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 第一部
作者: 月光,收录日期:2006-08-10,2083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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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飄揚的蜜茶色頭髮,髮下是一張面容姣好、秀麗出塵的臉蛋,有一雙
黑白分明的翦水雙瞳,鼻頭不高但很挺很直,唇色自然紅潤,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踩著輕鬆愉快的步伐前進...他,是個討喜的的男孩,是翔陽高中三年級的
學生,也是翔陽籃球隊的教練兼球員...他叫,藤真健司。
眼見綠燈閃爍,燈號即將轉換,連忙加快步伐,匆匆跑過馬路,拐個彎進入
一家規模不大,但擺設整齊的書店...
踏進書店,一個英挺俊拔的身形,立即映入眼底...一頭囂張的朝天髮,
濃黑的眉、深邃的眼、直挺的鼻、明亮的唇、若有似無的笑容,是個丰采迷人的
大男孩...他很超然,也很出眾,想要裝做無視他的存在都不可能...
『嗨,仙道。』藤真禮貌性打聲招呼。
『原來是藤真前輩,來買書嗎?』呃...禮貌上該叫一聲前輩吧?!
『是啊,你也喜歡在這裡買書嗎?』
『嗯,雖然離家有一段距離,但是我喜歡這書店的風格,老闆人也很好。』
同樣是籃球隊的隊員,不同學校,平常不過是認識,但不熟的點頭之交,無
意中碰了面,實在是找不出什麼話題來聊...
『陵南輸了,真是可惜,你明明沒有輸給任何人。』總不能一直不說話吧?
藤真找了個話題聊,還是脫離不了籃球隊的事。
『翔陽不是更可惜,在預賽的時候就輸了。』仙道不著痕跡想迴避這個問題
,表面上不在乎,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在意,輸了球他也會難過,只是他不習慣
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你看了錄影帶沒?湘北今年真是一匹黑馬,連在全國大賽的表現,都優異
得讓人喝采,鼓掌叫好。湘北雖然沒拿下全國第一,但是他們贏了山王,
也等於稱霸全國。』藤真朝仙道露出如花初綻的笑靨:『沒關係,翔陽會
加油的,冬季賽的時候,我們會打敗海南、湘北,還有你們陵南的。』
『嗯...』藤真如花的笑靨,讓仙道有片刻的怔然。
『仙道,可以請你幫我拿那本書嗎?』藤真嚐試過,拚命墊腳也拿不到,在
不得以的情況下,只好求助於旁邊身高高達190的仙道。
『這本嗎?』仙道伸手就拿到藤真手指的那本書。
『是啊,謝謝你。』藤真接過仙道遞過來的書,老天真是不公平,平平一樣
都是在打籃球,為什麼仙道啦,花形啦他們都長那麼高?吃什麼長大的?
『不客氣。』這對仙道而言,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嗯,球隊下午還有一場練習賽,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仙道微笑道再見,目光不由自主隨著藤真的背影轉,看藤真在櫃
台結完帳,步出書店...以前從來沒發現藤真竟然長得一張娃娃臉,挺美的,
不應該用美來形容一個男孩子的,但是用在藤真身上,卻又出乎意料的適合。
★ ★ ★ ★ ★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就是從他第一次找他一對一開始吧...
(喂,和我一對一...)嘿,這個一年級的,真是個不懂禮貌的傢伙,想
拜託人陪他打球,不能這麼不可客氣吧,老師沒教他”禮貌”嗎???
心裡這麼想,嘴巴上還是沒說什麼,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會有那種好脾氣聽
人說教,我笑了笑,欣然同意與他一對一...那一天,真是痛快啊,他成功挑
起了我征服他的欲望,想要他對我的球技心服口服,這也許是我被稱為天才的驕
傲作祟吧!我們盡情打到天黑...
自那之後,儼然成了一種習慣,假日的下午,兩個人總是會在公園的小球場
見面,然後一起打球...如果球場被別人佔據了,我便會硬拉著他陪我到海邊
走走晃晃,釣魚也好,吹吹海風也行...忘記是那天了,我突然發現自己特別
喜歡逗弄他,沉浸在逗弄他的快樂之中,他很單純,單純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能逗到他氣得冒煙,再溫言柔語賴上他,這時候,他臉上不再是冷冰冰的表
情,會有變化,吸引人的變化...我樂不可支重覆玩著這種遊戲,從來沒去細
想其中的道理...
來到公園的小球場,有幾個小朋友在籃球遊戲中嘻鬧,天真無邪不知憂的年
紀啊...自己也曾經有過,只是那是很遙遠的故事了...
視線落到遠方,遠遠就看到一個騎著腳踏車的大男孩朝這裡來...隨著慢
慢接近的腳踏車,身影漸漸清晰,看清楚來人...那是一張俊美無瑕的面孔,
半閉著雙眼,像個孩子般純真的睡臉...可惡!這小子,跟他說過幾次了?叫
他騎腳踏車的時候不要睡覺,很容易發生交通意外的,怎麼這麼不聽話!每次都
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右耳進左耳出,真是要氣死人了...
仙道啞然失笑,不得不佩服他,在半夢半醒之間,還能準確無誤停好腳踏車
,這是多少年累積下來的功力呢...?
『流川,我跟你說過幾次了?不是叫你騎車的時候不要睡覺嗎?』
『囉嗦!』流川冷冷橫了仙道一眼。
真不可愛!枉費他不像話的漂亮...是的,他有一張俊美冷豔的面容,他
的五官線條俐落、優美,可說是上帝造人完美的傑作,尤其是他的眼睛,像秋水
一般漂亮,卻也像秋水一般冷冽...十分可惜的,他臉部的表情,平淡冷漠得
沒有太多喜怒哀樂的變化,說好聽一點,是個萬人迷的大酷哥;說難聽一點,擺
那張死人臉給誰看...!
『你來遲了,球場別人已經在用了。』
『哼!』
『既然球場有別人在使用了,你陪我到海邊釣魚吧!』
『我要回家睡覺。』
『少睡一點,對你身體健康有好處的。』
『你自己還不是常常睡過頭。』冷冷駁斥仙道,光會說教的傢伙!
『嘿,我又沒像你一天到晚都在睡覺!』
『.....』不曉得是無話可說還是懶得回答?
『你幹嘛不說話?』
『去海邊吧!』這是約定,他陪他打球,他陪他釣魚。
『別這麼心不甘情不願,表現得開心一點,釣魚是一種休閒娛樂,你幹麼繃
著一張臉?』
『要你管!』都答應要去了,還這麼囉嗦,最討厭女人吵耳,怎麼仙道跟女
人一樣吵耳?嘖...!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跟個小孩子一樣,我一說,你就不高興了。』仙
道順手牽出流川的腳踏車:『你要載我,還是我載你?』
『你才是小孩子!』
『好,我投降行了吧?』仙道在心裡嘆口氣,明明就像小孩子嘛,人家一說
,還不高興...!
『我載你。』
流川騎上腳踏車,仙道順理成章踏上後座的踏板...呼呼風聲吹過耳邊,
腳踏車往海邊的方向疾馳而去...
”碰””鏗鏘”...幾聲巨響...幾個人跌在一起,也疊在一起...
『流川楓,你是不是又邊騎車邊睡覺?』仙道氣急敗壞吼著壓在他身上的流
川,剛才仙道為保護流川,在危急之中還自願當流川的肉墊。
『.....』很習慣的反射動作,流川立即站起身來,還扶起倒地的腳踏
車,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流暢,好像對這種事情的發生,已經見怪不怪。
『你看看你,每次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現在出事了吧!』怪了?!照理
說他被流川壓在下面,他怎麼不覺得痛啊?!
『仙.道.彰!』仙道的身下傳來低沉熟悉的聲音:『你還躺得挺舒服的嘛
...還不給我起來!』天啊,他今天怎麼這麼倒楣?痛死了...!
『?』這個聲音?應該不會吧?仙道趕緊站起身來:『真的是你?阿牧!』
『仙道,還有流川...你們兩個搞什麼啊?』倒楣透頂了,不小心錯過時
間,匆忙要趕去翔陽打練習賽,怎麼會碰上這種倒楣事?明明他已經閃一邊了,
為什麼流川還是撞上他了?難道流川在睡覺嗎?!
『對不起...對不起...』自知理虧,仙道趕忙道歉。
『被你們這麼一攪和,我肯定趕不及了。』阿牧哀嚎。
『什麼事啊?』
『我現在要趕去翔陽高校,因為海南和翔陽有一場練習賽。』
『原來,藤真早上說要打練習賽是跟海南啊。』
『怎麼你早上碰見藤真了嗎?』
『是啊,聊了一會兒。』
『我不跟你扯了,我這下鐵定會遲到,先走了...』阿牧撿起撞落的球袋
,他可沒時間再和他們閒聊下去...
『要不要我用腳踏車送你?』仙道難得表現在外的好心腸。
『不用了...』阿牧看一旁牽扶腳踏車的流川,一臉睏樣,還是算了吧,
性命可不能拿來開玩笑,他還是自己慢跑過去比較實在一點:『再見。』
『流川,我們去翔陽看海南跟翔陽的練習賽好不好?』仙道突來的興緻,今
天是星期假日,翔陽應該也沒什麼學生會特地到學校看籃賽。
『隨便!』流川其實並不是很想去看海南、翔陽的練習實,對於兩隊主將的
真正實力,流川心中有個底。不過,看籃賽似乎比釣魚有趣一點...隨便仙道
啦,反正有仙道陪著,不管做些什麼,似乎並不如他刻版印象中來得無聊...
『那我們走吧,由我騎,我載你!』再讓流川多載幾次,搞不好會英年早逝
,為了自己,也為了流川,仙道還是認命辛苦點吧...
★ ★ ★ ★ ★
仙道和流川來到翔陽體育館,正好海南喊暫停...
『海南落後了十分之多,看來少了阿牧還是不行。』仙道盯著計分板低喃。
『可惡!阿牧到底跑那去了?』高頭教練火冒三丈,即使是練習賽,王者海
南也是不能輸的,阿牧要是膽敢沒來,回去他會好好”訓練”一下阿牧的!
『不用擔心啦,才落後十分,我很快就會把他追回來的。』清田誓要追回失
分,絕不讓人看扁了海南,以為海南沒有阿牧就不行!
『教練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高砂知道在他面前名喚”高頭”的火山隨
時隨地都可能爆發。
『奇怪了,隊長從來不會這樣啊,會不會是出事了?』阿神藏不住擔心。
『很奇怪耶,怎麼會沒見到阿牧呢?』花形滿腹疑問。
『他們認為即使沒有阿牧,他們還是可以贏嗎?海南該不是看不起我們翔陽
吧?』高野對於阿牧沒出場一事,表現得頗不以為然。
『王者就要有王者的風範,我相信海南,或者說阿牧,不會這麼目中無人的
,既然阿牧沒來,那我們也不必要客氣,盡全力攻擊吧!』說藤真心裡不
失望是騙人的,藤真一心一意想打敗阿牧,打敗那個一直擋在他前頭的人...
可是阿牧他竟然沒來,當真是認為這只是練習賽,所以無所謂嗎?!
哨聲響,結束暫停,比賽開始...
(海南沒了阿牧,像是一盤散沙,前程堪憂啊...)仙道在心裡想著。
『藤真,你看看觀眾席,是陵南的仙道和湘北的流川。』戴眼鏡果然是有用
的,花形眼尖地發現觀眾席上兩個出色的男孩。
『既然他們在看,我們更就不能丟人!好好防守...』
『流川楓,你是來看我這個神奈川超級新人嗎?』清田大聲嚷嚷,形成全場
注目的焦點。
『.....』哼,懶得理那隻野猴子!
『喂,你那是什麼態度...?』
『清田,小心球啊...』阿神的警告已經來不及了,清田手裡的球,輕而
易舉被藤真抄走...
『啊...怎麼會這樣?我會把球追回來的!』清田慌忙趕上藤真...
藤真在三分線外,準備投三分球,球投射出去...
『我會攔下這一球!』清田跳起來,伸出長手,雖然沒順利攔下球,卻碰著
了球緣,影響了球進籃的準度:『一定不會進的,搶籃板球啊...』
高砂與花形卡位卡得兇,籃板球被高野順利搶到...
『海南陣腳大亂...』仙道氣定神閒,反正事不關己嘛!
『海南輸定了!』很難得,流川開了尊口。
『你不說話,真的會被人當成啞巴。』
『你不說話會死嗎?』流川冷語如刀。
『你說話怎麼老是這麼不客氣?我好歹也算是”前輩”吧?真是一點都不可
愛...』
『你再說什麼可愛不可愛的,當心我宰了你!』
『你...』算了,虧他長得這麼漂亮,個性卻讓人不敢領教...
『對不起,我來遲了!』體育館的大門打開,低沉的嗓音響起,王者的海南
的真正王牌,終於來了...
『阿牧...』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藤真看到那個在高中三年一直擋在他
前頭的人。今年的神奈川,新人輩出,流川楓、櫻木花道、清田信長、甚至是武
園的小田龍政,他們個個都是好手,尤其是湘北的流川和櫻木,他們會發展到什
麼樣的程度,沒人可以預期!二年級中的佼佼者,首推陵南的仙道,球技更上一
層樓,有足夠的能力和阿牧一較高下!可以想見的,他們會為神奈川的籃球史,
寫下新的扉頁!看來,神奈川已經不再是他們”雙璧”獨霸的天下...
