人静对着惨花花的天花板抱怨两句,也就只能安分守己了。
我的名字叫做Wolf,是个杀手,定语是:顶级的。
当然Wolf不是我的本名,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作杀手,若没有个响亮的名字,你就等于输掉了一半,而且杀手基本上不会和任何人交往过密,所以没什么必要让对方知道仙道彰这个名字。
可能很多人都会认为杀手是个很赚钱的职业,没错,只要雇主满意,就不会亏待媒介者,就是中间人,媒介者肥了腰包,自然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要特别指出的是,在这里,作杀手是一定要有媒介者的,所有的生意都有他们接手,负责联系雇主与我们。原因很简单,没有哪个雇主愿意过多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哪个杀手愿意暴露自己的行踪。
在这行里,媒介者是如此特殊的一个群体。他们知道这世上最多的秘密,却奇怪地拥有世上绝大多数人的信任。
最出色的杀手当然要匹配最出色的媒介者。
我的媒介者,叫做宫城彩子。
彩子不喜欢别人直呼她的名字,所以她有个响亮的绰号:妖蝶。
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是从谁嘴里最先叫出来的,现在如果你在这片土地上提到妖蝶,就算是三岁小孩也要抖一抖的。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了。它代表的,是九十一个媒介者的权势与威严。
你若想做杀手,就不能得罪媒介者,你若不想得罪媒介者,就不能惹到妖蝶彩子。
同样,你若想雇用杀手,就要在妖蝶面前老实一点。
尽管Wolf弹无虚发从不失手,在彩子面前,我也是不敢造次的。
好比这一次。
每个杀手都有自己喜欢的杀人方式,我也不例外。
我喜欢直截了当,不愿增加必死之人的痛苦。
所以我选择枪。
相田家族特制的,轻巧优雅,无声无息之间便要了人命。
可是这次,彩子却不许我用枪,原因是雇主要求不能透露死因。
我沉默了。
但当我看到彩子坚定不移的眼神时,立即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不用枪,那么我用毒。
我不是用毒的高手,不过所幸的事,杀手之中有精于此道的,而那个人恰恰和我关系不错。
他给我一包“樱红”,最纯正的人间地狱。而且用过之后只要灌入氯仿就会消失于无形。
我干脆利落,不能坏了名声。
眼看着猎物轰然倒下,我不禁笑出声来。
想我做杀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用了枪以外的武器。
杀人于无形啊,而且……
看着猎物在地上痛苦挣扎却又无法呼救的样子,我感叹自己比藤真仁慈多了。
说是挣扎,也仅仅是四五秒而已,樱红啊樱红,不枉藤真那么爱你。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氯仿灌下去。
好了,大功告成。
我不喜欢杀人,但为了生存,我只能牺牲别人。我很爱自己的。
能够安全撤离才算最后胜利,我向来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
而且的确今晚的行动太过顺利了,我的猎物可是湘北元老会的人啊。
彩子说过Wolf这个名字真是太适合我了,因为我的视力在夜间比在白天还要好,而且弹跳力敏捷度速度都堪称媲美野生动物。
所以诺大一座别墅,虽然警卫重重,我却不屑警惕。
然而我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后来证明这代价是惨痛的,当时我并不得知。
就在我通过了最后一道防线,迎接我的是一片茫茫夜色的时候。
一股犀利的电光狠狠打在我的背上。
我颤栗,却不是冷静。
停下来,找到最佳攻防点,我四处打探。
寂静的夜,没有星,周围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很久很久没有动静。
我嘲笑自己居然还会神经质。
向黑夜跃去那一刻,突然,不远处树梢上,黑漆漆密密麻麻的树叶中,我发现了那道电光!
