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作者： 谈笑，收录日期：2006-10-19，1176次阅读

仙道回到家的时候，屋里没有人，一张浅绿色的便笺纸放在进门左侧的鞋柜上。
仙道一手换鞋，一手抓起纸片看了眼。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但这并不防碍它透露房间另一个主人的去向。
仙道将行李拖进屋子，脱去外套扔上沙发。
长途跋涉令他有些疲倦，他从冰箱里取了罐冷饮，回到沙发上坐下，向后仰躺在靠垫上放松了身体。
他闭上眼睛，静静待了会儿。
当他十几分钟后重新睁开眼时，脸上的倦态已消退不少。
仙道喝了口饮料，想起便条上的留言。
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想，随后摇摇头，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会被怎样冷淡的语气打发，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电话那端的人都不希望被打扰吧。仙道摸摸鼻子，决定一小时以后再说。
他转头看看四周，屋里的摆设不算特别整齐，但还干净，和自己出差前相比……唔，窗帘和桌布换了新的，暖暖的桔色系，秋天的阳光落在柔软的布料上，跳舞般轻巧。
仙道将饮料罐的边缘抵在唇边，霜气化成的水珠沾湿了他的嘴唇。他像是想到什么，起身来到卧室——大床上，铺着干净的蓝色床单。
最后，仙道在浴室的洗衣机里发现了浸在白色泡沫中、还未来得及清洗干净的衣服、床单、窗帘和桌布。
添加了芳香剂的洗衣粉味道散发在空气里，仙道垂下眼，轻轻笑了笑。

流川回到家的时候，屋里没有人，鞋柜上的便条有被动过的痕迹。
一件深色外套放在沙发靠背上，玻璃茶几上搁着一罐喝过的饮料。
浴室里洗衣机的衣桶已经空了，地面残留濡湿的水迹。
流川平静地看完现场，转身出门。

仙道和流川的家位于大楼顶层，顶层之上有一片空旷平整的天台。
流川从自家门外的楼梯上了天台，仙道正在那里晾晒衣物。
红色的水桶放在脚边，细长的绳子拴在几根晾衣杆上。
远处的屋顶层层叠叠，云朵飘浮在城市上空。
仙道活动的身影被阳光从繁复的背景中剥离，烙入流川视野。
有那么一瞬，流川的眼像是被耀眼的光线刺痛，微微眯了起来。
当仙道感觉到那股强烈视线的时候，转身看到的，便是流川靠在门边的阴影里，望着自己，形容不出的表情。

仙道拿着拧干的衣服站在原处。
阳光丰盈，温暖的光芒笼罩世界。
天空蔚蓝，带着水气的白色床单在风里飘扬。
流川走上前，从仙道手中接过待晾的衣物。
仙道让出位置，“安西老师的病情如何？”他问。
“已经做完手术，今晚是危险期。”
“……不算坏消息。”仙道将木夹递过去，顺手拍拍流川的头。
流川瞟他一眼。
“想安慰人的话，不要用小狗的动作。”
仙道笑笑，没有反驳，张开双臂，给了流川一个拥抱。
地面上两道影子深陷进对方怀里。
自然而然地，放松身体。
他们彼此依靠，像年代久远的双生的树。
流川抬起眼，即使现在离他们最初的相遇已过去十年，他的目光仍然只见沉稳不见混浊，那里面始终刻印着不曾消失的勇气、坚定，和信仰。
“不会有事。”他慢慢地说。
“嗯，”仙道轻轻顺着他后颈的黑发，“不会有事。”
他们如此说，像念一句咒语。
他们彼此凝望，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逐渐柔和的表情。
他们都不是无情的人，仙道不是，流川更不是，他的感情隐藏在他的锋芒底下，因为执着于目标的燃烧太绚丽，才会让人忽略内心深处更多的真实。
他会给同伴以友谊，给安西教练以尊敬——如同他给仙道以爱，无可置疑。
尽管时间终会让一切消失，但有些人，永远不可能简单地臣服。
轻轻开口，仙道想到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有一天我们也会老。”
“到那时候，我允许你比我先走。”流川回答。
仙道看看他，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作为报答，”他说，“我保证——”他一字一字地说，“我会等你一起。”
仙道彰，流川枫。
两个名字永远并行。

不因为痛苦而逃避，不因为强大而独揽。
假如这世间有一个人是你最重要、最不可以失去的，那么，请同样不要轻易给对方失去你的机会。
只要你们相爱，只要你们相互理解并信任。

仙道和流川在夕阳下晾完了最后一件衣服。
晚风从城市上空游走而过。
洁白的床单在天台上迎风飘扬。
傍晚的霞光散发出美丽的金粉色。
这一切，都是风景。

在这风景当中，有人相爱，拥抱，接吻……

完
2006.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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