『阿牧,你怎麼來得這麼遲?』清田揚聲追問,純屬好奇,因為阿牧從來不
會遲到,他是一個相當懂得自律的人。他對隊員嚴格,對自己更嚴格...
”啪!”高頭教練的扇子往椅背用力一拍,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阿牧,你可以馬上上場吧?』咬牙切齒問著,要是阿牧敢回答”不可以”
的話...似乎會有”好戲”上演...!
『當然!當然可以!』
『阿牧,剛才我都說了要載你,你偏偏不要,你看看到現在才來,還跑得滿
頭大汗,我和流川來了好一會兒了!』仙道今天心情好得想要捉弄一下阿
牧,故意在觀眾席上大喊...
『白痴!』流川實在是受不了,仙道什麼時候跟櫻木那個笨蛋一樣了?!淨
會做些沒大腦的事情!
『可惡!』流川那句白痴是在罵他嗎?這個目中無人的一年級小鬼!今天會
碰上仙道和流川就是他倒楣的開始...
『阿牧,你還在那裡磨什麼?還不趕快換衣服!』高頭教練怒吼!
『我馬上來!』哼,有空的時候一定要教訓仙道和那個一年級的小鬼!
贏球的時候,齊聲歡呼,分享勝利的喜悅;輸球的時候,淚如雨下,承受失
敗的痛楚;練球的時候,揮汗砥礪,努力是為了迎接勝利...不識真正”愁”
滋味的輕狂年少,目標一致,為喜愛的籃球散發活力、熱力,展現生命力,這就
是青春啊...
不管仙道是轉了性?還是浪子回頭?總之他今天很安份地參加了球隊的練習
讓田岡教練笑得合不攏嘴,他終於有他身為陵南隊長的認知嗎...?
結束練習之後,仙道站在洗臉台前沖洗...
『仙道,你今天居然沒遲到,真是奇蹟。』越野拿著毛巾正在擦臉。
『別太計較嘛,難得我想認真。』
『我看你和那個流川楓打球,倒是挺認真的。』越野曾經好幾次撞見仙道和
流川在小公園裡打球:『你們交情不錯?』
『哎呀,怎麼你知道啊?』
『我碰見你們在小公園打球好幾次了,只是不曉得該不該出面打擾你們,總
覺得流川楓對人很冷淡,也很不客氣,真是個不懂禮貌的一年級小鬼。』
『其實我和他也很少交談的,通常我說十句,他應一句就很了不起了,反正
他就是那樣,習慣就好。』
『這種事還可以習慣啊?真不知道你腦袋裡在裝什麼!』明明是兩個性格差
異極大的人,居然可以和平相處,真是稀奇。
『流川這個人不難相處,捉住他的性子,你會發現他挺有趣的。』呵,單純
得很有趣,逗他挺快樂的。
『隨便你高興,你只要知道你自己現在身負重任就行了。』反正他再囉嗦什
麼,仙道也不會聽的。
『越野,我先走了,拜拜。』仙道捉起扁扁的書包,讓人不禁懷疑書包裡頭
到底有沒有裝教科書?
★ ★ ★ ★ ★
金烏沉落,月兔東昇,閃閃霓虹燈下,仙道拖著緩慢的腳步回家...不會
錯認的,那是流川。在家門口,仙道訝異流川在他家門口的階梯上打盹...
『流川楓,你怎麼在這裡睡覺?』仙道衝向前搖醒流川。
『我忘記帶鑰匙出門。』
『你家裡沒人了嗎?』
『他們去東京參加家族聚會。』
『那你為什麼沒去?』
『球隊在集訓。』
『那你來找我幹嘛?你沒其他親戚朋友了嗎?』
『白痴!親戚都去參加家族聚會了。』流川不耐煩睥了仙道一眼,他剛才不
是說過了,在東京,有流川家的家族聚會。
『那...』被流川這一罵,仙道一時之間也無話反駁:『那你可以去你同
學、朋友家啊,何必來我這裡?』他這裡又不是救難收容所。
『我不知道。』流川剛才也是想了好久、好久,想他可以去投靠誰,想破了
頭,才發現,同學的通訊錄他不知道把它塞到那裡去了,他不知道任何一個同學
家的住址,不擅交際的他,也沒有任何談得來的朋友,唯一想到的,也是唯一知
道的,就是仙道,所以他來到仙道家...
『不知道?你在搞什麼啊?』仙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只好拿出鑰匙開
口,讓流川先進去再說:『算了,你還是先進來吧。』
仙道開了燈,招呼流川在沙發上坐下...
『茶、咖啡、啤酒,你要什麼?』來者是客,仙道只好負起主人的責任。
『我要吃飯。』流川已經快餓昏了,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錢包和鑰匙一同
放在客廳桌上,忘記帶出門,午餐、晚餐都沒吃...
『什麼?』那有這種人啊,登門入室來要飯吃?
『錢包也忘了帶。』
『你...!』被打敗了!仙道認命地站起來:『想吃什麼?』
『隨便。』
『你等一下。』仙道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看家裡有什麼東西可以煮:『
流川,冰箱裡沒什麼東西可以煮,來碗湯麵就行了吧?』
『嗯。』又累、又餓、又想睡...
仙道在廚房忙得好一會兒,十幾分鐘就將兩碗熱騰騰的湯麵放在桌上...
『流川,吃麵囉。』仙道擺好筷子。奇怪,流川怎麼沒應聲?仙道往客廳探
頭一看...啊啊?睡著了...?
『流川楓!起來吃麵了!』仙道很粗魯地把流川搖醒。
『唔...別吵!』天皇老子也不能吵他睡覺!流川反射動作一揮拳...
『我還學不乖嗎?被你白打了好幾次!』仙道動作奇快,捉住流川迎面而來
的拳頭...仙道已經練出經驗來,在這之前,他好幾次因為打擾流川睡覺,平
白無故被流川揍了,可憐了他那張帥哥臉...
『仙道?』抽回被仙道握住的拳頭:『你幹嘛吵我睡覺?』
『你不是肚子餓了嗎?麵煮好了,趁熱吃,待會糊了就不好吃了。』
『喔。』
仙道和流川在飯桌前坐下來...
『你今晚住那?』仙道滿口的麵,聲音含糊。
『住你家啊!』理所當然、毫不猶豫。
『住、住我家?你有沒有搞錯啊?我雖然是一個人住,但是也只有一房一廳
,了不起有個廚房和浴室,那有地方讓你住?!』
『我沒其他的地方可以去。』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否則他幹嘛來到仙道家!
『你是存心賴上我囉?』流川現在無路可走,如果把他趕走,好像有那麼一
點點不近人情,好歹他們也算相識一場:『好,我讓你住一晚,你睡沙發。』
『嗯。』原本低頭吃麵的流川,突然抬起頭來:『借我衣服,我要洗澡。』
『什麼?』這個人懂不懂得什麼叫”客氣”?
『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房間衣櫃有衣服,你自己拿。』仙道頗感無力,都讓流川白吃白住了,還
差一件衣服嗎?
『謝謝。』
『不容氣。』讓他吃,讓他住,還讓他洗澡,只值”謝謝”二字...算了
,這小子還知道要謝他,就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 ★ ★ ★ ★
初昇的太陽,微熱的溫度,輕拂的晨風,流川騎著腳踏車,後頭載著仙道,
沿著湘南海岸正準備要到學校上課..
今天早上,仙道被流川叫起來做早餐,心不甘情不願起床做了早餐,報復的
心理做崇,仙道硬要不甘不願的流川送他到學校,反正沿湘南海岸,流川要到湘
北,一定要經過陵南,順道送他一程又不會少一塊肉。
流川半瞇著雙眼,想睡覺了,昨天在仙道家睡沙發,睡得並不好...
『海南!常勝!海南!常勝!』阿牧帶領海南全體籃球隊,沿著湘南海岸晨
跑,邊跑邊呼口號...
『今天天氣好熱啊...』清田打了個大哈欠,放慢了腳步。大家都看到海
南勝利光榮的一面,卻沒有看到海南辛苦揮汗的一面。當每個人還在被窩裡好夢
正甜,他們已經開始晨跑鍛練體能了...
『清田,別摸魚!』阿牧轉過頭,睥了清田一眼。
『牧學長,小心啊...』阿神的警告已經來不及了...
”碰、兵乓乒...”邊騎車邊打瞌覺的流川,撞上阿牧...
『阿牧,你沒事吧?』海南隊的隊員全圍了上來。
『哇啊啊啊...』怎麼這麼倒楣?三天之內發生兩次交通意外...
『流川楓,你該不會又睡著了吧?』仙道大聲吼叫,爬起來的同時,不忘拉
流川一把,順便扶起倒地的腳踏車。
『.....』被仙道在耳邊這一吼,流川倒是清醒了不少。真的很想睡嘛
,他昨天真的睡得很不舒服,如果有下次的話,跟仙道商量,讓出個床位吧。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對話...又是他們?!
『仙道彰!流川楓!三天之內,你們撞到我兩次!』痛死了,手臂因擦撞而
紅腫脫皮,還滲出絲絲鮮血,這次比上次還嚴重!
『阿牧,你沒事吧?』高砂扶起阿牧。
『阿牧,怎麼又是你?』仙道的笑容有點僵硬。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得才對吧?』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
『流川楓你會不會騎車啊?你撞傷了阿牧,要怎麼賠我們啊?』清田理直氣
壯指著流川興師問罪。
『.....』流川怔忡出神,顯然還不太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你幹嘛不說話?喔...我知道你是故意,對不對?』清田不滿地哇哇大
叫,這個流川楓看起來真討厭。
『哎呀,別這樣嘛,我們又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仙道行個禮,趕忙出面
打圓場,不管怎麼說,理虧的人都是他們:『阿牧,我用腳踏車送你到醫院上藥
好嗎?流川,你自己坐電車上學去吧。』
『不用了,我自認倒楣,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們還是離我遠一點。』阿牧很
愛惜自己的身體髮膚,不能拿來隨便開玩笑,仙道騎車的技術真的會比流川好嗎
?這一點,非常值得懷疑。
『真的不用嗎?』仙道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
『仙道,他都說不用了,你幹嘛那麼雞婆?』流川語氣有點不耐,他真的不
懂,人家明明都說不用了,仙道還一直要帶人家去上藥,何必這麼麻煩呢???
『嗯?』阿牧抬眼直視流川,本以為他只是個不懂禮貌的一年級小鬼,但是
沒想他這麼不通人情義理。
阿牧與流川四目交接,豁然被流川眼裡的純淨給吸引住,移不開目光...
他是真的單純得以為,人家怎麼說便怎麼是了,應酬的客套話,說再多未免太虛
偽...果然只是個不懂事的小鬼而已,再過個幾年,他就會清楚明白,很多事
情並不是像表面那麼簡單。只是在多年以後,他的心還能這樣純淨無雜質嗎?
『喂,你撞傷人,還好意思講這種話。』清田替阿牧氣難平。
『清田,算了,我沒什麼事。』阿牧突然有點明白了,明白流川為什麼看起
來有點不近人情的冷漠。其實不是冷漠,而是他的心思太過單純,一直線的思考
模式,不適應太過復雜的生活,讓他顯得和大家有點格格不入。
『仙道,快點走,我快遲到了。』流川向來很少遲到,他只是都在課堂上睡
覺而已。
『阿牧,真是不好意思,我保證沒有下次了。』仙道再一次道歉,格開流川
,騎上腳踏車:『流川,還是由我來載你,你別站著還能睡...』
『阿牧,你未免太寬宏大量了。』肇事者都見不到人影了,清田依然憤憤不
平。
『你不懂的。』阿牧摸摸清田的頭。
『你不說,我怎麼懂?』清田像個小孩子嘟起嘴來。
『我們耽誤太多時間了,繼續跑吧。』
『隊長,你的傷口怎麼辦?』阿神看那傷口,一定要上藥才行,擦傷是最不
容易好的。
『我到附近醫院去上藥,你們先回去吧。』
『這樣也好,你自己小心點。』
『沒問題的。』
高砂代替阿牧整理隊伍,然後先帶隊慢跑回海南。
★ ★ ★ ★ ★
神奈川綜合醫院...
『阿牧,你怎麼了?』
上完藥的阿牧,正想回去,卻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便回過頭...
『是藤真。』阿牧看到一個討喜的男孩向他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的手怎麼了?』藤真朝阿牧走來,剛才他遠遠就看到
阿牧的手臂纏上紗布,是受傷了吧?
『唉...』還沒開口,阿牧就先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
聽阿牧細說從頭,除了剛才,也包括了練習賽當天所發生的”交通意外”。
『這,不會吧?』藤真不想笑的,真的,可是嘴角卻有隱忍不住的笑意,真
的是太意外,太好玩了。當然,如果被撞的人是他,那就一點都不好玩。
『我也沒想到流川居然能邊騎車邊睡覺,更怪的是仙道居然還敢讓他載,而
我居然倒楣得在三天之內讓他撞了兩次。』如果阿牧知道,被流川撞過最
多次的人是櫻木,不曉得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安慰呢?
『啊...』真的忍不住了,好想笑...
