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夏季生死时速] 从拉斯维加斯到洛杉矶

作者： 谈笑，收录日期：2009-09-25，1369次阅读

洛杉矶，七月十二日，凌晨三点二十八分。
一群人悄悄匿伏在深夜的街道上。
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摄像工具，偶尔有晚归的路人看到这情景，无不皱起眉头，加快脚步从他们身旁走过。
“嘿，那两个小妞跑得真快。”琼尼眯起眼睛，轻轻吹了声口哨。
他的搭档约翰靠在墙边，低头摆弄手中相机的镜头，头也不抬地警告，“别做无谓的事，专心工作。”
琼尼伸个懒腰，“我们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他环顾四周与他们目的一致的同行，“你确定他会来？——我是说，从拉斯维加斯过来？”
“从拉斯维加斯开车到洛杉矶只要四五个小时。”
琼尼低嘘一声，“在刚刚参加了一场深夜的狂欢party之后？哇噢，真带劲。”
约翰没有接话，照旧折腾着他的相机。
“得了，约翰，我们只是狗仔摄影师，轮不上竞争国际新闻摄影奖。你手里那玩意儿再怎么折腾也只能用来拍拍八卦照片，说不定还是充满噪点、模糊不清、只能抓到一片衣角的东西。”琼尼在搭档身边蹲下来，“人们喜欢X17 online，但绝不是带着欣赏艺术的目的。”
他不等搭档接话，自顾自又道：“你说，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他用大姆指比比身后五十米远处的一幢住宅，“住在那里面的家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跟人类谈情说爱的生物。”
“他是湖人的首席王牌。”
“谈恋爱可不是打篮球。”琼尼往空中做了个投篮的姿势，“即使他是我承认的这五年来NBA里最好的前锋。”
“另一个人是最好的后卫。”
“前锋对后卫？”琼尼笑起来，“他们可以是最好的对手，但绝不该是情人。”
“与我无关。”
“嘿，别说你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可是流川枫和仙道彰！这两人的脸只要一起出现，全美有一半不看球的女人和一半看球的男人都会因他们而疯狂！我记得就是你最早拍到他们在酒店留宿的照片吧？让我想想那一期X17上的头条是什么……唔，‘流川枫与同性密友深夜酒店会晤商讨核爆危机？’哈，杰森取名的创意一向精彩。”
约翰放下相机，看来想说些什么，被琼尼一巴掌拍在肩上，又把话咽了回去。
琼尼兴致勃勃道：“听说你是仙道的球迷？你认为他为什么会跟流川……嗯……这两个人怎么会变成这种关系？”
约翰叹口气，“琼尼，我们只是狗仔，狗仔不需要关注真相。”
“是是是，也不需要带入个人感情因素，不是吗？不过要不是你执意跟拍仙道，也不会发现他和流川在一起。有句中国话管这叫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约翰摇摇头，他拿自己多话的搭挡没辙，只得低下头去继续调试相机。
琼尼还想说什么，忽然眯眼瞧向街道远端，“听，有车过来了。”
一辆黑色福特在夜色中出现，狗仔们看清车牌，无不精神一振。
“看！”
“是那辆车！就是那辆！”
“仙道来了！快！跟上去！”
沉寂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喧哗，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仙道正在车内用手机通话，窗外突然闪起的镁光灯令他语声骤停。
沉默几秒，他的唇角划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弧线。
手机那端的通话者仿佛察觉他这边的动静，冷冷的语声通过听筒传来，“又被盯上了？”
“是呀。”仙道的语气中带了点遗憾，“离你家不到五十米。”他说着说着笑出声来，“流川，家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你竟然一无所知？嗯？”
不知是不是把他的话视为了挑衅，流川淡淡道：“我没有中途离开party半夜跑去另一个城市的习惯。”
“你只是喜欢中途离场回家睡觉，不是么？”仙道放慢车速，“说实话，我一直很钦佩他们的耐性，假如你能学到他们的一半……”
“哼。”流川不悦的声音重重击打在耳膜，仙道却笑了。
“虽然很过意不去，不过，你可不许不开门哦。”
挂断电话，仙道把车停在流川家的铁门外，打开车门走下去。
车外已经围上几十号人，闪光灯映在视网膜上，犹如雪花般纷纷扬扬。
“仙道，你是专程来见流川的？”
“仙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仙道，你和流川什么时候开始的？”
“仙道……”
每个狗仔都急于抢到最近距离的镜头，争先恐后往仙道身边挤去。
好在仙道的身高和体力都足以排开眼前的障碍，让他顺利走到门外。
他按下墙上的通话器，“我到了。”
过了一会儿，通话器内传来流川的声音，“和狗仔？”
仙道转头看看身后那些人，微笑，“在球场外被人围观的滋味很奇妙。”
“……等我。”在这两个字之前，流川似乎还用日语说了句什么，隔着通话器听不太清。
有狗仔忍不住问：“他说什么？”
仙道笑笑，不答。
也许是被他的沉默刺激，有人高声叫问：“仙道，和对手上床爽吗？你们打完比赛是不是就急着脱掉对方的裤子？”
这话一出，原本吵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狗仔们自认不是从事什么高尚的职业，对明星捕风捉影死缠烂打也是惯用的手段，他们喜欢拿名人开涮，也时常开些恶质的玩笑，但很少会有人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这样带侮辱性质的话来——除非激怒对方能带来更多经济上的好处。
人们的安静不到一瞬，人群中冲出一个人。
“闭嘴！”
约翰冲到那人面前，一把揪住那人衣领。
琼尼想拦没能拦住，赶紧跟上去。
“约翰，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弄得一愣。
“伙计，你脑子进水了吗？”被约翰揪住那人用力想挣开他的手，“你他妈放开我！”
“闭上你的鸟嘴！”约翰狠狠盯住他。
“操，一个狗仔有什么了不起！”那人脸上露出讥诮的表情，“我认得你，你是X17的人，怎么？瞧不起狗仔了？想改行当正义的使者？”他偏头看向仙道，“不愧是NBA的大明星，连野狗都能训成家犬。”
约翰的眼神猛地收缩，琼尼在旁暗叫不好，就见约翰一拳往那人脸上挥去。
“哇噢！”
狗仔们发出惊叹的声音。
不是因为约翰将那人揍了个满脸开花，而是因为他的拳头在途中被人拦住——
约翰看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再看看那只手的主人。
仙道面色如常，微微抿着的嘴唇有着坚毅的线条。
他按下约翰的拳头，又将他揪住那人衣领的手拉开。
“谢谢。”他对这个狗仔摄影师点点头。
约翰忽然变得手足无措，他窘迫地摆手，“不……其实……其实……”
“好了没？”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旁响起。
众人这才发现流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他抱臂靠在门边，恍若一名事不关己的路人。
仙道笑起来，向他走过去。
“进屋再说？”
流川的视线停在那名出言不逊的家伙身上，听到仙道的问话，他淡漠的眼神沉了沉。
“流川？”
“好。”
“哐啷”一声，待狗仔们反应过来，那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冰冷坚固的铁门后。

