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情話 番外四篇

作者: 月光,收录日期:2006-07-28,2088次阅读

☆☆☆ 2001仙流日賀文 ☆☆☆  節日應景--萬世情緣

熙來攘往的人潮中,兩道引人注目的修長身影,一抹剔透湛藍,藍如晴空,錦衣華服,卓絕英挺,氣度超然;一抹晶瑩玉白,白如霜雪,白衣紗帽,飄逸出塵,孤絕冷然;極不協調的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卻又出乎意料的契合。

  他,逍遙浪子仙道彰;他,玉面飛狐流川楓。他們一路遊山玩水,遠離了神奈川,來到遠方一個叫”大榮”的陌生國度,住進一個有山有海的小村莊,這裡民風純樸,人民安居樂業,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他們喜歡這裡的安祥寧靜,人們的親切和善,已經在地住上一個月。

  市集上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個個使盡渾解數拚命推銷,小孩兒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玩,雖然他們的生活過得很簡單,卻都有著樂天知足的笑容。

  『爹,改明兒,我也要和你一起出海捕魚。』一個不脫稚氣的少年,纏著魚販子直嚷嚷。

  『不行,再過幾年,等你再大點才能和我一起出海。』大海可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一旦捲起狂風巨浪,可是會要人命的。一郎年紀小,又是他的命根子,
他可不要他出任何意外。

  『老闆,今天的魚新鮮嗎?』藍衣公子露出如春風般的清爽笑容。
  『當然新鮮,你看還活跳跳的,還沒死呢。』

  老闆只知道,這個愛笑的藍衣公子叫做仙道彰,雖然他跟大家處得並不特別熱絡,可以說是生疏有禮,大夥還是好喜歡他,小孩兒喜歡圍著他,聽他講一些他走遍大江南北的奇人異事,個個聽得瞠目結舌,頻頻稱奇;還有嬤嬤嬸嬸、大姑娘、小姑娘也喜歡他,他的嘴甜得像蜜蜂沾了花蜜,常哄得她們心花朵朵開。
   
  至於跟在他身邊頭戴白色紗帽的白衣公子,不曉得叫什麼名字來的,大夥都不清楚,大家管他叫”玉公子”,他很冷漠,不太愛理人,極少開口說話,一開始大夥都覺得他是個怪人,對他沒啥好感,幾前天他奮不顧身跳下水裡去救一個溺水的五歲孩童,既使他再怪,也是個好人,只要是好人,他們都喜歡。

  他們住在靠近城門的左大街,一開始大家都很好奇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說他們是兄弟,卻又親暱得像是夫妻。可是,兩個男人怎麼會是夫妻??

  有一天風大,不小心吹掉了玉公子的紗帽,雖然仙道公子很快得玉公子撿起紗帽戴上,但是大家看得眼珠子都突出來,還有人流口水,那玉公子漂亮得像天上下凡的仙女,沒有男人可以長得像天仙似的。
   
  於是就有人說了,玉公子肯定是女扮男裝的大姑娘,她和仙道公子相愛,不幸門不當戶不對(好像還有人說兩家是世仇?),他們的戀情遭到家人的反對,於是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只好連夜私奔離家,一路流浪到這裡。

  一個黃花大閨女,離家那麼遠,人生地不熟,難怪她平時總是沈默寡言。真是可憐啊,他們大夥由衷希望仙道公子夫妻倆能夠在這裡安身立命,過著平凡又幸福的日子,直到終老。

  『老闆,我要這一尾,多少錢?』仙道打算今晚煮魚湯。 
  『仙道公子,我便宜算給你,我賣別人五文錢,我只賣你三文錢。』
  『謝謝,老闆你為人真好,好人會好報的。』好聽話人人愛聽,仙道深知這層道理。

  『玉公子,這些菜送你,謝謝你那天冒著生命危險下水救我們家阿徹。』隔壁賣菜的木村櫻子將打包在竹籠裡的青菜送到流川手上。

  既然玉公子特地女扮男裝和心愛的人奔走天涯,他們大夥就裝做不知道,不想拆穿”她”,還是照往常稱”她”玉公子,免得尷尬。

  『不用了...』櫻子熱烈相待,流川不知該如何拒絕,他救人只是不希望
見到那個孩子早夭,不是要人家報答他。

  『要的,要的。』他們家阿徹的命,可不是這些青菜可以相比的。
  『真的不用了...』
  『這是他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仙道知道這些平凡的老百姓,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卻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必湧泉以報的道理。

  『仙道...』流川抬眼見到仙道溫和微笑的臉,他轉向櫻子:『謝謝。』
從櫻子的手裡收下一籠青菜。

  『仙道公子,這是我們家自己養得雞,你要不要啊?』對面的雞肉販扯開喉
嚨問仙道。

  『這麼大隻雞,我們兩個人吃不完。』
  『沒關係,沒關係,我殺了它,你們拿半隻雞去。』
  『不行,我不能白拿。』
  『這有什麼關係,上次我們家失火,要不是你發現得早,恐怕我們一家五口
   就得睡街頭,你別跟我們客氣,收下吧。』
  『這樣啊,好吧,謝謝妳福嬸。』仙道知道拒絕不了,只好從命收下。

  仙道與流川在市集逛一趟下來,兩人手上的收穫倒是不少,大部份都是半買半相送。

     ★     ★     ★     ★     ★     

  夜半裡,月華照耀下,紙窗上倒映出兩條交纏的人影,伴隨著蟲鳴,屋內激情銷魂的喘息低吟,床第間恣愛狂騁。

  『彰...嗯哈...啊...』流川的長指緊緊扣住仙道的背脊,在撕裂的痛楚下,抓出數道薄細的血痕。
   
  『我愛你...楓...』猛烈的情潮狂奔,如電流穿過全身,仙道無暇顧及肩背的指痕。

  『嗯...我也愛你...』細瘦的臂膀垂落,抓握住被單的一角,他挺起腰,熱烈得迎向狂襲而來的激情:『啊...』

  『楓...』在喋喋不休的呻吟伴奏下,仙道加快律動的速度,攫住身下人的唇瓣,將嘶啞的吟哦,隱沒在激吻裡。

  兩人忘情地投入春色風暴之中,在情慾的浪潮裡翻騰浮沉,眼裡只有彼此,心裡也只有彼此,他們只感覺得到彼此的存在,直至快感的高潮將他倆淹沒。
   
  激情過後,仙道讓流川趴覆在他的身上,享受甜蜜的重量負荷,一手摟抱流川的腰,一手輕輕愛撫他汗溼的背。

  『別著涼了。』仙道拉起一旁的薄被,覆蓋住兩人未著半縷的身體。

  白晝的天氣雖然悶熱,但入了夜,風一起,還是會有寒意,要是流川受涼生病了,他會心疼的。

  流川趴靠在仙道的胸膛上,聆聽仙道強而有力的心跳。來到這裡之後,他們的生活過得很簡單,很平靜,不似以往在總是過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生活,少了點刺激,也不夠轟轟烈烈,也許是因為有仙道在身旁陪伴他,他很滿意自己目前的生活方式,慵慵懶懶、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沒什麼不好。
    
  『楓,你喜歡這裡嗎?』
  『嗯。』流川輕輕閤上眼,舒服得享受仙道大掌所帶來的撫慰。
  『改天我們可以到大榮的京城瞧瞧,那裡很熱鬧喔。』大榮的京城很繁華,五花八門的南北貨齊聚,那裡有好吃、好玩的,仙道都清清楚楚。

  『你以前來過?』
  『我和土屋就是這裡認識的。』
  『真的?你們是怎麼認識?』流川單手撐起身體,興味十足地望著仙道。
  『大榮是土屋的家園,搞不好我們進城後,可以巧遇土屋。』土屋家是大榮的名門望族,土屋是家中最受寵愛的么兒。

  『你先告訴我,你和土屋是怎麼認識的?』流川不滿仙道改變話題,壓上仙道,定要問出仙道和土屋認識的經過。

  『你這種模樣,會讓我想入非非,蠢蠢欲動的。』仙道動一下腰,讓流川感受到他炙熱燙人的欲望。

  『你別妄想!』流川一翻身,一反手,用薄被包住自己:『先告訴我,你和土屋是怎麼認識的,否則別想再碰我。』
  『那我現在怎麼辦?』尚未完全熄滅的星星之火,是很容易燎原的,誰來幫他滅火?

  『如果你的故事讓我聽得滿意,我的服務保證也會讓你滿意。』隔著一層薄被,流川再度壓上仙道,他媚眼勾魂,低身將唇瓣貼近仙道的耳畔,吐氣如蘭,不守規矩的長指在仙道的裸露的胸腹上輕輕滑動。

  是仙道教會他情愛與欲望,他是個聰明慧黠的徒弟,已經懂得如何讓仙道欲仙欲死,對他言聽計從。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仙道用雙肘撐起身體,打算先下手為強。
  『別動。』流川眼明手快壓住仙道的雙肩:『你敢亂來的話,一個月別想上我的床。』
  『你要我的命嗎?』仙道尖嚷抗議,一個月不上流川的床,乾脆直接要他的命來得輕鬆。

  仙道不死心捉住流川的雙臂,只要能捉住一絲機會,先下手為強,他就有辦法扳回劣勢,讓流川為他迷醉不已,忘掉今夕是何夕。

  『你不怕我踢你下床嗎?』流川上過當,學乖了,仙道的技倆他清清楚楚,不搶在前頭阻止仙道,恐怕待會兒他就捨不得仙道的熱情。

  『楓...』仙道百般無奈,只好放棄,有個武功高強的伴侶,果然是吃力不討好,軟得不行,只能偷想著硬上...怕在霸王硬上弓之前,會先來個全副武行演出,到時候什麼興致都沒了!!
  
  『說嘛,我想聽。』流川輕輕在仙道唇上一吻,他已經懂得適時給仙道一點甜頭嚐嚐,嚐到甜頭的仙道,會對他的要求,千依百順。
  
  『我輩子我是真的輸給你了。』流川蜻蜓點水的一吻,讓仙道唇齒留香,仙道認命得舉白旗投降。

  現在的流川不像以前老嚷著要打敗他,其實,早在初會的當初,仙道就已經輸掉了,他輸掉自己的心。
  
  

  在仙道遊歷四海之時,曾經在大榮的京城住上大半個月,就在他準備離去之時,吸血魔獸肆虐,殘害數十條人命。土屋淳見義勇為,與擁有封印魔獸能力的原田家族後人,聯手對抗魔獸,魔獸受傷而逃。

  月黑風高的夜晚,仙道在離開大榮的路上,遇上負傷逃亡的吸血魔獸,魔獸需靠新鮮的人血來恢復元氣,一見仙道,便猛烈攻擊仙道,正當仙道與吸血魔獸生死困戰之際,土屋淳與原田家族的後人趕來,三人同心協力,土屋與仙道成功幫助原田家族的後人,順利封印魔獸,使魔獸永遠沉睡。
   
     ★     ★     ★     ★     ★     

  初露的曙光,響亮的雞鳴,為大地褪去黑暗,帶來光明,照亮滿室的靜謐。

  仙道在第一道陽光射進屋裡時便醒過來,昨晚流川在他的懷裡聽完故事才沉沉睡去,嗜睡的他,可沒這麼快清醒。
   
  仙道不著痕跡輕輕放開纏放在流川腰上的手,慢慢挪開與流川交纏的腳,他不想打擾了流川的好夢。

  『不好了!不好了!』屋外忽傳驚恐慌亂的叫嚷。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真是太可怕了!』婦人顫抖的聲音透露著驚怕。
  『嗚...爹...娘...鳴...』小孩童受驚的哭聲在清晨裡特別響亮。

  仙道猛地心慌,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坐起身,摒氣擬神,聞到空氣裡飄盪著血腥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流川睜開惺忪的睡眼,外頭吵吵鬧鬧,讓他沒辦法繼續好眠。

  『你繼續睡吧,我出去看看。』仙道溫柔得輕吻流川的額頭,他知道流川還沒睡夠。

  『不,我跟你出去看看。』屋外的不平靜,讓流川沒辦法靜心,一定是出大事情了,否則那些平凡樸實的村民,不可能如此慌張。

  『嗯。』

  仙道與流川迅速將衣物穿戴整齊,兩個人步伐一致,趕向村民聚集喧鬧的地方。
   
  『發生什麼事了?』群眾團在一棟屋子前,仙道與流川一前一後擠進聚集的人群裡。

  『仙道...公子...你們...你們也來了...』向來開朗,喜歡哈哈大笑的魚販子大場,兩眼無神,似乎沒有焦距,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樣。
   
  『仙道,你看。』流川扯扯仙道的衣袖,用眼神示意這棟屋子裡似乎發生不尋常的事,陣陣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流川攏起飛揚的劍眉。

  仙道大略巡看四周一遍,圍觀的群眾個個驚慌失措,有些人甚至跌坐在地,幾名婦人淚流滿面,小孩童則像受到驚嚇似得哇哇哭個不停。
  
  仙道用眼神暗示流川,他們格開人群,做好心裡準備,並肩進屋去...。
   
  仙道與流川雙雙倒抽一口氣!映入眼裡的情景,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觸目驚心的鮮血,濺灑四壁;一家老少四口像被掉掉血的乾屍,橫屍在地;每具屍身皆有數道皮綻肉開的傷口,深可見骨...。
  
  流川不忍得別過眼,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殘忍的殺人手法,兇手簡直喪盡天良!!

  仙道原本惶惶不安的預感,逐漸擴散。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不太像是人為的!!
   
  當年,他也曾經為了差點失去流川,在山王大開殺戒,他殺氣騰騰,殺紅雙眼,日月雙劍所到之處,非死即傷,死傷很多人,慘烈得天地同悲...可是,仙道從沒想過,居然會有比他瘋狂時更駭人的殺人手法!!

  流川調節呼吸,眼角的餘光發現屍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他仔細觀看,屍身上乾涸的傷口,不像劍傷,也不像刀傷,他想不起有什麼樣的兵器可以照成這樣的傷口,傷口像是活生生撕裂的,周遭還有皮肉扯開的刮痕...。
   
  『仙道,你發現了嗎?』流川的眉梢揪結在一起,除了屍身上數道像被利爪狠狠抓過的傷口,流川還發現每具屍體都有很深的牙洞,有兩具屍體的牙洞是在脖子上,一具在手臂上,另一具則在大腿上。
  
  『嗯。』仙道若有所思,流川的發現,他也注意到了,他覺得自己不好的預感,好像成真了,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很難令人相信是人為的。

  撕裂的抓痕...吸血的牙洞...是魔獸!是吸血魔獸!!

  『仙道,你想起什麼了?』流川和仙道在一起久了,有很多時候,不需要言
語,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流川便能明白仙道表達的意思。

  『吸血魔獸!我認為這是吸血魔獸所為!』
  『怎麼會?你不是說原田家族的後人將它封印了嗎?』昨晚的床邊故事,言猶在耳,流川記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仙道搖搖頭,他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一切都太讓
人措手不及了!

  多年以前,他、土屋、原田家族的後人確實在一番浴血奮戰之後,成功將吸
血魔獸封印,讓它永遠在黑暗中沉睡的。
   
  『我是府衙的片崗。』一名雄糾糾氣昂昂的將官領兵進入,一進屋就看見有
兩個不相干的人在屋裡逗留:『閒雜人等,馬上給我離開。』他下令驅離。

  片崗迅速搜巡四周,臉色猛地發青...當他接獲民眾報案,聽完民眾七嘴
八舌講敘的情景,他便心驚膽跳地求神保佑,希望不是他所想得那回事...照
命案現場的情況看來,似乎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這位官爺,我們一時好奇心重闖了進來,請多多包涵。』仙道作揖,正所
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還不到他強出頭的地步,他伸出手拉流川一同離開。
  
  流川不認為剛才的官爺可以解決這件詭異的命案,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案
件太不尋常,事關吸血魔獸,他是平常人能應付的。

  『仙道,這事我們要不要管?』流川為人淡薄,從來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在
這裡住了一個月,他知道村民很熱心、很單純、很快樂得過生活,突然發現這種
驟變,要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恐怕他們會過不下去,他擔心那些村民。

  『有官府插手這件事,似乎沒有我們多事的餘地,況且我們並不能確定是吸
   血魔獸所為,只能靜觀其變囉。』仙道也不是好心到雞婆程度的人,只是
人命關天,他不是冷血動物,無法做到視若無睹。

  『如果土屋在就好了。』至少土屋見過吸血魔獸,也見過它行兇,土屋應該
能夠判定這件滅門慘案是不是跟吸血魔獸有關。

  『如果真是吸血魔獸所為,我想土屋接獲消息,應該會立刻趕來才對。』事情有點棘手,又是一椿麻煩事。


今夜雲層比平日厚許多,月色暗淡,星光稀微,夜風中低低迴盪著不安的分
子。

  一個時辰前,金烏西漸,還沒完全落下,家家戶戶慌忙閉上關窗上鎖,整條
街空盪盪的,沒有私毫的人氣,宛如一座死城。

  『今夜吸血魔獸會再犯案嗎?』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流川不希望再見到另一
起的滅門慘案。
   
  『我不會讓它有機會再次行兇作惡。』仙道想要保護這些無辜的村民,這事
他沒遇上就算了,既然遇上了,就不可能坐之不理。
  
  流川站到窗口眺望,大街小巷都有官兵舉著火把在巡視,他不認為這些官兵
有能力阻止吸血魔獸,只怕會枉送性命。
  
  吼~~~嚎叫的聲音似近似遠,濃厚刺鼻的血腥味乘風而來...仙道躍身
追出,流川不讓仙道專美於前,隨後奪門而出...。
  


  『救命啊!救命啊!』哭天搶地得吶喊,祈求會有奇蹟出現,有人能前來相
救她們母子,她願意用她的命來換取兒子的生命安全。

  『爹...』無助的孩童看著氣絕身亡的爹親,躲在娘親的懷抱裡,驚恐的
淚水橫溢。

  『你們快走,這裡交給我們。』官府的片崗隊長領兵前來,個個拔出武器與
吸血魔獸對恃。

  『官爺,謝謝你們。』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謝,抱著孩子離開。

  吸血魔獸頭頂上有兩隻銳利的角,面目猙獰駭人,突出嘴唇的兩隻利牙沾上
鮮血,它毛髶髶的四肢,各有三隻爪子,指甲又厚又尖又長。
   
  『大家小心一點,今日一定要捉到它。』片崗一聲令下,十數名官兵立即將
吸血魔獸困住,然後發動攻擊。

  吸血魔獸皮粗肉厚,刀槍不入,片崗與官兵的刀劍皆沒辦法刺傷它,反倒紛
紛為利爪所傷,官兵被利爪捉傷,熱麻麻的傷口迅速裂開,有腐爛的情形發生,
一一倒地的官兵哀嚎不斷,痛不欲生...。

  『你們先走吧。』片崗不忍見弟兄們相繼死傷,下定決定要以命護同伴脫離
吸血魔獸的威脅,他一股作氣提劍攻擊吸血魔獸。
   
  『片崗大人...』他們是兄弟,他們也不希望看到片崗隊長為了救他們而
犧牲自己。

  『你們快走!』片崗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吸血魔獸,如果弟兄們再不走,大
家都會沒命的。

  吸血魔獸一掌揮掉片崗的劍,另一掌眼看就要從片崗的胸膛劃過...千鈞
一髮之間,一道寒凜冷冽的劍氣格開吸血魔獸的利爪,另一道眩目剛猛的劍氣直
疾吸血魔獸...。
   
  『你沒事吧。』仙道一劍格開吸血魔獸,一手拖開片崗,助他脫險。
  『是你們...』片崗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驚魂未定。
  『退到一旁去,你們不是它的對手。』仙道說得話,有一種魔力,莫名地讓
人信服,片崗及所有的官兵毫不猶豫,相繼退到仙道身後數十尺之遠。
  
  吸血魔獸力大無窮,憑藉一身蠻力硬是摃上武功高強的玉面飛狐,流川矯若
遊龍,移形換位變化多端,連綿不絕地出招,招招又快又狠又準,旭日劍在黑夜
中化出一道道的虹彩,耀眼奪目。
  
  仙道見流川久攻不下,二話不說,揮動寒月劍上前助陣。仙道的劍招雷厲風
行,強勁的劍氣直掃吸血魔獸,吸血魔獸出掌擋下突襲而來劍氣,顧得了前頭,
顧不了後頭,流川舉劍揮刺,直刺向吸血魔獸的心窩,吸血魔獸抬臂阻擋,旭日
劍非一般凡器,短暫交鋒,旭日劍砍傷吸血魔獸的臂膀...

  仙道配合得宜,把握機會,寒月劍立天,紫氣沖霄,隨即橫劍出招疾攻吸血
魔獸,一劍筆直刺入吸血魔獸的胸腹,墨綠的汁液由魔獸的腹部汩汩流出...
  
  『鳴啊!』一陣似狼似虎的痛苦吼叫,吸血魔獸奮力撲向流川。
  『小心!』仙道將注意力轉向流川。

  流川側身閃躲,險險躲過吸血魔獸的猛撲,吸血魔獸的腳步沒有停留,朝黑
暗的林中奔去。

  『你沒事吧?』仙道擔心流川受傷,錯失追捕吸血魔獸的第一時間,就算現
在想追,恐怕也追不上了。
   
  『我沒事。』可惡!竟然讓它跑掉了!!別看吸血魔獸龐然笨重的模樣,動
作倒是輕快迅捷,他們倆人稍一耽誤,即使輕功再好,也追不上它!!
  
  『兩位公子沒事吧?』片崗趨前詢問:『今早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失禮之
   處,望請海涵。』
  『別這麼說,你是公事公辦。』仙道明白片崗的立場。
  『請問兩位恩公大名,多謝恩公救我們眾人一命。』片崗與所有的官兵皆銘
感五內。

  『在下仙道彰。』
  『玉面飛狐。』
  『原來是逍遙浪子與玉面飛狐,在下真是眼拙。』片崗恍然大悟,原來是兩
位鼎鼎有名的劍客,怪不得能驅離吸血魔獸。
  
  『據我所知,吸血魔獸不是已經被原田家族的後人封印沉睡了嗎?為什麼現
   在又出來害人?』仙道百思不解,除了原田家族的人,根本沒有人可以解
開封印,當年既然要封印吸血魔獸,為什麼現在又要解開封印呢??

  『仙道公子有所不知,數年前封印魔獸的原田老爺已經辭世,原田家的後人
   只剩下原田宏富與原田宏實,原田家族一直以來傳位嫡長子,原田老爺卻
   執意傳給功力較為深厚的二少爺弘實,引來自負的弘富少爺強烈不滿,於
   是他惡意私放吸血魔獸,言明誰有本事再次封印魔獸,誰就是原田家族名
   副其實的繼承人。』片崗將他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後來呢?』仙道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搖頭嘆氣。原田弘富真是太傻了,憑
他一人之力如何封印吸血魔獸?想當年能夠順利封印吸血魔獸,是原田老爺加上
他和土屋才成功的,原田弘富未免自視過高了。
  
  『弘富少爺慘死在吸血魔獸之下,弘實少爺身負重傷。』
  『原田弘實傷得如何?』仙道不想再追究過去的事,解決未來的事情才是最
重要的,能夠催咒封印吸血魔獸的,只有原田弘實,他可不能有什麼三長兩短。

  『土屋公子在得知魔獸重生,弘實少爺受傷,已經趕回京城,並請來名醫為
   宏實少爺醫治,土屋公子表示,只要弘實少爺的傷勢穩定下來,會儘速趕
   來。』
  『土屋公子?是指遊俠土屋淳?』如果能夠有土屋淳助一臂之力,事情就好
解決了。

  『是的。』
  『吸血魔獸受了傷,它應該會有所顧忌,近日應該不會再進村攻擊村民,希
   望土屋和原田能儘速趕來。』這一次還有流川,仙道就不信不能再將吸血
魔獸封印一次。

     ★     ★     ★     ★     ★     

  血案後經過兩天,村民雖然終日惶惶不安,幸好未再發生不幸,吸血魔獸並
沒有進村犯行。
   
  『土屋公子,感謝你風塵樸樸特地趕來。』片崗恭迎土屋的到來,土屋不只
是名門之後,還是大榮的除魔英雄,大榮上上下下對他相當崇敬。
  
  『現在情況如何?』土屋一聽有人喪命在吸血魔獸之下,拋下其他不重要的
事,帶著他的妻子土屋百合(她嫁人土屋家前,閨名藤井百合),馬不停蹄日夜
兼程趕過來。

  『吸血魔獸大概是因為受了傷,有所顧忌,沒有再進村犯案。』
  『吸血魔獸受傷了?它怎麼受傷的?』土屋訝異不已,難道吸血魔獸重生後
的威力大不如前嗎?
  
  『它是被逍遙浪子和玉面飛狐殺傷的。』
  『你說浪子和飛狐在這裡?』這真是意外的驚喜,有了浪子和飛狐的加入,
對付吸血魔獸就容易多了。

  『是的,知道公子你今日會到,我已經派人去請來他們。』仙道曾經交代片
崗,土屋一來就要馬上通知他。

  『土屋,我們好久不見了。』仙道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後頭跟著白衣白紗
帽的玉面飛狐。

  『真的你們,真是太好。』土屋迎向仙道,兩人熱情擁抱,算一算時間,自
從翔陽一別,他們將近一年沒見了。

  『你還是沒變。』仙道相識滿天下,知心沒幾人,土屋是他少數幾個知心朋
友之一。

  『你也沒變啊。』和仙道打過打招呼後,土屋轉向流川:『飛狐,你好,好
   久不見了。』土屋依樣畫葫蘆,張開雙手,也想來個熱情的擁抱,跟飛狐
敘敘舊...。

  『別來。』仙道閃身擠入土屋和流川之間,將流川護在身後:『飛狐不習慣
   這種打招呼的方式。』
  『小氣!』土屋不以為然輕啐,明明就是自以為是的佔有欲做祟,他從來就
沒聽說飛狐有這種”不習慣”。

  『我們真的是好久不見。』流川推開仙道,向土屋打招呼,土屋是他少得可
憐的朋友中,交情很好的一個。

  『你們這幾個大男人,要敘舊也不用急在一時吧,要先想個辦法解決眼前的
   麻煩。』百合嫁人前,自小受禮教約束,言行舉止端莊有禮;嫁人後,反
正丈夫都不管了,別人也沒資格說什麼,她調皮伶俐的天性全表現出來了。

  『原來嫂子也來了,這地方很危險,妳不怕危險嗎?』仙道知道土屋婚後一
直跟妻子形影不離,只是這一次實在太危險,實在不該帶她前來犯險。

  『天涯海南有阿淳在,那怕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怕。』
  『喲喲喲,大膽的愛的宣言。』仙道差點就要吹起口哨了。
  『仙道,你夠了喔,不要太過份了。』再怎麼說,百合也是個姑娘家,臉皮
薄得很,仙道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取笑她,雖然仙道並沒有惡意。

  『你捨不得嗎?』仙道只要發現好玩的事,不讓自己開心一下,就覺得對不
起自己。

  『仙道...』
  『你少說幾句會死嗎?』流川不等土屋駁斥,冷冷得開口。現在都什麼時候
了,仙道還有心情說些無關緊要的風涼話。

  『不說就不說嘛。』流川說一,仙道不會說二,不是不敢是不想。
  『嘿,阿淳,這是不是叫”惡馬惡人騎”啊?』百合笑靨如花,樂不可支,
天地萬物果然是一物剋一物,仙道一碰到流川,就像老鼠碰到貓,乖得很。
  
  『當然,娘子妳說得都對。』土屋最討厭和仙道逞口舌之利,因為他每次都
說不贏舌燦蓮花的仙道,現在有人幫他,他當然要趁機報仇。

  『喂,你們夫妻倆倒是一鼻孔出氣...』
  『別再胡言亂語!辦正事要緊!』流川打斷仙道的話,再讓他們胡扯下去,
恐怕就沒完沒了。

  『好吧,先辦正事。』把握時間,仙道收斂玩世不恭的笑容:『土屋,原田
   宏實人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的傷還沒完全好,我雇一輛馬車送他來這裡,照路程算,應該是明天才
   會到。』土屋和百合是騎快馬,披星載月連夜趕來。
  『他傷得如何?』仙道擔心原田的身體無法負荷,沒辦法催動咒術再次封印
吸血魔獸。
  
  『情況不樂觀,他連續高燒好幾天,傷口一直沒辦法癒合,一路趕來又沒辦
   法好好休息養傷,很傷腦筋。』土屋為了原田的傷,苦無對策,煩惱得一
個頭兩個大。

  被吸血魔獸的利爪抓傷,傷口會迅速潰爛,不容易癒合,輕輕一動便扯裂傷
口,血流不止。

  『這下麻煩大了。』事情比仙道想像中難辦,他本以為多了流川這個得力助
手,一切都會很順利解決,沒想到最重要的人出了問題。
   
  『最重要的是,吸血魔獸受了傷,不知道躲到那裡去,這兩天我派人四處搜
   查,都沒有發現它的下落,我擔心它今晚又會出來攻擊村民。』片崗的擔
心不無道理,已經過了兩天,吸血魔獸的傷大概已無大礙,為了恢復元氣,它一
定會再出來吸食人血,傷害人命。
  
  『除了原田能催咒封印魔獸,難道其他人不行嗎?』不到最後,流川絕不輕
言放棄,有法有破,一定還有其他方法。

  『咒語不是平常人能催動的。原田家的人自小練靜心的心法,心如止水,心
   若冰清,無欲無求,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麋鹿行於左而目不斜視,心
   無雜念才能催咒。』土屋試過了,他曾經向原田宏實討教,學習封印的催
咒心法,原田宏實巧手診脈,搖搖頭對土屋說,他夠沉穩,也夠冷靜,但是並非
心如止水,無欲無求,就算教會土屋催咒,土屋依然沒辦法封印吸血魔獸。

  『我倒是覺得有一個人蠻適合的。』當百合聽到原田宏實說出催咒的條件,
她立即就想”他”,直覺得”他”一定可以達到原田宏實的要求。

  『誰?』百合的話無疑是為眾人帶來一道希望的曙光,個個都急著想知道百
合口中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誰?