『你想笑就笑吧。』阿牧他看得出來,其實藤真很想笑的。
『對不起,我不是想取笑你...只是...』藤真溢出了笑靨。
『我明白的,你不用介意。』望著藤真的如花笑靨,阿牧傻了傻眼,呆愣當
場。
『阿牧,你沒事吧?』藤真收起笑容,右手在阿牧眼前晃了晃。
『我...我沒事...』感覺臉上的熱氣,阿牧知道自己臉紅了,他的膚
色較深,藤真應該看不出來才對...否則就糗大了!
『你的傷不礙事吧?』
『沒什麼事,只是小擦傷而已,根本不需要來醫院,只是我皮膚不好,容易
過敏,擦碘、黃藥水、紅藥水都會過敏,所以才來醫院消毒、拿藥膏。』
『還真有點麻煩。』藤真天生麗質,這一點比阿牧好太多了,不曉得怎麼了
,藤真突然覺得外頭的好天氣讓他的心情跟著好起來...
『所以囉,我一直很小心翼翼,要是不小心弄傷了,要花費一段不算短的時
間才能好。你呢?你今天要上課吧?怎麼會來醫院?』
『我今天向學校請了假,來醫院看我姐姐,我姐姐剛剛生了一個小胖娃,真
的好可愛。』藤真昨天在產房外熬了一夜,他姐姐終於平安生產,終於可
可以放心了。
『真的?那要恭喜你姐姐了。』
『是該恭喜我姐姐。』藤真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怎麼了?你的口氣怪怪的。』
『唉,孩子的爸爸沒有來。』雖然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藤真悶在心裡夠久
了,很難受,很想找個人解解心中憂悶。
『啊?』阿牧訝異得瞪大眼睛。
『姐姐真傻,對方明明是個有婦之夫,而且那個人的孩子都已經上高中了,
可是姐姐還是喜歡他,我說也說過了,勸也勸過了,罵也罵過了,不管怎
麼做都沒有用。』
『怎麼...?』別人的家務事,阿牧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藤真,他
根本沒有置啄的餘地。阿牧也知道,藤真跟他說這件事,並不是想聽他有什麼意
見,藤真只是想找個人分擔心裡的憂愁與苦悶,所以對藤真而言,他現在只需要
扮演一名好聽眾就行了。
『我姐姐大我十歲,自從爸媽過逝之後,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顧我,看姐姐這
樣,被人說是第三者,破壞別人的婚姻,我真的很難過。』
『會沒事,你姐姐需要你的支持。』
『嗯,我會堅強的,我要回家替姐姐拿換洗的衣服,先走了,拜拜。』
『再見。』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他爸媽也是整天吵得不可開交,也是因
為”外遇問題”...
3
滂沱大雨來得突然,讓仙道不得不小跑步,躲入店家的屋簷下避雨...
『啊,對不起。』感覺到自己不小心碰撞到旁人,仙道連忙開口道歉。沒多
理會身旁的人,隨即站在店面的玻璃櫥窗前,用手梳整頭髮...仙道最寶貝他
的頭髮了,早上花去不少時間吹整的朝天髮型,被剛才突來的大雨拍打淋溼,全
都塌下來...
整理頭髮的同時,仙道一直覺得身旁投來專注的眸光,這樣子一直被別人盯
著瞧,實在是有點不自在,仙道轉過頭...
『藤真...』怎麼會是他?!
『你好啊,仙道。看見你特立的朝天髮塌下來,感覺上不太像你。』藤真從
剛才就因為覺得很有趣,直盯著仙道撥弄頭髮。
『會嗎?是不像我,還是不像會打籃球的天才仙道?』大家都說,天才仙道
最大的特徵是留著一頭囂張的朝天髮。天才仙道未必是他的全部...
『有差別嗎?』
『有很大的差別,我是仙道,天才仙道卻只是我的一部份。』
『喔?這話值得深思。』藤真一臉的問號,仙道似乎並不是他表面看起來那
麼單純,他想得多,心思挺複雜的。
『哎呀,別談這種無趣的話題。』仙道帶著笑敷衍過去,不習實在別人面前
坦誠最原始的自己:『看你手提著大包小包的,買了什麼東西?』
『嬰兒用品,我姐姐生了一個男嬰,胖胖的,很可愛。』既然仙道不想談,
藤真也不想去追問,畢竟這是別人的隱私,理該給予尊重。
『恭喜你當舅舅了。』
『我才不稀罕。』那小子白白胖胖是挺可愛的,只是一提起這件事,藤真就
不由自主地怨起孩子的爸爸。
『咦?怎麼了?』
『孩子要出生那天,在產房外的是我,不是孩子的爸爸。』
『怎麼會...』仙道噤了口,別人的家事還是不要好奇心太重,尤其是他
跟藤真又不太熟,說這些事很尷尬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藤真呼口氣,不想仙道為此事在他面前覺得不自在。
『雨好像小了,你拿這麼多東西不好拿吧,我幫你。』仙道說著說著就伸手
要接過藤真手中的袋子...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藤真並沒有鬆手。
『不會麻煩,反正我現在正好沒事,舉手之勞而已。』
『那...謝謝你囉。』仙道盛情難卻,藤真只好依了仙道,將左手的兩個
袋子遞到仙道手上。
『不用客氣,你是要回家,還是要去醫院?』
『回家,我姐姐已經回家休養了。』
雨還沒停,飄著毛毛細雨,仙道與藤真有說有笑齊步並行...
★ ★ ★ ★ ★
『合美,那我先回家囉,妳自己多要照顧自己,孩子要多勞煩你了。』
仙道跟著藤真到藤真家,鑰匙才剛插進鑰匙,便聽到玄關處傳來聲音...
『是他!』藤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藤真霍地拉開大門...
『他?』仙道見藤真的反應這麼激動,心裡也有個底了。
大門刷一聲打開,藤真、仙道與一個散發成熟魅力的中年男子互相打了照面
,三個人六隻眼睛就這樣定住不動,空氣彷彿靜止流動了...
他知道藤真不喜歡他,不只不喜歡,是討厭他才對,不想碰見藤真,免得合
美為難,所以故意趁藤真出門的時候前來探望合美兩母子,沒想到還是碰見藤真
了,這下可怎麼是好?
這個人,害姐姐被人罵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他來做什麼?孩子出生那天
他在那裡?在做什麼?如果真的愛姐姐,他應該在產房外陪姐姐才對,現在來幹
嘛?藤真討厭他,是因為心疼姐姐,所以不想見到他!
仙道偷偷打量眼前的中年男子,在悄悄瞄一下藤真,對望的兩人似乎暗潮洶
湧...現在是演到那裡了?他該怎麼接下去才行?
『你來做什麼?』向來都是笑臉迎人的藤真,板起面孔,毫不客氣。
『我是來看合美他們母子的。』
『不用你假好心,如果你真愛我姐姐,你不會捨得讓她受苦、挨罵,還要揹
負破壞別人家庭第三者的罪名。』
『你不懂的,有很多事情...』
『藉口!全都是藉口!』藤真氣沖沖打斷他未完的話:『你現在是別人的丈
夫,別人的爸爸,你沒有資格愛他們母子!等你離婚後,你才有資格踏進
我家,愛姐姐、愛那個孩子,否則他們母子都不應該屬於你!』
『藤真...』
『你現在可以走了,我不歡迎你!』謙遜有禮的藤真,從來不會這般無禮,
只是他替姐姐覺得心疼,覺得不平!
『你先走吧。』藤真的姐姐-藤真合美,她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玄關處。
『姐姐...』
『合美,妳怎麼出來了?怎麼不好好躺著休息呢?外頭有風,妳剛生產,輕
不起風吹,萬一受涼就不好了。』他的眼神是因為愛而關懷的眼神...
不會看錯的,那種眼神,是因為愛一個人才會有的眼神。仙道雖然不曉得他
們之間的恩怨愛恨,但是仙道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在愛藤真姐姐的...
『我沒關係的,你先回去吧...』
『合美...』在看到合美因面對他與藤真而為難的眼神後,無奈地:『我
先走了,妳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再見。』說完,他便轉身大步離去...
待那名中年男子離去...
『健司,不要怪他,這不是他的錯。』
『妳就會替他說話而已。』藤真不滿意地嘟噥。
『啊?』合美這時候才發現仙道一直默默無言立在一旁:『他是...?』
『打籃球認識的朋友,他叫仙道,仙道彰。』
『妳好,我是仙道。』哇!真是美人!就像是仕女圖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
高貴又有氣質,不愧是藤真的姐姐,姐弟兩個都是美人!
『歡迎你來,請進來坐。』
『謝謝。』
『仙道同學今天留下吃頓便飯。』合美熱心招待仙道。
『不用麻煩了,我還有事,待會就走。』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仙道覺得自
己不適合留下來打擾人家。
『真可惜,那下次好了,下次再來家裡玩,讓我好好招待你。』
『會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仙道把東西放下:『藤真,我先走了。』
『嗯,我送你。』藤真心裡頭明白仙道為什麼不留下來吃頓,今天換成是他
,他也會不好意思留下來的。
『藤真姐姐,我先走了,再見。』
『嗯,歡迎你下次再來玩。』
藤真送仙道到門口...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讓你見到這種場面,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藤真,呃,也許這件事並沒有我置啄的餘地,但是我看得出來那位先生是
真心愛藤真姐姐的。』
『他的真心可以分給很多人,分給他的妻小和姐姐母子。』藤真也知道那個
人是真心愛姐姐,如果那個人不是真心的,藤真會強制姐姐不准和他見面!藤真
只是捨不得、只是心疼他姐姐而已,為什麼他姐姐就得要這麼名不正言不順?!
『藤真...』果然是不應該多話的,仙道真痛恨自己的多嘴。
『我知道你是出自於關心,謝謝你,改天我們一起吃飯。』
『嗯。改天有機會的話,我也想看看那個胖小子,藤真姐姐是個大美人,而
剛才那位先生也相當出色不俗,那胖小子想必很可愛。』
『好的,歡迎你下次來玩。』
『你快回去陪你姐姐,我走了,再見。』
『再見。』
藤真一直目送仙道的背影消失,才關門進屋...
★ ★ ★ ★ ★
太陽從雲層裡露出笑臉,一道燦亮的彩虹掛在天邊...
雨停了呢,今天突然下這麼大雨,流川應該是不會在小公園的籃球場等他練
球才對,反正下那麼大雨根本不可能練球,況且他們並沒有約定好,那只是一種
習慣而已,習慣在假日的下午和他在小公園碰面,然後一起打球,既然不是約定
,就不能怪他無故爽約...!
衣服有點溼,剛才幫藤真拿東西的時候,還飄著毛毛細雨,先回家吧...
仙道拿鑰匙扭開把手,才剛開了大門...
『你這白痴!』
仙道的肩膀傳來一陣痛,莫名其妙遭到襲擊,隨即看到滾落腳邊的籃球,仙
道立刻明白襲擊他的不明物體是什麼了,而且他不可能會錯認這個聲音的主人,
會這樣子罵人的,也只有他---流川楓!
『流川楓,你想謀殺我啊?』會痛耶,仙道揉著微腫的肩膀轉過身,要是不
小心丟中後腦勺,以流川這種力道會出人命的!
『你為什麼沒來?』質問的語氣、質問的眼神,無一不在訴說仙道的不應該
!流川全身上下都溼透了,受過雨水的洗禮,衣服黏貼在身上,一頭溼淋淋的黑
髮,髮梢還不時滴落著雨水,看起來真的很狼狽...
『喂!你...』別笑掉人家的大牙,他跟流川又沒有約定每個假日的下午
要一起打球,流川憑什麼來質問他???只是一看到流川被雨淋成落湯雞的可憐
模樣,愛憐之心由然而生,美麗的人都應該備受呵護的:『你先進來再說。』
仙道一進屋,馬上跑到浴室,先放熱水,再順手拿條乾淨的毛巾出來...
『你先進去洗個熱水澡,我去拿乾淨的衣服給你,有什麼話待會再說。』仙
道一邊說著一邊拿毛巾替流川擦乾溼髮。
『你呢?』仙道也被雨淋溼了,只是沒像自己渾身溼漉漉的。
『我沒關係,把衣服換掉,再把頭髮吹乾就行了。』仙道將流川推進浴室,
是不是該感謝老天爺了,流川竟然還會先想到他?!
『仙道...』
『流川,你怎麼變得這麼婆媽?!』流川是個硬脾氣的人,一定不喜歡人家
罵他婆媽,這招叫做”激將法”,這樣一來,流川他一定會乖乖進浴室洗熱水澡
!仙道唉氣搖頭...真是奇怪了,他又不是流川的什麼人,幹嘛這麼擔心他?
自己淋了雨都沒這麼緊張過,差點還要”拜託”流川趕快進我家的浴室洗熱水澡
,免得受寒感冒,真不曉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雞婆了...?
『籃球,剛才拿籃球丟你,還留在屋外,你去撿回來。』
『啊?你剛才叫我,就是要叫我去撿回籃球?』這死小子,還以他要說些不
好意思,或是打擾了之類的話,沒想到竟然是叫他去撿回籃球?!天理何在?!
『嗯。』流川也老實不客氣地點頭。
『我知道了。』仙道一下子所有的熱心、愛憐全都消退,有氣無力的...
『謝謝。』得到仙道答應去撿球的承諾後,流川迅速關上浴室的門,要趕快
沖熱水澡,讓身體回暖,否則真的會感冒。
是上輩子欠他的嗎?!仙道只好很認命出去撿球...