一走进玄关，流川就停下脚步。
“现在可以说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仙道乐意大半夜从拉斯维加斯开车到洛杉矶，不代表自己愿意大半夜不睡觉等着给人开门。尤其想到门外那帮吵吵嚷嚷的狗仔，流川的眸色更冷了几分。
他紧盯着仙道，仙道则微笑着凝视他，然后，伸手关掉玄关的灯。
忽然降临的黑暗中，一只手将流川拉入怀抱。
一个吻覆上他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几分激烈和肆虐，截然不同于施与者平时应有的温柔与从容，仙道的气息铺天盖地，织成绵密细致的网，将流川深覆其中。
流川轻轻挣了下，仙道扣住他的腰，两人的身体紧密契合，不容一丝空隙。
黑暗是最好的诱化剂，流川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深不可知的情绪。他忽然反手按住仙道的脖子，狠狠回吻过去。
门外的狗仔仍在徘徊，人声嘈杂，喧扰不宁。他们都想获得第一手资料，谁都不肯率先离去，却没人知道，他们关心的主角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接吻。
——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
分不清是谁的呼吸最先凌乱，身体窜升的热度嚣叫着燃烧每一个细胞，焦虑的痛楚中夹杂着无法抗拒的贪恋，令人窒息。
“流川……”黑暗中响起仙道的呢喃，他的手指温柔地顺过流川的发根。
柔软的嘴唇在对方的唇边恋恋不舍地磨蹭，像雏鸟依偎厮磨的羽翼，温暖湿润的气息抚慰了彼此的饥渴，两个人静静靠在一起，就像多年以前，他们在夕阳下的球场靠坐着休息的间隙，谁都懒得开口说话，却没来由的觉得安心。
屋外的光线隐隐约约透进来，慢慢能够看清彼此的脸。
“仙道，你还没有回答问题。”
流川的眼神透着执拗的光，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仙道的眼睛比印象中还要深邃，深得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藏在里面，让人固执地想要挖掘。
仙道望着他，轻轻笑了下，“流川，I love you.”
流川扬起眉梢，冷静地盯着对方，“英文？”
仙道收了笑容，露出一个小男孩似的局促表情，“流川……我也会害羞啊。”
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他的笑容还在嘴角，还没能完全展开，面前的流川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这个刚刚才与他交换了一个吻的男子凑近他的耳朵，用一种足以让门外的狗仔们疯狂不已的柔和声音说道：“Me too.仙道。”
扣在腰间的力道骤然加重。
聚集在屋外的狗仔们仍旧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屋内的两个人开始了他们的第二次接吻。当然，也许不只是第二次……

一周以后，仙道收到一份没有署名的快递。
信封里有一幅照片和一张纸条。
照片上的流川枕着仙道的腿睡得正香，清俊的脸庞在灯下的阴影里显出柔和的轮廓，仙道微微低头，伸手替他拂平被风吹起的留海。
照片的背景在一处酒店的露台，这个场景很眼熟，仙道想起它曾经被放在X17的网站上吸引了上万点击，并被冠上一个有趣的标题：流川枫与同性密友深夜酒店会晤商讨核爆危机？
与网上版本不同的是，这张照片没有经过任何模糊处理，清晰得足以看清仙道嘴角宠溺的笑意。
仙道放下照片，展开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
仙道沉思了一会儿，笑了。
他拨通流川的手机。
“流川，有人送给我们一份礼物，要看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