天,那不是电光,那竟然是目光。
一双眼睛,看不清形状,却漆黑发亮得让人颤栗。
我有种感觉,今夜的星,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而羞于见人。
那目光死死盯着我,我动弹不得。
我不动,他也不动。
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涔涔的冷汗已经浸湿我的衣衫。
也罢,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先发制人朝黑暗中那双眼睛攻去,他却转瞬间消失了。
快得即便是我也难以捕捉。
呼……呼……
静谧中我的呼吸响彻云霄。
那双眼睛突然出现而又突然消失,仿佛梦一般不知是真是假。
这可不是多想的时候,既然他没有下一步动作,那么我就认为他至少是非敌吧。
怀着有生以来第一次挫败感,我加足马力,离开了这诡异的地方。
龙语:默,我疯了,我被某眉逼疯了…………
二
每次见到彩子,都不得不感叹,这妖蝶的名字确实当仁不让。
即使忽略外表,在她锐利得洞穿一切的眼神面前,任何人都无处遁形。
对她我是绝对服从的,尽管我们的职业并没有上下级关系。
因为她的源代码比我高一个级别。
是的,源代码。
或许我没提过,我所在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只是一个网络游戏。
所有的场景,大陆的每个角落,每一处村庄,每一次日落,都是程式设定好的。
我,不过是这个虚幻世界里的一串字符。
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我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
我们,这一切,都是冰冷的电子文明的产物。
但不可否认这是个极其出色的游戏。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逼真,每个“人”,都有复杂的系统程式,包括最初的形象设定,职业选择,性格安排,以及面对每个来访者——游戏玩家——的提问、接触、战斗,提供不计其数的可能性,在这些可能性之内,我们是有自主的,我们选择其中之一,然后就影响这个玩家的行程,以及角色命运。
我们是网络游戏中最真实的“人”。
虽然不能等同于现实,但这已是当今最出色的游戏系统。
所以我很佩服我们的father,也就是系统设计者。
当然这“佩服”的情感,也不过只是一串字符罢了。
在这个名为DreamLand的网络游戏中,系统规定了森严的等级制度,它并不是体现在角色与角色之间的职业承属上,而是在每个角色的源代码上。
源代码严格地被分成若干等级。
最高等级是系统本身。
在这个世界它有个虚幻的具现物,但是没人见过。System拥有这里最高的权利,设计者让它拥有可以自动调节所有源代码的能力,游戏中的角色或物品出现了程式缺失或残缺,System会自行调试,修改,无需惊动真实世界中的设计者。
就这个意义而言,System是我们的王。
虽然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他/它。
以下的源代码规规矩矩地服从等级规划,没有say no的权利和可能。
妖蝶彩子的源代码,是在我之上的。
虽然有点惊险,但索性任务完成了。
自信的笑容是我的招牌,可是彩子的表情却很严峻。
“你确定任务完成了?”
“那当然。”
“Wolf啊,看来你完美无缺的记录要改写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彩子嘴角浮出奇怪的笑容,“来,我给你引见个人。”
?
绝对不会是雇主,杀手与雇主不见面是行业规则。
那会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劳动到妖蝶?
门开了,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一步,一步。
我仔细聆听,发现这人的步伐均匀而稳健,声音匀润,没有起伏。
我几乎可以想象那人走路的样子,直挺着身板,每一步都不偏不倚踏在前一步留下的痕迹上。
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渐渐的,连呼吸都要摒住。
他走进来,我的心一阵刺痛。
他的头发,他的脸。
他的眉毛,他的嘴。
他全身上下,我没有一处熟悉的。
我,不认识他。
但我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我只是一串字符,我不应该会有此震撼。
好像源代码的每一个字母,每一个符号,都在瞬间被动摇了。
我不认识他,可我竟然因他而颤抖。
然后我注意到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
天,竟然是他。
那看不清形状的漆黑的眼睛,那无形的毒蛇一样的目光。
彩子笑了,很愉快,左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插在腰间,说:“Wolf,这是流川枫,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什么?
合作?
一头雾水。
终于明白刚刚我说任务完成的时候,彩子那充满深意的眼神。
还有那抹从嘴角泄露出的奇怪的笑。
于是我又想到另一点。
彩子怎么会知道我被流川盯上了?