將籃球撿回屋球裡,仙道才發現,剛才流川拿籃球丟他的事情,還沒找流川
算帳呢!就是因為他對流川的好,所以流川才吃定他了,簡直豈有此理...!
在仙道吹乾頭髮,換好一套乾淨的衣服之後,流川也沖洗好,踏出浴室,手
上還拿著毛巾在擦頭髮,空氣中飄來沐浴後的清香,與洗髮精的葵花香...
『你怎麼不把頭髮吹乾?』仙道本來是打算要興師問罪的,但是一看見流川
這樣子,實在是看不過去,他向來都習慣洗完頭髮後,要把頭髮吹乾。
『它自己會乾。』何必那麻煩,風吹一吹就乾了。
『這樣子很容易感冒,你懂不懂得照顧自己?』仙道拉流川往沙發上坐:『
你坐好不要動。』
『你要幹什麼?』
仙道拿起剛才放在桌邊的吹風機,拉流川坐下,啟動吹風機,開始替流川吹
乾溼漉漉的頭髮,並順手拿起梳子替流川梳理...
『流川。』
『嗯?』
『我發現一件事,你很容易激起別人的”母愛”。』仙道有感而發,像他這
種沒啥母愛的人,會這樣照顧一個人,還真的是有點不可思議。
『?』仙道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我已經很糟糕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要糟糕,我突然間發現自己,不
但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還可以照顧別人。』
『我不是小孩子。』仙道拿他當三歲小孩嗎?
『喔?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仙道只是隨口問問,不管怎麼算,流川一定
比他小,根本就是小孩子嘛。
『一月一日。』
『元旦啊,這麼說的話,你才十五歲而已嘛,恭喜你,幸運兒,全世界的人
都在為你的出生而慶祝放假。』
『白痴!』流川的嘴角掀起可疑的角度,嘿,甜言蜜語可不只對女人有用,
對男人也有用的。明知道元旦放假和他出生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只是湊巧在元旦
出生而已,但是聽見仙道這麼說,不知怎麼地,心情就這麼飛起來...
『你在笑嗎?』仙道敢發誓,他真的看見流川在笑,雖然不明顯,但那真的
流川難得一見的笑容。
『沒有,我才沒有笑。』流川死不得承認,但嘴角的笑窩溢得更開。
『你在笑!我要拿擴音器去廣播,大家一定都沒有看過你的笑容。』
『你敢?!』愉悅的心情讓這句本該含有警告意味的話,毫無威脅性可言。
『我當然敢。』雖然耳邊的吹風機嗡嗡作響,仙道還是聽得出來流川現在心
情很好,就算開他玩笑也沒關係,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你活膩了?!我會揍得你滿地找牙!!!』
『你以為我有那麼弱不經風嗎?』吹乾流川的頭髮,仙道關掉吹風機:『對
了,你剛才真的在小公園等我嗎?』
『嗯,你為什麼沒來?』
『我以為下大雨你應該不會去才對。』仙道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你剛才用
籃球丟我,難道就是因為我沒去小公園?』
『我等了好久!』如果不是為了等仙道,他也不用淋成落湯雞!
『那你就拿球丟我?萬一丟到後腦少勺怎麼辦?會出人命的。』
『所以我是往你的肩旁丟啊。』別開玩笑了,憑他的投球技術會丟不準嗎?
仙道現在不是還完整無缺站在他的面前。
『啊?喂,流川...』仙道為之氣結,該怎麼說這個臭小子?!
『我今天會淋雨都是因為你,要是我感冒了,你就要負責。』
『啊?』為什麼流川感冒要他負責?!為什麼流川總是這麼理所當然?!為
什麼到了最後,連自己都快認為流川就是應該這麼理所當然?!
『仙道,我肚子餓了。』
『你肚子餓了?你以為我家是免費的食堂嗎?』聽到流川喊餓,仙道已經準
備要下廚了,只是嘴上免不了抱怨幾句。
『你做得飯菜不難吃。』
『敗給你了...!』仙道抬眼望向墻上的時鐘,是該吃晚飯了,方才折騰
那麼久,也怪不得流川會喊餓:『你坐一會,我現在就去煮。』
『不問我要吃什麼嗎?』以前仙道煮菜前都會問他,今天為什麼沒問?
『還需要問嗎?你每次的回答都是”隨便”。』反正我煮什麼,你就吃什麼
,還挑啊?不懂得什麼叫做”客氣”的小鬼!
『可是我今天想吃漢堡。』
『你今天想吃漢堡?!』仙道的聲音無法控制地調高八度:『你真的以為我
這裡是免費的食堂,你有求,我必然有應?!』
『我想吃漢堡。』瞧瞧流川那神情,活像仙道如果不做漢堡給他吃,就對不
起天地良心,對不起列祖列宗...
就是見不得流川深蹙眉梢,美麗的人兒總是有惹人愛憐的特權,仙道明明才
剛消逝無縱的憐愛之心,馬上又自心底深處湧現...
『好,我做漢堡給你吃。』
『謝謝。』流川不吝嗇一聲道謝。
『不客氣。』仙道忘記了,忘記是誰說的,愛人是用來寵的...流川與他
非親非故,更不是他的愛人,他竟然已經寵他寵得不像話!想想,連自己都覺得
好笑...!
4
『唉...』一個膚色黝黑的大男孩,漫無目的在街上閒晃,什麼事都不想
做,連最愛的籃球也不想打...
今天早上,他的父母親又在吵架了,他不明白當初明明是因為相愛而結合的
兩個人,為什麼現在會變成怒目相視的仇人?每天在家,不是吵,就是罵...
臨出門前,他不小心看到他的母親獨自在房裡,淚流滿面...他好生氣,
氣他的父親,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母親陪伴父親風風雨雨經過多少困
境一路艱辛走來,現在飛黃騰達了,竟然就到處去拈花惹草...
口口聲聲要和母親離婚,既然要離婚為什麼當初要結婚?結婚是離婚的開始
嗎?阿牧自嘲笑了笑...為什麼能夠平安無事、相敬如賓二十年才來說離婚,
難道這二十年和諧的模範夫妻都是假象?!
他的母親是個以丈夫、以孩子為重的傳統女人,這樣的女人那裡不好?也許
母親的脾氣是烈了點,但是二十年都能忍受,為什麼現在不能?全是為了外頭那
個女人嗎?只要父親堅持離婚,即使會要了母親的命,到最後她一定會同意的,
只是這樣子一來,叫他母親情何以堪?她明明深深愛著他父親...
買了幾罐啤酒,獨自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一個人有一口沒一口悶悶喝著酒,
唉,藉酒澆愁愁更愁啊...
『阿牧,未滿十八歲是不能喝酒的。』藤真出來買東西,正要回家,卻看見
阿牧一個人在喝悶酒,有什麼事情在困擾他嗎?
『你看得出來我未滿十八歲嗎?』
『喔?聽說你很介意這件事。』曾經在無意中聽海南的隊員提起過,在球場
上還因為櫻木的不知天高地厚生氣過,既然阿牧會在意,今天怎麼會這麼說?
『心裡頭煩,沒空去介意這種事。』語畢,又是灌下一大口啤酒。
『怎麼了?』藤真和阿牧打從中學時代就認識,雖然一直唸不同的學校,但
是他們都視彼此為球場上唯一的勁敵,維持著一種亦敵亦友的微妙關係。現在見
阿牧這般煩悶,基於對朋友的關心,藤真認為自己可以當一名好聽眾。
『你要不要?』阿牧順手從塑膠袋裡拿出一罐啤酒遞給藤真。
『謝啦!』藤真拔開拉環,啤酒入喉。
『你不是說未滿十八歲不能喝酒嗎?』阿牧睥了藤真一眼。
『呵!沒被捉到就不算。』
『你姐姐還好嗎?』上次聽藤真提過,藤真的姐姐是別人外遇的對象。
『怎麼會突然提起她?』上次為在阿牧面前提起,完全是因為積壓一整夜的
的壓力使然,現在心情已然平復許多,畢竟是家醜不可外揚,藤真無意多談。
『今天早上,我父親又向我母親提出離婚了。』
『啊...怎麼會...』藤真一直以為阿牧的家庭應該是幸福而美滿的。
『因為我父親肯叛了我母親,愛上另一個女人,就這麼簡單。』阿牧的眼神
沒有焦點,只是靜靜望著遠方,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很遺憾。』藤真再喝一口啤酒,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對你姐姐的事有什麼看法?當然,如果你介意,你可以不用回答。』阿
牧把焦點放回藤真身上。
『我希望我姐姐幸福。』藤真有意無意避開阿牧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和
阿牧對望的時候,心裡會有一點心虛...也許是因為,阿牧的父母親因為第三
者而鬧離婚,而他姐姐又剛好是別人的第三者...
『即使她有可能破壞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這麼毫無預警的衝口而出,
也許阿牧是衝動了些,但是他沒有辦法站在第三者的立場平靜看待這事,畢竟他
的家庭很有可能分崩離析,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他的父親有了外遇。
『我沒辦法顧慮那麼多,人的心都是偏的,我當然要偏向我姐姐。』
『是啊,人的心都是偏的,因為心疼我母親,所以我不能原諒我父親,更加
不能原諒父親外遇的對象。』
『何必為這種事情煩惱呢?不管我們有多少意見,最後做決定的人還是那些
大人!別這麼不開心,我們打球去。』藤真將啤酒喝完,鋁罐踏扁後,準
確無誤投入不遠處的垃圾筒裡。
『不愧是翔陽的神射手。』阿牧也不遑多讓,如法泡製,將手中的空啤酒罐
,應聲投入垃圾筒裡。
『你也很棒。』藤真站起來,舒展一下手腳:『前面的小公園,就有籃球場
,我們可以去那裡打球,還是你有更好的提議?』
『你有籃球嗎?』想打球也要有籃球才行。
『沒有!可是小公園那裡很熱鬧的,平常都有人會在那裡打籃球,相信要借
一顆籃球不是問題。』
『好吧,我們去碰碰運氣,祝我們好運。』阿牧展開手掌。
『祝我們好運。』藤真會意一笑,與阿牧擊掌。
藤真和阿牧還沒走進小公園,就聽到熟悉的運球聲...
『有人在打球。』而且運球的聲音聽起來很流暢,速度相當快...藤真加
快步伐,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頂著大太陽在練球...
籃架下劇烈攻防的兩個人,是阿牧、藤真所熟悉的人...
『嗨,仙道、流川,這麼巧啊。』藤真一邊叫喊,一邊揮手。
『看樣子,你們兩個人感情不錯嘛。』阿牧已經不是第一次碰見仙道和流川
他們在一起,雖然前兩次碰面的情形有點糟糕,也只能自認倒楣,他們明明是不
同隊的,感情怎麼這麼好?還可以約出來一起打球...
『我們感情不錯?』仙道睥了身旁的流川一眼,還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倒
是因為劇烈運動後,泛起一陣紅潮:『呃,是還好啦。』
仙道也不知道他跟流川的交情算好?還是不好?基本上來說,仙道並不是很
了解流川,對於流川的事他知道得並不多,有時候他利誘、哄騙十句,流川才答
一句。他只是平常有空的時候一起打打籃球,流川拿他家當做是免費的旅館、食
堂...應該就這樣吧,沒有其他了...
『只是還好而已?常看你們兩個人在一起。』
『這叫孽緣啦。』仙道口沒遮攔直嚷嚷。
『.....』流川冷冷橫了仙道一眼!什麼意思?孽緣?他以為神奈川沒
能人了?雖然他球真的打得比別人好一點,怎麼?這很了不起嗎?又不是非要他
陪他打球不可!
『仙道,有人在生氣了!』藤真敏感的感覺出流川的不滿。
『生什麼氣?』仙道天真的以為,向來少根筋的流川,不會為這種芝麻綠豆
大,純屬玩笑的事情生氣。
『我要回家了。』哼!明天開始不要仙道陪他練球了!
『喂,我們才剛打半個鐘頭而已耶。』以前流川是不打個一、兩個鐘頭不罷
休的人,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不想打了。』還是那冷硬的一號表情,可是不滿的語氣倒是表露無遺。
『不想打了?』仙道驚愕,是不是他聽錯了?流川說他不想打了,這種話怎
麼可能會從那個熱血籃球少年流川楓的嘴裡說出來?難道真如藤真所言,流川在
生氣?是因為剛才那一句話無心的言語嗎?
阿牧與藤真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得不介入,免得吃力不討好...
『.....』懶得搭理發愣的仙道,流川連招呼也不打,就要離去...
『喂,流川...』待仙道發現時,他已經捉住流川的手腕...
『做什麼?』
『你在生氣嗎?』
『沒有。』他又不是小孩子,幹嘛為了這種不起眼的小事而生氣。
『真的沒有在生氣?』聽流川的口氣明明就有在生氣。
『沒有!』還懷疑什麼?說沒有就沒有!
『唉...』這個人真難搞定,明明就在生氣,還執意說沒有。
『放手,我要回家了。』這個仙道敢情是捉上癮了?幹嘛還不放手?!
『流川...』仙道還是沒放手...真的為剛才那句話在生氣嗎?
『放手啦!』流川不偏不倚往仙道的腹部揍了一拳。
『哎喲!』仙道在痛聲中鬆開手...
『白痴!』看仙道彎腰抱肚,揪緊眉峰,似乎很痛的樣子,流川眼神雖冷,
卻藏不住一絲擔心,他明明手下留情了啊,應該不會痛到那裡去才對...