  百合的眼睛溜啊溜,在眾人身上轉過一遍,然後移步走到流川的面前,抬頭
微笑:『就是你,玉面飛狐。』

  我?玉面飛狐瞪大眼,不明白她選中的人選為什麼會是他?!

  『飛狐?妳有沒有說錯啊!飛狐那裡會無欲無求了,他對劍術的執著,一般
   人是不做到的!』土屋也真不給百合面子,想都沒想就直接駁斥百合選中
的人選:『我倒是覺得仙道比較適合。』除了沉穩、冷靜之外,仙道還多一份堅
毅,只要仙道想做的事情,他一定排除萬難去做。

  『你這是什麼意思?!』百合嬌嗔,阿淳居然跟她做對:『除了對劍術的執
   著,在場所有人誰能比飛狐更無欲無求的?』百合振振有辭:『飛狐或許
   比不上仙道的沉穩冷靜,但是他夠專注,只要他認定了,不管是人事物,
   他全心全意心無旁物,誰能比他更為執著認真?無論是劍術,還是他選擇
   的感情,他的心用得比別人真,他的情用得也比別人深。』以前她老認為
飛狐這個像冰山的男人,一點情趣也沒有,她不喜歡。

  後來百合漸漸發現,飛狐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他單純得只為自己的執著
燃燒一切,付出所有,他冷漠得拒人千里,用真情卻天高海深,只要他認定了,
便是千秋萬世,永遠不會改變。
  
  仙道和飛狐剛好相反,仙道是個外熱內冷的人,表面上看起來平易相處,善
良無害,其實他的心和別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將別人關在心房外,不讓任何人有
機會瞭解,自我的意識很強。

  『妳說得也有道理。』土屋不得不承認,他的妻子是個聰慧的可人兒。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等原田來了再做打算。』仙道說得很實在,無論是
他或者流川,都必需達成原田的條件要求,才會有後續發展。

太陽剛落下,原田就抵達村裡。

  『這位是原田宏實。』土屋為不相識的彼此擔任介紹人:『我身邊這位是逍
   遙浪子仙道彰,這位白衣公子是玉面飛狐,另一位是府衙的片崗信一。』
  『事情在燃眉之急,大家都是朋友,客套話我就省去了。原田公子,在下想
   請教你的傷勢復原得如何?』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仙道分得清清楚,一
辦起正事,仙道一點也不含糊。
  
  『我很抱歉潑大家冷水,只是目前我的情況要催咒封印魔獸,實在是心有餘
   而力不足。』連日來發生太多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原田宏實無法專心養
傷,導致傷勢遲遲無法好轉。

  『既然如此,要等你的傷好,就太沒時效性了,時間拖得越久,枉送的人命
   越多,不如找個適當的人選來替代你。』百合一手推一個,將仙道和流川
帶到原田面前:『這兩位公子,任君挑選,一定會有你滿意的人選。』
  
  『這兩位...』原田看向土屋,對於仙道與飛狐他並不熟識。
  『你儘管試試看吧,仙道他可是當年與我和原田老爺並肩作戰的誅魔英雄,
   幸好他也來到這裡,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土屋現在也只能
把希望寄放在仙道和流川的身上。

  『我明白了。』原田伸出手替仙道診脈,沒一會兒,他搖搖頭,仙道的脈絡
夠平穩,也夠沉靜,可惜太過複雜,並不適合練封咒。

  『你看看飛狐行不行?』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百合也不避嫌,將飛狐的手拉
到原田的面前。

  原田放下仙道的手,轉替流川診脈,沒一會兒,他雙眼為之一亮,忙開口詢
問:『公子,以前可曾練過靜心咒?』這位白衣公子,心靜如深水,無波無瀾,
若是沒有長期練過靜心咒,怎麼可能如此??

  流川下意識望向仙道,只見仙道露出微笑,無言得給予流川支持,他知道流
川已經通過第一關,可以進而修練封咒。

  『沒有,我以前沒有練靜心咒。』流川實話實說。
  『這怎麼可能?!』封印吸血魔獸是原田家世世代代的天職,原田家的後人
自從修練靜心咒,為求達到心無波瀾,了無雜念,方能全神專注催咒封印魔獸。
若這位白衣公子不曾修練過靜心咒,難道是天賦異稟?

  『現在別探討這些,最重要是的飛狐是不是有資格修練封咒?』土屋可不想
把時間花在無意義的研究上。

  『當然,飛狐公子是最佳人選啊。』
  『事不宜遲,原田少爺你趕快教會飛狐封印吸血魔獸的方法吧。』片崗無法
忍受再繼續拖拖拉拉,他不能讓吸血魔獸再次傷害無辜的村民。

  『飛狐公子,封印吸血魔獸需冒生命之危,你有權利說”不”的。』原田宏
實好心地提醒,身為原田家的人,面對吸血魔獸早就看破生死,只不過,並不是
每個人都能看透生死關,無畏無懼,怕死是人的天性。

  『會怕,就不是玉面飛狐了。』他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流川楓,他的字典
裡找不到怕字。
   
  『那就好。』原田宏實露出安心的笑容:『片崗大人,我們需要一個安靜不
   被打擾的地方修練封咒,你可以替我們安排嗎?』
  『當然可以,我馬上去安排。』片崗轉向房外,下令調度人馬。
  『飛狐,我們的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你專心去修練,一定要成功,外頭暫時
   交給我和仙道。』土屋拍拍流川的臂膀,為流川打氣加油。
  『嗯。』流川做好心理準備。
  『看來歷史要重演了。』仙道知道接下來又是一場硬仗要打。

  仙道親眼看過原田老爺是如何封印魔獸,原田老爺不動如山,心無雜念唸出
封印吸血魔獸的咒語...吸血魔獸因封咒囹圄而瘋狂,衝向催唸封咒沒有防禦
能力的原田老爺,當時若不是土屋與仙道配合得宜,合力牽制住力大無窮的吸血
魔獸,原田老爺非旦無法順利封印吸血魔獸,還會命喪魔爪之下...。

  封印吸血魔獸有一定的危險性,仙道百般不願眼睜睜見流川去冒生命之危,
但他沒想過要阻止流川,他會盡力去保護流川不受任何傷害。

  『你放心,會沒事的。』流川站到仙道身邊低語,仙道總是容易緊張他。
  『嗯。』仙道悄悄握住流川的手,大拇指輕撫白晰的手背。
  
     ★     ★     ★     ★     ★     
  
  翌日清晨。

  『土屋公子,仙道公子,天亮了,這裡就交給我們,你們回房歇息吧。』片
崗安排原田和飛狐到府衙的後院修練封咒,派官兵輪班駐守。

  吸血魔獸是夜行性動物,夜間的攻擊力比白天強三倍有餘。原田與飛狐在修
練中不能被打擾,一有任何風吹草動便會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仙道與土屋
自告奮勇,擔下重任,負責替他們把關坐鎮,一夜未眠。
   
  『不了。』仙道不想離開,他無法放任流川於危險之中,就算他現在回房歇
息,他還是放心不下,倒不如守在這裡。
  
  『仙道公子...』人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這樣不眠不休怎麼會有精力對
付吸血魔獸?片崗正想說些道理讓仙道回去小睡一下...。
  
  『別勸他了,他不會回房去的。』土屋可以體會仙道的心情:『片崗大人,
   這裡有我們在就可以了,你去忙你的。』
  『這...』片崗不死心朝仙道再看一眼,仙道只是靜靜守在通往後院的拱
形門前,面無表情猜不透在想什麼,片崗只好放棄轉向土屋:『公子你呢?』

  『我留下來陪仙道。』
  『好吧。』片崗看看仙道,再看看土屋...看情形,無論他說什麼,仙道
和土屋大概也聽不進去:『那就辛苦兩位公子了。』片崗轉身離開。

  『你們兩個守了整夜,輕鬆一下,先坐下來吃早點吧。』百合用盤子端了兩
碗冒著熱氣的瘦肉粥。

  她一大早起來就進廚房忙東忙西忙著煮吃的,現在是非常時期,她知道這兩
個大男人肯定是一夜未眠,不睡覺沒關係,不吃東西那來的體力?
  
  『仙道,先吃點東西吧。』
  『好。』仙道並沒有吃東西的欲望,只是不想辜負嫂子的一片心意。
  『昨天平安無事度過一夜,看來你那一劍傷得它很重,讓它短時間無法恢復
   攻擊力出來作惡。』土屋邊喝粥邊說,昨夜吸血魔獸沒出現,讓他們鬆口
氣,目前正在修練中的原田和流川萬不能被打擾,否則前功盡棄。
  
  『凡兵俗器傷不了吸血魔獸,寒月劍不愧是罕世神器。』百合從前老聽阿淳
說日月雙劍非同凡響,其利可斷金,削鐵易如泥,劍鋒不沾血,她這次總算是大
開眼戒,見識到了。
    
  『所以啦,就算吸血魔獸再來,我們也不用怕。』土屋生性樂觀,凡事往最
好的去想,做最壞的打算。
  
  『仙道,你放心,鍋裡還有粥,我已經勞煩片崗大人送進去給原田和飛狐,
   他們餓不著的。』百合見仙道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粥,心知他擔心他重若
性命的玉面飛狐。
  
  『謝謝妳。』
  『別跟我客氣,看在你叫我一聲嫂子的份上,我當然不能虧待你和飛狐。』
百合看慣了嘻嘻哈哈的仙道,還真有點不習慣現在面色凝重的仙道。
  
  『對了,你們什麼時候生小寶寶?』仙道露齒一笑,轉移話題,不想自己沉
重的心情影響到別人。
  
  『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怎麼會問這個?』剎時,百合臉紅如火,低著頭,不
敢看仙道,更不敢看自己的丈夫。

  『再過兩、三年吧,我和百合都年輕。』他們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土屋不想
這麼快有了孩子,他還想要帶著百合多遊歷一些地方,留下他們走過的痕跡。

  『這樣也好,到時候我要當那孩子的義父。』
  『這是當然的,連飛狐也逃不掉。如果有一天,我和百合嫌孩子妨礙到我們
   幸福美滿的生活,就可以把孩子丟給你們,我們樂得輕鬆。』把孩子交給
仙道和流川,土屋放心得很,他知道他們一定也會很疼愛孩子。

  『嘖嘖嘖!這話真不負責任,嫂子啊,妳覺不覺得所嫁非人啊?』
  『因為是你,阿淳才那麼放心,別人門兒都沒有。』
  『你們夫妻倆倒是越來越同心嘛。』
  『我們是夫妻,當然一條心。』幸好他當年有主見,婉拒父母之命定下的婚
事,堅持終生大事要自己決定,他才能娶得美嬌娘,過得自在幸福。

  『真好...』仙道自己過得幸福快樂,當然希望好朋友也過得幸福快樂。

     ★     ★     ★     ★     ★     

夜晚的風中飄盪一股令人煩燥的氣流,仙道與土屋步寸不離守了一天一夜,
他們嘴上不說,心裡都有不好的預感。
   
  『百合,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妳可要走得遠一點,我怕情勢危急,沒有
   多餘的心力照顧妳。』土屋和仙道剛吃完百合送來的晚飯,土屋正幫著百
合收捨碗筷。
  百合跟著土屋行走江湖,自然從土屋身上學了不少功夫,只是她功力不足,
沒辦法完全發揮上乘劍招的威力,想幫忙對付吸血魔獸,只怕會越幫越忙。
   
  『我知道,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百合深知這種艱難的陣仗,她幫不上忙,
她能做得,就是好好照顧自己,讓阿淳沒有後顧之憂。

  吼~~~沉重嚎叫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出現了!』仙道蓄勢待發。
  『百合,原田和飛狐交給妳,我和仙道先去看看。』土屋丟下這句話,與仙
道循吼聲的來源追出去。


  仙道與土屋趕到的時候,片崗為了迎前救人,手臂被吸血魔獸抓傷...。

  『你沒事吧?』土屋扶起片崗,快速檢視片崗的傷口,幸好只是皮肉傷。
  『我沒事。』
  『這裡交給我和土屋,你們退開。』仙道躍向前的同時,劍招並出,寒月劍
利鋒與吸血魔獸的利爪再次交鋒。

  吸血魔獸吃過寒月劍的悶虧,懂得避其鋒茫,不與寒月劍正面交鋒,伶俐閃
躲寒月劍的劍招...土屋出劍上前助陣,一出招就是致命絕招...。
   
  兩人一獸來來往往,眨眼間已經過了數十招,仙道與土屋默契十足,左右夾
攻吸血魔獸,受到阻礙的吸血魔獸仰天嚎叫,猛烈發動攻擊。

  正當仙道、土屋與吸血魔獸纏鬥不休之際,黑暗中虹光乍現,強猛的劍氣捲
動塵沙而來,飄然的白衣麗影由天而降...吸血魔獸被劍氣逼退數步...。
   
  『飛狐!』土屋見到流川,喜不自勝。飛狐現身,代表他修練封咒已大功告
成。

  『人已經到齊了,我們開始吧。』仙道橫劍在前,不敢大意。
  『仙道。』流川取下旭日劍交給仙道:『辛苦你了。』他連同性命一起交付
給仙道。

  『嗯,你放心。』仙道器宇軒昂,手握日月雙劍,他會護流川安然無恙。
  『仙道,我們上吧。』土屋決定先下手為強,他運氣揮劍,凌勵猛烈的劍招
應聲而出。
  
  仙道不敢怠慢,日月雙劍齊出,紫虹兩道劍光閃爍交錯,雷霆萬鈞的劍招疾
出,招招致命,不留餘地。
  
  流川盤腿就地而坐,取出封魔天符,緩緩閉上雙眼,抬起雙手依序打出封魔
手印,嘴裡沉穩有力唸出封魔咒語。
  
  吼!吼!吼!吸血魔獸受封咒刺激,血液沸騰逆流,兇性大發更勝以往,直
覺出掌攻擊令它痛苦的來源...。
  
  仙道見吸血魔獸直撲流川,揮旋日月雙劍,龐大的劍氣逼退吸血魔獸...
吸血魔獸仰天數聲嚎叫,蠻勁擋掉劍氣,利爪掃向流川...。

  土屋身形一躍,移轉至流川身前,橫劍旋刺阻擋吸血魔獸前進的腳步,利爪
與長劍交鋒,擦出閃爍的火花,土屋與吸血魔獸受勁力影響,各自退後數步。
   
  流川閉目,無視生命之危,不動如山,心無雜念,全心全意催動封咒...
流川的四周漸漸蘊釀出金黃色的光茫,光彩耀眼刺目。
  
  封咒的力量愈來愈強,魔獸因血氣倒流越來越難受,它大聲嘶吼,蠻力震離
土屋的劍刃,利爪往流川的天靈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仙道右手反掌,寒月劍格開吸血魔獸的利爪,左手出招,旭
日劍劃過吸血魔獸的胸前,汩汩流出腥味濃厚的墨綠汁液。

  流川驀然睜眼,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封印天符往天空拋去,天符騰空射出
十二道金黃色的光茫,將吸血魔獸困在符陣之內...流川定定唸出最後一句封
咒,吸血魔獸慘烈的哀嚎過後,被收進天符裡,封印天符轉化為圓狀物體,落入
流川的手中...。

  『流川,你沒事吧?』方才跟吸血魔獸纏鬥的時候,流川好幾次差點慘遭毒
手,仙道每每被那些驚險萬分的情影嚇停了心跳,幸好他心臟夠力,否則很有可
能會英年早逝。
   
  『我沒事。你們呢?』流川氣息不穩,導致他原本白皙的臉色,顯得更加蒼
白。
  
  『阿淳!仙道!飛狐!』百合焦急的聲音由不遠處傳來,她往前奔的腳步有
些凌亂:『你們三個都沒事吧?』

  她聽土屋的話躲在遠處,避免逼池魚之殃,造成仙道與土屋的負擔。由於她
所在的地方,距離設陷對付吸血魔獸的地點有點遠,剛才好一會兒沒聽見打鬥的
聲音,她放心不下,連忙趕過來一探究竟。
  
  『我們都沒事,妳放心吧。』土屋迎向百合,順手輕輕將百合垂落雙頰的秀
髮撥弄整齊。

  『各位,你們沒事吧?』傷勢未癒的原田宏實由片崗信一攙扶前來。
  『請放心,我們都沒事。』仙道從流川手裡取來變成圓狀物體的天符轉交給
原田宏實:『這個還是交給你保管,希望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多謝各位鼎力相助。』原田宏實銘感五內,如果沒有這幾位見義勇為的俠
士大力幫忙,他萬死難辭其咎。
  
  『無需言謝,我們只是盡力而為。』事情順利解決,土屋鬆了一口氣。

  東方的天際如魚肚般翻白,雄雞的啼叫帶來新的開始。

  『各位忙了一晚,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府衙內歇息吧。』片崗信一提議。
  『不了,我和百合得趕回京城去,我答應過父兄,會馬上回報他們消息。』
  『我可以差人快馬替土屋公子回京報訊。』片崗信一是個熱心的好人,土屋
連日來的辛勞他能體諒,不忍見土屋奔波。

  『你們大夥這幾天也辛苦了,收拾善後休息去吧,不用勞煩你們。我上次回
   京的時候,因為吸血魔獸甦醒肆虐一事,來去匆匆,沒來得及和家人坐下
   來吃頓飯聊聊,這次回去報平安,和他們聚聚,免得我娘老說我不孝,不
   讓她老人家見乖媳婦,連想跟媳婦說幾句貼己話的時間都沒有。』土屋婉
拒片崗的好意:『仙道,我和百合先行一步。』

  『嗯,一路順風。』
  『我和百合大概會在京城待上一個月左右吧,你和飛狐一定要來玩。』
  『嗯,過幾天我們一定會很不客氣去打擾你們的。』仙道早就有計劃要帶流
川到大榮的京城去走走玩玩。

  『那我們京城見囉。』土屋拱手話別:『大家各自珍重,後會有期。』土屋
與百合相偕離開。

  『我和飛狐不上府衙打擾了,我們回家去。』
  『仙道公子,飛狐公子,多謝你們的幫忙。』原田宏實再一次道謝。
  『不用再謝了,這是我們份內的事。』仙道與流川分別向片崗、原田等人道
別:『各位,請多珍重,告辭。』隨後,他們轉身並肩離開。

  片崗等土屋、仙道等人相繼離開後,立即下令指揮府衙的官兵收拾善後,還
給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莊,一片寧靜的天地。
   
     ★     ★     ★     ★     ★     

  沿著林間小路,往湖邊信步走去,仙道緊緊握著流川的手。

  『怎麼了?你看起來心事重重。』仙道一直不說話,流川知道一定是有事在
困擾他,他才會這樣不說不笑,一言不發。
   
  『剛才吸血魔獸擊向你天靈的時候,我真的好怕會失去你。』現在想起來,
仙道還心有餘悸,他停下前進的步伐,扳過流川的身子,兩人眼對眼,鼻對鼻,
唇對唇:『我是個無行浪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失去你...』這話,仙道
說過千遍萬次,字字句句真摯不欺。
  
  『你不會失去我的,你看重我甚於自己,拚了命也會保護我。』流川抬手解
下白紗帽,定定望入仙道擔憂的眸裡,緊緊握住仙道的雙手,他少言少語,滿腔
熱愛的情意全寫在俊臉上:『從此時此刻起,我們生死同命。』流川說出口的每
一句話,都是山盟海誓的承諾。

  風輕輕將流川的髮絲吹向仙道,仙道聞到流川頭髮的幽香,緊握的手牽繫彼
此相連的生命:『我們沒辦法有媒妁之言,但是我願意隨你上窮碧落下黃泉。』
   
  『嗯。』流川深信,如果他先仙道而亡,仙道一定會毫不猶豫隨他而去,反
之亦然,若是仙道先他而亡,他也會毫不留戀隨仙道而去。

  『跟我來。』仙道拉著流川,跑向茂林間的空地:『跪下。』仙道先跪下,
連帶流川也跟著跪下。

  『你在做什麼?』流川不明所以,覺得莫名其妙。
  『我們成親吧。』
  『成親?你在胡說什麼?』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他們兩個都是男人,怎麼
舉行婚禮,這樣太驚世駭俗了!!
  
  『我沒胡說,我們可以向天立誓,我相信天地萬物都會聽到我們的誓言,見
   證我們的愛情。』
  『仙道...』流川感動得不能自己,仙道總是能夠將他的寒冷的心化為一
池春水:『我明白了...如你所願...』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他永遠只要仙道一個人就夠了。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日月星辰為證...』兩人齊聲立誓。
  『我,仙道彰。』
  『我,流川楓。』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千秋萬世,此情不渝。』 
  
  不曉得是仙道牽起流川的手,還是流川握住仙道的手,他們交握的手,再也
不放開,生同路,死也同路。

  『我現在沒有東西可以送你。』他和流川成了親,理應有傳家寶做為定情信
物,可惜他身無長物,沒什麼東西可以送流川。

  『不需要。』流川明白仙道的言下之意,他取出旭日劍,在陽光下,旭日劍
褶褶生輝:『我們早已交換過定情物了。』
  
  『你的意思是...』仙道壓仰一顆雀躍的心,空出來的手按上寒月劍的劍
柄,當年他硬是要用旭日劍和流川交換寒月劍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當初我願意將寒月劍交給你的時候,除了你,我想不會再有別人會讓我有
   共度一生,相守到老的念頭。』劍在人在,劍失人亡,這是一名頂尖劍客
的堅持,若不是他動了真心,用了真情,怎麼會願意將寒月劍交付給仙道?

  『可是當初你明明還對我愛理不理的,害我一直忍不住懷疑,一切都是我在
   自作多情。』仙道不依地控訴。
  『因為有許多事,我不能放下,我以為你會懂。』
  『你像個悶葫蘆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會懂?』那些日子可苦了他,一會兒自
我安慰流川應該是有一點喜歡他的;一會兒自我苦惱流川冷淡得不談情不說愛。
  
  『那是你笨!』流川認為他表達得很清楚。
  『你怎麼這樣啦...老是罵我笨...喔呵,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照你剛才的說法,原來當年你一直都是很喜歡,很愛我的,雖然你嘴巴上
   總是不願承認,總是叫我離開。』仙道樂得笑不攏嘴,一想到流川當年的
彆扭、拒絕、冷漠,全都是因為真情作祟,他就開心得無法言喻。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浮上霞彩的雙頰,背叛了流川的話。
  『楓,我好愛好愛你。』仙道纏上流川,緊緊得將他抱進懷裡。
  『不要這樣...』流川想掙脫仙道摟抱的手,光天日化的,隨時都會有人
經過這裡,他不希望成為明日村裡茶餘飯後的話題人物。

  『讓我抱一下嘛。』仙道一點鬆手的意思也沒有。
  『不要!』
  『我不會放手的。』
  『放手!』
  『不要!』真好,可以這樣子跟楓撒潑。
  『你這混蛋!』
  『混蛋就混蛋...我愛你...』其實流川並沒有很認真在掙扎,否則他
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我討厭你!』
  『你又在說反話了...』仙道用力親一下流川的臉頰。
  『你真纏人!』
  『我只想纏住你。』
  『你快放手!』
  『我偏不放!』一皮天下無難事,仙道的笑容比太陽還燦爛。

  晴空下,藍白的身影糾纏不休,誓言留在他們的心底,歷經千秋萬代,亙久
不變。

                            ~完~


☆☆☆1999年七夕情人節應景文☆☆☆   七夕情人

剔透藍緞的錦衣華服,春風清爽的幸福笑容,他無疑是一位卓絕超然的俊公子。在他的身旁,是一位頭戴白色紗帽,隨風飄揚的翩翩白衣,若隱若現的朦朧
美麗。相同出色的外表,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每個人都忍不住回頭多看一眼。

  『我們趕了一天的路。累了嗎?要不要休息喝杯茶?』語氣中帶點些許的寵溺,他是他珍愛的人兒。
   
  『嗯。』其實他並不累,也不是非休息不可,不過他捨不得他累,雖然他從來都不曾說出口,但是他珍愛他的程度,與他珍愛他的程度是相同的。

  並肩走進了茶館,店小二馬上迎向前來招呼:『兩位客倌,喝點什麼?』
   
  仙道大致上看了一下,生意挺好的,算是高朋滿座吧。領著流川在無人的座位上坐下來:『小二哥,麻煩你來壺涼茶。』

  『是的,馬上來。』

  店小二走後,仙道伸出手悄悄握住流川放在桌上的手,用拇指輕輕來回描繪那隻比他溫度略低的手。流川抬起眼,與仙道深情的眸光糾結在一起,反握住仙
道的手,這手溫暖了他鐵如寒冰的心。

  在稍做休息,喝茶解渴之後,仙道與流川兩人再次步上他們未知的旅程,這一生他們不會放開彼此的手。


  就在仙道與流川離開茶館之後...

  『嗯!腳步有力,落地無痕,光聽腳步聲,就知道這兩個人都是當世高手。
   那名藍衣人不夠冷然,不適合做為一名殺手,反之那名白衣人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的確是有條件成為一流的無情殺手,你有辦法控制他
   嗎?』低啞的聲音來自那名微駝的細瘦老者,他有一雙狡獪精利的眼睛,嘴角帶有邪氣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當然,我一定會讓他效力於您的麾下,只是在您大功告成之日,請不要忘记在下。』一名陰柔的男子,語調陰細,聽了讓人頗不舒服。
  『很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烈陽炙熱的光線,依然刺眼,陰謀怪習的詭譎,慢慢蘊釀...


     ★     ★     ★     ★     ★     


  『嘿,真是想不到在翔陽境內,竟然有如此風光明媚的好地方。』仙道與流川一路遊山玩水,現下來到翔陽境內。
   
  『以前我陪太子殿下來過。』流川曾以摘星樓特使的身份,保護太子殿下三井出使翔陽。不過,之前是為公事而來,他沒興趣,也沒閒情四處遊玩。現在,
是因為跟仙道在一起嗎?因為心情好,所以盡入眼底得也是好山好水。

  『現在我陪你來,感覺有什麼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翔陽嘛,他以前來過,仙道以前也來過,景物依舊,有什麼好新鮮的!只不過呢,他很高興有仙道陪著他。

  『哎呀,你就不能哄哄我嗎?又不會少塊肉!』仙道像個受到丈夫輕侮,楚楚可憐的小媳婦。
   
  『我都願意跟你一起遠走天涯了,你還計較什麼?!』流川雖然表現得相當不以為然,其實骨子裡,對仙道的在乎,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那不一樣,男人也喜歡聽甜言蜜語。』仙道他是不確定別的男人喜不喜歡啦,但是他就很喜歡。這樣說也不對,要流川說得甜言蜜語他才喜歡,別人就能
免則免了,他無福消受。

  『喔?你說你想聽什麼甜言蜜語?』流川雙眉一挑。他知道,他還欠仙道一句”我愛你”。這句話,仙道對他說了沒有一千次,也有九百九十九次。他不說
,也絕對不是因為什麼”說不出口啦””不好意思啦””愛在心底口難開”這些不成理由的理由,他之所以不說,只是要仙道說愛他多一點,久一點。
    
  『啊!你好壞!你故意的!你明知故問!明明就是你欠我的!』嗚!好想哭喔!嘟起嘴,越來越像受盡委屈的小媳婦,雙手拉住流川的手臂,立定不動。
  
  『怎麼了?』仙道拉住他,流川被迫停下腳步。他就是明知故問,怎樣?!仙道說過,逗弄自己喜歡的人是快樂的,現在他就在享受這種快樂,這還是仙道
教會他的喔。
    
  『啊!好討厭!』哭也沒用!流川大概也不會理他吧?!不行!不能因為他愛慘了流川,就讓流川吃得死死的,有負逍遙浪子之名!他要另想辦法才行!

  『.....』不說話,定眼望住仙道。哼!他認識仙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瞧仙道那樣子,八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楓...』柔膩低沉的聲音,將全身的重量靠向流川。

  流川則順勢後退,將身體倚靠在樹幹,任憑仙道兩手撐住樹幹,將他圍困在樹身與仙道的之間。

  『楓,你知道嗎?』仙道的雙手改放到流川的腰上,隔著稍嫌礙事的面紗,濕軟的巧舌,舔舐流川的耳廓:『比起甜言蜜語,我更喜歡聽另一種聲言。』
    
  『什麼聲音?』流川可以感覺到面紗被仙道舔溼了,貼在耳廓上,仙道的舌透過薄紗在流川的耳垂輕咬啃噬,那地方很敏感,欲望的火苗被點燃了,雖說是
隔靴騷癢,卻讓流川心癢難耐,不安地扭動。
  
  『別動啊!』曖味的語調在流川耳邊輕語,左腳頂入流川的雙腳之中,用膝蓋輕輕摩擦流川的大腿內側:『我更喜歡聽到你在床上叫我的名的聲音。』

  『仙道!』感覺到大腿內側的燥熱,流川雙手放在仙道的肩上疾呼:『放開我!馬上放開我!』可惡!他發誓,仙道一定是故意的!仙道他知道他最敏感、最有感覺的地方在那裡。

  『想討饒了嗎?』仙道使壞的笑容愈發迷人,有點壞又不太壞的男人,最容易讓人心旌動搖。

  『可惡!』掄起拳頭,流川不留情的拳頭落在仙道的胸腹上。想要他討饒,等到下輩子去吧!!!是啊,他對仙道是挺意亂情迷的,不過,還不到為愛瘋狂、為情痴迷的地步。雖說,在床上,仙道總是有辦法讓他無法思考,忘了身在何處?忘了今夕何夕?
   