她当时并不在现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一切,是她和流川联手设计好的。
估计流川会在现场,并能如此准确的跟上我的行动,彩子也“功不可没”吧。
虽然我比她低一级,但很幸运,设计者把我的源代码编写得很聪明。
呵呵,虽然有点被设计了的恼怒感,不过让我明白并不是我的能力问题还是件很高兴的事情。
流川,我,并没有输给你呢。
显然事情已成定局。
那么多说无意。
合作就合作吧。
真得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任务,竟然连我都不放心,找来这么强的一个搭档,我还真有点热血沸腾。
妖蝶向来不是拐弯抹角的性格。三个人坐下来,她便开门见山:“三个月之内,我要‘Key’。”
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我这样以冷静自制著名的杀手。
Key,顾名思义,是整个游戏世界的钥匙。
这个含义可并不仅仅是通关而已。
DreamLand的游戏系统是这样的。
每个玩家,注册登陆这个世界后,就会开始属于自己的旅程。
并不是再创造一个角色,而是以脑电波连入系统后,你在DreamLand里的角色就是你自己。
区别于现实社会,在这里,职业可以选择,金钱要自己去挣,经验值决定你的技艺等级。
这正是这款游戏吸引人的地方,在这里,可以暂时摆脱现实生活的束缚。
随心所欲,经历你所想经历的。
通过复杂的电脑程式和感应连接,玩家身临其境,感受一波又一波的高强刺激。
仿佛闭上眼,穿越时空,来到另一个世界。
严格意义来说,这款游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通关。
玩家实际上就是在经历一个自我养成的过程。
当然,游戏里的“死亡”并不具有现实意义。
你在游戏里战斗死亡,系统就会自动切断你的脑电波连接,睁开眼,便又回到现实世界。
你可以选择重来,直到你觉得满意了,就可以去游戏开发商——DreamCatcher公司那里测试,测试成绩高低决定你获得的奖金多少。
目前为止最高纪录是一个来自加拿大的19岁玩家,他用了两年时间完成了自己在DreamLand里的旅程,DreamCatcher测试后,惊为天人,毫不犹豫将象征公司最高荣誉的金星奖章颁发给他,并给了他15万美元的高额奖金。
DreamCatcher买断了他在游戏里的角色各项数值的所有权,并将其与System重新融合,设定成为整个游戏世界的终极Boss。
我们管他叫,Caesar。
他,守护着游戏系统的隐藏物品,也就是Key。
得到Key的玩家,可以获得DreamCatcher公司五十万美金的最高奖金。
金钱的诱惑力对人而言是致命的。
我指的是真正的人类。
对于我们,对于这个系统里的任何一个角色,金钱是没有意义的,它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一串串的字符。
这毕竟不是现实世界。
但即使是这样高昂的金钱诱惑,敢于挑战的也是极少数。因为,挑战,就要面对失败,而失败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先不说包括System在内,这个游戏里没人知道Key的位置,甚至连它是否存在我们也不能肯定,就算你找到了Key的隐藏点,你打败Caesar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即使是System,我们这个世界的王,也不能修改他的源代码。Caesar的源代码被设计者特殊锁定了,如果不是堂堂正正在战斗中击败他,谁也拿他没辙。
一旦遭遇Caesar,对任何一个玩家而言,你都必须击败他,因为击败他是继续留在这个游戏里的唯一选择。
一旦失败,系统会将你自动除名,DreamCatcher公司也会寻找到你的个人档案,永远不允许你再登陆DreamLand。
如今,妖蝶居然要三个月之内得到Key。
怪不得,要流川这样的搭档了。
是谁?我真得很好奇,什么样的雇主,居然会想要这样东西。是什么样的玩家,居然不惜永远被游戏除名也要追寻一个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但我是不能打听雇主的消息的。
杀手就得遵守杀手的本分。
有人出钱,我就替他完成任务。
和Caesar交手我一直以来都想,毕竟自己究竟实力如何我也想得到验证。
即使任务失败,我也没有实际损失。
我又不会被系统除名,雇主既然不惜将“游戏资格”交在我手上,当然我就不能让他/她失望。
此时我忍不住去看流川。
他眼中平淡无波,黑亮得刺人。
突然很想知道流川的源代码。什么样的等级呢?竟然这么冰冷。
任务交待完毕,我和流川离去。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彩子轻声对我说:“流川和你不一样,你看着他点。”
明明是极轻的声音,我怎么感觉好像看到流川瞪了我一眼。
一天之内竟然会连续吃惊两次,我的定力有待加强。
流川和我不一样?