『流川,你下手真重。』阿牧對仙道投以同情的目光。
『他活該...』也許是自尊心使然,流川也不肯放下姿態,揹起球袋,騎
上腳踏車揚長而去...
『流川!』仙道想也不想,就起身想追流川...
『喂,仙道,你的籃球不要了?』藤真叫住仙道,居然扔下籃球不管...
『看你們誰方便,先替我保管一下,改天我再找你們拿,謝啦。』仙道連頭
也沒回,拔腿狂奔,想追上流川...
『這兩個人搞什麼?』阿牧啐了聲,真弄不懂這兩個人,還以為他們感情相
當不錯咧,怎麼才一轉眼而已,就不歡而散了。
『還想不想打球?』藤真撿起仙道遺留下來的籃球。
『想。』
『來吧...』
藤真把球傳給阿牧,準備和阿牧來一場一對一攻防戰...
★ ★ ★ ★ ★
『流川...!喂!!!』流川沒聽到他在叫他嗎?
『喂,流川、流川楓...』流川當他是馬拉松健將嗎?也不等等他...
前頭就是十字路口,眼看黃燈亮起,流川加快腳踩的速度,企圖衝在紅燈之
前過馬路...可惜天不從人願,還是晚了一步,紅燈在瞬間亮起,流川只好安
份地依照燈號停下腳踏車...
『喂,流川...流川...』仙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如牛,好不容
易在紅燈前攔下流川,大手捉住流川腳踏車的車頭,以防流川溜走。
『你做什麼?』
『呼呼呼...』仙道吞口口水,順順氣:『你不知道我在追你嗎?』
『知道。』
『那你還騎那麼快?!』難不成這小子是故意的?!
『.....』就是因為知道仙道在追,所以他才故意騎那麼快的...
『喂,你...』仙道有一股想扁人的衝動...深呼吸,仙道強行壓下那
股衝動,面露和藹可親的笑容:『你為什麼突然間說走話走。』
『你不是嫌我煩嗎?』什麼叫孽緣啊?!意思就是說,他在糾纏他囉?!
『我什麼時候嫌你煩了?』他還不至於熱心到會去陪一個他嫌麻煩的人打球
,還擔心他會餓著、冷著,還讓他在他家睡覺...
『你不是說我們是孽緣。』那孽緣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隨便說說的。』仙道笑著打馬虎眼,光是聽他的語氣,也知道他是
在開玩笑的,只是沒想到流川居然會在意這句無聊的玩笑話...
『哼!』流川轉過頭,不去看仙道,以前他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啊?
『幹嘛跟小孩一樣,為了這種事情在生氣?』
『我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但是呢...』
仙道故意住口,用眼角餘光偷瞄流川,流川轉過頭,一臉倔強...
『但是什麼?』
『但是,會為這種芝麻綠豆大事情生氣的人,不是小孩子是什麼?只有小孩
子才會這麼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我說我沒有在生氣!』流川再一次大聲強調。
『是嗎?』
『對啦!』
『這樣子啊...好吧,我相信你沒有在生氣...』終於哄住使性子的流
川,仙道在鬆口氣之餘,頓覺口乾舌燥,炙熱的陽光曬下,天氣要人命的熱,為
什麼他要為了追耍脾氣生氣的流川,跑得滿頭大汗???
『流川,我們去喝點東西吧。』渴死了,現在仙道什麼也不想,只想喝點冰
涼的冷飲來止渴:『就在前面轉個彎,就有一家茶館,我們上那兒去吧。』
仙道自顧自踩上流川後座的踏板,搭上流川的肩...待仙道站穩,流川踩
動鏈輪,腳踏車迅速前行...
★ ★ ★ ★ ★
黃昏的海堤邊上,仙道坐在童軍椅上,垂下釣線,看似輕鬆自若,卻又一臉
摸不透的沉思狀...
『嗨,仙道,你好像常來這裡釣魚。』剛跟藤真打完籃球,在回家的路上恰
巧碰見仙道在海堤邊垂釣,特地跑來跟仙道打打招呼...
『是啊。』在釣魚的時候,可以想很多事情,犛清自己的思緒,至於釣不釣
得到魚,又是另一回事了,反正無所謂...
『流川他怎麼樣?』
『啊?』
『他不是在生氣嗎?』阿牧不是一個熱心到會去關懷只有在球場打過球,沒
啥私交的人,但是,他對流川這個人挺有興趣的,尤其是在見到他和仙道相處的
情形之後,似乎跟球場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
『其實他不難相處,很好哄的。』仙道想起流川就忍不住泛起微笑,有時候
他還挺可愛的。
『是嗎?』阿牧他從來就不覺得流川會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畢竟那小子給
人的感覺相當冷漠...這種人會好相處?才怪!
『別懷疑,如果你有機會和他相處的話,你會發現他可愛的一面。』
『可、可愛?』這兩個字可以用來形容那個冷酷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流川
楓?仙道有沒有搞錯啊?算了,還是別談流川,他沒辦法把他印象中的流川和仙
道印象中聯想成同一個人...
『看來你真的很不相信我的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那小子平常
就擺一張冷冰冰的面孔給別人看,難怪阿牧對他的話有所質疑...嘖...!
『對了,那顆籃球是你的,還是流川的?』
『是我的。球呢?』
『藤真帶回家了,他說明天下課會拿到陵南還你。』
『不用特地跑一趟這麼麻煩,可以改天有機會碰面時再還啊。』
『我也這麼跟藤真說,可是藤真說不好意思啦。』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今天幸好有你們,否則我那顆苦命的籃球大概要跟
我說再見了。』
『我一直以為喜歡打籃球的人,會很愛護那顆籃球。』對仙道而言,流川比
籃球重要嗎?換成他,就算要去向流川解釋,也要先撿回籃球,再去追流川。
『這不一樣啦,籃球是死的,人是活的,籃球不見了可以再買,不先跟流川
解釋清楚,那個愛鑽牛角尖的孩子,肯定會跟我鬧幾天脾氣。』
『是這樣子的嗎...?』
愛鑽牛角尖的孩子?阿牧啞然失笑,仙道裝什麼成熟啊?再怎麼了不起,仙
道頂多大流川一、兩歲吧,自己還不也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
『喂!你別欺負我年紀小,我的心智很成熟的。』彷彿看穿阿牧笑裡的含意
,仙道揚聲抗議。
『我從來都不敢小看你啊!』這是實話,不管是球場上,還是私底下,仙道
都是一個值得看重的人。
『是喔...』
聽到阿牧的回答,仙道笑了,阿牧也笑了,笑容在無形間會增進人與人之間
的感情.....
5
『花形,借我上星期的數學筆記。』藤真和花形感情相當好,上高中之後,
他們有緣同班三年,是好同學,也是好隊友,更是好朋友,因此藤真與花形之間
不會像其他人一般生疏有禮。
『嗯,你姐姐和寶寶都好吧?』花形知道藤真上星期的數學課沒上,完全是
因為他姐姐在醫院生產的緣故。當然,身為藤真的好朋友,花形也從藤真口中知
道一些關於藤真姐姐的事情,他身為局外人,沒有辦法去判定誰是誰非,只能以
平常心去看待這件事。
『姐姐和寶寶都很好,前兩天就出院回家了。』
『喏,給你。』花形從書包裡頭拿出數學筆記,遞給藤真。
『謝謝。』藤真翻開花形的筆記本,隨後也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埋頭開始抄
寫的工作。
『藤真,今天下課之後,你有空陪我去買書嗎?』花形的視線落在藤真專注
抄寫的側臉上,那線條很細緻,很柔和,單單這樣看著就令人很舒服。
『不行,今天下課練完球我必須去陵南。』藤真頭也沒抬,專心抄寫。
『你去陵南做什麼?』
『要把籃球拿去還給仙道啊。』
『你怎麼會去跟仙道借球?』這麼漂亮的臉蛋,身為男子實在是可惜了。
『還不是因為昨天和阿牧一對一,剛好碰到仙道和流川,他們之間起了點小
爭執離開了,我和阿牧便向仙道借了籃球,說好今天下課練完球後,要拿
過去陵南還他的。』藤真抬起眼,迎上花形的目光,四眼相對:『明天吧
,明天我再陪你去買。』
『好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向借人家的東西,本來就應該儘快歸還,有
借有還,再借不難。
『就這麼說定了。』藤真低頭繼續抄寫的工作。
『對了,你昨天怎麼會和阿牧一起打球?』花形純粹只是好奇罷了,沒其他
的意思。
『剛好碰到的,他心情不是很好,我只是陪陪他而已。』啊!難怪!難怪藤
真會一直覺得”那個男人”很面熟,現在仔細一想,”那個男人”和阿牧長得倒
是有幾分的神似,尤其是他們給人的感覺很相近。
『藤真。』花形仍然捨不得漏看藤真臉蛋柔和細緻的線條。
『做什麼?』
『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我一定追你。』如果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理應被
人捧在手掌心上呵護。
『花形,別拿我來開玩笑,你明知道我不是女孩子。』
『你長得比女孩子還要漂亮。』花形實話實說。
『胡說,湘北的流川也長得很漂亮啊。』
『流川楓的眼神太過犀利,不是女孩子該有的眼神。』藤真說得沒錯,流川
也是一個很漂亮的男生,可惜他的眼神銳利如鷹,給人的感覺不是很好。
『你有沒有看過流川和仙道在一起打籃球的樣子?』
『沒有。我聽人家說過,仙道和流川他們好像常常在一起打籃球,很多人都
有看過,我自己倒是沒親眼看過,都是聽說的。』
『跟仙道在一起的流川,絕對和你在球場上的看到的流川不一樣。』因為藤
真看過,所以藤真知道...
球場上一枝獨秀的流川,眼裡盡是死不認輸的犀利;可是和仙道在一起打籃
球的流川,他燃燒著熊熊鬥志的眼神,不是犀利懾人,而是堅毅固執,他們都以
打敗對方為目標,彷彿是遇上此生命中註定的對手,又彷彿是不離不棄的伙伴。
只要仙道稍稍不留神,流川就可以迎頭趕上仙道;只要流川稍微鬆懈下來,仙道
就會飛得更高更遠...
『喔?是嗎?有什麼不一樣?』
『這種事情很難說,你得自己去看過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們之
間註定會糾纏一生一世。』
『藤真,我覺得我們也會糾纏一生一世。』花形將藤真攬進懷裡,藤真的背
緊貼住花形的胸膛,花形的大手環在藤真的胸前。
『真討厭,花形你別鬧了!』藤真掙脫花形的懷抱,重新拿起筆,繼續抄寫
數學筆記的工作:『我的筆記還沒有抄完呢!』
『我不吵你了,我去買早餐,你吃了沒?要不要順便幫你買?』
『要,我要三明治和咖啡。』
『你一大早就喝咖啡不太好吧?』
『我喜歡喝嘛,沒關係啦。』
『這樣對身體不好。』
『拜託啦!你明知道我有”咖啡癮”,一天不喝我就受不了!』藤真張大眼
睛,露出乞求的目光,瞧瞧那眼神,叫人如何開口說不?想不說”好”都難!
『好好好,我替你買,可是你應該要節制一下才行!有誰像你早、中、晚,
一天三餐後都要來一杯咖啡的?!』
『好嘛!好嘛!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別忘了,我要三顆奶球喔!』
『我知道。』花形嘴巴上雖然不停叼叼念念,但他還是會去替藤真買咖啡,
就是因為經常替藤真買咖啡,所以花形知道藤真喜歡那種奶香味道濃的咖啡,平
常人喝咖啡只加一顆奶球,藤真卻總是要三顆奶球。說起來還真有點丟臉,每次
去替藤真買咖啡,一杯三百CC的咖啡,卻要了三顆奶球,這實在...這也沒
辦法,誰叫他就好像被藤真吃得吃吃的!
★ ★ ★ ★ ★
夕陽早已西落,天色昏暗,陵南籃球隊才停止練習,各自準備回家去,陸陸
續續步出校門...
『咦?越野學長,你快看,那不是翔陽隊的隊長藤真健司嗎?』眼尖的相田
彥一還沒走出校門,就看到藤真以極優雅的姿勢站立在陵南的校門口,身上還穿
著翔陽的校服,手上抱著一顆籃球,似乎是在等人的樣子。
『真的是藤真耶,他來這裡做什麼?』越野狐疑地瞇起雙眼打量藤真。
『他是來找仙道一對一的嗎?』這是阿福直覺的想法。在不久之前,湘北籃
球隊那個沒大沒小的一年級小鬼流川楓,也是像這樣子,出人意料地跑來陵南,
不可一世地說要找仙道一對一...
『不可能啦!藤真怎麼看都沒流川那時候的氣勢!』越野知道阿福一定也是
想起流川來找仙道一對一那件事,所以才會認為藤真也是來找仙道一對一。
『對啊,就是說嘛!』彥一對越野的話深表贊同:『藤真前輩他到底是來找
誰的啊?搞不好他根本不是來找仙道學長的...』
越野、阿福、彥一三人邊走邊低聲討論,眼看就要經過藤真面前...
『對不起,請問一下仙道他人呢?』藤真認得越野他們,他有去看陵南和湘
北的比賽,所以他認得出他們。
藤真這一開口,倒是讓越野、阿福、彥一三個人有短暫數秒的驚愕...搞
什麼啊?隨便講講還真猜對了,藤真他真的是來找仙道的?!而且還連籃球都帶
來了,是真的打算要跟仙道一對一嗎?!這、這、這不會吧...?!