  『哎喲!』仙道痛叫一聲,鬆落放在流川腰間的手,彎腰抱住腹部:『你真的好過份喔,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說什麼?!』挑剔的眼神在碩實高壯的仙道身上穿梭...憐香惜玉?笑話一則嗎?!

  『楓...』不怕死的仙道再膩上流川,將流川的雙手放到自己的腰際,雙臂左右張開靠上樹身環住流川,兩人的身體愈加貼近,幾乎可以聽到彼此漸漸趨
向同步的心跳。
   
  『天氣很熱,別黏這麼緊!』這傢伙上輩子八成是章魚轉世,黏人的功夫一流。不過,他喜歡,他喜歡仙道的氣息抱圍住他,很溫暖。

  『可是我喜歡。』頭靠在流川的肩頭,閤上雙眼,他喜歡依偎在流川身上,喜歡流川為他剝落冰冷的面具。

  『快放手啦!真的很熱耶!』流川嘴巴上抱怨,卻沒有付諸行動推開仙道,反而收緊放在仙道腰際的手,使兩個人的距離更加貼近。
   
  『後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你知道嗎?』仙道在流川的頸窩磨磨蹭蹭,汲取流川清爽的味道。

  『後天又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嘖!像個姑娘家,老記得一些芝麻綠豆的節日。既然仙道喜歡,他也不會討厭,他樂得陪仙道一起渡過那些特別的日子。

  『七夕。』這愣小子,大概不知道什麼叫”七夕”吧?雖然流川不解風情,但他還是要愛那個不解風情的流川。

  『七夕?』果然不出仙道所料,流川真的不知道何謂”七夕”?
  『中國有個古老的傳說,天帝的女兒織女與她的戀人牛郎...』仙道在流川的耳邊輕訴那段淒美浪漫的傳說...

  仙道時而纏膩在他耳邊輕言,時而埋首在他頸項低語,讓流川必需努力平息自己不規則的心跳,很專心去聆聽,才有辦法把仙道的話聽進去...
  
  『因為如此,他們一年才能見一次面,就在每年的七夕,牛郎與織女他們會在鵲橋上相會。七夕的夜經常會下雨,人們都說,那是牛郎與織女喜極而
   泣的淚水,好感人的故事對不對?』一生只為一段情,一生只有一段情,牛郎織女如此,他與流川亦是如此。幸運的是,他與流川不用兩地相思。

  『仙道,我們會分開嗎?』牛郎織女明明是相愛至深的兩個人,卻因為外力而無法朝朝暮暮,偏偏又無能為力去改變,命運弄人莫過如此。
  
  『別胡說!我們不會分開的!就連死,也要死在一起!』如果不曾朝夕相處生活過,或許仙道能夠像牛郎一樣,甘心寂寞等待,甘心嚐盡相思,只要知道流
川過得好,偶爾見流川一面就甘願了。只是,人心是貪婪的,在與流川雙宿雙飛之後,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流川的離去,一分一秒也不行!
  
  『嗯!』流川點頭,允諾仙道生死永相隨的誓言。
  『相信我,我愛你的心可昭日月,需要我剖開來給你看嗎?』掀開流川的面紗,仙道定眼望入流川的翦水雙瞳。

  『不需要。』流川的手由仙道的腰際撫上胸膛,隔著衣服,掌心傳來溫熱的心跳脈動。
    
  『這顆心是為你的存在而跳動,徜若失去了你,心也會死的。』仙道的手溫柔地覆蓋住流川壓放在他心窩處的手。
  
  『我知道,仙道。』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仙道用他的性命在愛他。

  眼神在空氣中交會,愛意從眼神中傳達,不曉得是仙道主動的,還是流川主動的,渴愛已久的唇瓣相互吸吮,靈活軟熱的舌葉追逐嘻戲...

   
     ★     ★     ★     ★     ★     


  天已經黑了,仙道和流川尋得一家客棧住上一晚。

  好驚世駭俗!雖然說他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什麼道德禮教都入不了他的眼,但是今兒個白天,他與仙道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熱情狂吻,這未免太
過瘋狂一點!一想到這裡,流川難免一陣躁熱浮上雙頰,幸好當時沒其他閒雜人等打那裡經過,否則就丟臉丟到家了!
   
  『在想什麼?』仙道早就發現流川的心不在焉,即使明知流川在想什麼,他還是要故意開口詢問一番。

  『你...!』哼!為什麼覺得羞慚的人只有他?!厚顏無恥的傢伙!咦?
奇怪了,為什麼仙道這麼習以為常?難道他以前經常這麼做?流川突然伸手捉住仙道的領子,張大眼睛狠狠盯住仙道:『你...』該怎麼問才好?他知道仙道
以前有過不少女人,仙道也一定經常對那些女人做他們之間所有做過的事...
一想到這裡,流川的挫敗感由然心生,他無法忍受把自己跟那些仙道所擁有過的女人相提並論,明明不想去比較,卻又在乎仙道心中的評價究竟如何?
   
  『流川...』眼看流川鬆開自己的領子,無力地垂下手,仙道心裡有一絲的不安:『你怎麼了?』

  『沒事!』逕自坐在床沿,甩開頭不去理會仙道,氣仙道也氣自己。
  『真的沒事嗎?』騙人!擺明就是一副有事的樣子嘛!
  『說沒事就沒事嘛!』討厭死了,討厭自己這樣,明明不是喜歡爭風吃醋的
人,獨獨對仙道的事百般在乎。

  『楓,告訴我你怎麼了?』仙道環住流川的肩,在流川身旁坐下:『我們兩人之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我不喜歡你隱瞞我任何事。』
  『.....』唉,是自己小家子氣,何苦為難仙道?!慢慢轉過頭,與仙
道面對面:『仙道...我...』

  『.....』仙道也不急著催促流川,他知道流川想要說,必需給流川一點時間才行。

  『在你抱過的人當中,我、我、我是不是最好的?』不習慣的言語讓流川兩頰染霞,心跳如雷鼓,他們兩人靠得這麼近,仙道他會聽到吧?!

  『哈哈!你真是懂得滿足男人的虛榮!』仙道開懷輕笑,開心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雀躍的心情!流川在吃醋耶!流川居然會吃醋...!

  『笑什麼!』他是很認真的,仙道非得要這麼取笑他不可嗎?!流川惱羞成怒地屈起手肘往仙道腹部使勁一撞...

  『好痛!』仙道痛喊著,嘴角的笑意卻不曾散去。
  『痛死活該!不准再笑了!』雖然仙道的笑容很可親,可是有時候看得很刺眼,直讓人想撕攔他的笑容。

  『楓,我的楓,你當然是最好、最棒的!有了你之後,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抬不起慾望啊!』紛紛沓沓如雨滴般的細吻,吻落在流川臉上每一個角
落,每一顆吻都滿是濃情蜜意。

  『仙道...』流川閉上雙眼,張開雙唇,迎接仙道的熱吻。欣然接受流川的邀約,仙道吻上流川微張的唇...

  物換星移啊!以前,仙道吻他的時候,他總是想著湘北、想著陵南、想著未來,想著他們之間的種種,想著許許多多的事情...現在,什麼都不用去想,
只需要想著仙道就行了...

  直到店小二送飯菜來時的敲門聲響起,兩個人才眷戀不捨、氣喘噓噓地結束這記激情的長吻。

  店小二放下飯菜,退出房間之後...

  『剩下的,我們吃完飯再繼續。』仙道眼帶挑逗,語帶曖昧,用拇指輕劃過流川紅腫的雙唇。
   
  『.....』仙道這麼明顯的暗示,流川怎麼可能會聽不懂?!

  仙道見流川依然坐在床沿不動...

  『怎麼了?如果你想先繼續,再吃飯,我是不會介意的。』仙道做勢就要欺壓上流川...

  『我們還是先吃飯好了!』流川避開仙道,連忙從床上站起,移身到飯桌。
  『吃吧,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仙道趁流川不注意的時候,吐了吐舌。看來,這捉弄流川的樂趣,他一輩子也不會厭煩。

  『嗯。』流川捉起碗筷扒飯。
  『別光先飯,多吃點菜。』仙道將幾樣流川愛吃的菜挾到流川的裡。

  仙道憐愛的眸光鎖住流川,他低頭扒飯的樣子也很可愛,如果說他可愛,他大概又要生氣了吧?!呵,他可愛的小情人...。


     ★     ★     ★     ★     ★     


  雄雞啼叫,炙熱的陽光斜射進來,黑暗褪去,光明初現...

  飛散的衣物,在椅上、桌上、地上、床上一片零亂,兩具相依相偎的軀體,空氣中還瀰漫尚未褪盡的慾情分子。流川的頭倚靠在仙道的前胸,流川雪白的頸
項、肩頭斑斑或紫或紅的烙印,仙道赤裸的胸膛、頸膚也少不了點點激烈歡愛的痕跡。可以想見的,被子下的身軀,必定是一絲不掛...。

  外頭突然響起喊打喊殺的震天聲響,驚醒睡夢中的兩人...

  『仙道,外頭好吵。』流川將被子拉過頭頂,繼續夢他的周公。
  『你睡吧,我出去看看。』仙道起身,拾起衣物,穿著整齊,拉開房門,到外頭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一大清早就吵得人無法安眠。

  仙道前一腳才離去,後一腳已經有人閃入仙道與流川的房內,而流川氣息平穩,依然在沉睡。

  他小心翼翼踩出每一步,慢慢靠在床邊,就在他伸手準備掀被之時...

  旭日劍光一閃而過,旭日劍削鐵如泥,他的胸前留下一道血痕,傷口深到見其肋骨!好快的劍法,他連叫痛的時間都沒有...

  『你...?』痛得沒辦法把話說完整,鮮血渲紅他的衣物,由他不置信的
眼神中可以讀出---恐懼。

  『你究竟想做什麼?』就在流川出劍的同時,他已經扯下綺羅帳,他可沒有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的壞習慣,他的身體也只有一個人可以看。

  『啊!』痛聲嘶叫,辣痛麻痺所有的神經,失血過多讓他開始覺得暈眩,最後終於不支倒地。

  『哼!』不知死活的傢伙,流川先穿上散落在床上的中衣,接著下床穿上外衣。

  見侵入者已經昏厥不醒,用腳踢翻他的身子,想看清楚來人究竟是誰?就在流川看清他面容的同時,一陣白煙由他的口中吹向流川,流川一時大意,在避之不及的情況下,吸入少許的白煙,流川情急之下,一反手,旭日劍割喉斷命!

  『仙道...』只有些許的白煙,已經讓流川覺得身陷火爐之中飽受煎熬,頭痛欲裂,意識朦朧,疲乏得漸感不支...

  『流川!』就在流川倒地之前,仙道搶先一步接住流川跌落的身子:『流川,你怎麼了?醒醒啊!別嚇我,我經不起你嚇得流川...!』

  任憑仙道怎麼喊叫,流川就是沒有反應...這是怎麼回事?外頭起了一點小爭執,他只不過是出去調解一下,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變天”了?!還有地上的屍體又是誰?!在他出去的時候,究竟發生什麼事?事情未免太過於巧合了,他才剛出去,流川就出事了,莫非是調虎離山計?!唉,當下,無憑無據也不能硬把罪名扣在人家身上...

  仙道迅速將流川平放在床上,把脈時發現流川的氣息紊亂得有點可疑,不像中毒,也不像受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仙道緊握住流川的手,心底的不安逐漸擴散,這種不安的情緒,讓仙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盼望流川能儘快醒來...

 

摘星情話應景篇--七夕情人(中)

  流川一動也不動平躺在床上,原本就白皙的膚色,現在看起來愈加慘白。仙道小心翼翼握住流川的手,已經過了三天,流川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仙道請來翔陽境內所有的名醫,卻沒人能看出流川究竟出了什麼毛病,只會搖頭嘆氣,個個都束手無策。
   
  『楓...』仙道將流川無知覺的手貼向自己的面頰,啄吻流川的掌心。憂心忡忡的雙眼直盯住流川,捨不得眨一下眼睛,不是他喜歡胡思亂想,是因為心裡頭的不安讓他恐懼,彷彿只要一眨眼,他就會失去他最愛的人。
  
  『楓...』仙道喃喃喚著流川的名,三天未曾閤閉的雙眼滿佈血絲,眼眶四周呈現黑痕,疲勞得發痠發痛。連日來滴水未進,食不下嚥,身體機能也愈發虛弱,一向意氣風發的仙道,此刻看起來頹廢、不修邊幅、亂七八糟。

  『楓,求你醒過來看看我好嗎?』仙道從來都不是低聲下氣的人,只有面對流川的時候,讓他不得不低頭。
   
  『楓...』意識模糊了,如果流川再不醒過來,他真的撐不下去了...

  鐵打的身體,也需要加油才行,更何況仙道?!仙道努力支撐最後一絲清醒的意志...他已經好累,好累...終於,仙道趴落床邊,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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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決定了嗎?』花形站在藤真的右後方,眷戀的眸光久久無法從藤真的身上移開。

  『是的,我決定了。』太平盛世歌舞昇平,沒有什麼好放不下的。
  『二殿下他...』
  『我的責任已了,至於其他的,就看康司他自己了。』藤真康司,藤真的弟弟,翔陽的二殿下。
  
  『那松田將軍之事...』花形不認為二殿下康司有能力對付那個圓滑狡詐的老傢伙!哼,叫他老傢伙算是是客氣了,這個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老早就想要自立為王,幸好藤真應付得當,否則翔陽難免一片生靈塗炭。
  
  『當然是解決他之後,再離開翔陽。』藤真不可能把麻煩留給別人去善後。
  『主上他...』
  『父王那裡,我會去說的。』藤真往後偎入花形寬闊溫暖的胸膛:『天涯也
   罷,海角也罷,我們一起心手相連伴隨永遠。』
  『真的要離開了嗎?好像在做夢...』花形由後往前環抱藤真,低頭在藤真的髮稍落下一吻。

  『做夢也好,我們一起築我們的夢。』藤真的兩隻手貼放到花形環抱他腰際交握的手上,花形不由自主收緊雙手。

  萬般柔情,愛意正濃...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石光電火之間,一道殺意猛烈的宏大劍氣,伴隨飛揚的塵土襲捲而來...

  『小心!』藤真與花形各自往兩旁閃避劍氣,來者是一名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他究竟為何而來?

  『你是什麼人?』花形拔劍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到藤真面前,他不會讓藤真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語,眼神寒冽無情,讓人不寒而慄。

  陽光下,灼亮眩目的劍光,一塵不染的劍身,是一把上等寶劍...

  『朋友,你下手這麼重,我們之間有何深仇大恨?』藤真雙眼鎖住晶亮鋒利的寶劍,是一把軟劍,莫非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劍代替言語!氣勢磅礡的劍氣以萬馬奔騰之勢,捲起漫天風沙落葉...花形也不讓蒙面人專美於前,快劍出手,瞬間展開一場龍爭虎鬥...

  『花形,避開他的劍鋒!』藤真高聲吶喊。如果那把劍真的是...那花形在兵器上就差人一截。雖然花形所使用的劍是一把好劍,但是比起軟劍雙絕之一
的旭日劍,仍然是略遜一籌。是的,藤真已經看出那把劍,正是旭日劍!
  
  來不及了!花形的劍正面迎上旭日劍的劍鋒,花形手上的劍應聲被旭日劍削缺一角,握劍的虎口被劍氣震裂,殷紅的鮮血順著劍柄流洩...
   
  『花形!』藤真飛奔到花形身邊:『你沒事吧?』顫著手,握住花形受傷的,簡直不可原諒!誰也不能傷了他最重要的人!

  日月雙劍,是仙道與玉面飛狐的定情物,旭日寶劍現在應該是在玉面飛狐的身上才對,而藤真不認為,天底下有人有本事從玉面飛狐的手上奪走旭日劍!

  『玉面飛狐,你居然恩將仇報,我今天終於認清你的為人了!』藤真難抑滿腹的怒火,當初救玉面飛狐一命,可不是讓他今日來傷害花形。

  『.....』彷若無所覺,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對”玉面飛狐”四個字,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藤真,你說他是玉面飛狐?』花形睜大雙眼,無法置信。他真的是玉面飛狐?!這怎麼可能?!別說他們與玉面飛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先前他們對玉面飛狐還有救命之恩,玉面飛狐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無恥小人。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藤真的音量無法自抑地提高,他待人向來寬宏大量,可是花形受傷了,他無法冷靜。
   
  言語是多餘的!蒙面人眼神一凜,旭日劍光閃爍耀眼,迅雷不及掩耳的出劍速度,刺向藤真...藤真也不遑多讓,避其劍鋒,迅速出招...

  『藤真...』花形不認為玉面飛狐會無緣無故傷人,尤其還是救命恩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箇中因由,要查清楚才行。

  藤真與蒙面人在一來一往之間,已經過了數十招...

  不行!花形是旁觀者清,雖然藤真與蒙面人,目前是五人平手,但是要不了多久,藤真會落敗的,並不是花形對藤真沒有信心,而是蒙面人的旭日劍勝過藤
真的兵器,攻擊力比藤真強,招式也比藤真狠毒,招招取其要害,似乎有意要致藤真於死地!藤真他沒有贏面...!
   
  『小心!』忍住虎口裂傷之痛,花形揮出一道劍氣,化解藤真的危機:『我   們先走吧。』花形示意藤真離開,事有蹊蹺,得從長計議才行。

  花形與藤真且戰且走,正欲離去之際,十數名頭戴笠帽、手持大刀的人,將藤真與花形團團圍住...

  『花形,看準時機,你先走吧!』藤真心裡明瞭,這些人的目標是他,因為他是翔陽太子。至於是什麼人想要太子一命,他心裡有數。

  『不!要走一起走,我們同進退!』花形知道藤真不願意連累他,他感謝藤真對他的心意,可是,他寧願陪藤真一起死,也不願獨自一個人苟活下去。

  『好!我們生死同命。』

  花形虎口受傷,導致劍法偏頗,只能勉強應付手持大刀的刺客。藤真面對殺氣騰騰連番攻擊的蒙面人,已經漸感吃力。致命危機臨身...

  『玉面飛狐,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微喘著,藤真的汗水自額頰流下,怎麼也想不明白,玉面飛狐為什麼會甘心成為聽命於人的殺手?!

  依舊是沒有溫度的無情眼神,蒙面人執起利劍,劍招再起...說時遲那時快,後頭,另一道強猛的劍氣迅速襲捲而來,出手替藤真化解了麻煩...

  在場每一雙眼睛,都望向劍氣的來源...是一位出眾不俗的俊公子,臉上大刺刺的笑容,身旁還有一位秀而不寒的俏姑娘...

  『遊俠土屋淳。』

  來人正是名動八表、享譽武林的遊俠土屋淳,與他的愛人藤井百合...

  『這裡可真熱鬧,熱鬧的地方怎麼可以少得了我土屋淳呢?!』土屋面露笑容,牽著藤井的手慢慢走向藤真與花形。
  
  『土屋淳?』土屋淳是來幫他們的吧?可不能怪花形疑心,而是玉面飛狐都翻臉無情欲除去他與藤真,難保與玉面飛狐、仙道私交甚篤的土屋不會翻臉不認
人:『土屋,你知道他是誰嗎?』
  
  『是誰有差嗎?』花形與藤真也算是他的朋友,朋友有難,他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他是玉面飛狐。』
  『玉面飛狐?』藤真的話像重槌捶中土屋的腦袋!藤真剛才說了什麼?他耳朵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你認得他手中的寶劍嗎?』藤真知道土屋不會相信。
 
  真的...真的是旭日劍!這、這是怎麼回事???土屋與仙道相交多年,他不會錯認仙道的旭日劍,也知道旭日劍現在的主人是與仙道定情一生的玉面飛狐流川楓。只是,流川為什麼會來刺殺藤真與花形?這沒有道理啊...?

  『飛狐...』土屋迎上蒙面人的雙眼,那雙美如秋水的鳳眼,是他所熟悉的眼睛,可是那無情漠然的眼神,也是他所陌生的眼神。

  『哼!再多來幾個人也沒有用!大家上!』一旁有人在吆喝,手持大刀的壯漢,對花形、藤真、土屋、藤井展開攻擊...
   
  土屋攔腰抱起藤井,躍上粗大的樹幹:『妳待在這裡,當心點。』

  土屋翻身跳下,與蒙面人正式對上...

  『飛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土屋淳啊!』

  蒙面人用劍回答!他不認得土屋!土屋與蒙面人初次交鋒,各展所長...

  『花形,你受了傷,別勉強自己,這些人我來應付就綽綽有餘。』藤真不會對他們客氣的,他非查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用不了多久,藤真與花形已經成功制服那十數名手持大刀的壯漢...

  蒙面人見勢不可為,虛晃幾招閃身離去,土屋擋掉虛招之後,已經來不及追趕蒙面人了...

  『可惡!』土屋他是很想要和流川正式過招論劍,但是不是在這裡敵對的情況之下:『藤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到現在我還是一頭霧水。』藤真自己也很納悶,冷靜下來之後,對玉面飛狐的奇行怪習百思不解:『他攻擊的目標是我。』
  
  『他是不是被人控制利用為殺手了?』這是花形唯一可以想到的:『有一種可以控制人的心智的迷香---斷魂香,只要吸入一點點,就可以控制那個人,進而加以利用。』
  『不會吧?玉面飛狐他跟仙道在一起,誰有天下的本領可以在逍遙浪子的面前對飛狐下手?就算沒有仙道陪在飛狐身旁,飛狐也不是省油的燈!』土屋嘴上這麼反駁,心裡卻為仙道與流川擔心起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花形短短八個字,便讓土屋啞口無言。
  『阿淳,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藤井百合從樹幹上躍下,來到土屋身旁。她自從跟土屋一塊行走江湖之後,土屋便教了她幾招防身的功夫,以防萬一。

  『我也不知道,仙道和飛狐大概是出事了...』
  『他們...』也難怪藤井會訝異,仙道和飛狐的本事,她很清楚,居然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算計他們?!這太可怕了...!

  『藤真殿下,剛才那個人的確是玉面飛狐沒錯,既然玉面飛狐在翔陽的話,仙道一定也在翔陽,請你下令尋找仙道,我們只有找到仙道,才能夠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土屋懇求藤真,目前也只有藤真能夠助他一臂之力。
  『花形,這件事麻煩你馬上去辦。』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將來他與花形遊歷江湖之時,或許也會需要這些江湖朋友的幫助。
  
  『是的,我馬上去辦,屬下先告退了。』花形領令行事。

  見花形遠走,藤真轉過頭來:『土屋,還有這位姑娘,請到行宮一敘。』
  『請藤真殿下帶路。』土屋牽起藤井的手,跟藤真到行宮等待花形的消息。


     ★     ★     ★     ★     ★     


  翔陽禁軍統領花形,奉太子殿下藤真之命,調動駐守京城的兵馬,發佈仙道的畫像,下令全城展開大規模尋人的行動...

  就在花形尋找仙道的同時,仙道也急著要見藤真與花形,因為---流川不見了!當他昏睡過去,再醒過來之時,流川就不見了,他實在是不明白這是怎麼
一回事?那顆為流川而焦急的心,揪緊痛苦...在翔陽境內,唯一能幫助他的人,只有和他有幾分交情的太子殿下藤真與禁軍統領花形。

  『殿下,我把仙道帶來了。』花形帶著仙道直奔行宮而來。

  土屋見到仙道平安無事尾隨花形來到行宮,連忙迎上仙道,給仙道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仙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怎麼會在這裡?』此時此刻見到土屋,仙道是何等雀躍,他現在急需幫助。

  『仙道,土屋,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吧。』藤真招呼仙道與土屋坐下,目前這種情況,可沒有時間讓仙道與土屋閒話家常。

  『你們有飛狐的消息嗎?』這是仙道坐下來的第一句話,他恨死自己了,如果他能夠撐下去,流川不會就這樣憑空消失的。

  『今天有刺客刺殺太子殿下,那名刺客正是玉面飛狐。』花形向仙道說明稍早所發生的事情。

  『不可能的!飛狐他不是那種人!他也不會那麼做!』仙道信得過流川,流川不會動手去殺藤真的,當初忘情血咒一事,流川犧牲自己與他的一切來保全藤
真,今時今日更加不可能會對藤真下毒手。

  『仙道,真的是飛狐,我不會忘記那雙眼睛,也不會看錯旭.日.劍。』土屋知道仙道不肯相信,若非親眼所見,土屋也不會相信的。

  『這、這怎麼可能...』天啊!連土屋都這麼說,那、那流川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懷疑流川在有心人的算計下,吸入了斷魂香。』花形沒十成把握,也有九成把握。

  『斷魂香...』仙道行走江湖多年,他當然知道斷魂香的做用。一旦吸入斷魂香,心智受制於人,成為冷血無情、聽命行事的殺手。

  『據我所知,自從魅香門被滅之後,斷魂香已經絕跡江湖了。』土屋這幾年在江湖上可不是白混的。

  『不,魅香門還有一名傳人。』藤真似乎想到了什麼:『而這個人就在翔陽境內。』藤真抬眼望向花形。
  『殿下是指...』彷若心意相通,花形明白藤真所想的:『松田將軍的貼身護衛前倉大勇正是魅香門的傳人。』
  『前倉大勇?那位松田將軍怎麼會收這種人為貼身護衛?』這不是引狼入室嗎?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土屋記得魅香門的門主之主正是前倉。

  『松田將軍早有謀反之心,要不是藤真殿下多方牽制,恐怕他早已起兵叛變了。』在他與藤真離開翔陽之前,勢必要先替康司殿下解決這號人物,免得將來後患無窮。
  
  『藤真,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證明用迷煙控制飛狐的人是松田,我下手絕對不會手軟。』仙道的眼神肅殺而森冷。

  一個聰明的女人懂得在適當的時候閉嘴,一直沒有說話的藤井百合,在看過仙道的眼神之後,心中頓起一陣寒意...土屋、藤真、花形三人則狠狠倒抽一口氣,他們都曾經目睹過仙道為玉面飛狐而瘋狂的情景...

  
     ★     ★     ★     ★     ★     


  『哼!我還沒有找上他,他竟敢先找上我。』藤真手裡拿著花形遞過來的請束,是松田將軍邀太子殿下藤真前往迎賓樓一敘。

  『藤真,他這擺明是”請君入甕”嘛!你打算怎麼做?』土屋畢竟是客人,當然要先問問主人意下如何。

  『藤真,我不管你怎麼做,迎賓樓我是一定會去的。我不惜代價要飛狐完整
   無缺回到我的身邊。』既然知曉流川的下落,仙道沒有辦法坐以待斃,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念他。

  『你知道如何解斷魂香嗎?』藤真挑眉。想想,有時候還挺羨慕玉面飛狐,有一個願意為他出生入死、不惜性命的逍遙浪子。

  『解斷魂香容易,如果前倉大勇不交出解藥,那麼我只好殺了他,只要他一死,那斷魂香自然也會失效!上天最好保佑前倉他夠聰明,懂得主動交出解藥!』仙道蠻不在乎,他不會任意去傷害任何人,只是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的流川珍貴。
   
  『我決定攤牌。』藤真做下最後的決定:『他下了注,我豈有不跟的道理!
   我們就來看一看,究竟是莊家贏,還是閒家勝。』
  『藤真,你為什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花形擔心藤真的安危,一著急,向來謹守禮規的他,連尊稱都忘了,竟然在外人的面前直呼藤真的名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件事我們遲早都要解決的。現在仙道和土屋要助我們一臂之力,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時機。』呵!何必羨慕玉面飛狐呢?他
自己也有一個把他放在第一位,為他犧牲奉獻的愛人花形。

  『好吧。不過,藤真,你要答應我,這件事我們得長從計議,我不允許你在迎賓樓有絲毫的損傷。』面對藤真的堅持,花形只好在無奈下妥協,只不過藤真有藤真的堅持,花形也有花形的原則。

  在四人討論應對計畫的同時,藤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喜歡為他而改變的花形,強勢作風的花形。


摘星情話應景篇--七夕情人(下)
  藤真昂首闊步邁入迎賓樓,花形隨侍在一旁,身後跟隨四名護衛。藤真有備而來,這四名護衛不是別人,正是逍遙浪子仙道彰,遊俠土屋淳,藤井百合,最後一位則是翔陽的侍衛長長谷川一志。
  
  『太子殿下賞臉,大駕光臨迎賓樓,是臣下的榮幸。』啊!是仙道與流川在茶樓所遇到那位身材細瘦的微駝老者,原來他正是翔陽的松田榮也將軍。

  『松田將軍功在朝野,盡心盡力輔佐父王與本宮,您的邀約,本宮就算再忙,也要撥冗前來才行。』藤真倒想看看這個倚老賣老,美其名為兩代功臣,骨子裡卻居心不良的大將軍松田榮也究竟玩什麼把戲!
  