流川竟然和我不一样?
流川竟然是玩家!
听他的名字,应该是本名吧,呵呵,真有趣,竟然有人会用本名。
要知道,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想要暂时离开现实的。
怎么会有人愿意用现实中的真名呢?
有意思。
而且,居然会选择亲自寻找Key作为自己的旅程。
难道他不知道,跟着我,即使打败Ceasar,得到Key,我也只能把它交给雇主么?
“流川,你为什么……”
还没等我说完,他低低地打断:“我要和那个Caesar打一场。”
他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幽蓝的火焰,我看得出来他对那场战斗是多么的渴望。
一时间肃然起敬。
把战斗当作追求的玩家,难怪有这么黑亮凛冽的眼神。
在现实中,也是个坚忍不拔的人吧。
ps:初三去小姑家,可能要告假一天。初四回来接着贴。
当然如果小姑家电脑没问题,就不请假了^^
某眉,你放心,我会飚到底的!
挤得我已经麻花状了……表妹还一个劲买东西,光风车就买了四个|||后来居然还要染指最大的(就是那种只能用扛的,还得走路回去,因为包括公共汽车在内任何车也装不下的那种),我终于忍无可忍||塞了个大流氓兔给她算是暂时堵住了她的欲望,仓皇逃回家,发现,中国人口真是个Big Problem啊TT(一个过街天桥走了四十分钟你们知道是什么概念么??我好怕那个桥不堪重负坍塌啊,呜呜呜,再也不要去庙会||)
三
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是漫无目的的。
没有地图,没有知情人,甚至Key本身的存在也值得商榷。
对于我和流川,一切都是未知。
不过好在,Wolf的名声,让我拥有很多别人所没有的。
比如,一个信誉不错的合伙人。
DreamLand里没人不知道相田弥生,她的名字和她的难缠一样出名。
如果说妖蝶彩子是这片大陆绝对不能惹的两个女人之一,那么很显然,相田就是另一个。
相田,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象征着所有information的总和。
涉及政治,经济,人事,地理……等等你所能想到的一切。
就算你问他XXX家的小狗几时生产,也绝对会得到准确的答案。
她和她的家族,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人际脉络网。
换句话说,只要有钱,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知道的。
我不是富有的人,却有一个好皮相,刚好是相田家族这一代族长所欣赏的类型。
相田弥生对我的心意,他们全家族都知道。
托她那上天入地搜神扫鬼谁见了都跑的大嘴王弟弟——相田彦一的福,基本上这也已经是全大陆都知道的秘密。
综上,找她,绝对是最正确且最迅速的方法。
一路上,流川的话很少。
通常我说了一大通他也不见得说一个字,弄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
不过这也是很好的值得利用的一点,杀手最擅长发现别人的弱点不是么?呵呵。
于是在他一言不发的情况下,我果断地作结论:“默认,代表你同意了。很好,从今天起,我叫你枫。”
显然那并不是默认而是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我在说什么。
笑眯眯啊笑眯眯,我从没见过这么标准的咬牙切齿的表情。
估计现实中坐在屏幕前的他也要不能抑制地气得发抖吧。
再一次肯定,这个叫流川枫的游戏者,真得很有趣。
和他说了我的想法,他没有反对。
那是当然得了,只要看过游戏说明就该知道这片大陆的势力分布。
可是,非常奇怪,他虽然没有反对,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好久。
漆黑漆黑的,很明亮,很……诡异。
我看不出那里面翻滚的是什么,也很正常,毕竟我只是字符串的排列组合,人类的复杂不是我能理解的。
但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我的心,猛地被攥了一下。
我把那解释为系统波动。
相田弥生永远那么优雅,她和妖蝶彩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彩子是犀利的,张扬的,而她,是内敛而叵测的。
你永远也猜不透她迷人的微笑背后是什么。
从来不透露消息来源,准确度却是百分之百。
凡是和相田合作过的人都说,虽然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如果有选择,他们再也不愿和相田家族打交道。
据说他们家族的祖训是:只有不存在的,没有不知道的。
相田对我终究是不一样的,精明深邃的眼中此时此刻,不可避免的拥有了一些女人对她心上的男人的灼热。
说实话我不是傻子怎可能看不出来?