『藤真前輩,你真的是找仙道學長的?』
『是啊。』藤真綻放迷人的笑靨:『仙道他人應該還在學校吧?我已經站了
好一會兒了,並沒有看見仙道他出來,他還沒回去吧?』
好、好、好漂亮,一個男人怎麼會這麼漂亮?!越野、阿福、彥一六隻眼睛
盯住藤真不放,久久無法移開目光...
『請問仙道他...』藤真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看見仙道背著球袋,踏著
輕快的步代走出陵南的校門:『嗨,仙道。』藤真向仙道高呼招手...
『咦?你怎麼來了?』啊...真想罵自己笨蛋!仙道話才說完,就看到藤
真手裡的籃球,昨天和流川分開之後,在海邊的釣魚時,碰見阿牧,阿牧跟他說
過,藤真今天會拿籃球來還他。
『喏,你的籃球,謝謝你。』藤真順勢將籃球扔給仙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仙道順手將籃球接個正著。
『這也沒什麼。』藤真聳聳肩:『對了,你今晚有空嗎?上次說過要一起吃
晚飯,你沒問題吧?』
『我今晚有空,一起走吧。』
『嗯!』藤真點點頭,轉頭面對越野等三人:『各位,再見。』
『我先走了,明天見。』仙道向越野三人說聲再見,便與藤真一同離開。
越野、阿福、彥一面面相覷,怎麼藤真和仙道感情已經好到可以一起約出去
吃晚飯了嗎?
『我總覺得仙道和其他學校的人感情比較好。』阿福的語氣似乎帶點些許的
抱怨與不滿。仙道是他們的王牌,跟自己隊友的感情反而不如外校的人來得好,
這像話嗎?成何體統?!
『我也是這樣覺得,我不旦經常看見仙道學長和流川楓一起打球,昨天經過
海邊的時候,還看見仙道學長和海南的帝王牧在一起。』每次彥一看到仙
道都會飛奔到仙道身邊,看看仙道有什麼需要,如果用得上他幫忙的地方,他義
不容辭,只是沒料到昨天仙道會跟海南的阿牧在一起,所以彥一只是遠遠看著他
們,並沒有走過去。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跟仙道同一層次的人吧!』越野突然有這種感概,陵
南的王牌無疑就是天才仙道;海南的王牌是獨領風騷的帝王牧;翔陽的王牌是能
與阿牧並稱神奈川雙璧的藤真;湘北的王牌則是最超級的新星流川,他們之間一
定會有一些其他人所不能比擬的契合感吧?!
『難道我們就真的比不上他們嗎?』無法接受越野的解釋,阿福仍然心有不
滿。
『阿福,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問題!他們是踩著相同速度的腳步,能夠一起
成長的人,而我們跟不上他們的腳步。池上學長說過,沒有人會知道仙道
到底會進步到何種程度,只有一個方法可以了解,那就是跟仙道上場打一
場真正的比賽。我想,除了他們,沒有人可以讓仙道發揮真正的實力,打
一場真正的球賽。』越野難得在其他人面前談仙道的事,仙道和越野的交
情向來不錯,比起隊上其他人是好得太多了。
『越野學長,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了解仙道...』彥一大受感動,他可以說
是一名超級仙道迷,聽到越野這麼談論仙道,豈有不感動的道理?!
『彥一,你可以收起你感動的表情,不用太感動。』越野實在有點受不了彥
一這傢伙,如果說有人要組一支仙道彰親衛隊,打死彥一,他都要加入!
『越野學長...』
『走啦,趕快回家啦,還待這裡幹什麼嘛!』越野領頭先走,把阿福和彥一
丟在身後。
『越野學長!』彥一急急忙忙趕上越野的腳步。
只有阿福,茫然地跟在越野和彥一的後頭,心裡頭不停思索著越野剛才那番
話...事情真的像越野講得一樣嗎???
★ ★ ★ ★ ★
吃完晚飯,仙道與藤真並行,東扯西扯聊些有的沒有的...
『過了馬路就到我家,今天和你聊得很開心,拜拜!』藤真揮走向仙道道再
見,轉過就要越過十字路口...
一輛跑車急速轉彎疾行而來,藤真一腳已經踏出...
『小心!』眼明手快的仙道大步一跨,長臂一伸及時用力拉回藤真...
藤真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因為仙道過力的使勁筆直落入仙道的懷抱裡,
耳朵邊傳來讓仙道規則有力的心跳聲,藤真從來沒用這麼姿勢聆聽過別人的心跳
,彷彿受到仙道的感染,藤真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與仙道同步了...
『你沒事?』一直到那輛疾馳的跑車呼嘯而過,仙道才鬆開雙臂,擔心藤真
是否無恙?!
『我沒事,謝謝你。』藤真驚魂已定,只是仙道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還在耳邊
怦怦回響。
『你臉好紅喔,真的沒事嗎?』原來男孩子臉紅也可以這麼好看,看再多次
都不會厭煩,真是應了那句”百看不厭”。
『我真的沒事,謝謝。』仙道專注的目光,反而令藤真更加不自在,燥熱襲
捲雙頰。
『沒事就好,馬路如虎口,你自己要當心點。』
『我知道,剛才是我自己一時粗心,那、那沒事了,我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
仙道一直看著藤真平安過了十字路口,轉進巷內,才安心離開...
仙道哼唱輕鬆的曲調,悠閒踏上回家的路...咦?前頭停在紅綠燈下的腳
踏車好眼熟,那不是流川嗎?!一定是他,仙道不可能會錯認流川的背影...
『嗨,流川!』仙道快步趕到騎乘腳踏車的流川身旁。
『仙道...』他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跟他一樣在社團練習結束之後,自
個兒又留下來練習嗎?
『遇上你真好,送我回家吧!』仙道也不等流川說好,自顧自就踩上流川腳
踏車後座的踏板上頭,雙手扶住流川的雙肩。
『喂!我又沒說好!』又不順路,如果他載仙道回家,那他自己就要再繞一
大段遠路才能回家。
『你不是這麼小氣吧?』認真算一算,仙道自認他從來沒虧待過流川,流川
對他好一點會怎樣?!
『我要繞好大一段路才能回家。』
『這簡單,我吃點虧,我可以先載你,然後你自己再騎車回家。』仙道俐落
跳下腳踏車:『下車啊,我來載你。』
流川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被仙道拉下車...一會兒工夫,仙道已經載著
流川往仙道家的方向駛去...
他是不是被仙道騙了?!就算仙道自願載自己到仙道家,最後他還不要自己
繞一大段遠才能回家,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吧?!
想到這裡,流川不甘心地用額頭使力敲一下仙道的後腦...
『哇!流川你幹什麼?會痛耶!你該不會又睡著了吧?!』
『我沒睡著。』流川忍住伸手去揉撫額頭上的痛感,這個方法一點也不好,
本來是想小小報復一下仙道的,可是他自己的額頭也會痛!
『你搞什麼啊!這樣子撞人很痛耶,你自己要站穩啊!』沒睡著的話,那就
是沒站穩囉!
『笨蛋!』
『你說什麼?』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仙道沒有辦法完全收聽流川的話。
『說你是笨蛋!』流川扯開喉嚨,放大音量。
『呃...我說流川,我那裡笨了?』仙道實在找不出自己可以讓人稱為笨
蛋的地方!就算他沒去練球,他仍然有傲視群雄的球技;就算他沒有念書,他隨
便考考也是名列前茅的好成績;他那裡笨了?!
『我偏說你是笨蛋!』流川打量一下仙道,的確是看不出他那裡笨了,但是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喂!你...!』仙道好氣又好笑,他怎麼會跟流川這執念超深的小子,
做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辯呢?!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是笨蛋行了吧?』真是的!他是別人眼中的天
才,竟然會變成流川眼中的笨蛋?!
『.....』笨蛋!這一次流川在心裡小聲說...
6
天色漸暗,球隊的練習一直到剛才才結束。今天的雲層挺厚的,天氣似乎不
是很好,有句俗話說”風來雨就來”,已經起風了,大概快下雨了吧?阿牧趕忙
加快步伐,他今天出門的時候忘了帶傘,他可不想淋得溼漉漉回家。
倏然,一道閃電照亮天際的一角,隨即轟隆一聲響雷,尚來不及反應,雨淅
瀝淅瀝傾盆而下...
『天啊!』真的是天啊!要下雨也不先打聲招呼,一陣急雨,讓阿牧只能跑
進店家的屋簷下躲雨。最近正逢雷雨季,經常會下起大雷雨,如果出門不帶把傘
的話,回家很容易就會變成落湯雞。
阿牧不喜歡下雨天,他現在可以更加確定了,他討厭下雨天。雖然他反應很
快,剛下雨的時候,就躲進店家的屋簷下,但是傾盆大雨來得太急、太突然,阿
牧還是無法避免得弄溼衣服,溼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阿牧非常不喜歡。
『合美,妳要小心點,天雨路滑,別滑倒了。』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這個聲音...阿牧聽了十七年的聲音,他不會錯聽
的!他有多久不曾聽見這個聲音的主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話?曾幾何時,這個
他耳熟能詳的聲音,已經成為吵罵的代名詞?可是,為什麼他現在說話的語氣那
麼溫柔,彷彿他孩提時,他都是用這種溫柔關愛的語氣,對待他與媽媽...
『我覺得我們兩個實在太不應該了,居然把孩子丟健司,就這麼跑出來。健
司還是個大孩子,要一個大孩子去照顧一個小孩子,我實在不放心。』合
美嘴上抱怨著不應該,心裡倒是挺開心的,在家裡頭悶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有
機會出來逛逛。她知道健司不喜歡她跟他見面,她瞞著健司跑出來約會,如果健
司知道她約會的對象是”他”,健司大概會生氣吧?!而且也不會那麼爽快就答
應要幫她帶孩子,對健司,她隱瞞了實情,心裡有些愧疚...
雨中起了寒意,她貼近他的懷裡,想汲取他身上的溫暖,更想把握住難得相
處的時間。她是人們口中的第三者,破壞家庭的壞女人,她從來都不敢去要求什
麼,只能好好把握住他陪伴在她身邊的時間,她不願,也不能再要求得更多了,
這樣對他的妻兒不公平。話又說回來,打她介入他們的家庭開始,對他的妻兒而
言,就已經不公平了。
『怎麼了?覺得冷嗎?』他一手撐傘,一手摟住懷中人的纖腰,感覺到她身
子的瑟縮,直擔心她剛生產完的身子會禁不住風吹雨打。
『不會。』他的懷抱很溫暖,不會感到冷,只是身體不冷,並不代表心就不
冷。
阿牧循聲發現了他們,他是他的父親,她是父親外遇的對象...汽車鳴按
喇叭的聲音,行人三三兩兩的談話聲,轟隆作響的雷聲,淅瀝嘩啦的雨聲...
這些阿牧都聽不見了,他耳邊不斷重覆他溫柔叫喚她名的聲音:『合美...』
★ ★ ★ ★ ★
『他好小喔,真的好小...』花形小心翼翼將小嬰兒抱在懷裡,絲毫不敢
用上一丁點的力氣,怕一不小心就傷到這個小生命。
藤真替姐姐帶孩子,偏偏這孩子一直哭個不停,一開始還以為是小孩子身體
不舒服,量量孩子的體溫,一切又很正常;後來以為是他肚子餓了,沖泡了一瓶
奶粉,這孩子又不喝;藤真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只好打電話,十萬火急地把花形
給找來,花形的媽媽是保育園的園長,花形應該會懂吧!果然,真是謝天謝地,
花形一來,沒一會兒就發現原來是小寶寶的尿片溼了,所以小寶寶才一直哭鬧不
停,等花形換好尿片,小寶寶就不哭了,而且會笑,很高興地讓花形抱在懷裡。
『幸虧有你,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藤真滿頭大汗忙了大半天,等
於是白忙一場,還好花形在家,否則他就真的是求助無門。
『你姐姐呢?』花形對小寶寶又哄又逗,似乎很會帶小孩。
『她說在家裡悶了一個多月,想出去走走逛逛,可是孩子太小了,天氣又不
穩定,不放心把小孩一起帶出去,所以請我暫時替她照顧這個孩子。我在
想,她一定是和”那個人”出去約會才對。』藤真擅於察顏觀色,他姐姐
在托詞外出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分明是有意要隱瞞她約會的對象,如果不是
去見那個人,還會有誰呢?藤真不是不知道,只是裝做不知道,他能夠體諒姐姐
想見他的心情,所以他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藤真姐姐她...她都沒有想過嗎?她願意就這樣與他偷偷摸摸過一輩子
嗎?沒錯,大人的事大人自已會處理,可是不能連累孩子啊。』這小胖子
真的很可愛,花形很喜歡他,一想到他還沒報戶口,而且一出生就是私生子,光
是想就覺得難過,大人做錯事,憑什麼要小孩子來承擔?!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多了一個就是不幸,如果他
執意離婚,就對不起他的妻兒;如果他不肯離婚,姐姐母子該怎麼辦?光
是想,就讓人覺得頭大。』藤真隨手拉開冰箱的門,拿出啤酒,拉開瓶蓋
拉擐,啤酒遞給花形,之後再替自己開了一罐。
『沒有父親的私生子,在成長的過程中很容易被別的小朋友欺負。』花形一
手抱小孩,一手接過藤真遞來的啤酒,一張口就喝下大半罐。他喜歡小孩子,有
空的時候會到保育園幫媽媽照顧那些小朋友,他也曾經遇過類似的事情,誰說小
孩子不會有欺負人的劣根性存在?那是騙人的!小孩子可以像天使般可愛,也可
以像惡魔般可恨!