  『太子殿下請上坐。』松田將軍邀請藤真上二樓的貴賓樓:『花形將軍,委屈你與太子殿下的四名護衛在樓下用餐。』松田榮也有意將形影不離的藤真與花形分開。

  『殿下...』大家都知道此處危機重重,花形恨不得將自己與藤真綁在一起,根本不放心離開藤真的身邊。
  
  『花形,你就留下來吧,大家玩得開心點。』藤真用眼神暗示花形,就算明知是陷井,也要跳下去,這樣才能引蛇出洞。
  
  『是...!』會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只要此事一解決,他和藤真就可以卸下兩肩的重擔,天涯海角去過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

  『前倉,好好招呼太子殿下的護衛,不可怠慢。』松田榮也降低音量:『待會,只要我手中的酒杯一落地,你無論如何一定要牽制住花形,只要能牽制住花形,其他四名護衛根本不足為懼。』松田榮也打好如意算盤,成敗全看今朝,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是。』這名叫前倉的,正是前倉大勇,也是那一天在茶樓與松田榮也對話的男子。

  就是他嗎?為了不讓人認出,一直低著頭的仙道,吊起眼鎖住前倉,仙道的眼神,就像黑豹尋得獵物一般,沉潛而兇猛,看準時機撲向前,獵物必定手到擒來,絕無後路可退。

  一桌子的美酒佳餚,花形心繫藤真的生死安危,眼神黏著在藤真身上;仙道抬眼四處搜尋,急欲尋找他魂牽夢縈的人兒...

  『花形,仙道,我知道你們很焦急,但是請稍安勿躁好嗎?先定下心來,吃點東西,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耶,我們總不能餓著肚子吧!』土屋翻翻白眼,簡直受不了這兩個人!一桌的山珍海味他們都沒瞧見嗎?餓死的話,沒有人會同情他們!

  『土屋,你不明白...』
  『仙道,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能夠明白你們。』土屋截斷仙道的話,也許他的確是不能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去愛上身為同性的男人,但是他明白他們的愛都是那麼地義無反顧。
  
  『土屋,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忙,我...』真要說些感謝的話,仙道還不知道從那裡說起...

  『我為你兩肋插刀,你也曾為我奮不顧身,是兄弟就別跟我客氣了。』土屋高舉酒杯,先乾為敬。

  『哈!我從來也沒跟你客氣過,因為我們是好兄弟。』仙道敬土屋一杯,云云眾生,知己難尋,他仙道彰何其有幸,能得一知己。
   

  
  樓下暗潮洶湧,樓上波濤難平...
  
  『不知松田將軍今日為何邀本宮前來迎賓樓一敘?』藤真以靜制動,沈著應付。

  『臣下聽到了一些不利於太子殿下的謠言。』陰沈狡獪的眸光盯住藤真粉雕精琢的俏臉,想由藤真的臉部表情,讀取絲毫的訊息。

  『喔?』藤真的臉色察覺不出任何變化:『我倒想聽聽都是那些不利於本宮的謠言?』
  『朝野內外都在謠傳...太子殿下您至今未立太子妃,完全是因為花形將軍的關係,說您與花形將軍...斷袖...分桃...』猥褻的言語,
淫糜的態度,在在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我未立太子妃完全是因為尚無心儀的姑娘,別無他因。至於花形,他身為禁軍統領,關心我,保護我,寸步不離守著我,這都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有心人要拿來大作文章,就隨他們吧。』藤真面不改色說得冠冕堂皇,該承認這段感情的時候,藤真自然會承認,目前時機還未到,而且也沒有必要在這種居心不良的人面前承認,那只會污染這段感情。

  『可是...老臣聽說,太子殿下有意與花形將軍離開翔陽,讓位于康司二殿下。』哼!視線往下一看,不意外看到花形投射上來擔憂的眼神,這未免關心過頭了吧?很難叫人不想入非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藤真厲聲質問,他現在還是翔陽堂堂的太子殿下,威嚴十足,他做事還需要跟不相干的人交代嗎?!

  『臣惶恐,臣並非有意打探,只是為翔陽未來的前途擔心。』
  『喔?有什麼好擔心的?』為翔陽未來的前途擔心?說得比唱得好聽!
  『二殿下在各方面都比不上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執意讓位恐怕...臣懇請殿下三思,自古以來,讓位讓賢,都是有賢能者居之。』
  『這麼說來,你是認為康司他不夠賢明囉?』哼!以為我聽不出來嗎?明明就是拐著彎說康司的能力比不上他松田榮也,他也未免太看得起他自己!
  
  『臣不敢。』
  『此事乃皇家大事,與你無關,你大可不必太過關心,你只需要做好你為人臣子的本份就夠了,至於由誰繼承皇位一事,與你無干。』藤真不打算在暗裡來,暗裡去,大家開門見山說清楚吧。

  『太子殿下,您這話是斥責臣的多管閒事?』既然藤真已經板起面孔,他也沒必要再給藤真笑臉看。
              
  『松田將軍,你是兩代功臣,很多事情我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你私下在策劃的一切行動,我瞭若指掌,撕破臉對大家都沒好處,如果你就此收手,我可以當做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要是你執迷不悔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念君臣之情。』藤真也懶得跟松田榮也打啞謎了,他知道松田榮也早就有起兵謀反之心,只是苦無機會,他不能任憑事情發展下去,進而造成翔陽的內亂。
  
  『太子殿下這一說,臣下就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做了。』松田榮也挺直微駝的腰背,眼神一變,現在的藤真已經由太子殿下變成阻撓他奪權的敵人。

  『你早有異心,何必藉口托詞呢?騎虎難下不過是因為那隻”虎”還沒死罷了。』翻臉就翻個徹底吧!事情總是要解決!

  松田榮也手中的酒杯,直線落地...酒杯碎,戰事起...迎賓樓的各個出入口應聲關上,一瞬間百餘名松田的心腹,個個提刀帶劍闖入迎賓樓...

  『藤真健司,我戰功彪柄,不是你可以得罪的人。』松田榮也從侍衛手中提起慣用的大刀,揮向藤真...

  『你的確是戰功彪柄,可惜居心不良,翔陽王朝容不下你這種人。』藤真揮劍抵抗,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


  『一志,你馬上調動稍早集合的兵馬,前來支援,我去援助太子殿下。』花形抬頭往藤真所在的方向望去,藤真和松田榮也已經一言不和持劍對打!

  『嗯!我馬上去,太子殿下麻煩你了。』長谷川一志立即殺出一條出路,準備調齊今早集合的機動兵馬。

  前倉大勇奉令牽制住花形,連綿不斷的劍招攻向花形...片刻,劍鋒寒氣凜冽的寒月劍,劍光一閃,格開花形與前倉大勇...

  『花形,這裡交給我。』肅殺!仙道從來沒有這樣的表情,可是為了流川,他會做出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情來。

  『嗯。』花形向仙道致謝,微一點頭之後,立即想奔上樓去援助藤真,卻被蜂湧而上的叛兵阻擋了去路...
   
  『前倉大勇,把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仙道將寒月劍的劍尖指向前倉,仙道的肅殺,寒月的森冷,形成一種迷離的詭譎,讓人心驚膽顫。
  
  『是你...!』前倉大勇當然認得仙道,在茶樓的時候,他與那名白衣人是同路人,照現在看來,他的武功與白衣人想必不相上下,如果真是這樣,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前倉大勇情急之下,嘴巴呼出奇怪的哨音...

  蒙面的黑衣人破窗闖入迎賓樓,伴隨而來的宏大劍氣直逼仙道...爍亮的劍光一閃而過,”鏗鏘”一聲,旭日、寒月再次交鋒,擦出炫亮奪目的火光,而後各自分立於兩端...

  『楓!』熟悉的眼,熟悉的身影,是他的楓!對仙道而言,任何人都有錯認的可能性存在,唯獨不會錯認了流川楓,他是他用盡所有一切去珍愛的人。

  『不管你是誰,你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不應該與我做對!』他掌握了一張王牌,反正讓他們自相殘殺,他也無關痛癢:『殺了他!』

  前倉大勇一聲令下,蒙面黑衣人懾人的氣勢夾領銳利猛烈的殺氣出招,快準疾利...

  『你...!』仙道咬牙切齒,滿腹怒火。愛人很辛苦,愛上流川,他卻甘之如飴,樂得與流川風花雪月說情說愛;恨人不好受,除了澤北榮治之外,前倉大勇是第二個讓仙道痛恨的人...

  話雖如此,仙道卻無法得心所願分身去教訓前倉大勇,流川飄逸風流的劍招威勢凌厲,仙道不得不提劍揮出滴水不漏的劍網防守...仙道不能讓他們其中一人孤身隻影步上黃泉路,更不能留下另一人獨自心碎淚流...


  見花形成功解決攔路的人馬,奔上二樓援助孤軍奮戰的藤真,前倉大勇趕忙前去阻止花形,卻被土屋橫劍擋住去路...
   
  『你是...?』嗯,有高手的氣質,來人必定來頭不小。這時的前倉大勇隱隱約約感覺到,他似乎招惹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前倉大勇,你說對了一仵事,不管你是誰,你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不應該打他們的主意。』土屋口中的他們,指得自然是仙道、流川兩人:『你以為他們兩個是紙糊的老虎,讓你一撕就破,頂著逍遙浪子、玉面飛狐的響亮名號,可不是叫著好玩的。』土屋好整以暇看著前倉漸漸慘白的臉,不懂就不怕,真懂才會怕,前倉大勇大概也想不到他惹上兩個不該惹得人。

  『你說...他們是逍遙浪子...玉面飛狐...?』如雷慣耳的名號!前倉大勇聞言,不由自主將目光調向纏鬥中分分合合的兩個人,他是在山王國境內大開殺戒,讓山王大軍聞風喪膽的逍遙浪子?!他是後起之秀,比起逍遙浪子毫不遜色的武學奇才玉面飛狐?!前倉大勇僵直地收回目光,面對橫劍在他眼前氣度不凡的劍客:『你、你是...?』不會吧?!不會真的是他?!逍遙浪子的生死之交---遊俠土屋淳!

  『在下,正是土屋淳。』
  『遊俠土屋淳?!』土屋說對了,他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不應該打他們的主意,他們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認命吧!只怪你有眼不識泰山!』土屋的快劍如閃電般迅速出招...

  前倉大勇踉蹌後退數步,面對土屋強勢又猛烈的劍招,他只能狼狽招架,根本抓不到絲毫反擊的機會...


  仙道一步一步退守,流川一步一步進逼...

  『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情人相見竟三尺青鋒對恃,這叫人情何以堪?

  與流川重逢。這一刻,連日來仙道不知他盼過幾回?望過幾回?他朝思暮想的摯愛...可是,真的重逢了,沒有喜悅,卻是這般情景,仙道虛寂欲斷腸,滿是翻滾灼疼的嘔痛...
   
  『楓!你不認得我了嗎?』仙道久歷江湖的防衛本能,驚險避過蒙面人鋒利的劍招...

  『.....』熟悉的翦水雙瞳映不出仙道俊挺的身影,彷彿他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快劍毫不留情沒有放過仙道的意思,一反手,又是一式威力萬鈞的劍招攻向仙道...

  『住手!楓,你清醒過來啊!我不想和你生死相博!』仙道多情的幾許猶豫讓流川有機會連番出劍,仙道避之不及,大腿硬是被旭日劍俐落一劃,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流川的視線鎖在仙道的腿上,怵目驚心的一片鮮紅,讓他有剎那間的恍惚,隨後,流川提上一口真氣,準備再出狠招...

  『楓,我是仙道...你真的忘了嗎?你怎麼捨得傷我...』仙道腳步顛簸,勉強穩住重心。劍無情,人有情,寒月劍橫握在仙道的胸前,殘凜凜的劍光,反射出仙道揪痛的俊臉。

  『!』仙道!仙道的名字,讓控制的心智,莫名擰痛了心口!一抬眼便迎上仙道悽楚迷濛的雙眼,陌生又熟悉的眼神相互交錯...

  『我是仙道啊...你的彰...你不認得我了嗎...?』他看見了,他真的看見流川眼裡異光閃閃,心難以自抑地激盪,他就知道流川忘不了他!

  仙道...彰...我的彰...!似有若無的呢噥情語,楓,我想你,我愛你...你永遠是我的楓,我愛你...

  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空氣不流動了,時間靜止了...仙道慘然的臉,哀怨的眸,讓流川難忍煎熬磨裂了心;流川茫然的眼,禁箇的身,讓仙道焦焚憂急淚潰了心;他與他同樣激痛,同樣心碎...

 

松田榮也是慣戰沙場的老將,藤真絕非省油的燈,兩人一來一往糾纏不清,四周皆是松田榮也的兵馬,沒有人敢向前,怕被藤真宏大的劍氣所傷,卻都圍繞在一旁,等待藤真露出破碇,只要能傷了藤真,必定是一記首功,若是有機會活捉藤真的話,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藤真!』花形趕上來,本欲加入藤真與松田榮也的纏戰之中,卻被一旁數十名的人馬團團圍住。

  『你們這些叛徒,罪無可恕!』花形痛下重手,並非他冷血無情,而是他無法讓這些人留在世上危害他最重要的藤真。


  土屋與前倉大勇實力相差太多,土屋很明顯佔盡上風,翻身一招,利劍刺入前倉的左肩,鮮血隨劍尖抽出,渲染了一身朱紅...

  『前倉,馬上交出斷魂香的解藥,我可以饒你不死,如果不交出來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土屋絕不是嗜殺之徒,只是當事情已經到萬不得己之時,那他也不會客氣。

  『你真的會放過我?』前倉大勇試圖從土屋的表情看出這句話的可信度。
  『你沒有第二條可以走,也沒有底牌跟我談條件。就算你不交出解藥,只要你一死,就算沒有解藥,我照樣可以用內力驅散殘留在玉面飛狐體內的斷魂香,不過是費時費力罷了;服食解藥,也只是省事事省的方法而已。』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要你答應放我一條生路,我就交出斷魂香的解藥。』前倉大勇已經顧不得其他了,目前當然是先保命要緊,想要重振魅香門的雄心壯志,也要有性命才能完成。

  『聰明!就說嘛,我最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了。』土屋伸手接過前倉大勇遞過來的花色瓷瓶:『滾!別讓我再碰見你!』
   
  前倉大勇負傷而逃,可不能怪他臨陣脫逃,畢竟人的性命只有一條,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總得多為自己著想一下才行。


  『楓...』仙道一步步逼進流川,流川一步步後退...
  『別再靠過來!』流川將旭日劍橫在胸前,阻止仙道再向他逼進。
  『楓,你真的忘了嗎?忘了愛你的我?』仙道撐開兩手將流川箝制在自己與牆壁間。

  『你想怎樣?』陌生的熟悉,讓流川心慌慌意亂亂,任憑仙道伸手扯下他蒙面的黑巾。黑巾落地,浮現一張美絕塵寰的麗顏。

  『你認為我想怎樣?』仙道一瞬也不瞬貪看流川的容顏,眼眶不禁一熱,感動得想哭。

  『喂!仙道,現在可不是你談情說愛的時候!』不是土屋不識相,而是目前敵我雙方還在混戰中,那能容得仙道涼在一旁獨自快活。

  『嘖!』仙道見流川沒有反抗,悻悻然放開流川:『前倉大勇人呢?』他可沒忘記這個害他與流川兵戎相向的罪魁禍首。

  『我放他走了,沒必要跟這種人斤斤計較,他最好懂得好自為之,多行不義必自斃。』土屋從懷中取出花色瓷瓶:『喏,這是流川的解藥。』至於怎麼讓流川喝下解藥,就是仙道的責任:『別人還在拚死拚活,你別再...』

  『我知道了!』仙道再不阻止土屋,恐怕土屋會叼念個沒完沒了:『別只顧著關心我們啊,你該多關心藤井姑娘...還是土屋夫人...?』仙道以眼神示警,藤井百合需要幫助...

  『該死!』土屋旋身尋找藤井百合。

  土屋離開後,仙道面對不再劍拔弩張的流川,晃了晃手中的花色瓷瓶...

  『信得過我嗎?』仙道他知道,一名冷酷無情的殺手,不擇手段只知完成任務,不會去相信任何一個人。流川是否還會記得他的愛,記得他的溫柔...?

  『.....』流川怯怯地伸手接過花色瓷瓶,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輕易就相信仙道,即使仙道的名吹皺了心湖,即使仙道的聲音溫柔得讓人無法防備...
   
  『拜託你,喝下它。』仙道見流川只是握住瓷瓶,一動也不動。奈不住心中的焦急,開口哀求流川喝下解藥。

  『我該相信你嗎?』流川像個無助的孩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在我白白挨你一劍的份上,你認為我會傷你嗎?』仙道的大腿還不斷滲出紅灩灩的鮮血...

  流川的目光彷彿有了自己的意志,逕自移向仙道腿上那片動人心魄的血紅,流川頻搖榛首,揪緊的心隱隱作痛,痛到他呼吸困難...驀地,流川打定主意把心一橫,張口灌下花色瓷瓶內的解藥...
  
  『仙道...』流川用力甩一下頭,眼前的仙道為什麼又清晰?又模糊?
  『流川!』仙道趨前接住流川攤軟的身子:『流川,你覺得怎麼樣?』
  『仙道...!』這是流川失去意識前說得最後一句話。
  『流川!流川!』仙道明白流川是昏過去了。

  倏地,仙道感覺到背後漸近的殺氣,用一手摟抱流川,另一手挑起寒月劍,劍光劈旋閃逝,想趁機偷襲仙道的三名刀客皆成為寒月劍的劍下亡魂...

  『哼!螳臂擋車,自不量力!』摟抱著心愛的人兒,仙道暗自推算流川醒來的時間,抬眼打量目前的情勢...

 

  藤井百合跟著遊俠土屋淳浪跡江湖,江湖險惡,自然得學幾招武功來防身,土屋的武功她沒學十成,也有八成,和那些蝦兵蟹將打起來,倒也有模有樣,應付自如...可是,她畢竟是位嬌滴滴的千金閨秀,體力自然比不上這些在刀口上討生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壯漢;再加上藤井本身的內力修為又差上土屋一大截,所以囉,雖然是相同的武功招式,由藤井出手的威力,大概勉強只能達到土屋的三成功力,遠不及土屋...

  一個閃躲不及,藤井百合腳步疾退,踩個空,纖細的身子往下墜落...土屋快步一躍,伸出雙手,藤井百合不偏不倚跌落土屋的懷抱...

  『阿淳!』藤井驚魂未定,還以為這次肯定會跌痛她。
  『沒事吧?』土屋輕輕放下藤井百合,讓她站穩之後才放手。
  『嗯,我沒事。』藤井話才剛說完,松田榮也的兵馬已經把她與土屋團團圍住,困在中央...

  『她沒事,你們就有事了!』土屋沒有猶豫,旋劍出招,對付這些下三流的小兵小卒,簡直是綽綽有餘。


  『藤真!』花形終於排除萬難來到藤真的身邊:『你怎樣?』要不是受到層層阻擋,花形早就來到藤真的身邊。

  『藤真?』松田榮也雙眉一挑:『好個不分尊卑的叫法!』
  『松田榮也,不用嘴皮子,你大勢已去,還不擺手嗎?』激戰多時,藤真依然神色自若,而松田榮也卻氣喘如牛。

  松田榮也往下一看,前倉大勇早已不知去向,藤井正在照顧守護昏迷中的流川,土屋與仙道兩人連手出招,在百名兵將中斬瓜剖菜,猶如虎入羊群,死傷不計其數,盡是殘兵敗將...在他的眼前,單單一個藤真健司就讓人窮於應付,現在再加上一個武功過人的花形透,無疑是如虎添翼,他還有勝算嗎...?
   
  『哈哈哈哈哈...』松田榮也突然放聲狂笑,絕望的笑:『一步錯,滿盤皆輸,我信錯了前倉大勇,沒想到他竟然棄我而去。』
  『信錯前倉大勇是其一,其二是你不該去招惹你招惹不起的人。』一志尚未帶領兵馬前來,幸虧有土屋跟仙道,一名良將可抵千軍萬馬,何況兩人呢!

  『他們究竟是誰?』松田榮也眼見仙道與土屋輕鬆解決他所佈下的重兵,心裡也有個數了,他們個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這是給你有眼不識泰山的教訓!你指使前倉大勇下藥的那位是玉面飛狐,而樓下這兩位則是遊俠與逍遙浪子。』
  『啊!』松田榮也徹底明白一件事,他敗了,一敗塗地。
  『松田榮也,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別怪我無情。』藤真狠下心,既然他和花形一起離開,他就不能縱虎歸山,給康司留下後患。
  
  『橫豎都是死,就算死,我也不會死在你的手上!我自己的性命,只有我自己能夠決定生死!』看見藤真決絕的表情,松田榮也明白藤真不會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了,舉刀向天:『你還不夠資格主導我的生與死!』

  話落刀落,松田榮也實現他所說得,只有他才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死,他在藤真與花形面前自刎。

  『藤真,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我。』

  就在藤真與花形步下樓之際,長谷川一志領兵來到,動作稍嫌慢了點,仙道和土屋已經控制住整個混亂的場面...

  『一志,這裡交給你善後,死者入土為安,其他的全以叛黨罪名押入大牢,明天一早,我會親自開堂會審。』這次多虧有仙道等人在,事情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圓滿解決:『仙道、土屋,我們到行宮一聚。』

  『嗯。』
     

     ★     ★     ★     ★     ★     


  翔陽行宮的上房內,流川躺在床上沉睡,眉頭不再緊鎖,脈象平穩,只要多休息,等藥效一退,就會平安醒過來。

  桌上一盆清水,沾血的溼毛巾,藤井百合正細心為仙道處理大腿上的傷口,土屋則放鬆心情坐在一旁。
   
  『傷口深,幸好沒有傷到骨頭,這藥有生肌活膚的功能,不會留下疤痕的。接下來請多注意,別讓傷口碰到水,會發炎惡化,到時候就麻煩了。』藤井輕聲叮嚀,為仙道紮好傷口。

  『謝了,嫂夫人。』
  『弄好了是嗎?那就別罷著我老婆不放。』嘖!百合幹嘛對仙道這小子這麼溫柔啊!既然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那就不用靠那麼近,天氣很熱!

  『阿淳!』百合羞慚橫了土屋一眼,也不是在生氣,而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所使然:『你這樣很無禮。』

  『妳幹嘛偏幫他啊,我們練武之人,這種小傷算什麼,他自己就可以處理,妳何苦自己找事來忙。』土屋也不是真的在吃醋,只是看見自己的老婆對別的男人好,總是有點不是滋味嘛!

  『喲!我聞到空氣中有好酸的味道!』仙道惡趣興起。
  『仙道彰,我自認我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竟然...』
  『仙道...仙道...』土屋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流川昏沉中的囈語給打斷。
  
  『流川,你怎麼了?』仙道那裡還有心情調笑土屋與藤井,連忙趕到床邊,握住流川的手:『我在這裡,流川。』

  『仙道...』流川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仙道的輪廓漸漸清朗。
  『流川,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仙道...』流川抬起手撫上仙道略見削瘦的臉頰:『你瘦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雖然早就得知流川沒事了,現在親眼看到流川醒來,還是讓仙道有難以言喻的感動,他綿深情長的相思,終於獲得上天的憐憫,讓流川平安醒過來了。

  『我們走吧,讓他們倆個獨處。』
  『嗯。』土屋摟住藤井百合的肩,雙雙步出廂房。

  『認得我嗎?你還認得我嗎?』仙道迫不及待得想再聽聽流川獨特的嗓音,說他認得他,記得他,沒忘記他。

  『當然,你是仙道...』我的仙道...流川全記起來了,記起他受制於人的一切。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好怕,怕你忘了我...』失去所有的一切仙道都不怕,因為他對一切淡泊;唯獨失去流川會讓他害怕,因為他對流川執著。

  『仙道...』愧疚感由然而生,流川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他知道自己讓仙道傷透了心,他突然想起他在身不由己的情況傷了仙道:『你的腿...』流川一時情急,起身要檢視仙道腿上的傷...
  
  『我沒事,已經上好藥了,沒事了。』仙道溫言安撫流川激動的情緒:『你安心靜養,別擔心我。至於藤真那裡,我相信他能諒解的。』
  『嗯。』流川點點頭,偎進仙道寬闊的胸膛。

  擁抱流川的感覺真好,熟悉的觸感,讓仙道酥了心口,他熟悉他的身體,就像熟悉自己的身體一樣。

  不期然,淅瀝瀝的雨聲,由窗外傳來...

  『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失去流川訊息這兩天,仙道過得水深火熱,還以為他無法如願以償與流川共度這個專屬情人私語的夜晚。

  『今天...』流川低頭思索。後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你知道嗎?這是仙道說過的...啊,是”七夕”...
   
  『想起來了嗎?』
  『嗯!你說今天是”七夕”。』流川還記得仙道說過牛郎與織女那個流傳千古的愛情傳說。

  『我還以為今年的七夕我無法和你在一起。』從來都不是愛哭的人,可是仙道就是控制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他無法不為他牽腸掛肚。
  『我不要像牛郎織女。』流川如是說,他才不羨慕牛郎織女可以在七夕相聚,他不要一年只能見仙道一次,他要仙道陪他歲歲朝朝。

  『我們不會像牛郎織女的,因為我們生生世世永遠都不會分開。』明白流川心裡所想的,仙道情難自禁吻上流川微張的唇,輕易穿透的牙關,勾住腔內另一
軟熱的舌,與之共纏綿。

  『嗯...』流川低吟,無法成言,專心回應仙道熱情的狂吻,使勁回抱仙道壯碩的身體,用感官來感受仙道,用行動來接受仙道。

  『楓,我想要你可以嗎?』仙道頓覺口乾舌燥,伸舌劃過下唇,耐不住的相思情懷,牽引出既濃且烈的情慾。

  『這種事不用問我!』海浪般一波又一波襲來的情潮,讓流川輕喘...微顫...咬住下唇,他想要仙道,也只把自己給仙道...

  『我愛你...』仙道露齒一笑,欺身壓倒流川:『別弄傷了自己。』仙道溫暖的手輕撫過流川的唇,俯身攫取紅腫的唇,恣肆吸吮。

  澎湃的情慾在一瞬間狂燃,仙道與流川七手八腳為對方除去多餘的衣物,他們急需靠著肌膚相親的激情來證明對方記得自己...

     ★     ★     ★     ★     ★     


  隔天一大早,仙道與流川、土屋與藤井先後拜別了藤真、花形...

  『你們不再翔陽多玩一些時日嗎?』諸事纏身,藤真至今尚未有時間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他們。

  『不用了,真要說起來,流川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仙道開口代流川向藤真表達歉意。

  『我明白的,我們都別放在心上,你和土屋這次真的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才要感謝你們呢!』藤真的泱泱氣度令人折服,不愧為翔陽未來的儲君。可惜,藤真他並不眷戀帝位:『你們真的不留下來多玩幾天嗎?』

  『改天吧,你的登基大典,我們一定相偕前來恭賀你。』土屋豪氣干雲許下重遊翔陽的承諾。

  『沒有登基大典了, ...』藤真低聲細語,瞄一眼站在身後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花形,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他和花形就會離開翔陽,相伴到天涯海角。

  『這是什麼意思?』土屋真的是被弄得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怎麼有人處心積慮、不惜留下千古罵名,也要搶著當皇帝!有人卻推三阻四、不愛江山愛美人,仙道就是這樣!這個藤真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也打算跟花形...?

  『你這麼聰明,你一定能明白的。』藤真也不明說,他相信總有一天土屋會想通的。或許,來日在另一個陌生的國度裡,他們會有緣再重逢。

  『啊...!』人家都誇他聰明了,土屋實在也不好意再打破砂鍋問到底,以後如果讓他逮到機會,他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不可!該不會是真如他所想的一樣,藤真他是真的打算要...?

  『祝你們幸福。』畢竟是過來人,不用多說什麼,仙道已經看出藤真與花形的關係:『後會有期。』

  『謝謝。』花形收下仙道的祝福,仙道是頭一個祝福他與藤真的人,他由衷感謝仙道。

  『後會有期。』藤真與花形送仙道、流川、土屋、藤井出城門。
  『後會有期,請多保重。』

  目送仙道等人離開,藤真與花形交換一個會意於心的眼神,他們的幸福就在不遠的未來,再不用多久,他們倆人也可以像他們一樣,自在任遨遊...


                             ~完~


~摘星情話節日應景~2003年新年(元旦)賀文~   朝朝暮暮

藍白相偎的身影,剔透的藍,晶瑩的白。他們相互依偎坐在海邊的平石上,
默然無言,靜靜凝視天邊紅火的殘霞,夕陽西下的美景,盡入眼底。
   
  他,仙道彰;他,流川楓。退出江湖的他們,武林罕有他們的消息。聽說他
們攜手遊歷各國懲奸除惡;聽說他們幫助翔陽的藤真殿下除去叛臣;聽說他們剿
滅為非作歹的土匪窩;聽說他們替漁民擊退猖狂的海盜;聽說他們在某個小村莊
住上一年;聽說他們和遊俠土屋淳聯手制伏吸血魔獸;聽說...逍遙浪子與玉
面飛狐的故事,人們口耳相傳,譽滿天下。
  
  不遠處,一名身著鵝黃衣裳的姑娘,佇立在大石上,一波接一波的浪濤不停
拍打大石,她面無表情,眺望無邊無際的大海...時間慢慢地流逝,她一動也
不動,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突然,那姑娘毫不遲疑,縱身跳向大海...。
  
  『仙道!救人!』流川不喜歡多管閒事,可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他無法
睜睜看著一位花漾年華的姑娘葬身大海,香消玉殞。

  流川話才落,仙道已躍入大海,往那位姑娘的落海處遊去。流川摒氣擬神注
視仙道的一舉一動,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他能在第一時間出手相助。

  過了一會兒,仙道將那名陷入昏迷的姑娘救回岸上。流川從平石上躍身,來
到他們身邊。
   
  『她怎麼樣?』大笨蛋!瞧她年紀輕輕,竟然會跳海自殺,這麼想不開!
  『應該沒什麼大礙,只是吃了點海水。』幸好仙道動作夠快,在流川開口同
時,他已經準備救人。

  人命關天,仙道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之防,抓起姑娘的手診脈...
仙道驚訝皺眉,小心按住姑娘的胃部,催動內勁...姑娘劇烈咳了好幾聲,嘩
啦嘩啦吐出幾口海水,看情形,很快會清醒...。
   
  姑娘慢慢張開眼睛,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她應該死了,可是為什麼還在她熟
悉的海灘上?