相田是个美女,相田家族又拥有绝对的实力,按理说我不该有什么挑剔了。
看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说服自己的时候,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流出来,难以阻止,甜蜜而又压抑,欢愉而又忧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有时要难受一整天,我把它统统归结于DreamLand的系统太不稳定。
所以我其实是很不想和相田相处的。
于是开门见山。
“仙道,即使是你,有些事情我也不能破例。”
“只是请你查一下和它有关的资料,你知道,我毫无头绪。”
“仙道,这是System Rule。”相田的眼睛波光流转,五色斑斓,“而且我劝你放弃,Key是不能碰的,即使是你,也不是Caesar的对手。”
哦?这么坚决否定我啊,那个Caesar有那么厉害么?
我还没开口就被别人抢了先:“切,不比怎么知道。”
依旧是冰冷的声音,我早该知道流川不是忍得下的人。
相田仿佛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微微转动角度,一瞬间我感觉到箭一般犀利的目光从我身旁呼啸而过,目标直指坐在一旁的流川。
流川怎会示弱?
于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战争就在我眼皮底下爆发。
流川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放水,相田更是令我费解地失态,要知道平日里她可是绝对不会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失了风度。
没有硝烟,却是雷霆万钧。
我这第三者插不上手,坐在一边干着急。
突然相田微微一笑,我大呼一口气,知道危机解除。
她转过来,再不看流川。
我冲流川尴尬地笑笑,以示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希望流川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计较。
谁料流川理都不理我,原来他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
苦笑,撂我一个在这穷紧张个什么。
更加得寸进尺,他竟然就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服了U。
继续交涉:“任务我已经答应,就不能反悔,无论如何咬碎牙也只能就着血往下咽。Wolf从来就不会黑了招牌。”
“仙道。”她厉声打断我,“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名誉重要还是命重要?”
“命?呵呵,你在说什么,那对我们没有意义。”
相田愣住,整个身子都能看出来僵硬了一下。
她美丽的眼里暗潮汹涌,虽然极力掩饰,但那抹僵在嘴角的笑容还是泄漏了真正的心声。
怎么回事?频频失态,这可不是我熟悉的相田弥生。
的确这次任务危险系数绝对破纪录,但是她并不是会为了心上人失去理性的人。
相田一族的族长,绝不是等闲之辈。
她很快恢复优雅从容的仪态,站起来,用柔和的充满女性魅力的声音对我说:“DreamLand没人知道Key在哪里,我只知道,想找Key,先找血十字。”
血十字?大陆最大的商人联盟?还要扯上他们?汗,头大啊。
“谢了。”
伸手摇醒流川,怎料那家伙一拳抡过来,躲避的姿势很慌乱,呜呜,我媲美野生动物的Wolf的形象啊!
那家伙眨巴眨巴眼睛,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说:“完事了?”
我非常无奈,就那么看着他站起来转身离开,这样的玩家,不会悲惨的是我的克星吧。
到了门口他回头,皱眉:“还不走?”
我乖乖地跟过去,谁叫妖蝶要我照顾他呢,忍了。
要离去的时候相田追过来,欲言又止。
我冲她微笑,意思是不要担心。
她娟秀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说:“仙道,路是你选的,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轮不到我,流川先一步走过去。
他比她高不止一小段距离,乍一看去有点欺负女流的嫌疑。
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早已知道在流川心中根本没这些“基本常识”。
流川的声音依旧充满金属质感:“你干吗一个劲阻止我们?”