『唉...』藤真深深嘆口氣,這件事他沒有辦法插手,也沒有他置啄的餘
地,看看花形懷裡的小不點,花形倒是逗得他挺樂的。
『找個時間,和你姐姐談談,為了小孩子好,不能再拖下去了。』花形語重
心長的表示,拖太久對這個小孩子不好。
『我和姐姐說過了,姐姐說她不想造成那個人太多的壓力與困擾。』藤真喝
口啤酒,頗為無奈地表示。
『你願不願意試著去和那個人談呢?我知道你不是喜歡他和你姐姐在一起,
而是心疼你姐姐所背負的罪名,也許你可以試著和他談談。』懷裡的小東
西,張大口打呵欠,大概是想睡了...
『我明白,謝謝你,花形。今天麻煩你了。』藤真見小寶寶想睡了,伸手欲
接過小孩...
『別...』花形輕巧地避開藤真:『他玩累了,想睡了,別驚動他,讓他
就這樣先睡,待會我抱他到嬰兒床睡。』
『謝謝。』
『別老是說謝謝,以我們的交情,還需要這麼客氣嗎?我們本來就應該互相
幫忙,不然你以為好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花形放低音量,不想吵到將
要入睡的小寶寶。
藤真挨近花形的身邊,低頭輕吹寶寶的臉,再親一下寶寶粉粉嫩嫩的面頰,
柔柔的,觸感很舒服,好像是水做的...
『別把酒氣往寶寶身上送,他會醉的。』花形輕輕把藤真推開。
『嘿,你自己還不是有喝酒,你還喝得比我多,他如果會醉,也是因為你,
跟我才沒關係咧。』藤真不服氣地嚷嚷。
『我可沒在他臉上又吹氣又親吻,盡把酒氣往他臉上送。』
『這有什麼關係,等他大一點,我就訓練他喝酒,以後他長大就可以千杯不
醉了,成為酒國英雄。』藤真興高采烈的說著。
『你別打這種歪主意,這小孩子放在你身邊實在是太危險。』花形見小寶寶
睡得沉,站起身往臥房走去。
『那會有什麼危險?!』說來也好笑,這小孩是他的侄子耶,跟花形一點關
係也沒有,瞧花形比他還緊張呢!
『省得他被你帶壞就不好了。』花形輕手輕腳將沉睡的寶寶放進嬰兒床,替
寶寶蓋上被子。
『那不喝酒了,我也只能喝啤酒而已,烈一點的,我就不行了。改喝咖啡好
了,什麼卡布奇諾、摩卡、拿鐵...這些我都有研宄喔,我會把我那套
咖啡大全全都教給他。』
『不用了,常喝咖啡對身體不好,你這個不良的舅舅別帶壞他。』花形平時
對喝咖啡成癮的藤真就頗有微詞,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這小東西誤入岐途。
『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喝什麼長大的?管得比海水還寬!』
『好了,好了,我們出去外面講,別吵醒他。』
『我又沒有很大聲!』
『總之我們出去外面再講啦。』
『是!是!都是你有理!』藤真檢查一下室內空調的溫度,輕輕把門帶上,
乖乖跟在花形後頭出去。
『本來就是我有理...』帶小孩子挺累人,如果沒有父親,將來藤真姐姐
勢必有不少苦頭要吃,連小孩子也是。即使有藤真在,藤真終究不是父親,也取
代不了丈夫、父親的地位:『藤真,你一定要找時間和那個人談談。』
『我知道,你不用千叮嚀萬吩咐的,我記住了。』真是的,藤真突然發現,
除了在籃球場上可以命令花形外,其他的時間好像都只有他聽花形的份。
『你別光說不練。』說到底,花形還是不放心藤真辦事的效率。藤真除了對
籃球比較積極之外,對於其他的事情都迷迷糊糊的,叫人怎麼放得下心!
『我知道了,你很像老媽子耶!』藤真打開窗戶:『花形,外頭還在下雨,
你等雨停再回家好了。』
『嗯。』花形來得時候還沒有下雨,也沒帶傘出門,就順著藤真的意思,等
雨停再走好了,像這種陣雨很快就會停的。
『你要不要喝咖啡?我煮咖啡給你喝,保證比外頭好喝十倍。』藤真邊說邊
轉進廚房。
『不用了,再給我一罐啤酒就行了。』花形舒舒腿,他已經來過藤真家好幾
次,是很熟識的朋友。他逕自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按下電源,看看現在有什麼好
節目可以拿來打發時間,等雨停他再回家。
『光會說我喝咖啡不好,你喝啤酒就好嗎?嘖!』藤真相當不以為然,就會
說別人,也不看看自己。
『藤真,你在說什麼?』花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見藤真在廚房念念有詞
,聽得見說話的聲音,但是聽不清楚藤真在說什麼。
『沒什麼。』藤真吐吐舌,像個做壞事被捉到的小孩。耳朵真靈,以後不能
在他背後隨便說他的壞話。
過了一會兒,花形就已經聞到廚房傳來陣陣濃郁的咖啡香。好香,香得連向
來不習慣喝咖啡的花形都有點心癢癢,直想來一杯咖啡...
★ ★ ★ ★ ★
最近,流川到仙道家的次數呈直線上升。流川和仙道都習慣在假日的下午,
兩個人一起在小公園的籃球場打球,近來受到鋒面的影響,常下陣雨,突來的陣
雨,經常將兩個人都淋成落湯雞。仙道住的地方,離小公園比較近,於是流川都
會到仙道家沖洗,換上乾淨的衣服,有時候還會在仙道家吃完晚飯才回家。
今天下午,也是因為突來的陣雨,讓兩個人的衣服都溼透了。仙道本想罷手
,偏偏流川固執得非分出勝負不可,硬要仙道在大雨中陪他打完球賽,害得仙道
弄得自己相當狼狽,當然囉,流川也好不到那裡去...
一對一結束後,仙道載流川到他家,先放熱水讓流川進浴室沖洗,自己顧不
得溼漉漉的一身,就先拿起吹風機整理他的寶貝頭髮...
『白痴!』流川沖好澡出來,毫不客氣劈頭就罵仙道。
『喂!你這個”客人”未免也越來越不客氣了!』仙道大概是忘了,流川從
來也沒遵守遊戲規則,做好客人的角色。
『你應該做的是換掉溼衣服,再吹乾頭髮。』哼!連這都不懂,還說他會激
發別人的母愛,仙道自己還不是不懂怎麼照顧自己!
『太麻煩了,換上乾淨的衣服,等你沖好澡就換我了,那我還要再換一次衣
服,多麻煩啊!』
『你待會還不是要洗頭,洗完頭再吹一次頭髮,不是更麻煩。』流川就是不
明白仙道為什麼要把好好的頭髮吹成朝天型,這樣子真的會比較好看嗎?如果他
吹成那樣子呢?流川甩甩頭,還是不要繼續幻想下去,根本一點都不適合他!
『我寧願待會花時間吹頭髮,也不要花時間去換洗衣服。』仙道拿起乾淨的
衣服走進浴室,關上門後還傳來聲音:『流川,你不要忘記吹乾頭髮!』
『.....』仙道上輩子一定是女人,囉嗦又愛管閒事。
『流川,你聽到沒有?』和著水聲,仙道的聲音再度從浴室裡頭傳出來。
『聽到了。』聽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肚子有點餓了,仙道
洗完澡出來,一定要先吹頭髮,才肯做飯給他吃,他還是自力更生好了。
流川走進廚房,拉開冰箱門...奇怪了,仙道明明是一個住,為什麼他冰
裡頭的東西,樣樣不缺,仙道要上課、也要打球,那有時間到超市買東西?
流川很認真看過冰箱裡所有的東西,唉,很不幸的,他一樣都不會煮,連最
簡單的荷包蛋他都不會!一抬眼,就看到冰箱上放著兩碗泡麵,真幸運,至少燒
開水還難不倒他!流川動作相當俐落地將鍋子盛滿水,開爐燒水,接著將兩碗泡
麵撕開,將調味料放好,等開水燒好就可以吃了!
『流川,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流川還在等開水燒開,
仙道就從浴室裡頭出來。
『不用了,今晚我弄給你吃。』嘿,剛好有兩碗泡麵嘛。
『你?你有沒有說錯啊?!』流川在說笑話給他聽嗎?一個用電子鍋煮飯不
知道要加水,煎最簡單的荷包蛋會焦焦黑黑的人,居然說要弄東西給他吃?!如
果不是他聽錯了,就一定是流川說錯了!仙道也沒留意流川在廚房裡頭做什麼,
拿起慕思就先整理他的頭髮。
就在仙道梳理頭髮當中,流川迅速把沸騰的開水倒進碗裡,再把碗蓋蓋上,
再三分鐘就可以吃了,仙道頭髮也快吹好了吧!
『你說你要煮東西給我吃?你以為你煮的東西我敢吃嗎?』仙道梳理好頭髮
,就走進廚房,想看看流川究竟在搞什麼鬼。
『時間剛剛好,很香吧,那一碗是你的。』流川拉開碗蓋,隨即香味四溢,
的確是很香,可是很難讓人不挑剔。
『你說要弄東西給我吃,就是指泡麵?』仙道一看到擺在他眼前的泡麵就皺
起眉頭,再看看流川吃得津津有味,雙眉幾乎都皺在一起了。
『我告訴你,這種泡麵是不錯吃啦,不過我知道還有一種泡麵非常好吃,就
是紅色包裝...』
『夠了!』流川這小子居然還跟他研究那一種品牌的泡麵最好吃?他對泡麵
才沒研究,也不想去研究!該死的越野,幹嘛把吃剩的泡麵放在他家啊!沒好氣
瞪了瞪正在埋頭努力吃泡麵的流川:『你喜歡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喜歡到去
研究那一種品牌最好吃?泡麵這種東西,偶爾吃沒關係,經常吃就不好了!
『不討厭吃,又方便,是我唯一能自己煮來吃的東西。』流川已經快把他那
碗泡麵吃完了。
『你就是常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怪不得體力會不繼。』仙道曾經看過流川
在球場上精疲力盡倒下的情景。
『是這樣嗎?』流川半信半疑,他知道泡麵沒營養,但是會影響體力嗎?
『當然是這樣!』仙道理直氣壯得不容反駁:『你想吃什麼,可以來找我,
我可以煮給你吃,儘量少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
『喔!』
『你不說要去美國嗎?你這樣子在美國很容易餓死的。』像流川這樣子,一
個人到美國去,真叫人不放心。
『美國也有泡麵。』流川小聲的說,剛剛被仙道唸過,不應該再提起泡麵才
對,可是他並不想對仙道說謊。
『我不想你回來日本的時候,變成一具木乃伊。』仙道拿起面前那碗沒動過
的泡麵:『我不吃泡麵這種東西的,沒營養,會弄壞自己的身體。』
『那你家怎麼會有泡麵?』
『那天越野、阿福、還有彥一跑來我家吃剩的,叫越野帶走又不帶走。』仙
道一邊說著,一邊就把泡麵倒掉。
『喂,你不吃也別浪費食物啊!』吃一碗泡麵根本就吃不飽,他還很好心的
留一碗給仙道,仙道既然不吃,就留給他吃啊,幹嘛浪費食物!
『你還沒吃飽?』
『嗯!』流川老實地點點頭。
『我煮東西給你吃。』
仙道從冰策裡頭拿出青菜、肉片、蛋、豆腐...流川就坐在飯桌旁,看著
仙道忙東忙西,仙道的動作相當快,對處理這些吃得東西,非常得心應手...
『喂,仙道。』
『嗯?』
『如果你是女人的話,我一定會娶你。』娶個像仙道這樣的老婆似乎挺不錯
的,他照顧你、關心你,又會做香噴噴的飯菜給你吃,人看起來又不討厭,跟他
又處得來,這種人算是稀有人種了吧?!
手一滑,仙道手裡的兩顆蛋全掉在地上,蛋白、蛋黃糊了滿地...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流川不明所以看著仙道在地板上的傑作。
『是沒必要這麼驚訝!』很快地,仙道調整好不規律的心跳,故作正經。順
手拿塊抹布清理地板,扯出笑語:『如果我是女人的話,我一定不會嫁給你。』
『為什麼?』他有那麼糟糕嗎?
『你的確是一表人才,可惜個性太差勁,我無福消受。』
『你的個性又好到那裡去?』流川不服氣地反駁。
『至少比你那硬脾氣好太多了。』仙道已經擦拭好地板,繼續煮菜的工作。
『哼!』流川賭氣得不願意再開口。
仙道真想一頭去撞牆,幹嘛為了流川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無緣無故失控,心
跳漏跳好幾拍!幸好流川沒再繼續開口說話,因為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大概無法
順利和流川說話...
7
窗外高卦一輪明月,阿牧整晚翻來覆去一直無法入睡,索性呈大字形躺在床
上,睜大雙眼盯住天花板,思緒卻飄向他方...