  她定定神,眼前是一個英挺俊拔,身著藍衣錦服的公子。在他的右側,站一
位衣白勝雪,紗帽覆面的公子。

  『姑娘,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不能解決,非常用死來逃避?妳不為自己想,也
   要顧著肚子裡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仙道義正嚴辭訓訴,他最看不慣
輕生的舉動,徒惹留在世上關心自個兒的人傷心。

  姑娘張口欲言,未語淚先流...生命可貴需珍惜,死不能解決事情,這些
道理她知道...可是,她想破頭無計可施,被逼得無路可走...。

  她何償願意留下年邁的爹娘飽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何償願意讓無辜的
的孩子不能出世看看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何償願意與心愛的人陰陽兩隔不能相
聚?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別哭了,死不能解決事情,哭也不能解決事情。』仙道很傷腦筋,怪不得
人家會說,女人是水做的,說沒三句話,就哭得跟淚人兒似的。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慌張雜亂。流川與仙道同時抬眼眺望腳步聲的源頭,是
一個外表忠厚老實的莊稼漢,臉上焦急的神情一覽無遺。
   
  『麗花妳怎麼那麼想不開?!』話裡有責備也有擔心,莊稼漢一把抱住落水
的黃衣姑娘。

  『阿廣!』名叫麗花的黃衣姑娘抱住莊稼漢,埋頭痛哭,哭得悽悽慘慘,叫
人心酸。

  『麗花,不要死,妳死了,我怎麼辦?』
  『可是...』那姑娘才開頭說了兩個字,兩行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哭得眼
紅鼻子腫。
  
  仙道不明所以很納悶,本以為這姑娘是被人始亂終棄,想不開跳海自殺,照
眼前的情形看來,郎有意妹有情,沒啥問題,幹嘛想不開尋死啊。

  『咳!咳!』仙道出聲。天色暗了,難道他們還想在海灘上吹風啊,他跳下
海救那位叫麗花的姑娘,衣服全溼了,夜晚的海風一吹,真的有點冷,如果他們
沒事了,他想回去換上乾爽的衣服。
   
  莊稼漢阿廣聽到聲音,連忙放開懷裡的姑娘,轉身跪在仙道和流川面前,磕
頭答謝:『兩位壯士,謝謝你們救了麗花。』
  
  『快起來。』仙道扶起阿廣:『救那位姑娘只是舉手之勞,這麼大的禮,我
   們承受不起。』
  『不,謝謝你們救了麗花母子,這份恩情我和麗花都不會忘的。』阿廣再磕
一次頭,扶著麗花起身行大禮:『謝謝你們。』

  阿廣與麗花慎重道謝後,扶持著彼此離去...離開前,兩人絕望的面容讓
流川皺了皺眉...。

  『等等,你們的事情還沒解決吧。』流川暗咐,他們該不會是打算兩屍三命
一起死吧,這樣一來,仙道跳海救人的工夫,不都全白費了!

  『事情是沒有辦法解決的。』阿廣與麗花背對著仙道與流川,語氣聽來已經
不抱任何希望。
  
  『說出來聽聽,大家一起想想辦法,或許能想出解決之道。』仙道對麗花姑
娘尋死的原因相當好奇。
  
  阿廣與麗花轉身,向仙道與流川行禮致謝。阿廣眼神空洞,臉色很難看,像
家裡在辦喪事似的。

  『謝謝你們的熱心,可是我們不能連累你們。』阿廣拒絕仙道與流川,他不
能累及無辜。

  『你們沒辦法解決困境,又拒絕別人的幫助,大人不想活沒關係,你們憑什
   麼決定孩子的生死?!』流川的語氣冷如寒霜,口口聲聲沒辦法,事情不
說個清楚明白,怎麼知道沒辦法解決,他和仙道聯手沒有做不到的事,這兩個人
未免太小看他們!
  
  麗花聞言,眼淚開始掉落,聲聲哽咽...阿廣輕拍她的背安慰她,他真是
沒用,保護不了麗花和孩子。

  『我家就在前頭不遠處,我們回屋裡再說吧。這位公子和麗花都需要換上乾
   淨的衣服。』阿廣嘆氣,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把事情說給這兩
位公子聽,若能順利解決,他會做牛做馬報答這兩位公子,若是不能解決,他也
下定決心和麗花母子一起同赴黃泉。
  
  『請帶路。』仙道呼口氣,終於有地方可以更換這套溼漉漉的衣服,溼衣服
穿在身上,又重又難受。
  
     ★     ★     ★     ★     ★     

  仙道與流川跟著阿廣與麗花來到一間木造小屋。仙道和麗花先後換好衣服,
四個人圍坐在方型木桌邊。

  『我叫山崎廣,她是河合麗花。我們這裡是靜岡邊界的小村落,我們村裡本
   來很熱鬧,現在有大半的人都搬走了。』阿廣忍不住嘆氣:『沒搬走不是
   捨不得,是沒錢搬,沒去處,只好留下來受苦受難...』這樣的日子究
竟要過到什麼時候才能苦盡甘來?

  『這跟河合姑娘跳海,有什麼關係?』仙道摸不著頭緒。
  『我跳海,是不想我的孩子變成私生子...』麗花的淚水如江河潰堤,怎
麼也止不住。
  
  『他不想負責嗎?』流川冷漠肅殺。負心薄倖的男人最該死。
  『不是的!』麗花慌叫,這位白衣公子的語氣聽起來像要殺人似的,教人心
驚膽顛:『我們約定過,他不娶,我不嫁,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了,你們趕緊成親,孩子就不會變成私生子。』仙
道還以為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不能解決,這事很簡單。

  『我們早就想成親,可是不能...』阿廣握緊雙拳,恨自己無能為力,不
能保護心愛的人。
   
  『為什麼不能成親?』兩情相悅還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不能解決?仙道轉轉心
思,小心臆測:『家裡人反對你們?』這是最常見的阻力。

  『我們不是大戶人家,不用什麼門當戶對。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麗花的父
   母對我很好,從來沒拿我當外人,我們的親事是自小就訂下...』
  『到底為什麼不能成親?』向來沒啥耐性的流川,顯得相當不耐煩。廢話不
用多說,說話要講重點。

  『兩年前開始,西邊山頭來了一匹強盜,三天兩頭下山殺人強劫,還會強壓
   姑娘上山,毀人清白...強盜頭子尤其喜歡在新婚之夜搶奪新娘子,三
   天後送回家門的,是新娘子死沉沉不成人形的屍首...接二連三發生搶
   親事件,現在村裡已經沒有人敢再辦喜事,怕新娘子遭不幸死於非命,喜
   事變喪事...』阿廣握住麗花的手,若不是沒有後路可退,麗花決不忍
心帶著腹裡的孩子自尋短見。

  『新婚之夜搶新娘?』仙道聽得糊塗,怎麼會有這種怪事?仙道整理思緒,
清清喉嚨:『所以你們就不敢成親?』

  『嗯。』阿廣無奈點點頭,麗花無言垂著頭。他們很害怕,不敢成親,名不
正言不順偷偷在一起,麗花有了身孕也不敢說出來,怕毀掉麗花的名節,也怕孩
子變成私生子遭人瞧不起。

  『官府呢?難道官府對這事不聞不問?』仙道點頭,終於明白事情的來龍去
脈。這件事官府理應出面替百姓解決。

  『山寨易守難攻,強盜個個武功高強,官府多次派衙役圍剿,依舊無法將他
   們繩之以法。這幾年連年征戰,京城沒有多餘的兵力,無法調派軍隊前來
   征討...日子久了,有錢有勢的人全都搬走,只有我們這些窮人家留下
   來過苦日子...村裡大夥兒,本來滿心期待上個月初要到任的新縣令,
   可以幫我們這些苦老百姓抵抗山賊,沒想到他未上任就聞風而逃,沒了縣
   令,衙役樂得領公帑不做事,現今的衙門形同虛設,我們的日子簡直快要
   過不下去...』阿廣越說越悲傷,是他沒用,事到臨頭他恐怕只能陪麗
花母子一起死。

  『你們現在有何打算?』仙道暗自盤算,這事若不插手,恐怕他們二人連同
未出世的小生命只有死路一條。

  『我們還能有什麼打算?』阿廣與麗花望著彼此,神色堅定不移,他們用力
握住對方的手同言道:『無論生死,我們決不分開,不能同生,但願共死。』
  
  不能同生,但願共死...這樣生死與共的感情,觸動仙道與流川的心,流
川抬眼尋找仙道的目光,仙道偏頭迎上流川的視線,四目相交,情到深處不需言
語,交換一個濃情蜜意的微笑...。

  『你們放心去準備喜事,山寨的土匪交給我們來解決。』這件事,仙道管定
了。他相信流川也有相同的心意。

  『可是,山寨的強盜真的很厲害,你們...』阿廣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高興的是,他和麗花可以如願完婚,有情人終成眷屬;擔憂的是,兩位公子義薄
雲天出手相助,單憑他們兩人真的可以對付那些強悍的盜匪。

  『忘了告訴你們,我叫仙道彰,他是玉面飛狐。你們不用擔心,儘管快快樂
   樂去辦喜事。夜深了,不方便再打擾你們,放寬心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仙道認為坦承自己的身份可以讓阿廣與麗花放心,可是他忘記一件事,阿廣
和麗花是平民老百姓,住在窮鄉僻壤,連國家大事傳到這裡,都從新聞變舊聞,
他們壓根兒沒聽過江湖事,如雷貫耳的逍遙浪子與玉面飛狐對他們而言,不代表
任何意義,充其量只是人名而已。

  仙道與流川並肩離開。阿廣與麗花憂喜摻半,望著他們漸離漸遠的身影消失
在黑暗之中。

     ★     ★     ★     ★     ★    
天空明月高掛,星光若隱若現,一前一後的兩條人影,施展絕頂的輕功疾速
奔馳,穿過樹林,越過溪流,兩條人影直至山腳下方停下腳步。
  『楓,小心一點,這裡是敵人的勢力範圍。』仙道提高警覺。眼前是岔路,
他和流川勢必要兵分兩路:『你選那條路?』
  
  仙道與流川兩人改裝打扮,皆換穿夜行衣,蒙上面巾,全身上下只露出兩隻
眼睛。
  『右邊。』
  『若是不小心引起他們的注意,千萬別戀戰,趕緊抽身而退。』各自行動之
前,仙道特地叮嚀流川,他信得過流川的本事,只是不想他獨自面對危難。
  
  『嗯。你也要當心。』戀人的心是一樣的,仙道會擔心流川平安與否,流川
也會擔心仙道是否安然無恙。
  
  仙道往左邊,流川往右邊,兩人繼續查探山寨強盜的虛實,所謂知己知彼才
能百戰百勝。

  流川幾個翻躍,躲過盜匪的崗哨,順利潛入寨裡。流川的眼冷冷掃過四周,
他大略清算人數,從山下沿路上來,約有二十來人,真正的強盜頭子不在這些人
之中。流川足尖輕點,躍上屋簷,深入山寨內部。

  左半邊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斷崖,山徑只容一人通行,腳步稍有差池,定會
跌入萬丈深淵。仙道藝高人膽大,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山寨的後山,發現後門有
派十人看守,他閃過看守的人馬,直接闖入山寨內部。
   
  流川來到重兵看守的屋前,前後算算有八個人站崗,他料想屋裡的人應該就
是土匪頭子。流川正在考慮要不要先下手為強,靈敏地聽到腳步聲,趕緊側身沒
入黑暗中。
   
  流川定睛仔細一瞧,三個人並肩前來,居中間者走路有風,氣勢十足,有高
手的氣質,年紀約三十多歲,應該是寨裡舉足輕重的人物。

  『有異狀嗎?』他的聲音低沉,挾帶渾厚的內力。
  『沒有。』
  『小心看守,老大大功告成之日不遠,要是出了問題,你們就拿命來賠!』
  『是,我們知道了。』

  此時,屋門開啟,走出一位小廝,立即反手將屋門關上,流川伸長脖子也看
不見屋裡頭有什麼秘密。只見小廝上前一步,畢恭畢敬朝方才的漢子行禮。
   
  『二爺,大爺吩咐您再下山捉姑娘回來。』小廝說話的聲音很尖銳。
  『我知道,天一亮我立刻帶兄弟下山。』

  流川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仔細觀察那名小廝,他的臉色很蒼白,白到幾乎沒
有血色可言。
   
  加上那位二爺和小廝,一共有十二個人...流川盤算著要先發制人,手握
劍柄,蓄勢待發...。

  『慢著。』仙道按住流川的手,阻止流川出劍。流川的眼冒出問號,仙道沒
有多餘的時間解釋:『我們先離開再說。』

  流川從善如流,與仙道一起離開,他雖然不知道仙道為什麼阻止他,但是他
知道仙道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他。
   
  仙道與流川施展上乘的輕功,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順利離開山寨,往山
下狂奔。

  『為什麼阻止我?』來到隱僻處,停下疾馳的腳步,流川向仙道追問原因。
  『你認為山寨裡有多少人?』以多凌寡,仙道不肖為之;以寡敵眾,仙道不
願為之。更何況,山寨裡臥虎藏龍,有絕世高手在。
  
  『我清算過,大約有四十人左右。』這樣的人數,流川不看在眼裡。
  『不對。你算得只有你從右路遇上的人,還要再加上我左路的人,前後加起
   來應該有五、六十人。』
  『那又如何?我們兩個聯手還是佔有勝算!』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仙道,
流川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你剛才應該有看到一個臉色很蒼白的人吧?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是誰?』
  『他叫池野志英。』當仙道看到這個叫池野志英的小廝,他已經知道為什麼
土匪頭子會專挑姑娘下手,還有,送回家的屍首為什麼會變得不成人形!

  『池野志英?』這個名字對流川而言很陌生。
  『流川。』仙道語重心長:『玉面飛狐是湘北一流的高手,在劍術界是響叮
   噹的人物。但是,除了湘北,除了劍界,你的江湖歷練還太少。』仙道在
遇到流川之前,遊歷江湖多年,踏出神奈川的土地,足跡遍及大江南北,他碰過
怪人,遇過怪事,見過怪物,廣交英雄豪傑,見多識廣的豐富經驗是歲月累積而
成,是流川難以望其項背的。
  
  『你...!』流川本欲張口駁斥仙道,回心想想,仙道所說不無道理,從
小到大,他的眼中只有劍,一切努力只為成為劍界中的第一人,加入湘北摘星樓
後,他一心一意要讓湘北擠身強國之林,就仙道來看,他的生活一成不變,顯得
有些枯躁乏味。

  輸給仙道的感覺真的很討厭,這些年跟仙道在一起,他猶如大塊海綿吸水,
吸取許多經驗智識,卻始終比不上仙道...可惡!!

  不要緊,他和仙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迎頭趕上,與仙道
並駕齊驅,甚至贏過這個他從來沒贏過的男人。

  『不用在意。我年紀比你大,江湖歷練比你多,所見所聞當然也比你多,我
   相信再過幾年,你也能成長到另一番境界。』仙道適時撫慰流川,流川吸
收知識經驗的學習能力很驚人,或許再過三年、五年,連他都要自嘆不如。

  『池野志英是什麼人?』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麻煩事。流川不急,
他有的時間,憑他的天份與努力,他會讓仙道刮目相看。
   
  『池野志英和池野志雄是兩兄弟。武林中龍蛇雜處,並不是每個人都光明磊
   落,有些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池野兄弟兩人為了提昇自己的功力,成
   為武林第一人,練一種很邪門的武功,採陰補陽使功體大增,現在你知道
   他們為什麼專挑姑娘家下手了吧,聽說處子之身與妊娠有孕的姑娘最有功
   效,新婚之夜的嫁娘是最好的選擇。』仙道傷透腦筋左思右想,事情很棘
手,山寨裡其他人不足為患,池野志英、池野志雄,再加上喚做二爺的男人,這
三個人不好應付。
  
  流川不語。仙道的本領他很清楚,見仙道苦思,他心裡明白,這椿麻煩不容
易解決。
  
  『我未曾與他們交手過,倒是聽說過一些事情。池野兄弟原本是在靜岡四處
   為惡,強搶民女,靜岡的鎮國將軍御子柴曾經與池野志雄單打獨鬥過,御
   子柴險勝池野志雄,無力再戰池野志英,後來御子柴訓練一匹勇士,合力
   將他們趕出靜岡。沒想到,他們來到這個鞭長莫及的村莊,為非作歹無人
   阻止。』仙道的心思千百轉,御子柴絕對可以稱為高手,當年御子柴險勝
池野志雄,他們經過多年的蜇伏,功力不同往日。
  
  『這時候要是土屋在就好了。』流川有感而發,他的朋友不多,土屋是少數
幾個之一,池野兄弟不好對付,那個叫二爺的傢伙看上去不是泛泛之輩,這是一
場硬仗,土屋在的話,就輕鬆多了。

  『是啊,有土屋在,事情就好解決了。』仙道點頭認同:『不過,現在我們
   只能靠自己。先回去吧,再想想有什麼辦法。』
  『嗯。』
 
     ★     ★     ★     ★     ★    

  『你們今天就要成親?』仙道驚訝,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一點,昨天才叫他
們準備辦喜事,今天就萬事俱備要成親了。
   
  『這事不能再拖下去,對麗花的名節不好。我們已經決定了,生要在一起,
   死也要在一起,今天麗花若是不幸被捉了,她會馬上咬舌自盡,我也會立
   刻追隨她下黃泉。』阿廣豁出去了,若是仙道公子和飛狐公子有辦法解決
山上的土匪,自然是好事一件,他和麗花會感恩一輩子,若是他們沒辦法解決,
他和麗花只有來世再做夫妻。

  『仙道...!』流川想起昨晚山匪的話,他們今天要下山搶姑娘回去,今
天辦喜事,正中他們下懷。

  『你們能不能晚點再拜堂成親?』流川想到,仙道也想到了,唯今之計只有
〝李代桃僵〞。

  『為什麼?』阿廣不明白,早點晚點,結果都一樣。
  『因為要以此代彼。』

  清脆的聲音來自屋外。仙道與流川頗為納悶,這聲音耳熟能詳,兩人抬眼一
瞧,率先踏進屋裡的,是位英氣颯颯,面容姣美的公子哥,跟在他身後的男子,
身材高大壯碩,長相一派斯文。

  『藤真,花形,你們怎麼會來這裡?』仙道做夢也想不到,在這鳥不生蛋,
狗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地方,居然能偶遇翔陽的太子殿下。

  『我們已經離開翔陽。』藤真經過多年的努力,在花形義無反顧的支持下,
奠定繁榮盛世的基礎,力排眾議將太子殿下之位傳于弟弟康司,然後和花形一起
離開翔陽,去過屬於他們自己的日子。
   
  『原來如此。』仙道恍然大悟點點頭,一句話就已足夠,不用太多的解釋,
他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仙道問:『你們應該不是順路經過這裡吧?』聽藤真剛才
說話的口氣,藤真一定知道一些仙道所不知道的事。

  『山匪裡頭那個叫二爺的,是翔陽人氏,叫福本鶴。他在翔陽犯了好幾起的
   強盜殺人案,目前被通輯中。大約在半個月前,我們無意中得知他藏身在
   山寨裡,多方調查之下,才發現他居然和池野兄弟稱兄道弟、狼狽為奸。
   福本鶴目無王法,膽敢挑戰翔陽的司法,我一定要親手解決他。』藤真娓
娓道來,福本鶴在翔陽境內犯下數十條人命,必需血債血償。

  『看來我們的目標一致。』仙道樂於和藤真合作。
  『仙道,我贊成你的方法,依計行事吧。』藤真快人快語,不拖泥帶水。
  『新娘呢?既然要偷桃換李,不能沒有新娘吧!』
  『你心目中不是已經有人選了?』藤真睨視仙道,瞟一眼玉面飛狐。在他出
現之前,仙道的計劃已然成形,心中早有人選。
  
  『我的確很想看〝他〞穿上鳳冠霞帔,可是想要說服〝他〞恐怕得費一番唇
   舌,事情在燃眉之急,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如果,你自願裝扮,自
   然是再好不過...』仙道在腦裡裡幻想著流川穿戴紅豔豔的鳳冠霞帔的
模樣,絕對會驚為天人,麗絕塵寰。
  
  『等等!〝他〞是指誰?仙道,你有什麼計劃?』流川不喜歡被仙道矇在鼓
裡,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我的計劃是,先找一對新人代替阿廣和麗花姑娘拜堂成親,讓那個新嫁娘
   被山匪捉上山,算準時間裡應外合,將山匪一網打盡。這個代替的新嫁娘
   不旦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還要能夠隨機應變與我們配合。』仙道挑
重點回答,至於〝他〞的身份能不提就不提了,免得晚上流川踢他下床睡地板。

  『飛狐,仙道他啊...』藤真笑容狡黠。
  『藤真,別說...』仙道一見藤真不懷好意的笑容便覺得毛骨悚然。
  『他原本屬意代替麗花姑娘的新嫁娘是你──玉面飛狐。』藤真漠視仙道的
哀嚎抗議,火上加油道:『貌似天仙的你穿上新嫁衣,會美到教仙道流口水。』
藤真樂得隔山觀火,反正倒大楣的人不是他,承受飛狐怒氣的人也不是他。
  
  『仙道!』流川咬牙切齒,仙道好大的膽子,竟敢設計他,他手長腳長,那
裡像姑娘家了?!

  『天大的誤會,我只是想想,我知道你一定不答應,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
   來改裝也是可以...』仙道趕忙向流川說好話解釋,他真的不想晚上睡
又冷又硬的地板,睡得渾身痠痛很難受。
  
  『哼!』仙道牙尖舌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鬼使神差的本事,流
川已領教多次,他不吃這一套。

  『仙道,別鬧了。你人高馬大,扮成新嫁娘能看嗎?!』藤真送個白眼給仙
道。流川美則美矣,人沒事長那麼高幹嘛,那個笨蛋會相信女子能長成這般高,
想來想去,最適合扮新嫁娘混進山寨的只有他。藤真認命道:『由我來扮吧。』
反正,他以前為了溜出宮,常男扮女裝,也不差這一次。

  『你故意整我!』仙道不滿地嚷嚷。藤真明明已經打算自己下海扮新娘,何
 
苦拆穿他的幻想,讓他白白承受流川的怒氣。

  『請問各位公子,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阿廣帶著一絲希望追問,
從這幾位公子的談話中,他發現他們似乎都是不簡單的大人物,也許他和麗花運
氣好,遇上救星了。

  『花形,你進來幫我裝扮。』藤真懶得理會仙道。
  『沒問題,我樂於效命。』花形喜上眉梢,他已經有許多年未曾看過藤真改
扮女紅妝,他永遠不會忘記初遇時的驚豔。
  
  『花形,你要換上新衣,扮成新郎倌。』藤真可以接受扮成新嫁娘,不能接
受和別人拜堂成親,這輩子他只認定花形一個人。

  『那當然。』花形理所當然應允,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藤真和別人拜堂成親,
藤真是他的,別人想都別想!

  『阿廣,你和麗花姑娘只管成親吧。』仙道拍拍阿廣的肩,給予支持鼓勵。
他們四人聯手,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其他的事交給我們來解決。』

     ★     ★     ★     ★     ★  
PS:現在已經是一個月後的農曆年了,總之是新年賀文就對了!><
  自從西山上的盜匪作亂,莊裡的人陸陸續續出走他鄉,死氣沉沉的小村莊已
經很久沒有辦過喜事,村裡大夥知道山崎家要辦喜事,一窩蜂全湧進山崎家湊熱
鬧,他們一方面感受到喜氣洋洋的幸福,祝福新人百年好合,一方面驚訝他們竟
敢歡天喜地舉辦婚禮,不怕喜事變喪事嗎?
  
  『一拜天地。』

  新人雙雙拜天地。新嫁娘身穿霞帔,頭戴鳳冠,蓋上紅頭巾,蓮步輕移,體
態婀娜多姿;新郎倌一身紅衣,容光滿面,笑得合不攏嘴,即使是演戲,戲假情
真,能和至愛共結連理,是他一生所願。
   
  『二拜高堂。』

  仙道與流川混在人群裡。仙道帶著羨慕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看著花形與藤真
改扮新人拜堂成親。
   
  『其實...我真的希望能和你有一場婚禮...』仙道的聲音不大,像在
自言自語。他不奢求流川為他男扮女裝,穿戴紅豔的鳳冠霞帔,卻盼望能和心愛
的人光明正大拜堂成親,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流川聞言,心底湧現無法言喻的感動,他聽得出仙道的心情,身旁這個男人
愛慘了他,雖然他不明白仙道為什麼老是執著於形式。

  『夫妻...』

  啊──啊──啊──

  成親拜堂的儀式未完,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落,熱鬧的山崎家一窩蜂湧進十
數名的彪形壯漢,為首者正是福本鶴。
    
  仙道與流川迅雷不及掩耳各自閃身躲避,計劃要順利進行,還不能讓福本鶴
發現他們的存在。

  『藤真,你自己當心。』花形低語,他知道藤真有本事護自己安然無恙,偏
偏,他就是忍不住擔心。

  花形挨了一拳,假意隨著受驚的村民四散逃脫;藤真尖嚷救命,看起來很認
真在掙扎。福本鶴不疑有詐,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順利擄走扮成新嫁娘的藤真。
   
  山匪走後。仙道、流川、花形大步邁出,出現在一片狼藉的大廳。阿廣餘悸
猶存牽著麗花的手小心翼翼步出;其他村民則躲在後頭探頭探腦,腳底抹油,隨
時準備開溜。

  『阿廣。你們趕緊收拾,重新再佈置喜堂,就可以拜堂成親了,至於那些惡
   貫滿盈的兇匪,交給我們了。』仙道難掩興奮,激狂的心蠢蠢欲動,太平
的日子過久了,難得有機會大展手腳。
  
  『兩位,祝你們幸福美滿。』花形祝賀。他和藤真沾了他們的喜氣,堂堂正
正如願拜堂成親,接受大家的祝福。

  『走了。』流川催促仙道和花形。他轉向阿廣和麗花:『好好珍惜彼此。』
流川本來就不是長袖善舞的人,這幾個簡單的字道出他一片心意,易尋無價寶,
難得有情郎。
   
  『各位恩公,謝謝你們。』阿廣銘感五內。
  『後會有期。』

  仙道三人轉身跨步,接下來好戲上場,輪到他們大展身手,這些作惡多端的
兇徒也該受教訓了。

  『阿廣,恩公他們應該會平安無事吧?』麗花望著三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為
他們的安危擔憂不已。
  
  『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沒事。』阿廣對他們有信心,他們的舉手投足都不像是
尋常老百姓,那些名號雖然他沒聽到,他卻知道那肯定是響叮噹的大人物。

     ★     ★     ★     ★     ★    

  仙道、流川、花形趕至山腳下,在岔路前停下。

  『左邊這條路,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路很窄,只能有一個人通行,盡
   頭是山寨後門。右邊這條路,沿路設有崗哨,直通山寨大門,主要兵力集
   結在此。』仙道向花形解說地勢。他和流川先前堪察過山寨的四周地形,
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池野志雄的房間靠近那邊?』花形不管山匪的兵力集結在前門或後門,他
要離藤真最近的地方。
  
  『靠近後門。』
  『我走左邊這條路。』
  『那我和飛狐就從前門殺進去。』

  三個人兵分兩路,花形施展上乘輕功趕路。仙道與流川先後幾個起落,立即
碰上第一站崗哨的四名山匪。
   
  『你們來這裡幹嘛?』四名山匪警覺心高,藍白的兩條人影現身,他們立即
拔刀相向。俗話說,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來討教你們的本領。』仙道微笑以對,真正的高手在後頭,這些小嘍囉他
沒放在眼裡。

  『找死!』四名山匪持刀握劍一同出手攻向仙道,既然他年紀輕輕就不想活
了,他們樂於成全。

  仙道毫無懼色,森寒凜冽的寒月劍劃出虹采,劍氣肅殺蕭然,詭譎萬變的劍
法急旋,猶如狂風掃落葉,後發先制搶攻出招。
   
  流川身形急轉,奔往山寨。這四個人交給仙道應付綽綽有餘,用不著他出手
相助。
  
  『你是什麼人?』第二站崗哨的四名惡匪,紛紛將刀劍指向流川,沒經過通
報就上來的人,太不尋常了。

  『你們還不夠資格知道我是誰!』流川冷哼,灼亮眩目的旭日劍紫氣沖天,
劍勢磅礡萬千,變化多端的劍招閃爍,還似急雨打落花,攻得匪徒措手不及。

  正當仙道與流川分別與賊匪惡鬥之時,花形一路通行無阻,順利抵達山寨後
門。花形隱在暗處,心裡默數看守後門的人頭,前後加起來一共十個人。

  花形在心裡盤算,是要先解決這十個人,還是先深入內部去支援藤真...
這十個人很好解決,藤真一個單獨面對池野兄弟恐怕力有未逮...。

  別想了!這十個人遲早都要解決,不如早點解決省得麻煩!他信得過藤真,
藤真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應付危機。

  花形亮劍出招,攻其不備。十名兇徒受到突來的攻擊,迅速將花形圍困在中
央,雙方二話不說展開一場激戰。

  在花形與兇匪博鬥之際,池野志英的房裡傳出打鬥的聲音,池野志雄聞聲衝
入房裡,身著鳳冠霞帔的新嫁子與池野志英正打得難解難分,池野志雄提刀加入
戰局,形成二對一的局面。

仙道順利解決第一站崗哨的四名匪徒,快步趕到第二站崗哨時,只見地上躺
著三具屍體,流川快劍出招,白刀進紅刀出,輕鬆解決最後一名兇徒。
  
  時間緊迫,一藍一白的身影腳步不曾停留,連忙趕上山。兩個人趕至山寨大
門時,福本鶴正率眾等著他們。
  
  『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活太久,嫌膩了!來人啊,格殺勿論!』福本鶴一
聲令下,近三十名的山匪立即將仙道與流川團團圍住。
  『仙道,我們來比試吧。』流川興致大起。對於敵人,他下手從不手軟,更
何況這些兇匪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要比試就有輸贏,贏得人有什麼獎勵?』
  『你要什麼獎勵?』
  『我鸁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仙道興致勃勃,信心滿滿。
  『一定是你贏嗎?!』流川冷哼。
  『比完就知道誰勝誰負。』仙道快劍出擊,寒月劍利鋒橫掃,層層疊疊的劍
招連綿不斷,猶如千軍萬馬奔騰,攻得眾人措手不及。
  
  流川不讓仙道專美於前,旭日劍鋒茫畢露,宏大的劍氣挾帶雷霆萬鈞之勢擊
向山匪。
   
  仙道與流川兩人一條心,手持神器日月雙劍,劍招疾旋,勢如破竹,劍鋒所
到之處非死即傷,頓時一片哀嚎。

  福本鶴見情況不妙,長劍攻向白衣男子,流川橫劍阻擋,兩人持劍對恃,靜
觀對方的舉動。

  『看樣子,我太小看你們了。』福本鶴冷眼掃死傷大半的兄弟,狠勵的目光
瞪視白紗覆面的男子。

  流川注視福本鶴的一舉一動,這個人是翔陽的通緝犯,比其他人難應付,不
過他有自信,這人難不倒他,他樂於替藤真除去禍害。
   
  『你們是什麼人?』福本鶴留心眼前的白衣男子,眼角的餘光探向正與眾人
纏鬥的藍衣男子。

  藍衣人神兵利器在手,出招極快,變招迅猛,矯若遊龍,攻勢不斷...無
論是兵器還是武功,他的屬下遠遠比不上藍衣男子,難以望其項背。
   
  面前這位白衣男子,看其身手,與那名藍衣人不相上下,他們兩人都不是泛
泛之輩,在江湖上一定是叫得出名字的人。
  
  『我,玉面飛狐。』流川報上名號,免得福本鶴死得不明不白。
  『你是玉面飛狐?!』福本鶴大吃一驚,傳聞中的玉面飛狐頭戴白紗帽,身
著一襲白衣,與眼前白衣裝扮的男子如出一輒:『那他是...?』近年,武林
中盛傳,玉面飛狐與逍遙浪子仙道彰一同遊歷江湖,那名武功不凡的藍衣人莫非
真是...?!