相田笑得有点危险:“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我的事情,新丁。”
我站在流川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准确地说,看不到那双即使是我也无力抵抗的眼睛。
可是从面对着我的相田的表情,在瞬间的那一个细微变化,我知道,流川的眼神,是无敌的。
压到低得不能再低,流川的声音从来都具有极致的穿透力:“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说完转身拉着我离去。
自此我五体投地。
流川枫,少言寡语,可每一个字,都比我的枪还厉害。
流川和仙道走后,相田弥生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很久很久,黑暗中她的眼睛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突然,一挥手,一个男人的出现在面前。
“您找我?”
“去查流川枫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的IP,身份,和他相关的一切。要快。”
“以我的能力恐怕……”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是。”
“还有,通知血十字的人,让他们看着办。”
“我不明白,族长为什么要骗他们?想要寻找Key的又不是第一个了,每次您不都是直接让他们去找Caesar的么?即使失败了,仙道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不行!”显然相田弥生有点激动,面色阴沉,“绝对不能让仙道找到Key,一丁点可能性也不能有。绝,对,不,行。”
“我明白了。”
“也……知会一下那个家伙。”
说这句话的时候,从相田弥生的表情来看,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愿意和“那个家伙”有交集的。
这人是谁?
是谁能让堂堂相田家族的族长头疼不已?
仙道和流川要寻找Key,相田弥生为什么要阻止?为什么要通知“那个家伙”?
这一切,目前,都是未知。
四
DreamLand有各种复杂的团体,杀手联盟,媒介者,还有刚刚告别的相田家族,这些团体功能各异,却均是人才济济。
当然,这人才中,既有像我一样System本身设定的角色,也有世界各地加盟的玩家。我和流川的目的地——血十字,则是大陆最负盛名商人联盟。
所谓无奸不商,这正是我最不愿意与之打交道的原因。
血十字的人个个精明绝顶,你这边还绞尽脑汁想要从他手上得点便宜,那边他早就把你吃得皮干肉净了。
大陆的钥匙,游戏的隐藏物品,与这恶梦一样的团体有何关系?
哎,也犯不着伤脑筋,连相田弥生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可能知道?
倒不如来烦恼一下眼前之人。
去往血十字最快也要半个月,流川日夜兼程,觉也不睡。
虽说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中不能等同,但是粗略估算他至少也有四十多小时没休息了。
我当然无所谓,他可是人类,如何受得了?
劝他就糟白眼,不然就“白痴”。
真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急。
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急剧下降的体能值,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强制性把他按在路旁的石阶上坐下。
“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逞强。”
语气有点不好,却无法控制。
流川仰着头看我,快要透明的脸上微微沁出汗来。
那双黑亮的眼睛却是半点也不示弱。
“我没事。”
“拜托,说谎至少也要有百分之十的可信度。”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好言相劝,“听话,去休息,明天再来。”
“说了没事了。”
“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已经将近两天两夜没休息了。你这是在玩命。”语气愈发严肃,要知道脑电波长时间与系统相连是很伤身体的。
“罗嗦。我要找……要和Caesar比试,越快越好。”
有点生气。“有必要么?这只是游戏。”
好像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流川突然愣住,脸色更加惨白。
漆黑的眼睛微微瞪大,猛然抓住我的手臂。
非常用力。
而后又突然松开。
从我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如此的流川,他那双世界末日来了也仿佛不会动一动的眼里此时却明显地慌乱起来。
双唇抖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我以为已经说动他。乘胜追击:“这只是一个游戏,流川,只是一个游戏。”
退出去休息一下又不会怎样,Key又不会飞了。
养精蓄锐之后才能增加胜算,你当Caesar供来当佛啊。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的,不然估计就不只黑眼圈了(即使是我敏捷如Wolf,流川那招牌“扰我睡觉者必杀拳”也不是次次能躲过的TT)。
流川慢慢低下头:“你果然……”
后面的话被他吞进肚子里,我听得莫名其妙。
正要开口问,只见他突然蹙眉,眼睛里竟然射出非常绝然而隐狠的光芒。
那光芒一瞬间便消失。
而后他站起来,一个踉跄倒下来。
我连忙接住,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他摔着。
他紧闭双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甩头,显然是突如其来的眩晕导致身体失去平衡。
该死,就知道逞强。
“你想这样去挑战Caesar吗?赶快退出去休息!”有点像吼了。
怎料流川不怒反笑。
一会儿是孩子起一般的逞能,一会儿是复仇战神一般的冷酷,一会儿又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如此多的面孔,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我头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
盯着他看了太久,气氛有点尴尬。
扶着他坐下。
“那个,你应该多笑笑,嗯,你笑起来……很温暖。”
说话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看他,眼睛直视前方。
心怦怦跳,脸上也有点烧。
天,这是怎么了?