  『逍遙浪子仙道彰。』流川難得好心替福本鶴解答,幸好這福本鶴不是個四
肢發達的笨蛋,否則用旭日劍殺了他,就太大器小用。
   
  『領教了,希望不是相見不如聞名。』福本鶴一出劍,勁道十足,直取飛狐
的要害,招招致命。

  流川見招拆招,劍動人動,人劍合一,劍招如行雲流水般伶俐,招與招之間
尋不出任何破綻。
   
  另一方面,池野志英、池野志雄兄弟兩人與藤真從房裡打到房外,縱使藤真
武藝超群,但同時單挑兩名武林高手,險象環生。

  花形順利解決看守山寨後門的十名山匪,立即深入山寨內部,他循打鬥聲發
現藤真與池野兄弟纏鬥不休,毫不猶豫縱身加入戰局。

  『藤真,你沒事吧?』千鈞一髮之際,花形替藤真化去狂襲而來的刀氣。
  『我沒事,我知道你一定能趕來。』藤真找到機會喘口氣,真危險,稍不留
神就會成為刀下亡魂。這兩個作惡多端的兄弟,功力居然提昇這麼多,不知逼死
多少姑娘,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可惡至極!!
   
  『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壞我們兄弟的好事!』池野志雄偏陰柔
的臉怒氣騰騰,竟籠罩一層詭異的綠茫。
  
  『藤真健司。』
  『花形透。』
  『原來是翔陽的太子殿下跟禁衛隊長,你們不待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裡享福,
   偏偏跑到這裡來鬧事,這不是找我晦氣嗎?』池野志英原本就比一般人蒼
白的臉色,顯得更加死白。
  
  『我們是江湖浪人,不是什麼太子殿下跟禁衛隊長。說到找你晦氣,這就嚴
   重了,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太子殿下四個字對藤真而言,已
經是過去的事情。
  
  『哼!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找死!』池野志英目露殺意,與
池野志雄雙刀合一,聯手攻擊花形與藤真。

  花形與藤真不遑多讓,兩人冷靜迎敵,以靜制動。採陰補陽這門武功,很邪
門,屬旁門左道的功夫,花形與藤真初次遇上,絲毫不敢大意。
   
  人海戰術一波接一波襲向仙道,仙道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流川與福本鶴一
來一往過招頻繁,戰得如火如涂,難分難解。

  流川與福本鶴在劍鋒〝鏗鏘〞相碰後,兩人迅速分開,相對。福本鶴不動,
流川也不動。

  『旭日劍不愧是罕世神器,玉面飛狐果然名不虛傳。』福本鶴手裡長劍的劍
鋒出現數處缺角,雙臂上也有多處劍傷:『最後一招,定勝負吧。』話落招出。

  流川劍氣揮旋,擋去長劍,身形急轉,旭日劍尖筆直沒入福本鶴的胸腹,抽
出劍刃,鮮血汩汩流出...流川對敵人絕不心慈手軟,再補上一劍...這種
人死不足惜!!

  與此同時,最後一名山匪被仙道的寒月劍刎頸而亡,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仙道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是這些山匪自作孽不可活!!

  『還有池野兄弟二人未解決,我們去看看情況。』必要時,得出手助藤真他
們一臂之力。仙道先行一步,流川隨後跟上。
  
  仙道與流川趕到之時,藤真力戰池野志英,不分上下;花形卯上池野志雄,
難分高低,所謂棋逢敵手各現能。

  『不出手嗎?』流川狐疑,仙道寒月劍在手,卻看不出有出手的打算。
  『藤真他們有本事解決掉池野兄弟。』仙道收寒月劍入鞘。殺雞焉用牛刀,
池野兄弟的份量不夠重,不夠資格讓他們四人聯手。
  
  流川收劍,無所謂地聳聳肩。事情能順利解決,仙道要把池野兄弟留給藤真
和花形,他沒意見,懶得去多管閒事。
  
  池野志英習練採陰補陽的邪門武功,功力大增,出招兇猛不留情;藤真身如
飄絮翻飛,劍法疾利不拖泥帶水,凌厲攻勢不斷。

  池野志雄邪刀詭異,花形步步為營,刀光劍鋒人影交錯,兩人勢均力敵,一
時半刻難分勝負。
   
  池野志英變招凝氣,藤真劍法驟變,劍氣擋掉池野志英的攻擊,隨後虛晃一
招,聲東擊西,劍鋒直疾池野志英的眉間,劍尖沒入、抽出,鮮血迸流。

  『志英...!』池野志雄見同胞兄弟命在旦夕,心焦如焚。

  高手對招,最忌分心。花形捉準時機,快劍急旋,銳利的劍鋒狠準地刺進胸
腹...池野志雄撐住最後一口氣,發掌攻擊花形...。

  『小心!』藤真驚呼!

  花形拔劍,抽身而退,驚險閃過池野志雄的掌氣。池野志英、池野志雄先後
倒落塵埃。

  仙道與流川並肩走向藤真與花形。他們看著屍橫遍野,心中悽然,有些人見
了棺材也不掉淚,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什麼。

  『既然大家都沒事,該走了。』仙道催促大家離開,這裡畢竟不是什麼好地
方,又死了這麼多人,老待著,不吉利。

  『嗯,是該走了。』藤真點頭同意:『我們一道下山吧。』

  不同於來時的行色匆匆,四個人無事一身輕,一同步行下山,談談彼此的近
況,他們曾經是一同奮戰的盟友,關心彼此也是理所當然。

  『仙道,到了山下,你們就要離開這裡嗎?不去喝一杯阿廣和麗花姑娘的喜
   酒?』藤真見到老朋友,心情好,微笑如花。當年,他們與仙道、飛狐雖
然算不上深交的知己,幾場同一敵慨的戰役下來,建立起所謂的革命情感,交情
自是不在話下。

  『我們本來就不打算在這裡停留,只是碰巧在海邊救了麗花姑娘。』仙道言
下之意不難聽出,來到這裡,發生這件事,並非在他和流川原有的計劃中。

  那天,他和流川路經此地,被海邊美不勝收的夕陽美景吸引,他們臨時雅興
一起,打算賞完夕陽美景再趕夜路離開。誰知,他們無意中救了跳海自尋短見的
麗花姑娘,只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
   
  『你們呢?要去喝喜酒?』仙道問。
  『不,我們和他們素昧平生,只是單純為追查福本鶴而來。事情解決了,我
   們也該離開。』

  自從花形和藤真離開翔陽之後,他們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偶爾路見不平,
管管閒事。此次會介入這件事,是因為福本鶴不同其他人,他是翔陽的欽犯,花
形與藤真不可能視而不見,任憑福本鶴繼續為非作歹。

  雲開見月明,方才被雲遮住的明月,露出月華,照亮山間小路。月華下,藤
真薄施脂粉的俏臉,如花綻放的笑靨,光采動人。

  仙道吹了聲口哨,笑言:『藤真,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生錯性別了?』藤真身
上還穿著鳳冠霞帔新嫁衣,紅灩灩,嬌滴滴,美若天仙下凡塵。

  『這句話,應該對飛狐說吧。飛狐若扮成新嫁娘,包準叫你流口水。』藤真
牙尖舌利,仙道想在口頭上佔他便宜,門都沒有。
   
  『喂!我是在讚美你,你怎麼這樣!』仙道悄悄觀察流川白面紗下的神情,
若隱若現看不出真正的情緒。流川最介意別人拿他的樣貌大作文章,藤真是存心
找他麻煩嗎?!

  『我美是我的事,不需要別人來讚美。別人說一百句漂亮,還不如花形說一
   句呢。』藤真將小手放進花形的掌中,感受掌心傳來的幸福溫暖。藤真撇
下翔陽太子殿下的尊貴身份後,過得比以前快樂。
  
  『哼!』仙道不以為然。他曾經是個無行浪子,看盡南北佳麗,讓他真心讚
美的絕色佳人,五隻手指頭數不完,不出五人。藤真居然說他讚上一百句,也比
不上花形說一句,搞什麼啊,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藤真再美,也與你無關,他的美麗只屬於我。』沒有主上與下屬這一層關
係,花形不需再掩飾自己的佔有欲。

  『藤真美則美矣,性格太古靈精怪,我無福消受。』仙道有絲驚訝。他記得
以前的花形,從來不在人前談論他和藤真的關係,現在竟然這麼勇於表達,藤真
真是調教有方。
   
  『飛狐美則美矣,性格冷漠不近情,我不敢領教。』花形他不是舌燦蓮花之
人,只是跟藤真在一起久了,難免會受藤真影響。以前,他和藤真發生爭議時,
他說一句,藤真說十句;現在,藤真說十句,他可以說上五句,進步多了。

  『藤真他...』仙道還想逞口舌之勇...。
  『仙道,夠了喔。』流川忍無可忍斥罵。明明他一句話也沒說,幹嘛話題繞
來繞去,就繞到他的樣貌上,他這麼倒楣,招誰惹誰了,全都要怪仙道。

  『我什麼都沒說!』仙道舉雙手投降,像老鼠遇到貓,不敢造次。
 
  哈哈哈...花形和藤真絲毫面子都不給仙道,同時放聲大笑。原來,仙道
是個『妻管嚴』啊。不過,花形,你似乎沒啥立場笑仙道,你不也是被藤真吃得
死死的。

  四人到了山腳下。

  『我們在此分手了,祝你們一路順風,後會有期。』仙道拱手作揖。
  『你們也多保重,後會有期。』藤真回敬仙道。
  『後會有期。』
  『告辭。』

     ★     ★     ★     ★     ★    

  仙道與流川馬不停蹄,月下趕路。他們必需在下個月初三趕回湘北。在五天
前,流川接到彩子的飛鴿傳書,她和宮城要成親了,彩姐以前對他諸多照顧,無
論路程多遠,流川也要趕回湘北參加婚禮。仙道自然要跟著流川去湘北,只是他
日盼夜望,他和流川的婚禮,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美夢成真?

                           ~完~

後記:
  別懷疑!你的眼睛沒有看錯,真的是『完』,結束了,沒了!

  其實腦袋裡還有一些故事情節,只是時間不夠用,沒時間寫,
  那就留在下一個故事裡,再見分曉了。

  各位看倌若有仔細看,不難看出,仙道和流川的賭注,流川輸了,
  這天大地大的事,記性好的仙道可不會忘記~
  怕是怕,記性差的月光會不小心忘記~

  如無意外的話,摘星情話應該還會有番外篇,
  我想寫流川回到湘北參加彩子和宮城的婚禮。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寫~~

  這幾年,過新年都很忙,忙著工作,忙著考試,忙著掃除,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不可以不要過新年。
  不過,那是現在長大了,會想著不要過新年,就不會那麼忙,
  我小時候很喜歡過新年的,可以穿新衣,拿紅包,很開心,很快樂。

  最後,還是要祝大家~新年快樂~羊羊如意過好年~羊年行大運~


☆☆☆2003年七夕情人節賀文☆☆☆   百年好合

遠方,不斷有傳聞傳到湘北。玉面飛狐與逍遙浪子的故事,在坊間口耳相傳,為他們染上傳奇的色彩。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如往常的平凡日子。湘北京城的鬧街上,盡是熙來攘往的人潮,三三兩兩,有人賣,有人買,有人說書,有人看熱鬧,有人喝茶聊天...遠離了戰禍,老百姓平安知足,安居樂業...。
  
  一藍一白並行的身影,走在人群裡。白衣飄逸,紗帽迎風;藍衫俊挺,風流倜儻;他們兩人氣質不同,丰采不同,同樣吸引人,經過他們身邊的每個人,無論男女老幼,皆頻頻回頭多看他們一眼。
  
  這些年,仙道與流川五湖四海到處飄泊,現在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月是故鄉圓,土是故鄉親,流川的嘴角漾著淡淡的笑意。
  
  『我們在那裡落腳。』仙道詢問。嚴格說,他是客人,流川是主人,當然是客隨主便,讓流川拿主意。
  
  『我以前住摘星樓。』大夥一起住,平日雖然話不投機,吵吵鬧鬧,常有意氣之爭,心裡卻很關心彼此,把對方當自家兄弟。

  『我的身份,不適合住進摘星樓吧。』仙道不會那麼不識時務,他是陵南的王子,摘星樓是湘北的秘密組織,兜在一起,總是不好,要避避嫌。

  『我們到流川家祖居。』流川明白仙道的顧慮。自從他加入摘星樓,任務接腫而來,他難得回祖居一趟。

  這是仙道第一次到湘北,流川成長的地方,他沿途細細體會這片土地。仙道跟著流川,越過路橋,穿過小巷,盡頭的大屋便是流川家的祖居。

  『這裡打掃得很乾淨,不像沒有人居住。』一路走進來,前院大樹下見不到落葉,擺設簡單明淨的大廳,仙道隨手觸摸,桌椅一塵不染。

  『是彩姐。彩姐家在後頭,從後門出去,走幾步路就可以到。以前她經常吩咐家裡的下人來打掃,沒想到我離開這幾年,她還是有派人來清掃。』兩家住得近,流川與彩子打小就認識,情同親姐弟,彩子對流川一直諸多照顧。

  『你有個好姐姐。』怪不得當年流川願意跟他遠走天涯時,堅持一定要見彩子姑娘一面,親自向她辭別。一接到彩子姑娘的傳書,知曉她要成親,流川日夜兼程趕回湘北,送上祝福。

  『她值得一個好男人來疼她。』流川要彩子過得幸福,如果她的男人敢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即使對方是宮城,他也絕不善罷甘休。

  『你們的心情是一樣的。』當初,仙道和流川離開之時,彩子姑娘要求親耳聽到仙道不會虧待流川的承諾,才安心讓流川跟他走。

  『這裡是書房。』流川領著仙道拐了三、四個彎,進入書房。
  『想不到這裡的書還挺多的。』仙道訝然巡看櫃上滿滿排列整齊的書。
  『櫃上的書是我爹留下來,我爹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不唸書就沒出息。』流川小時候不愛讀書,常常被爹親拿藤條追著打,三天兩頭被打得皮綻肉開,有時候甚至被關進柴房面壁思過,即使如此,一逮到機會,流川還是偷偷溜出書房,練劍去。
  
  『你的武功呢?是誰教的?』仙道沒特地問過,他一直以為流川的武功是爹親傳授,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

  『我的武功是娘親教的。娘親的閨名叫真木雪兒。』流川故意打啞謎,要讓仙道猜一猜。
   
  『真木雪兒?』仙道心思百轉,真木雪兒這個名字他好像在那裡聽過。
  『想起她是誰了嗎?』年代的差距,以仙道的年紀,不認識這個名字是理所當然的。

  仙道搖搖頭。他真的聽過這個名字,忘了是誰跟他提起這個名字,一時之間實在想不起來。
  
  『四十年前,名動江湖的紅纓仙子真木雪兒。』
  『啊!』經流川這麼一提點,仙道想起在他年少的時候,師父曾經說過一段四十年前的往事。

  四十年前,紅纓仙子名滿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以舞為劍,劍術飄逸,瀟灑俐落,無論男女,能與她一較長短之人,寥寥無幾。除了讓人讚嘆的高超劍術,她筆墨難以形容,丹青難以描繪的美麗,更為人驚豔,堪稱〝天下第一美女〞。

  『我聽師父說,她無聲無息的失蹤,有人說她厭倦江湖,深山退隱;有人說她誤中陷阱,香消玉殞;也有人說她看破紅塵,常伴青燈;原來她之所以失蹤,是嫁為人婦了...』四十年前紅纓仙子驚傳失蹤,下落不明。這個消息在江湖上傳開,馬上引起軒然大波,物換星移,朝代興替,日子久了,人們不復以往的記憶,逐漸將這件事淡忘...。
  
  『我爹生性淡泊,是個老實標準的讀書人,不愛娘舞刀弄劍,更不愛娘插手江湖事,娘為了爹,隱姓埋名,退出江湖...』以前,流川未識情愛,不明白娘為什麼願意為爹放棄一切。現在,流川懂了,他懂得是怎樣的心情重視另一個人勝過自己,明白是怎樣的感情能教人放棄一切。
  
  『你一定很像你娘。』仙道拐彎抹角讚美流川的冷豔絕塵。流川的娘是天下第一美女,俊美如流川,當然是遺傳自母親的美貌。

  仙道捉清流川的性子,他不喜歡別人拿他的樣貌做文章,若是不知死活當他的面說他是美人,他肯定如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嗯。』流川欣然同意,小時候,叔伯姑嬸一大堆親朋好友,人人都說他活生生像娘的翻版。

  『你爹娘呢?』
  『我十二歲那一年,京城爆發不知名的毒症,死了很多人,娘仗義救人不幸染上毒症過逝,爹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娘年初辭世,爹年底也隨娘去了,這個家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流川斂眉垂眼,傷心寂寥的表情一攬無遺,即使經過多年以後,每回憶一次,就痛一次。

  那一段日子,一片愁雲慘霧,幸虧有彩姐,若是沒有彩姐,那些葬禮鎖事,他真不知該如何處理。

  『你不是一個人,我陪著你,生生世世。』仙道滿腔柔情似水,將流川摟進懷裡:『感謝你的父母生下你,我們才能相逢、相戀。』
  
  流川心滿意足依偎在仙道懷裡。他和仙道能夠相知相戀,全因仙道深情不悔,契而不捨,追他千山萬水,不管千里路遙,路長情更長,若非如此,他平靜無波的心湖,不會掀起波瀾。
  
  『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拜祭你的父母。』仙道會在流川父母親的靈前請求,請他們放心把流川交給他,他會比看重自己,更看重流川。
  
  『嗯。』流川欣然同意。他早就想帶仙道去見自己的父母,讓父母瞧瞧這個與他山盟海誓的男人。
  
  不過,照他爹固執古板的傳統思想,大概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兒子選擇一個男人,作為終生伴侶,可能會氣到進夢來毒打他一頓;幸好,有他娘在,娘一定會喜歡仙道,爹從不曾違逆娘的要求;最後,爹娘的在天之靈,會佑佑他和仙道,平安健康,攜手共渡白首。
  
  『流川!』彩子的聲音夾帶一絲驚喜,腳步急促。她聽人說,好像看到飛狐回來,立即丟下準備婚禮的瑣事,趕到流川家祖居。當年一別,他們好些年沒見了,她很想念飛狐,他過得好嗎?仙道有沒有虧待他?
  
  聽見彩子的聲音,仙道體貼地鬆開流川的手,流川臉皮薄,不習慣在人前表現親蜜。他們雙雙望向急奔而來、欣喜若狂的彩子。

  『彩姐。』
  『流川,真的是你。』彩子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真的是流川回來了,她後天就要成親,還以為仙道與流川遠在千里天涯,趕不回來了。

  『彩子姑娘,好久不見。』仙道有禮。
  『仙道,歡迎你來。今晚到我家來吃飯,我親自下廚做些流川喜歡吃得菜,我們好好聊聊。』
  『恭敬不如從命。』仙道風度翩翩,流川視彩子為親姐姐,他當然視彩子為自家人,待流川好的人,他銘感於心。

      ★    ★    ★    ★    ★      

  彩子興致盎然問很多事,諸如,他們這些年去了那些地方?有沒有遇上奇人奇事?坊間的傳聞那件是真?那件是假?

  流川專挑簡單得回答,複雜得交給仙道,仙道說故事的本領堪稱一絕,比起街上靠張嘴的說書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話題轉著轉著,便轉到彩子的婚事上。彩子垂下眼,幽幽然輕啟朱唇,她要成親的對象竟然是木暮公延。

  『啊!是木暮?!』流川瞠目,不敢置信。怎麼彩姐要成親的對象,不是他原先認定得〝那個人〞,而是木暮,這不可能吧。
   
  『這都是宮城的錯!』彩子鼓起腮幫子,滿腹委屈,紅了眼眶。

  摘星樓是宮城與彩子初識的地方,那一年他們一同加入摘星樓。宮城武功高強,劍術過人,石光電火的輕功無人能出其右,偏偏不學好,在他加入摘星樓之前,是湘北京城大街小巷出名的壞小子,打架滋事一定少不了他。
   
  宮城初見彩子,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奈何他惡名昭彰、劣跡斑斑,仗勢家裡有錢的紈絝子弟,彩子根本不屑一顧。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他們認識的時間一久,彩子發現宮城本性善良,他不是不學好,是從小到大沒有人告訴他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宮城的父親,是湘北出名的富賈,花名在外,迎娶三妻四妾,除了做生意,只會發情獵豔,恐怕連自己有幾個兒女都不知道;宮城的母親,是宮城家第五個小妾,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只顧跟其他夫人姨太爭風吃醋,根本不管自己孩子的生活。宮城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沒壞到作奸犯科、殺人放火,真是老天保佑。

  摘星樓給宮城一個〝家〞的感覺,大家雖然吵吵鬧鬧,卻像兄弟姐妹般看重彼此,組織摘星樓的輔政大臣安西,更給宮城亦師亦父的溫情。
   
  多年來,摘星樓的各項任務,無論領兵打仗或深入敵境探查,那怕龍潭虎穴、刀山火海,宮城總是一馬當先,不皺一下眉頭。
  
  好幾次的危險任務,宮城與彩子同生死、共患難,不管自己傷有多重,宮城一定護彩子毫髮無傷。宮城的真情,教彩子又感動又心疼。

  彩子逐漸對宮城產生好感,由討厭到喜歡,春情萌動。偏偏,宮城在前些年,三番兩次表白心意被拒後,便害怕得不敢再向彩子表明心跡,深怕唐突佳人。現在,宮城只敢遠遠看著彩子,愛在心裡口難開。

  兩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彩子明示暗示都用上,頻頻製造一親芳澤的機會給宮城,宮城被拒絕到怕了,不想自作多情惹人厭,始終與彩子保持朋友以上,戀人以下,曖昧不明的關係。
   
  上個月,與宮城家有生意往來的小泉家千金到京城遊玩,宮城家的各位夫人無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攀上小泉家的千金小姐,宮城的親生母親當然也不例外,哭哭啼啼硬要宮城陪小泉家的千金出遊,宮城受不了母親的眼淚攻勢,與小泉家的千金出遊...彩子知道後,醋海生波...過了不久,便傳出彩子姑娘要下嫁太子護衛木暮...。

  『就算這樣,妳也不能嫁給木暮。』知道原委,流川更不能苟同。這樣算什麼,嫁不到自己心愛的人,就隨便找個人嫁,能幸福嗎?
   
  『我和木暮說好了,只要宮城出面阻止我,我就不嫁了。』
  『這怎麼行?婚姻不是兒戲!』流川不贊同。
  『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除此之外,彩子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刺激宮城,讓他再一次對她表明心意。

  『我記得妳後天就要成親了,宮城到現在還沒有出面阻止妳嫁別人,這樣下去真的好嗎?』仙道真是大開眼戒,彩子姑娘不愧是女中豪傑,這樣不顧名譽,驚世駭俗的激將法,只有她敢做。
  『即使是成親當天,只要宮城來搶親,我就跟他走。』
  『不行!萬一他沒來怎麼辦?!』流川還是持反對意見,他不能讓彩姐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我不信他可以眼睜睜看我嫁給別人。』宮城對她的感情,她有自信。
  『真是胡來!』流川無奈,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
  『婚禮上,新嫁娘跟人跑了,新郎倌怎麼辦?』仙道追問。若是不幸發生這種事,對男人而言是一大恥辱,顏面掃地。
  
  仙道對那個木暮有點印象,名義上他是湘北皇太子三井的護衛,仙道卻看出來,木暮武功只屬中上,絕對比不上三井,他們的關係頗耐人尋味。
  
  『木暮有意中人,他只是想幫我而已。』那一天,若不是木暮看她哭得肝腸寸斷,也不會答應幫她這個忙。

  『喔。』仙道點點頭,無意再繼續追問,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還是少管為妙,免得到最後,吃力不討好。
  
  仙道這麼想,流川可不這麼想,彩姐的家務事等於他的家務事,他不能坐視不管。他非找宮城算帳不可,任何人膽敢惹彩姐傷心,他絕不輕饒,即使那人是彩姐的意中人也一樣。

      ★    ★    ★    ★    ★      

  吃完晚飯,流川早早告別彩子,說什麼一路風塵僕僕趕回來有點累,想早點回家去休息。踏出彩子家,流川走得卻不是回家的方向。

  『楓,你要去那裡?』仙道趕上流川的腳步。
  『進宮。』
  『進宮?現在?這個時辰,宮門關了吧!』仙道好歹也住過皇宮內苑,宮禁森嚴,在天黑之前一定關閉宮門。

  『我自有辦法。』流川的腳步不停歇,摘星樓有與皇宮御書房相通的暗道,此事列入摘星樓最高機密,知情者不超過十人。

  『你該不會想夜闖禁宮吧?』這是死罪耶。不過,死罪這兩個字恐怕無法阻止一向唯我獨尊的流川。

  『以逍遙浪子的本事,夜闖禁宮是牛刀小用了。』流川也不把話挑明,任憑仙道臆測。

  不會吧?!流川才剛回湘北,馬上就要做出這等驚天動地的事,這樣不太好吧!!仙道亦步亦趨跟著流川,即使知道這樣不好,仙道也沒想過去阻止,他可以陪流川一起闖禍,一起承擔後果。

  『你為什麼要進宮?』要上戰場,也要知道為何而戰。
  『找木暮。』流川打定主意,先找木暮,再找宮城。
  『找他做什麼?』
  『彩姐說他有意中人,他沒必要幫彩姐演這齣鬧劇,讓人看笑話。』姑且不論宮城會不會在拜堂前阻止彩姐,或在最後關頭不顧一切搶親,這對彩姐的名譽都將造成傷害,他不能放任事情這麼發展下去。
  
  『你打算怎麼做?』仙道吁口氣,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彩子姑娘的事不是別人的家務事,是流川的家務事。

  『當然是說服他取消婚禮。』流川勸不動一意孤行的彩子,只好將矛頭轉向凡事好商好量的木暮。

  婚禮繼續辦下去,怕不可收拾。萬一宮城那傢伙一時想不開,傷心過度走他鄉,彩姐難道真嫁木暮不成?到時婚事不幸弄假成真的話,木暮難為,彩姐痛苦,宮城悲慟,這該如何善了?流川必需在鑄成大錯之前阻止!
   
  『這裡是?』街道盡頭是一間雕樑畫棟、氣派十足的屋宅。流川不是說要進宮嗎?怎麼會來這裡?