微软的第九十七次冲击波?
怎么老是程式不稳定?这系统也太不结实了吧?!
突然肩膀一沉。
侧头一看,流川脑袋顶上的发旋撞进眼里。
柔软的黑发几乎要蹭到鼻子。
从这个角度看,流川的睫毛非常非常长。
他闭着眼睛,嘴唇弯成一个柔软的弧度。
猛然吃了一惊,竟然,竟然听到从他喉咙里隐隐发出的笑声。
嘴巴张开不能合拢。
极低极低的声音,流川说:“你啊,果然什么时候都这副德行。”
亲眼看着流川的身影消失在传送之门里,稍稍松了口气。
这家伙总算没任性得太彻底,要是坚持起来,还真不知拿他怎办才好。
约好了明日黄昏还在此处见,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流川刚才的话着实让我吃惊。
怎么好象他以前就认识我?
明明我不认识他啊。
我这个职业,私交本就极少,一面之缘么?可那话说得明明就是和我很熟。
我的熟人我会不认识?
可能么。
“什么时候都这副德行”?汗,那是自然,毕竟我只是一串字符,性格如何,作风怎样,本来就是设计好的,这副德行全是拜设计者所赐,我又没得选择。
想想忍俊不禁。
给流川靠过的肩膀到现在还是温暖的。
从夜行时候初次交锋,到彩子交待多多照顾,再到一路走来相伴而行。
流川是第一个给我如此多“感情”的玩家。
不是没接触过别的玩家,可毕竟我们不同属性,你出钱,我办事,或者旅途中搭个话,打个照面,交错后你是你,我是我,一个继续旅程,一个继续扮好自己的角色。
我是没有感情的,所有的“思想”、“感觉”,不过是一个复杂而庞大的程式集合。
但是流川不一样。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那种泾渭分明的归属感,没有那种明确知道划分界限的感觉。
他在身边,一个白眼,一句白痴,或者小打小闹动起手来。
有的时候我竟然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忘了我只是一串字符。
忘了我只是这浩瀚电子文明中的一点尘埃。
我激动,我兴奋。
我害怕。
我害怕能带给我这样感觉的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我害怕那随时随地都会涌起的莫名感觉。我哪里有心?我的心,怎么会存在呢。
我害怕。
因为清楚地知道即使如何的感情,也不过是一串字符的排列组合。
清楚地知道,无论我对流川有什么感觉,那都不是“真实的”。
一个不真实的我,如何去承担对一个真实的人类的那份感情?
尽管我还不知道那感情是什么?
但我知道,流川,是不同的。
他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当然不会对妖蝶言明这一切。
我只想知道她到底瞒了我什么。
屏幕中彩子笑盈盈地扇着折扇,说:“你一大清早打电话吵醒我就为了问这个?”
也微笑:“我也赔了一个懒觉,算扯平吧。”
“谁又能在口头上占你Wolf的便宜?”
好个彩子,夹枪带棒讽刺我花言巧语。
“我没瞒你什么。”
我会信?开玩笑。
“我们合作这么多次,就算你不拿我当朋友也不用这样瞒我,流川枫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彩子秀丽的眉毛微微一皱,笑容收起:“你该庆幸我们只是遥遥相望。”
看着她那把宝扇在面前示威似的晃了几下,我哪还不明白。
也怪我话说重了。
多少次出生入死,彩子给我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
我病急乱投医,口气自然急了点。
“对不起,我现在实在是心乱如麻。”
彩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老半天,才喘着气说:“真是难得啊!我们向来不变应万变的首席杀手也会有,什么来着?‘心乱如麻’的一天?哈哈哈……”
小辫子被她抓了去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你还没回答我啊。”
彩子正色,说:“仙道,一切尽在你心中。”
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
反反复复耳边都是那句话。
尽在我心中。
在我心中。
我怎么会有“心”呢。
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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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揉揉眼睛,坐起来的一瞬间还有点晕。
定定神,转身准备起来。
这个时候阳光是非常刺眼的。
斜斜地穿过窗帘的缝隙,半眯半闭间看见靠在窗台前的人。
“你脸色还很差。”
“时间有点长,不打篮球以来体力下降很多。”流川表情很柔和,但也显出相当的疲倦。
潇洒地抚弄一头卷发,阳光的斑点扇着晶莹的光芒。
迷人的微笑:“你这小子真有一套。那只刺猬‘心乱如麻’,就算是以前也不多见呀。”
流川有点发窘,别过脸:“哼,堂堂媒介者的首领,竟然无故失踪。”
银铃般的笑容妩媚而豪爽,DreamLand里名震大陆的美丽蝴蝶此时只是一个身着制服的干练女子,流川彩生平最爱的就是捉弄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弟弟。
“我可不是无故失踪,我是光明正大地去处理秘密事件。”
“就凭这白痴理由?”
“白痴就白痴喽,反正没人敢不信。再说我一年到头任劳任怨,小小翘班几分钟DreamCatcher还炒我鱿鱼不成?”
流川白她一眼,这个从小就男孩子性格的姐姐到什么时候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站起来,走到窗边。
流川和彩子一个面朝里一个面朝外,一个背对夕阳一个面向那刺眼的光芒。
彩子转过头,看着流川棱角分明的侧脸,良久,幽幽叹一口气,说:“若是你能让他恢复记忆自然最好,到时候行事就方便许多。不过可能性真的不大。”
流川轻哼一声,说:“管那白痴,到时候大不了一拳打昏把他扛回来。”
彩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是你的作风。”
流川不说话,想想就有气,那白痴怎么就那么不争气。气死了,回来后关他一个月禁闭反省去。
“小枫,不要掉以轻心,在游戏里我不能公然帮你。董事局不会同意你的想法的。”
“哼,他们当然不同意。DreamLand可是他们的摇钱树。”流川露出鄙夷的神情,颇有点咬牙切齿地说,“只要相田弥生合作,他们哪会管仙道的死活。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们。”
彩子面色忧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流川的付出,正因为是如此倾尽身心的付出,流川受到的才是比任何人都要巨大的伤害。
十四岁便以天才之名加入DreamCatcher,十年来为公司呕心沥血,到头来,公司却这么对他。
你叫叫流川如何不寒心?
这个坚忍不拔的孩子她从小看到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脾气。
她的这个宝贝弟弟啊,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怎能不志在必得?
拍拍流川的肩膀,彩子温柔地笑着:“无论如何要小心,毕竟还有Caesar那关,即使是你,不公然打败他也是不行的,一旦失败……”
一旦失败,他将会被DreamCatcher永远除名,那意味着什么流川当然清楚。
“你以为我这两年是白混的么?”
猛然攥紧拳头,漆黑如墨的双眼绽放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仙道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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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时间:
开始用“****”分大段,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分开的是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
这章实质性内容真可谓突飞猛进,现在大家应该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长呼一口气,总算,不用再那么糊涂了吧……累死了累死了,笑。
消失了几天,不过绝对不是无故。
报告一个最新消息,非常不幸,本龙得了,中耳炎。
是的,中耳炎TT
疼啊,疼得没法睡觉啊,呜呜呜。
不过好在医院好大夫好药效好,加上本伟龙身体强壮蟑螂本命仙人护体,总算药到病减(还没到药到病除的地步,汗),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生龙活虎^^这不现在已经能回到电脑前写文了^0^
感谢人民感谢党。感谢生活感谢政府。爆。
真是的,才一开年就得这病,是不是暗示我2004要小心谗言入耳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