  『摘星樓。』
  『你不是說要進宮嗎?』仙道一頭霧水,他真的被流川搞糊塗了。
  『摘星樓有密道直達皇宮。』流川不由輕笑,仙道精明靈敏,難得像現在這樣摸不著頭緒,搞不清楚狀況,實在好笑。

  『原來...三井皇太子很相信你們。』摘星樓與皇宮有密道連接,三井等於把湘北皇室的安危交付給摘星樓。

  『我也相信你。』他們連性命都可以交付給彼此,秘密當然也不存在他們之間。流川相信仙道不會做出危害湘北的舉動。

  仙道跟著流川越過層層機關陷阱,若不是有流川帶領,仙道要突破摘星樓內的關卡,恐怕得費上一番功夫。兩人進入摘星樓的密室,流川移動書櫃上的書籍,從書櫃後頭出現一條密道。
   
  『這條密道通往皇宮何處?』仙道跟在流川後面走進密道。
  『御書房。』

  仙道與流川約莫走了一刻鐘。流川輕語:『快到了,放輕腳步。』御書房現在不曉得有沒有人在,若王上或太子挑燈處理國家大事,他們莽莽撞撞驚擾聖駕就不好了。

  『嗯。』仙道的武功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腳步有力,落地無痕,步伐本就輕得像貓兒似的,但他仍聽從流川的話,變得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

  細碎的吟哦斷斷續續傳來,在緊閉的密道中,這曖昧不明的聲音聽得仙道、流川愈發納悶。兩人腳步遲疑繼續往前行直到盡頭,密道與御書房僅有一牆之隔。

  粗喘的呼吸、細嚷的呻吟...絲毫無漏傳進兩人的耳裡,這道牆的另一頭,正在進行怎樣火熱繾綣的情事,他們心知肚明。
   
  『看樣子,我們來得不是時候。』仙道笑意盈然,見流川一臉不知所措的窘困,忍不住笑意漸深:『好像才剛開始,我們要等他們〝結束〞嗎?』

  『笨蛋!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討厭!』流川不敢大聲叫罵,怕會驚動御書房裡沉淪欲海的兩個人。

  『你這樣說我好難過,我一直以為你很喜歡我的笑容。』仙道的聲音輕而愉悅,卻又捧著心口故做傷心狀。

  『胡說八道!』被仙道說中事實,流川俊麗的臉老實不客氣紅透耳根。他著魔似的喜歡仙道的笑容,如溫陽般燦爛,如春風般怡人。

  仙道只是笑,也不點破,他曾經捉到好幾次流川偷偷瞧著他的笑容目眩神迷。

  『你別那樣笑!』流川羞腦,往仙道胸口揍一拳。
  『好痛!你想謀殺親夫啊!』仙道吃痛叫喊,流川畢竟是個男人,不若女人的粉拳繡腿,掄起拳頭打人真的很痛。

  『你別鬧了,萬一別人發現...』流川說不下去,他感覺羞紅的熱氣全往臉上衝,心跳快得好像要從嘴裡跳出來...他比一牆之隔沉浸在歡愉裡的兩人還尷尬...。

  『放心,他們正熱情,不會注意到我們。』仙道覺得眼前的流川可愛迷人,展臂將他摟住懷裡,汲取流川的氣息。

  痛苦至歡的呻吟連續不斷傳進仙道耳裡,自然也傳進流川耳裡。耳膜裡迴盪著無法自制的喘息,中邪般,仙道頓覺口乾舌燥,情潮蠢蠢欲動。

  『楓...』甜膩的呢噥,仙道情難自禁吻上流川雪白的頸項。
  『仙道,不要這樣...』流川欲迎還拒。環繞在耳裡的喘息呻吟,讓流川產生旖旎幻覺,他在仙道的身下也曾如此沉醉嚶呢。

  『楓,我愛你。』仙道吻上張口欲言的流川,心愛的人就在身旁,沒道道他聽著別人歡愛纏綿,卻只能乾待著壓仰自己的欲望。

  流川反對的話在說出口之前,被仙道以吻封口。仙道靈活的舌輕易闖進流川的牙關,勾引另一軟熱與之糾纏,唇舌相交,口沬相融。

  『彰...這裡不行...』流川在激吻結束,找到殘餘的理智。
  『我知道這裡環境不太好,可是...』可是情潮如排山倒海般洶湧,仙道慾火焚身,不能停也不想停。
  
  牆的另一頭,高亢的呻吟,凝重的喘息,情事越演越烈...仙道欲罷不能再次攫取流川的唇,輾轉吮吻,流川酥麻無力癱軟在仙道懷中。

  『彰,不可以...』流川細若蚊蠅,身後是道厚重的石牆,身前是名喚仙道的狼,前無去路,後無退路。
  
  流川企圖爭脫仙道堅實的摟抱,卻徒勞無功。仙道緊貼他,靈敏的手毫不客氣侵襲他身上每一個角落。其實,憑流川的武功,要阻止仙道恣意妄為的輕薄,是件易如反掌的事,只是,他怕拳腳無眼誤傷仙道,他會心疼。
  
  『楓...』仙道的額抵住流川的額。如果他再加把勁,絕對可以讓流川沉醉得渾然忘我,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身在何處。不過流川既然不要,他不會硬上,畢竟流川是他的心肝寶貝:『讓我再抱你一下。』

  仙道緊緊抱住流川,拚命深呼吸。仙道炙熱高溫的身軀緊貼著流川,慾火熊熊燃燒卻靜氣強行壓抑,汗水如雨滴不停落在流川的肩頭。

  仙道想要流川,流川也渴望仙道,他不是不願意,而是地點不對。他跟仙道歡愛,不只在床在夜,他們在深山的溪水中,無人煙的草原上,不知名的古洞內,他們在很多地方做過愛...。

  唯獨這裡不行,這條密道連接皇宮御書房與摘星樓,知曉這個秘密的人雖然少之又少,但都是流川的朋友,流川臉皮兒薄,他不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說笑的話題人物。

  『今晚怕沒時間...』他們已經耗去大半夜的時間,流川口乾舌燥,心跳加速:『明晚我補償你...』流川不只臉紅,耳根也紅了。

  『這是你親口答應,不行賴帳,就算不能睡覺,你也不可以抱怨。』仙道喜滋滋要求保證。

  『我知道啦。』流川這下連脖子都紅了。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仙道窩在流川的頸項裡撒嬌,為了明天幸福快樂的夜晚,仙道決定暫時忍耐。

  流川用雙手環抱仙道,每次仙道像孩子似得撒嬌,他像吃了蜜似的甜到心坎裡。一直以來,被眾人寄予厚望的仙道,只能堅強,不能脆弱,仙道只向他撒嬌,只在他面前軟弱。


在雙雙吶喊過後,雲收雨散,激情平息,只有濃重的喘息聲穿過石牆迴盪在仙道與流川的耳邊。
  『他們好像結束了。』仙道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流川保持原來的姿勢,依靠在仙道身上。他們刻意收斂氣息,怕驚動另一頭的兩人。

  時間悄悄流逝,好像在比賽誰的耐性好,仙道與流川靜默無語,石牆另一頭的兩人也不言不語。

  『住手!你...住手...!』牆的另一邊突然傳來尖嚷與掙扎的聲音。

  『是他!』流川不敢置信,睜圓眼睛低叫,這聲音...?!
  『你認得出這個聲音?』仙道在流川耳邊輕聲問。
  『好像是木暮。』流川確信自己不會認錯聽音。

  情況超乎流川的意料,如果木暮是方才情事的主角之一,彩姐說他有意中人,莫非是宮中之人?可是木暮一向重禮數懂分寸,不可能會在御書房與人燕好。更何況,方才激烈的歡愛不像是男人與女人的情投意合,反倒更像是男人與男人的禁忌愛戀...。

  『饒了我吧...你已經做了三次...我真的不行了...』木暮可憐兮兮地求饒。
   
  『你放心,我不會再做了,我只是想幫你清理。』憤然的語氣裡夾雜些許的無可奈何:『你不該輕易答應與彩子成婚,你是存心惹惱我嗎?!』
  
  『是皇太子殿下!』流川恍然大悟,徹底明白。怪不得向來守禮敦厚的木暮膽敢在御書房與人纏綿,原來對象是皇太子。彩姐說木暮早有意中人,莫非就是皇太子殿下。

  事情怎麼會越來越複雜,皇太子和木暮似乎是兩情相悅,宮城與彩子是郎有情妹有意,後天木暮與彩子要成親...流川只想問一句,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啊?!

  『皇太子三井與禁宮統領木暮...原來如此...』仙道並不意外,他從以前就覺得三井和木暮之間曖昧不明,暗潮洶湧。
   
  『我不是故意的...』木暮囁嚅,早在他接受三井的感情之後,他就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是不可能迎娶嬌妻,答應和彩子演場戲,完全是捨不得彩子哭得淒淒慘慘,像個淚人兒。

  『即使是演戲,我也不能忍受。』三井越說越氣憤。他不能跟木暮堂堂正正拜堂成親已經夠他嘔的,木暮居然還想跟別人拜堂成親,他若是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就不叫三井壽!

  『可是宮城和彩子...』木暮心軟善良,就是見不得別人難過。
  『沒有可是!你認為剛才的懲罰還不夠嗎?!』三井的語氣很危險,他在不久前才知道後天要與彩子完婚的新郎倌竟然是木暮,他怒不可遏,顧不得他們身處嚴明的御書房,將滿腹怒火化為慾火,狠狠用慾望懲罰了木暮。

  三井憤慨不滿,木暮索性乖乖閉上嘴,若是再惹怒三井,他怕三井真的會像之前說得,讓他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到時候,他想幫宮城和彩子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見機行事,先說服三井再談其他...。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木暮和彩姐成親!簡直太胡鬧!』流川弄不懂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腦袋裡不知在想什麼,婚姻豈能當成兒戲?!
  
  流川並非看不懂仙道眼裡的希冀,他很羨慕彩姐有機會可以跟心愛的人拜堂成親,光明正大接受所有的人祝福,他和仙道永遠不可能有這個機會。

  『你現在就要進去嗎?』仙道阻止流川。他看不見石牆另一邊的情形,照時間估算,他們應該沒這麼快清理結束,冒冒然闖進去,三井和木暮會尷尬,他和流川也會不自在。

  『這...』流川正在猶豫,沒時間再拖下去,後天一眨眼就到,他不要他們四個人在未來的日子裡,各自相思,各自悔恨,這樣的人生太痛苦。

  『啊...你別再碰那裡...』
  『我不碰怎麼幫你清理,留在身體裡,受苦的是你。』三井繼續動作,無視木暮的抗議。

  『我自己來...』
  『你的腰都挺不直了,怎麼自己來,別逞強。』三井駁回,木暮反對無效。

  流川面紅如霞,這些對話聽起來熟悉,腦海裡不由自主跳出他與仙道耳鬢廝磨的畫面。仙道見狀低笑,他的楓在做愛的時候很大方,無論地點、姿勢配合度高,卻總在情事結束後,羞赧似紅楓。

  『我們現在進去嗎?』仙道調笑。
  『大笨蛋!』他一時沒考慮清楚才急著想進去解決事情,現在知道他們還在善後,他進去幹嘛啊!

  『呵呵...』仙道笑出聲。
  『你再笑,我剛才說得事情就不算數。』流川紅著臉出言恫嚇。從認識到現在,仙道老是喜歡逗弄他,說什麼逗弄自己喜歡的人很快樂,簡直不知所云的歪理。
 
  『好好好,我不笑了,算我什麼都沒說。』為了下半生的幸福和下半身的性福,仙道不敢造次。

  『哼!我們再稍等一會,再進去。』流川沒好氣瞪視仙道。唉,再等下去,他們今夜是別妄想沾到床睡覺,流川開始後悔自己不經大腦就答應仙道的求愛,他懷疑明天晚上仙道收起色心讓他入睡,這可能性非常低...。

      ★    ★    ★    ★    ★    

  時過三更,御書房內仍燈火通明。皇太子與禁衛隊長有要事相商,嚴令任何人不許靠近半步,否則以叛亂罪論處,禁衛隊員與宮女內侍皆遠離御書房百步之遙,等候差遣。
   
  『你聽清楚,這是命令。無論任何理由我都不接受,我反對你和彩子拜堂成親!』三井氣急敗壞咆哮,他好說歹說,說得口水都乾了,木暮聽若罔聞,依舊固執己見,說什麼他親口答應彩子,不能反悔,言而無信非君子之所為。
  
  『你講點道理。』木暮很頭痛,三井太過偏執,他只是陪彩子演一場戲刺激宮城,好讓宮城再一次勇敢對彩子說愛。
   
  『我就是不講道理,我會想盡辦法阻止婚事,甚至不惜動用王權!』
  『這是私事,你怎麼可以隨便動用王權,公私不分...』
  『我就是公私不分。』三井不在乎被木暮冠上什麼樣的罪名,他身為湘北的皇太子,不能公開他與木暮相戀的事實,已經夠他懊悔,叫他如何能眼睜睜看著木暮迎娶他人。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宮城和彩子繼續蹉跎歲月?』
  『別人的事,我沒興趣管。』三井待木暮一向溫和多情,難得像現在這樣怒目相向。

  正當三井與木暮各執己見吵得不可開交,連接御書房與摘星樓密道的石牆突然開啟。三井與木暮下意識噤口,三更半夜大夥應該都休息了,還有誰會上御書房來...?

  『流川楓拜見太子殿下。』流川拱手作揖。他曾經身為摘星樓特使,即使離開摘星樓,隨仙道浪跡天涯多年,他仍舊是湘北人,皇室是摘星樓效忠的對象,他自然尊崇。
  
  『飛狐!你回來了!』木暮喜出望外。流川還在摘星樓的時候,由於流川的沉默寡言,不擅與人打交道,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很好,但是他們同心齊力並肩作戰,有一份特殊的革命情感。
  
  『你是陵南的仙道彰?』三井向流川微頷首後,目光戒備,直視流川身旁藍衫錦服,笑得牲畜無害的男子,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是陵南田岡王流落在外的皇子。
  
  摘星樓是三井與赤木設立的湘北地下秘密組織,不是來去自如的地方,加入摘星樓與離開摘星樓皆非易事。當年,流川離開摘星樓的時候,三井曾經下令追查原因,意外發現流川竟是與另一個男人同步天涯去了,赤木和彩子兩人用性命擔保流川不會做出危害湘北的行為,三井才睜隻眼閉隻眼隨流川任性而為。可是,他今天偕同仙道出現在御書房,意欲何為??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感受到三井防範的視線,仙道面帶微笑,高舉雙手表示他的無害。
   
  『殿下,我保證仙道絕無二心。』流川挺身而出,他信得過仙道,才讓他跟著來。
  
  『我明白...』三井與流川畢竟共事多年,他們雖然不是非常熟悉彼此,三井卻信得過流川,自然也信得過流川所相信的人。
  
  『夜深了,你們怎麼會來這裡?』木暮清秀的臉不由一紅,如果流川他們早一個時辰來,撞見糾纏的情事場面,他一定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我是為了彩姐的婚事來找你。』流川有話直說,拐彎抹角那套他一輩子也學不會。

  『事情迫在眉梢,深夜來訪多有冒犯,請海涵。』仙道待人處事圓滑有禮,表面功夫的客套話少不得。

  『沒有婚事!木暮和彩子不會拜堂完婚!』三井搶在木暮開口前說話。
  『我知道彩姐喜歡的人是宮城。』方才一牆之隔的情事,流川體悟三井的激動從何而來。
  
  『宮城也喜歡彩子,可是他退縮了。』木暮瞭解其中因由,才答應幫彩子演一場戲。

  『我和皇太子一樣,反對你與彩姐成親。』
  『為什麼?』木暮訝然。彩子與流川情同姐弟,他以為不管彩子做下任何決定,流川都會無條件支持她。
  
  『婚姻不是兒戲。』流川垂下眼,那是兩個相愛至深的人,決定共度白首的神聖儀式。

  『流川說得對,婚姻不是兒戲,不能這樣胡來!』三井趕忙附和,終於有人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三井樂得打蛇隨棍上。

  『可是...』他答應了彩子不能反悔,一旦反悔,彩子該怎麼辦?她的名譽會受損。

  『何必苦惱!婚禮照常舉行,新郎倌變成宮城啊!』仙道搞不懂三井跟木暮幹嘛為了這個問題爭執那麼久,把男女主角找齊湊對不就成了!
    
  『問題是,宮城自從得知木暮與彩子即將成親的消息後,就消失得不見人影,連我發出緊急命令給他,他都沒回來報到。』三井老早就想找宮城出面,解鈴還須繫鈴人。
   
  『他平時跟誰交情較好?有可能去那些地方?』仙道細細推敲,照眼前的情況來看,找不到宮城,啥事也做不成。
  
  『宮城人緣不差,在摘星樓與他交情最好的,應該是櫻木。』木暮忍俊不住地笑,宮城和櫻木根本就是一對難兄難弟。
  
  『櫻木...』仙道對櫻木這個人印象深刻,他是劍界的後起之秀,天資過人,憑藉一股不服輸的毅力,在劍界闖出名號。

  『我問過櫻木,他不知道宮城的下落。』三井聯絡不到宮城之時,就找過與宮城交情較好的櫻木,探聽宮城的下落,可惜櫻木也不知道。

  『他平時常去的地方呢?』
  『他會去的地方我都派人找過,沒有他的消息。』
  『他會不會已經離開京城?』
  『我下了命令,沒有我的手諭,宮城跨不出城門一步。』
  『這下可麻煩了...』男主角不見,這戲要怎麼唱下去,難不成要彩子姑娘喝獨角戲?!仙道越想頭越大,他幹嘛吃飽撐著去管別人的家務事,簡直自找麻煩!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和彩子才想睹一睹,睹得是宮城對彩子的愛,我相信宮城不會眼睜睜看彩子嫁別人。』木暮也是苦無對策,才想出這個下下策。

  『我不准你這麼做!』三井聽見木暮提起這件事,滿腔無名火怒燃。
  『拜堂成親的人一定是宮城和彩子,請你們找齊兩方長輩與親朋好友。我和仙道會負責找到宮城。』流川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紙上談兵無濟於事,不如用實際行動去找出宮城:『告辭。』

  三井目送仙道與流川消失在牆邊,展臂摟抱身旁心愛的人兒。他羨慕他們能拋下一切同步天涯,形影相隨;他責任未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夠帶著愛人遠走高飛。


下之2-1

『我們上那裡找宮城?』人生地不熟,仙道沒有蛛絲馬跡可尋,只好跟著流川走。
  
  『即使把整座京城翻過來,我也要找到宮城。』
  『宮城平時住那兒?』流川這樣的找法,不但大費周章,又沒效率。
  『摘星樓。』他們每個人都把摘星樓當自己的家,流川偶爾會回流川家祖屋住幾天,宮城與家人感情淡薄,幾乎不回宮城本家。

  『我們上宮城家找人吧。』仙道提議。無論在外漂泊多久,無論那個家是不是有溫暖,當倦了,累了,疲憊了,在最脆弱的時候,人們總是會想起最初生長的〝家〞,那是最難以磨滅的存在。

  『他會回宮城家?』流川質疑。他雖然不愛過問別人的家務事,但是宮城家的事他從其他夥伴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一點,宮城與家人感情疏離,他不認為此時傷心欲絕的宮城,會回到那個沒有溫情的宮城家。
   
  三井、木暮等人也是抱持相同的看法,對從小渴望親情的宮城而言,沒有溫情的宮城本家,不會是宮城極需安慰的去處。

  『家是永遠的避風港,它永遠會敞開大門歡迎你回去,在你受了傷,最無助、最難過、最脆弱的時候,你一定會想家,然後一個人默默回家躲在房間裡黯然神傷。』浪子仙道風流灑脫,逍遙山水無拘無束,但只要是人,總是有低潮不堪一擊的時候,仙道也不例外。

  每當仙道受傷難過,無處可舒解時,他會孤身回到小時候與母親居住的小屋,隔絕外界一切紛紛擾擾,一個人舔拭傷痕累累的心...感謝上天讓他與流川相遇,他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從今爾後,無論悲傷快樂、憤怒高興都有人陪他一起笑,一起生氣,一起煩惱...。

  『我們去宮城家。』流川細細回想,仙道的話不無道理。他生性淡泊如水,喜怒不形於色,也有孤寂無助,煩悶雜亂的時候,他會一個人悄悄回到流川家祖居,坐在書房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夜已深,寂靜無聲的街道不若白晝熱鬧,流川領著仙道到宮城家外。兩人蹤身旋躍蹬上雕琢精緻的屋簷。

  『我不曉得宮城原來是富家公子。』
  『他幾乎不提家裡事。』平時,流川沉默寡言,宮城的話倒不少,他可以天南地北說東說西,卻從不提宮城本家的事。

  『每個人或多或少有些不欲人知的難言之隱。』仙道理解宮城的心情。仙道身上流著陵南皇室的血,他卻鮮少在人前提起自己的真實身份。
   


  仙道與流川沿著屋簷奔向宮城家的內院,未達內院便聽到吵雜的人聲從後花園中斷斷續續傳來。

  『公子,你已經醉了,不要再喝了。』侍女頻頻勸阻,苦口婆心卻阻止刻意買醉的宮城。

  『讓我喝!我要喝!』宮城又氣又惱,氣自己沒勇氣叫彩子不要嫁給別人,惱彩子不懂他的一片真心:『我幹脆醉死算了!』過兩天彩子就要跟另一個男人拜堂成婚,他難過得快要死掉。

  仙道與流川向走走了幾步,定睛往人聲吵雜處一瞧,花園涼亭的石桌上杯盤狼藉,宮城醉醺醺,醉趴在石桌上,身旁的侍女擔心宮城禁不起宿醉的難受,不肯送上酒,還差點被宮城推倒在地。
   
  此時,一位身穿錦衣綢緞,貌美如花的妙齡女子,踩著蓮花步緩緩走向涼亭。

  『小泉姑娘。』侍女趕忙行禮:『公子他...』
  『我來陪他,妳先下去吧。』小泉琉璃,江戶富賈小泉家的掌上明珠,此次隨父親前來京城到宮城家作客,便是要從門當戶對的宮城家,眾多公子裡擇一對象,締結良緣。
   
  人丁旺盛的宮城家有八男五女,宮城良田是第九子,上有四兄四姐,下有三弟一妹。京城裡的人只要提起宮城家的公子,個個都搖頭嘆氣,他們是典型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事關終生幸福,她本來非常排斥父親為生意採取聯姻的方式,死都不願意嫁到宮城家。
  
  前些年,神奈川與鄰國大戰,浪蕩子宮城良田竟是湘北摘星樓特使,戰後得勝凱旋歸來,一夕之間,宮城良田成為湘北街頭巷尾人人知的大英雄。衝著這一點,小泉琉璃才答應跟父親來京城,至少,宮城家的男人並不是通通沒希望。

  她來到宮城家一段時日了,細細觀察宮城家的兒子們,畢竟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可能成為她的丈夫,她眼睛不睜亮點不行。宮城良田比起他的哥哥弟弟們,意外地純情,他一定會個是疼愛妻子的好丈夫,只可惜他心裡住了別人...她的丈夫不必是英雄,卻一定要專情於她...。

  『九哥,你不能再唱了。』小泉琉璃出身富貴,宮城家的公子一旦娶了她,便能奠定自己在宮城家的地位,宮城家諸位公子對她待之以禮,不敢有絲毫逾矩。其中,她最熟識,最欣賞的人,便是曾經與她一同出遊的宮城達夫與宮城良田。她尊稱達夫三哥,叫良田一聲九哥。

  宮城達夫在宮城家排行老三,是宮城家第二代的掌權人。宮城老爺雖然財色酒氣、滿身銅臭,卻不失為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他八個兒子中誰成才、誰敗家,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清清楚楚,老三達夫魄力夠,頭腦好,能力卓越,只有他才有資格接掌業大財大的宮城家。
  
  『彩子,我喜歡妳...』七分醉,三分醒,宮城酒後吐真言。
  『真是的。』琉璃攏起似遠山含黛的雙眉,伸手要取走宮城的酒杯。
  『不要管我!讓我喝!』宮城大手一揮,揮掉琉璃伸在半空的手,隨即一杯熱辣辣的燒酒入喉。

  『不要喝了!』琉璃強硬取走宮城的酒:『鍾情的人要嫁別人,忘不了佳人,你就像個男人去搶回來,不然就看破情關,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她未來的丈夫若有九哥一半的痴情,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宮城欲哭無淚,他多次向彩子表明心跡,彩子再三拒絕他,如今彩子將嫁為人婦,為了她的幸福,他應該笑著祝福她,實在不該再節外生枝...可是他好痛,像心頭肉狠狠被割下一塊,血淋淋的...。

  『沒什麼好可是的,要嘛你就去搶人,要嘛你就死了心,藉酒澆愁算什麼男子漢!』琉璃態度強勢,毫不客氣。
  『她要嫁得人是木暮啊...』如果今天彩子要嫁得是別人,他一定會不顧一切搶了再說,不管彩子願不願意他都會帶著她遠走高飛,可是木暮是他的兄弟,他不能讓木暮蒙羞,成為他人的笑柄。

  『那你是要兄弟還是要老婆?你自己考慮清楚!我不許你再喝酒了!』琉璃一不做二不休,把石桌上的酒罐酒瓶通通推倒砸碎。

  『琉璃!』宮城的酒被嚇醒了幾分,他沒想到琉璃這妮子看起來文文弱
弱,一副人善被人欺的模樣,發起威來活像隻母老虎。

  啪!啪!啪!鼓掌聲從黑暗中響起...宮城與琉璃一同望向聲音的來源,從黑暗中漸行漸近,越來越清晰,一藍一白的身影並肩同行。

  『飛狐!仙道!』宮城這幾天躲在家裡醉生夢死,沒得到流川已經回湘北的消息。不過,宮城並不覺得意外,流川與彩子情同姐弟,彩子大婚,流川一定會拋下一切,趕回湘北祝賀彩子。  

  『飛狐?仙道?』琉璃大大方方直盯著仙道、流川左瞧瞧右瞧瞧,這兩個名字她聽過。

  『在下仙道彰,姑娘有禮了。』仙道早已習慣他人探視打量的眼神。剛才拍手鼓掌的,不是別人,正是仙道:『姑娘,好有魄力。』

  尋常未出閣的姑娘,為了保持一點淑女矜持,留個好名聲,將來嫁個好丈夫,通常不敢在外人面前造次。這小泉家的千金面對宮城,竟敢肆無忌憚大聲斥罵、摔碎酒瓶,真是不簡單啊...。
   
  『你們是玉面飛狐與逍遙浪子!』琉璃終於想起他們是何方神聖!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兩個名字很耳熟...神奈川大戰結束後,這兩位頭號功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度有人傳言,逍遙浪子仙道彰已經死於那場戰爭,後來證明那些只是道聽塗說,坊間不時有浪子與飛狐懲奸除惡的故事流傳四方。

  琉璃再仔細看看,果然和傳說中一樣...飛狐頭戴白紗帽,一襲白衣飄逸,玉樹臨風;浪子風流又瀟灑,笑容溫如春風,英挺俊拔。

  『姑娘,被妳這麼美麗的姑娘直盯著看,我會不好意思。』仙道氣度雍容大方,一點〝不好意思〞的跡象都沒有。
  
  『哼!』流川不以為然輕哼。仙道會被一個姑娘看到不好意思?又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啊!』琉璃花顏羞赧。她是個教養良好,讀過聖賢書的姑娘,這樣盯著兩個大男人看,實在是太失禮了。

  『你們是回湘北參加彩子的婚禮嗎?』宮城根本是多此一問。
  『廢話!』流川冷語嘲諷,對讓彩姐傷心的宮城,流川沒動手揍人已經算客氣了。

  『我...』宮城覺得好委屈,偏偏有苦說不出。
  『別這樣,我們是來解決事情的。』仙道安撫流川的情緒。仙道轉向小泉琉璃:『姑娘的芳名是...』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姑娘應該是小泉家的千金,這麼出色的姑娘,怪不得彩子姑娘會醋海生波,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小泉琉璃。』
  『幸會。』仙道對她的身份了然於心。他見流川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瞭解流川不喜與陌生人打交道的習性,開口道:『他是玉面飛狐。』

  『小女子久仰兩位大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別客套來客套去,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流川最討厭這一套,麻煩。
  『我需要迴避嗎?』琉璃冰雪聰明,她知道這幾個男人都要事要談,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會造成不便。

  『如不妨礙姑娘休息,妳若有興趣可以聽聽,或許還能幫我們出主意,這件事關乎到妳〝九哥〞的終生幸福。』仙道自小習武,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基本功力練得純熟,方才宮城與小泉琉璃的對話,他一字不漏全聽見了,當然,在他身旁的流川一樣聽到了。

  『你們是為了彩子姑娘前來。』琉璃恍然大悟,她正在納悶仙道與飛狐為何選在三更半夜來訪,而且未經通報直接闖入。

  『你不是愛慘了彩姐嗎?彩姐要嫁人了,你光喝酒有什麼?!』流川開門口山劈頭質問宮城。

  『她拒絕我!是她不要我!』宮城滿腹委屈,受不了流川的指責。他三番兩次表明自己的心跡,卻一而再再而三被拒,他的心是肉做的,很痛。

  『誰說她不要你,你根本不懂彩姐的心意!』隔著白紗,即使看不見流川的表情,還是聽得出流川極力隱忍的怒氣。

  『我就是不懂她的心,說嫁人就嫁人,她好狠心...』一想到這,宮城不禁悲從中來,溼了眼眶。

  『好了,一人少說一句,不要再逞口舌之利。你們一個為彩子強出頭,一個為彩子擰痛心,既然都是為了彩子,怎麼不平心靜氣好好談,已經沒有時間讓你們做無謂的爭吵。』仙道再不開口制止,怕他們的意
氣之爭恐怕會沒完沒了。

  流川悻悻然偏過頭。他懶得跟人吵架,是宮城無端引得他動肝火,若不是為了彩姐,他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宮城,你還愛著彩子嗎?』
  『九哥當然愛彩子姑娘,若不是為了她,九哥不會茶不思飯不想,每天藉酒消愁。』宮城還沒來得及開口,琉璃就急著替宮城說話,她衷心希望宮城能美夢成真,與佳人共結連理,共渡白首。

  『你愛著彩子姑娘,彩子姑娘對你也是相同的心思。』仙道頗為無奈,這兩個人都傻,差點錯過一段情緣。

  『你不用說好聽話來安慰我,她明明拒絕了我。』彩子拒絕的話猶在耳邊迴盪,他沒辦法自欺欺人。

  『你到底要自怨自艾到什麼時候?等彩姐完婚之後,你就算哭瞎了眼也沒用!』白紗的遮掩看不清流川的表情,但從流川惡狠狠的語氣聽出來,流川的怒火正在爆發邊緣,隨時會失去控制。

  『九哥,再試一次吧。橫豎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給自己一次機會,勇敢表白。若是彩子姑娘接受了,你便羸得美人歸;若是她拒絕,只是維持現狀嫁為人婦。』宮城的痴心教琉璃感動,她希望將來她也能遇上一個像宮城愛彩子般深情的如意郎君。
  
  『木暮他...』宮城很想自私一點,可是木暮是他的兄弟,他不能有異性沒人性,這樣他會愧疚一輩子。

  『木暮的事情交給我和飛狐來解決。』仙道拍胸脯保證,木暮那方面根本不成問題。

  流川睨視仙道,明明是小事一椿,瞧他說得自己像擔負重責大任似的,在玩什麼...仙道揚眉而笑,讓他撿個便宜,當現成的恩人嘛...。

  『謝、謝謝你們。』宮城致謝。琉璃說得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彩子真的不能接受自己,即使心碎,他會笑著祝彩子幸福。

  『我現在馬上去找彩子。』宮城說走就走,縱身一躍,眨眼間已不見人影。

  『不愧是石光電火的宮城。』仙道仰望宮城消失的方面,一片黑暗,連鬼影子都見不到。仙道轉頭朝向流川:『我們該回去了。』

  『等等!』琉璃見兩人即將離開,趕忙喊人。
  『姑娘有何指教?』仙道彬彬有禮。
  『我、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我可以看看白紗後的真面目嗎?』琉璃好奇死了,傳說中的玉面飛狐是湘北第一美男子,她想看看是怎樣的天香國色讓人稱得上〝冰山美人〞。

  流川挑眉,白紗後的真面目是玉面飛狐的禁忌,真是不知死活。仙道搶先道:『人嘛都一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沒什麼特別。』

  『可是傳說中...』
  『姑娘,我們打擾太久了,告辭。』

  仙道與流川躍身旋空,來無影去無蹤,轉瞬間已消失,不留一絲氣息,彷彿今晚他們不曾夜訪。

  『可惡!這些武林中人是怎麼回事?』琉璃跺腳。他們幹嘛那麼喜歡飛來飛去,屋頂那麼高,一躍就跳過去,居然扔下她一個不管,沒功勞也有苦勞,她好歹也幫上一點忙啊。

  『琉璃,差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妳怎麼還沒睡?』宮城達夫半夜醒來,隱隱約約聽見後花園不斷傳來說話聲,心下覺得可疑,穿上衣服出來探個究竟,竟然看見琉璃一個人自言自語不曉得在說什麼?

  『三哥,你怎麼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達夫走進涼亭,聞到酒氣薰天,滿地酒瓶酒罐。他一皺眉頭,相貌端正的五官顯得威嚴十足。

  『這...』滿目瘡痍,照這情形看來,是瞞不過三哥了,琉璃索性老實說岩:『是九哥他...』

  『真是太荒唐了!』琉璃才說幾個字,達夫便知曉前因後果,怒道:『為了一個女人搞得自己亂七八糟,真是不像話!!』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不關風與月。』如果有個男人也為她喝得爛醉如泥不醒人事,她會感動到掉眼淚。

  『妳們姑娘家就是愛做夢,當心夢醒成空。』達夫一向實事求是。
  『三哥,你一點都不懂姑娘家的心思!』琉璃氣悶,沒有九哥,眼前這個男人是最有希望成為她丈夫的人選,他居然說出這種氣死人的話...琉璃氣呼呼轉身回房...。
  
  『琉璃!琉璃!我有說錯什麼話嗎?』達夫摸不著頭緒,明明剛才還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間生氣走人?怪不得有人說,晴時多雲偶陣雨最適合用來形容女人,此言不差啊~~~

                          

後記:果然是話太多,人太多,居然沒有辦法三篇完稿~~><
   我很想在這一篇結束掉的,可是還有好長一段還沒寫,
   絕對可以寫成一篇。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要改標題,把上、中、下改成1、2、3,
   然後,下一篇就是4。
   後來又想一想,還是用百年好合(下之2-1)好了,
   完結篇就用,摘星情應景篇-百年好合(下之2-2),
   唉,怎麼標題變這麼長啊~~><

下之2-2

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仙道、流川再次從摘星樓密道造訪深宮,太子殿下三井與木暮還在御書房等他們的消息。

  『流川,你們找到宮城了嗎?』三井急問。一夜未眠,恨不得能插翅飛出宮牆,奈何,他的身份不允許他恣意妄為。

  『宮城去找彩姐了。』
  『我們來解決剩下的問題吧。』時間緊迫,仙道直接切入正題:『宮城去求彩子姑娘回心轉意,如無意外,明晚拜堂成親的人就是宮城與彩子姑娘。請問,你們是否已廣發喜帖,告知所有親朋好友?』這才是問題所在,禁衛隊長與相府千金的良緣美事不可能不舖張,越多人知道這件事越難解決,萬一弄不好,就不單單是彩子姑娘清譽受損的問題了,恐怕還要賠上相府與禁衛隊的名聲,這事不能不小心謹慎來處理。

  『這一點,請你放心。』木暮明瞭仙道的顧慮,他輕言道:『我與彩子心知肚明,成親這狠招是用來對付宮城,刺激宮城吐露真情,不宜大肆舖張。我們也怕最後無法收拾,不敢廣佈喜訊,只有幾位知交好友明白整個內情。』木暮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沒膽量迎視三井兇狠苛責的目光。

  『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請三井殿下在說媒成功後,立即廣發喜訊,大擺宴席,越舖張越熱鬧越好。』為免夜長夢多,仙道決定趕鴨子上架促成良緣,避免這對有情人再次蹉跎了光陰。
  
  『嗯,我贊成。』三井頻頻點頭,大力支持仙道的決定。
  『那就照原定計劃,婚禮照常舉行,新郎倌由木暮換成宮城。』仙道早擬定計劃:『由三井殿下主婚,立即請兩位有名望的人上兩家說媒提親。』

  『這沒問題,天亮之後,我立即照辦。』三井心中已有上門說謀提親的最佳人選。
   
  『時間匆促,請木暮安排宮內的人手到宮城家好好打點佈置,京城首富與宰相府聯姻的大事,可不能馬虎了事,一定要辦得隆重盛大。』仙道沒成過親,卻也知道,有些婚禮瑣事、祖宗先例不能不照辦,否則會引來一大堆的輿論紛擾,自討苦吃。

  『我知道,我會妥善安排。可是,我們這樣冒冒然踏入宮城家插手別人的家務事,似乎有些不妥。』說到底他畢竟是外人,管太多事,難免會招來不必要的閒言閒語。

  『無妨。你們就跟提親的人一同上宮城家,表明這是三井殿下的一番美意,要為公忠體國的宮城辦場華麗盛大的婚禮。我相信能與有權有勢的宰相府聯姻,宮城家老爺高興都來不及,一定不會反對。更何況,三井殿下親自主婚,給足宮城家面子。』仙道想不出宮城家老爺與夫人有任何反對的理由。

  生意人不做虧本生意,宰相府與江戶富賈小泉家,宮城老爺一定懂得如何選擇,宮城良田不娶小泉家的閨女,並不代表宮城家其他男子就沒機會贏得佳人芳心。照今晚夜探宮城家的情景看來,仙道認為小泉琉璃心中屬意之良人伴侶並非宮城良田。

  『仙道,謝謝你的大力幫忙。』前一刻三井還為這事煩惱到吃不下睡不著,現在總算能鬆口氣。

  『舉手之勞,不足言謝。流川要管的事,我自然不能不管。』
  『明晚恭賀宮城與彩子成親,我們再好好喝上幾杯。』
  『這是當然,這杯喜酒我一定要喝到。』仙道從來沒想到身為陵南皇子的自己,會有與湘北太子殿下把酒言歡的一天。

  『太子殿下,我們先行告辭,明晚再見。』流川拱手作揖。他和仙道東奔西跑一整晚,總算能鬆口氣。
   
  仙道與流川再次從摘星樓密道步出皇宮。此時,東方的天際已如魚肚般翻白,太陽即將昇起。

  『楓,你還好嗎?』仙道見流川顯露些許的疲憊,關心詢問。自從流川接獲彩子的喜訊,他們策馬飛奔、日夜兼程趕回湘北,甫回到湘北,沒來得及稍作休息,諸事接踵而來,他與流川疲於奔命,連他都覺得有些累了,更何況體力略遜於他的流川。

  『還可以。』累是不怎麼累,只是,嗜睡的流川,覺得眼皮很重,真的很想立即躺上床睡個好覺。
   
  『回去歇會兒吧,明天還有得忙。』現在回家放鬆心情好好休息,養足精神體力。一切順利的話,明天便是彩子姑娘的大喜之日,別看冷漠淡薄的流川對周遭一切似乎漠不關心,凡是他在意的人,他嘴上不說,卻會用實際行動來表達關心之意。明天,流川沒法讓自己偷閒,他定會去看看自己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
   
  『嗯。』流川欣然同意,是該休息一下,不只是彩姐的婚事要忙,他沒忘記他答應仙道,要好好補償仙道。這些日子,他們日以繼夜趕路,雖然相擁而眠,卻少了肌膚之親,仙道擔心他歡愛後的身體不適,耽誤行程,無法如期回到湘北,苦苦壓仰焚身的情欲,仙道渴望他,他也渴望仙道。

  在第一道曙光瀟落在仙道與流川身上時,他們並肩齊步走回流川家的祖居。天方亮,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初昇的朝陽伴隨著兩條逐漸重疊的人影,緊緊交握的手,情牽為彼此跳動的心。

      ★    ★    ★    ★    ★      

  秀髮飄飄的佳人,美目含怨,珠淚漣漣...你來幹什麼?不用陪小泉家的千金小姐嗎?從今而後,我們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精悍颯颯的男子,憔悴心傷,猶帶冀望...我的心從來沒有別人,只有妳,求求妳回心轉意,不要嫁給別人,我不能沒有妳。

  佳人聞言心喜,不作聲色,嘟嚷嬌嗔...花言巧語誰知是真是假,說什麼心裡只有我,卻陪別人出遊踏青!

  男子滿頭熱汗,心急如焚,慌忙辯解...我們兄妹相稱,不談男女情愛,結伴出遊,只為略盡地主之誼。

  佳人低垂臻首輕言道...明天的婚禮不可能取消,我不顧自己清譽,也要顧及相府名聲,我不能讓爹娘貽人話柄。

  男子壯士斷腕的決心...婚禮如期舉行,新郎倌只能是我,就算要我去求、去脆,我排除萬難要與妳共結連理。

  佳人喜上眉梢,告之實情,她用終生的幸福為籌碼,一賭男子的真心。男子眉開眼笑,擁之入懷,感謝上蒼,他終也如願抱得美人而歸。

  落英繽紛的時節,郎有情妹有意,有情人終成眷屬。今後,他們晨昏相伴,永不分離。


  喜氣洋洋,張燈結彩,京城首富與相府聯姻的喜訊,傳遍大街小巷。政商名流、黑白兩道不約而同會聚宮城家,上門祝賀的人潮絡繹不絕。

  良辰吉時,新人交拜天地。

  流川不喜歡人擠人的壓迫感,仙道與流川刻意避開觀禮的人群,躲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他們衷心祝福宮城與彩子恩恩愛愛,百年好合。
  
  仙道的目光又妒又羨,每次參加別人的婚禮,總會有些微的感概。他與流川的戀情不容於世,一場接受祝福的婚禮對他們而言是痴人說夢,窮極這一生也不可能。
  
  從交握的手,流川感受到仙道無自覺握緊的勁道。他明白仙道所要的,一場光明正大的婚禮也許只俱有形式上的意義,卻擁有眾人真誠的祝福,仙道想把一切的美好都獻給他。
  
  仙道苦笑,自嘲自己太貪心,得到流川的真心真情,早該別無他求,何必汲汲營營一場不可能實現的婚禮,只要他們在一起,管它是否名媒正娶。
  
  流川表面不動聲色,心思百轉千轉,如果是場簡單隆重不舖張的婚禮,只宴請幾個親朋好友,他大概會順了仙道的意。

  『楓,等婚禮結束,我們回陵南瞧瞧吧。』仙道想家了,看著婚宴上親友齊聚一堂,他想起自己有好一段日子沒回陵南,不曉得父王與王兄一切安好嗎?

  『好。』仙道的父兄包容了仙道的任性,默許了流川的存在。流川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這段不尋常的戀情,但他們是仙道的家人,仙道在乎,所以他也在乎。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摘星樓來幫忙的眾人,歡歡喜喜招呼眾家賓客入席宴飲,喝幾杯陳年女兒紅,祝這對新人永結同心,永浴愛河。

  宮城特地安排一間偏廳,宴請摘星樓的兄弟們。宮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興奮歡喜之情,他多年的苦戀,終於開花結果,這幫好弟兄的推波助瀾,功不可沒啊。

  『宮城,恭喜你。』
  『你這臭小子真幸運,終於美夢成真啦。』
  『新郎倌,來來來,先乾一杯再說。』
  『宮城,我真是羨慕你...』

  此起彼落的恭賀聲,宮城一句謝謝乾一杯,在外頭招呼賓客時,宮城已有七分醉意,現在進到偏廳,一眨眼,又酒過三巡...。

  『好了,不要再叫宮城喝酒,我看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三井心情好,好心替宮城解危。
   
  『不行,今天我們不醉不歸。』櫻木不醉不罷休,拿酒壺替宮城倒酒,宮城美夢成真,他和晴子八字還沒一撇,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在別人的婚禮上不要胡鬧!』赤木一把搶過櫻木手中的酒壺,制止櫻木的藉酒裝瘋。

  『宮城,你要是讓彩姐受委屈,小心我劍下不留情。』流川醜話說在前頭,彩姐若是受了一丁點的委屈,別怪他翻臉無情:『我敬你。』
    
  『謝謝。』宮城又一杯女兒紅下喉:『我會好好疼惜彩子,你放心。』宮城知道彩子與流川情同姐弟,對流川兇狠的威脅樂意接受。

  『宮城,我乾杯,你隨意。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喝得爛醉如泥。』仙道舉杯先乾為敬。

  『謝謝。』宮城感激,終於有個人良心發現啦,這個人居然不是他那群好兄弟,是個遠道而來的陵南人。

  宮城打了個酒嗝,身體有些搖晃,他真的喝多了。真是誤交損友啊,沒人站出來幫他擋酒,還一個接一個拚命灌他酒,太過份了!
  
  『宮城。仙道說得對,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回房去陪新娘子吧,外頭有我們幫你招呼。』木暮看宮城的身子已經站不太穩,再繼續喝下去,難保宮城不會一回新房就醉倒在床上動彈不得,那就沒戲唱了。

  『櫻木,你送宮城回房。』赤木習慣性命令櫻木,於公於私櫻木都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什麼?我才不要咧!』他現在心理極度不平衡,幹嘛叫他送宮城進新房,那大紅囍字怎麼看怎麼刺眼。

  『不用了,我自己回房。』宮城的一顆心早飛向新房中,若不是在婚宴上脫不了身,他老早就飛奔回新房陪親愛的娘子。

  宮城回新房後,一夥人也老實不客氣把這裡當自己家,吃喝打鬧樣樣都來...櫻木與流川的八字大概犯沖,兩人一言不合差點在人家的婚宴上演出全副武行;仙道和三井最後還拚起酒,非要分出勝負,看誰才是真正千杯不醉的酒國英雄...。

      ★    ★    ★    ★    ★      

  日上三竿。流川家祖居悄無人聲,只聽見花園傳出陣陣的蟲鳴鳥叫。不久,主房內隱隱約約傳來哀嚷苦怨的叫聲...。

  『痛!真的好痛!』仙道抱著頭癱在床上嚷叫,好似有人在他腦袋裡敲敲打打,又痛又難受。

  仙道會宿醉頭痛是必然的結果。昨晚的喜宴,他和三井拚酒、行酒令,嫌酒杯太小,嫌酒壺不夠看,最後拿整罈酒灌,記不得喝多少,只記得自己最後是被流川半扶半抱才回得了家。
   
  不過,三井的情況比仙道還糟,在仙道醉倒之前,三井已經醉得不醒人事,是木暮派禁衛抬三井回宮。

  『活該!』流川嘴硬心軟,嘴巴罵得不留情,仙道喊一下痛,流川的心就跟著痛一下。

  流川難得比仙道早起,料到仙道今天必定為宿醉所苦,起床後就到廚房泡參茶,泡好參茶回房就聽見仙道的哀叫。流川一邊罵一邊倒參茶給仙道。
   
  『謝謝。』仙道喝下參茶,頭痛稍稍減緩。
  『喝酒傷身,你還喝得那麼醉。』流川坐在床沿嗔斥。
  『酒逢知己千杯少,偶爾為之嘛。』
  『你下次再喝到醉醺醺,我就自己走人,不管你了。』照顧一個喝醉的人比照顧一個生病的人來得累。

  『你太狠心了,都不心疼人家。』仙道一把抱住流川,像八爪章魚般緊緊纏住。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流川掙脫仙道緊縛的雙手。
  『講這樣!』一點都不可愛,連講點甜言蜜語都吝嗇。
  『我實話實說。』面對仙道的撒嬌,流川不為所動:『你頭不痛了?』
  『好多了。』有點疼,但不礙事。
  『你再睡一會兒,我上宮城家找彩姐。』有件事,流川想跟彩姐商量一下,當然,這事要瞞著仙道進行。

  『不要,你陪陪我嘛。』仙道健臂一伸,將流川拉上床。
  『你搞什麼?很痛耶!』流川整個人跌到仙道身上,還撞痛了手。
  『撞傷你了?』仙道一個翻身,將流川壓在身下,看看自己是否粗心大意弄傷了流川。

  『我沒事啦,很重耶,你趕快起來。』
  『密道裡,是你自己說要〝補償〞我的。』不管,他賴定流川了,多日未有親密的肌膚之親,他想煞了流川。

  『我是說過〝明晚我補償你〞,不過,當時的明晚指得是昨晚,誰叫你 昨晚喝得爛醉,機會是你自己放棄的。』耍賴誰不會啊,這招是流川從仙道身上學來的。

  『你怎麼這樣?!這不算數啦!!』仙道哇哇叫。頭更痛了,像是有幾百個小人在他腦袋裡敲鑼打鼓。

  『哼!』流川不理會仙道的抗議,趁仙道一個不留神,流川逮到機會,翻身而起,身形迅速奪門而出:『我有事找彩姐商量,回頭見。』

  仙道一回神,只聞聲,不見人。仙道垂然而倒,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真小氣,多陪一會兒也不行,人家宮城和彩子昨夜是甜蜜的洞房花燭夜,幹嘛大清早跑去煞風景,有事找她商量也不用急於一時。

      ★    ★    ★    ★    ★      

  仙道三不五時就朝流川上下瞧瞧,流川一如往昔,沒啥異樣,可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地方,又說不出那裡不一樣。

  連續幾天,流川總是大清早就拖著仙道出門,一會兒說要帶仙道看看湘北秀麗的名山名水,一會兒說要到香火鼎盛的寺裡燒香祈福,一會兒...仙道滿肚子疑問,流川變了個人似的,挺神秘的...。

  仙道老神在在不戳破流川,他倒想看看流川在算計什麼?總之,無論流川想做什麼,仙道奉陪到底。

  流川帶仙道訪遍湘北京城的文化古蹟,每一個地方都有流川兒時與爹娘踏訪的足跡,流川向仙道訴說兒時往事。

  這天,日暮西山,映照滿天紅霞。流川帶仙道來到流川家的祖墳,白燭灼灼,香煙裊裊。

  氤氳的煙霧中,流川彷彿看見雙親的身影。流川跪在墓前,爹娘,孩兒回來看您們了。

  『我娘是為了救人而中毒身亡,我娘毒發的前一晚,怕把毒症傳染給我和爹,把自己鎖在房裡,不讓我們靠近他。我爹痛哭失聲,抱著我寸步不離守在房門口。在失去娘之後,爹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抑鬱成疾,一病不起,後來爹也扔下我離開了...』

  那時候流川還小,不懂情也不懂愛,不明白爹為什麼狠心拋下他,跟娘一樣永遠離開他,留下他一個人寂寞孤單。現在流川明白了,情到濃時,愛到深處,生相隨死也相隨。曾經,在他以為仙道跟爹娘一樣要永遠離開他之時,他肝腸寸斷,心碎欲死,直想追隨仙道上窮碧落下黃泉。

  『流川。』仙道牽起流川白晰的手:『上邪,吾與欲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與君絕。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牢牢捉住你的手,死都不放手,絕不再讓你嚐到孤單寂寞的苦澀,我會陪著你,天荒地老情不絕。』

  仙道陪流川一同屈膝下跪。兩位前輩,請您們放心,您們來不及給流川的愛,我會連同您們的愛一起來好好愛流川。

  『仙道,謝謝你為我堅持的愛。』流川拋開感傷的情緒,與仙道十指緊緊交握:『爹娘,他叫做仙道彰,是陵南人,與孩兒有白頭之約。』

  『請您們在天之靈安心,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會讓流川幸福。』仙道九拜三叩首展現自己的誠意禮數。仙道從小到大沒這般多禮過,既使面對他高高在上的父親陵南王也不曾行此大禮。

  天色漸漸暗了,仙道與流川拜別流川的父母。離別前,流川再回首,爹娘,我會讓自己幸福,您們在另一個世界也要過得幸福。
   


  仙道與流川攜手回到流川家祖居,赫然發現流川家祖居張燈結綵,似乎還有不少人來回走動...。

  『這是怎麼回事?』仙道睜大眼,腦筋有點轉不過來。
  『仙道,今天我讓你得償宿願。』仙道明白流川所想的,流川明白仙道所要的。

  『你們還佇在大門口做什麼?大家都在等你們。』已為人妻的彩子,容光煥發,歡歡喜喜拉著仙道與流川進家門。

  『仙道,你們總算讓我們給盼回來了。』百合手捧大紅喜衣迎向仙道。
  『嫂夫人?!』土屋夫妻倆向來形影不離,百合出現在這裡,代表土屋也在這裡。

  『彩子,仙道交給我,飛狐交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夠不夠?』
  『夠,當然夠。』面紗下飛狐雙頰泛紅,任憑彩子將他拉開。

  在仙道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便被百合拖進房間,扯下外衣。

  『嫂夫人,男女授受不親,妳不要動手動腳,非禮啊...』仙道尖嚷聲方落,腦袋便被狠狠地敲一下。

  『好痛!』仙道抱頭痛叫,看清楚來人便是土屋,也只有土屋有膽量這樣對待他。

  『你嘴巴放乾淨點,我親親娘子會非禮你,又不是眼睛瞎了!』土屋嗤之以鼻,仙道這個浪蕩子死性不改,那張嘴老愛佔人便宜。

  『你們總得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仙道信得過土屋和百合,沒抗拒百合的動作,任憑擺佈。
  
  『這樣就好了。』百合快手快腳,替仙道換好喜衣。
  『走。』土屋與百合拉著仙道衝出房間,直往大廳奔去。
  『幫個忙,又不是在唱大戲,你們那個人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仙道暈頭轉向。

  一進大廳,大紅囍字印入眼底,滿室喜氣洋洋,親友齊聚...湘北的三井、木暮、赤木、宮城夫婦、櫻木和他那群結義兄弟...這不算什麼,連他王兄魚住、陵南的越野、植草、彥一...土屋夫婦...全到齊了。
   
  流川一身大紅喜衣,雙頰佈滿可疑的紅潮...仙道精明無倫的腦袋發昏了,他目不轉睛看著流川,呆若木雞以為自己在做夢...。

  『嘿,我認識仙道這麼久,第一次看見仙道這呆頭呆腦的蠢樣,真是大開眼戒啊。』土屋率先發難,好不容易逮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趁機取笑仙道,簡直對不起自己。

  『阿淳,你太無禮了。你不覺得這樣的場面很令人感動嗎?』百合薄斥自己丈夫,平時仙道與阿淳愛打愛鬧無所謂,現在可不行。

  『仙道,這是你一直渴盼的婚禮,我如你所願。這場婚禮,我沒辦法公諸天下,只能拜託彩姐找來你我認識的親朋好友...』
  『不,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仙道一個箭步向前,緊緊抱住流川。仙道感動得熱淚盈眶,流川的愛不用嘴巴說,他的愛只用行動證明。
  
  從來不在人前跟仙道有親蜜動作的流川,這回倒也不惱,柔順地依偎在仙道懷裡,相互擁抱。

  『恭喜你們,祝你們永結同心,百年好合。』越野舉杯恭賀,心情很複雜,五味雜陳。男人和男人有違天理倫常,可是仙道說即使天打雷劈、萬劫不復他也要愛流川,他真的敗給仙道了。

  『謝謝。』仙道替自己和流川斟滿酒。他終於知道流川這幾天的神秘從何而來,流川可謂用心良苦。

  『仙道,今天我們隨意就好,恭喜你。』三井受過教訓學乖了,宮城成親那一天,他醉到第二天還上不了早朝。

  『這當然,今天是什麼日子,仙道怎麼能喝醉呢。』宮城沒忘記仙道在他的婚宴上幫他一把,今天他自然是有來有往。

  『謝謝。』仙道笑得合不攏嘴,跟傻瓜似的。
  『笑死人了,他們早就生米煮成熟飯,還差今晚嗎?!』櫻木很悶,越想越不甘心,別人雙雙對對都送進洞房,只有可憐的他還在牽小手。

  『櫻木...!』在場的姑娘,只有晴子未出閣,聽見櫻木未加修飾的話,不禁尷尬得面紅耳赤。

  『他是酸葡萄心理作祟,別理他。』彩子桌下的腳狠狠踩櫻木一下。
  『哎呀!好痛!』櫻木哀叫,彩子居然一點都不〝腳軟〞。
  『對,用不著理他,你們開心就好,恭喜你們。』赤木今天沒和櫻木坐在一起,否則剛才先動手的人會是他,不是彩子。

  『謝謝。』仙道豪爽回酒。
  『你稍稍控制一下,別喝醉了。』流川見仙道一杯接一杯,輕聲在仙道耳邊提醒,他不想事隔沒幾天,又要照顧一個醉鬼,很累耶。
  
  『你放心,今天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自然不能醉得糊里糊塗,白白錯過春宵良夜。』仙道不是笨蛋,上次醉酒誤事錯過一次,可不能再錯過第二次,今夜他會好好〝疼愛〞流川。

  『你胡說什麼!』聽出仙道的話中有話,流川嗔斥,紅雲飛上雙頰,與大紅喜衣相映照。
   
  『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說出來聽聽。』彩子總算是見識到什麼叫人比花嬌,流川火紅衣裳,雙頰生霞,可謂人映桃花花映紅。

  『沒說什麼,說謝謝,謝謝流川愛我。』仙道朝流川眨眨眼,閨房情事流川沒臉皮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仙道從善如流少說一句。

  『我們大家一起舉杯祝福他們。』土屋收拾玩鬧的心情,衷心祝福。若要問今日最感動者是誰,第一個毫無疑問是仙道,第二個莫過於土屋。他是仙道與流川愛情的見證人,見他們一路走來,相互扶持,今日能開花結果,教他不感動都難,他替仙道開心,比自己成親時還要開心。
   
  『謝謝。』喜悅的心情溢滿胸懷,連不喜歡喝酒的流川也喝了不少。
  『謝謝你。』仙道與土屋相視微笑,他們相知相交,一句謝謝,言輕情重,無需其他多餘的言語。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仙道與流川完成他們認為幾乎不可能的婚禮,謝謝這群同甘共苦的親友,願意見證他們的愛情。

                          ~完~

评论

<P>這編文真的寫得好好啊.</P> <P>我看了好感動啊.</P> <P>而且我還看了很多次呢, 真是百看不厭呢.</P> <P>真的好好看啊, 作文請繼續加油, 寫下多些好文給大家觀賞啊.</P> <P>多謝!!</P>

kokumi--2009-02-24 23:12:01


作者大,你好,我是刚刚以仙流配为王道的某只,在百度贴吧里疯狂的搜索仙流文后,被指引到了你的窝里,你的<摘星情话>是一篇相当吸引人的文,很长,但是我一口气看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你能够准许我转载你的这篇文,我会放到一个仙流不可拆分的专栏--天堂论坛www.taboozone.net里的综合动漫区,希望可以得到你的批准,谢谢

sharon_yan--2006-08-05 15: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