合美...這個名字打從下午就一直縈繞在阿牧的腦海裡,連阿牧自己都不
明白為什麼他會對這個名字念念不忘?難道是她的古典美吸引了他?不可能!自
己從來都不喜歡那一型的女孩子!還是說,因為她是他父親在外頭的女人,所以
他特別注意她?不可能!他很早就知道父親在外頭有女人,沒道理現在才來在意
啊!阿牧想出之所以會對合美無法忘懷的可能理由,隨後又將所有的理由給完全
否定掉...
隔著房門,客廳傳來吵鬧的聲響,打斷阿牧的思緒...
『不可能,我決不簽字離婚!』阿牧的母親依舊不改其堅持。
『我決不能讓合美的孩子成為私生子。』這般決絕無情的聲音,與下午阿牧
所聽見的溫言軟語有天壤之別:『我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說得好,你是那個孩子的父親,難道就不是阿一的父親嗎?你捨不得那個
賤人生得野種沒名沒份,你就捨得阿一他成為一個沒有父親的孤兒?!』
『阿一他...』提起他的兒子,始終還是有一絲愧疚,他知道他對不起他
們母子,但是既然已經對不起這一對母子,是無法挽回了,他就不能再對不起另
一對母子:『阿一他大了,他會懂得照顧自己...』說這話,很不負責任,畢
竟阿一也是他的孩子,他也是很不放心,但是一比起年幼的孩子,他無法不狠下
心,就算阿一母子不原諒他,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我還以為就算我留不住你的人,阿一也能留住你的人,沒想到,你被那個
賤人迷得神魂顛倒,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管了!』
『我不准妳口出穢言辱罵合美,做錯事的人是我,是我去招惹她的,她並沒
有錯,錯的人是我...』阿一是他的兒子,他怎麼會不管,而是目前的
情勢讓他無法分暇照顧到阿一的感受,他知道他對不起他兒子。
『我偏要罵她!不要臉!無恥!下...』
”啪”一聲,阻斷了她的謾罵...房內的阿牧由床上跳起,做錯事的人居
然還有臉打人!簡直欺人太堪!
『你居然為了那個賤人動手打我?』淚水不停奔流,結婚二十年,她的丈夫
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她,現今卻為了外頭那個野女人動手打她,心裡頭的委屈無處
可訴,只有借由淚水來申訴她的不平...
『稜子,對不起...』望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接收到稜子怨恨責難的目
光與心酸委屈的淚水,是他理虧,他不應該動手打人的。
『人已經打了,心已經傷了,道歉根本無濟於事。』阿牧拉開房門,冷冷說
道。他溫馨的家會變成這樣,都是那個叫做合美的女人害得!他恨死她了!!!
『阿一...』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說得對,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所以我
也不需要你了。』現在,是他不要父親的,不是父親不要他!
『阿一,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請你聽我解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事實擺在眼前,我不是睜眼瞎子!』阿牧走到母親
的身邊:『夜深了,回去睡吧,沒必要為這種人傷心傷身。』
『阿一,我絕對不要離婚,我不會讓他跟那個賤女人稱心如意的!』在兒子
的面前,淚水更是止不住,這個兒子已經大到可以讓她依靠了。
『我知道、我知道...先回房去睡吧...哭壞了身體,他也不在乎,妳
何苦難為自己...』阿牧攙扶母親回房。
望著消失在房門的背影,他不由嘆口氣:『唉!』是他對不起他們母子,理
虧的人也是他,可是稜子她就算勉強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何苦讓雙方
都難受,鎮日在吵鬧中渡過,她不好受,難道他就好受...!
阿牧費了好大勁,才安撫母親的情緒,讓哭鬧不停的她吃下安眠藥,沉沉睡
去。隨後輕手輕腳關掉電燈,離開房間。最近阿牧的母親情緒非常不穩定,經常
吃鎮定劑,夜晚也必須靠安眠藥才能安穩入睡,他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他無計可
施,不是她母親病了,而是這個家病了!他來到客廳,看見父親坐在沙發上抽煙
,緩緩吐著煙圈:『你不應該動手打她的。』
『我也不想...』解釋都是多餘的,他也不想多說什麼,只希望阿牧能夠
諒解這一切。
『你不想,可是你做了!』他什麼也不說,阿牧什麼也不明白,叫阿牧如何
諒解他?!
『阿一,你長大了,很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我和你母親
會變成今天這種局面,我承認我有錯,但是錯得人不只是我而已,你明白
嗎?』牧正隆抬眼看向這個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高的兒子,是他真的忽略
他兒子太久了嗎?為什麼阿牧要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他們理應是比任何人都親的
父子,為什麼在他們之間彷彿已經有了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兩個人都有錯,可是承擔傷害的只有媽媽。』大概是從他上中學開始吧,
他父母親的感情就出現了裂縫,就算沒有那個叫合美的女人出現,他父母親遲早
也會分開吧?!只是...只是血濃於水啊,阿牧還是捨不得他的母親...
『你真的以為我沒有受到傷害嗎?』他也曾經深深愛著稜子,希望和她廝守
一輩子,離開一個自己曾經深深愛過的人,而且還是以那麼不堪的方式,他也有
唏噓感慨啊,為什麼阿牧就只責怪他一個人?!
『至少我沒看見。』阿牧看到的,總是母親不斷被父親傷害,然後她也不斷
傷害自己。
『阿一,我...』有苦難言!真的是有苦難言!該怎麼說阿牧才會明白?
他與稜子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罪魁禍手不是他,而是她啊!
『不用說了。』阿牧也沒打算給他父親解釋的機會:『夜深了,我回房去睡
了。』臨走前,阿牧看了父親一眼,父親的臉上籠罩一層悽然...最後
阿牧假裝視若無睹,他在苦什麼?!苦不能順利和母親離婚,好跟那個女人雙宿
雙飛嗎?!哼!那個叫做合美的女人,他也要她跟他母親一樣不好過...!
『阿一...』他與他是父子啊,有什麼話不能說,為什麼阿牧對他這麼冷
漠,連陌生人都不如:『合美,妳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牧正隆在煙
灰缸裡弄熄沒抽完的半根煙,萬分苦惱地癱在沙發上...
★ ★ ★ ★ ★
現在正是午休吃飯的時間,仙道特別將越野隔壁的椅子搬過來,大刺刺坐在
吃著豬排飯的越野身邊。
『仙道,你不吃飯幹嘛?』嘿,今天的菜色不錯,青菜很多,豬排看起來也
很好吃。越野拿起筷子,打算先祭飽自己的五臟廟,仙道吃不吃午飯,他才不想
管咧。
『越野,你說我看起來像賢妻良母嗎?』仙道可沒忘記流川說要娶他當老婆
這件事,他堂堂百九十的健碩身材、俊帥挺拔,那裡長得像女人了?!
『噗!』被仙道這麼一問,越野非常不文雅地將塞滿在嘴裡的青菜白飯全數
噴出來。
『越野宏明,你在幹嘛啊?很噁心耶!』坐在越野前方的班長,立即揚聲抗
議,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嘛是仙道,沒事問那個什麼問題?
他是腦子秀逗了?還是怎麼?越野趕忙拿出面紙來擦拭菜漬,旁邊的仙道也沒想
要動手幫忙,眼睜睜讓越野一個人忙:『真的很對不起...』
『喂,仙道,你真的很過份喔!都是因為你問那個怪問題,我才會出糗,你
竟然像個沒事人涼在一旁看戲,真是不夠義氣,你對得起我嗎?』越野很
難不對仙道抱怨,他們的相識,究竟是他的不幸,還是仙道的幸運?!
『我只是問個問題,你有需要這麼大反應嗎?』
『哇咧...你那是什麼問題啊?哪個人瞎了狗眼?居然說你長得像賢妻良
母?我看他不只有病,還病得不輕!』還是別理仙道了,在搞什麼嘛?!
今天有夠莫名其妙的,吃飯皇帝大,還是吃飯比較重要。
『流川說,如果我是女人的話,他一定會娶我。』明明知道這只是流川在無
意中提起的話而已,實在是沒啥代表意思,可是仙道就是無法不在意。
『噗...』越野急忙用手把嘴巴摀住,他可不再出一次糗:『咳...』
咳了一下,越野好不容易才把嘴裡飯菜裡吞下去。
『你還好吧?』基於兩人是好朋友的立場,仙道也得關心一下越野才行,越
野是怎麼了?他的問題並沒有那麼犀利才對。
『你說...你說...』越野吞下口水,順一下氣:『你說...流川他
說如果你是女人的話,他一定會娶、娶你?!』湘北的流川?他跟流川是
不熟啦,不過他還是完全無法想像那個整天蹦著一張硬邦邦的臉的人,會說出那
種話...這個仙道也真奇怪,他幹嘛在意啊???
『就是啊,所以我才來問你,我長得像賢妻良母嗎?』嘖!越野有需要這麼
大反應嗎?!
『你和流川...』難道是同性...去去去,幹嘛胡思亂想啊!仙道又不
缺女朋友,怎麼可能會和男人搞上!雖然那個流川長得是白淨俊麗,比女人還漂
亮...不、不、不對...:『仙道!!!』越野放聲喊叫...
『越野宏明,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中午很吵耶!』班上的同學又在抗議了,剛
才那聲仙道叫得實在是太大聲了,難逃防礙午休安寧的罪名。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越野馬上道歉認錯,隨即戰戰競
競面對身旁的仙道:『呃...仙道,你覺得流川長得如何?』曾經和校花交往
過的仙道,應該不會對流川”美貌”動心吧?!
『流川啊,簡直是漂亮得不像話!』唔,還有翔陽的藤真那張娃娃臉也是騙
死人不償命。
『漂亮、漂亮得不像話?!仙道...!』越野再一次難以自抑放大音量。
『拜託你,你叫我名字的時候,不用那麼大聲,我又沒有耳背!』
『仙道,你、你、你是Homo嗎?』越野這次終於學乖了,降下音量,在
仙道耳邊輕問。
『我才不是咧!』仙道大聲反駁,又引來同班同學的側目。
『喂,你們兩個今天很吵耶,能不能安靜一點?』
『就是說嘛,你們在搞什麼啊?』
『對不起,對不起...』道歉的人又是越野:『仙道,我們到外面去。』
越野捉起仙道往外頭,再待在教室裡大小聲的話,可能會引起公憤。
越野捉著仙道一口氣跑到教學大樓的天台上...
『仙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流川楓啊?』越野一派正經,他是仙道最
好的朋友,他不會因為仙道是同性戀就岐視他,但是他必須知道真相才行。
『喜歡...?你是指那一種喜歡啊?』剛才越野才問他是不是Homo,
仙道當然要搞清楚越野的話意才行。
『就是...就是愛嘛...!』越野突然感到不自在,兩個男生談這種禁
忌的話題,實在是有點彆扭。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會愛上流川楓!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
,你那根筋搭錯了?莫名其妙!』仙道連想像都無法想像自己會愛上一個
男生,這根本不可能嘛!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還沒發生的事情。』越野平淡的一句話,
如重石般擊中仙道的心湖,讓仙道的心激盪難平。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仙道壓下心湖的激盪,沉聲問越野。
『你最近所有放假日的休閒時間,不是都跟流川楓在一起打籃球嗎?你以為
我不知道你為了要陪流川楓打球,還和校花大友惠香分手。』
『那是因為...』仙道頓時無言以對...是啊,大友惠香會和他分手,
完全是因為責怪他沒有時間陪她,只顧著跟流川打球。
『仙道,打球對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嗎?仙道我們當了兩年同學、兩年隊友,
我即使不是最瞭解你的人,對你也有相當的認識,你以前可以為了和女朋
友約會蹺掉球隊的練習,可是你現在卻會為了和流川楓一起打球,和大友
惠香分手耶!』
『這...』仙道啞然無語,如果不是聽到越野這麼說,仙道還不知道原來
自己竟然這麼重視流川,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陪流川打球的時間比參加球隊練習的時間還多;流川見你的次數比你女
朋友見你的次數還多;讓流川在你家白吃白住,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好
客;我和阿福、彥一去你家,你居然懶得下廚煮東西,還叫我們肚子餓自
己解決,捨不得流川吃沒營養的泡麵,第二天還怪我們不該把泡麵留在你
家;同樣是你家的客人,而且我們還是你的隊友耶,為什麼會有這種差別
待遇?你都沒有仔細想過嗎?』越野一邊抱怨仙道的不應該,一邊提醒仙
道正視自己的心情,仙道他對流川的好,已經到達不可思議的程度了,要說沒有
其他”特殊”的感情,叫人無法置信!
『.....』一個勁兒對流川好,從來沒仔細琢磨自己的心思,越野他說
得沒錯,自己對流川的好,是有點超過朋友的情份了。
『你喜歡流川嗎?』
『我...』這一次,仙道無法再向剛才一樣,毅然而然地否認,因為連仙
道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
『看來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的心意嘛!』
我真的喜歡流川嗎?我真的愛上流川了嗎?仙道無視越野的存在,逕自陷入
沉思之中...
★ ★ ★ ★ ★
已經連下好幾天的午後雷陣雨,今天天清氣爽,雲層也不夠厚,看樣子應該
是不會下雨才對。啊,總算可以和仙道盡情打一場球了...
仙道怎麼還不來?流川不時回頭眺望小公園的入口,希望可以看到那抹熟悉
的身影...
沒有特意去約定,嚴然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習慣在星期日下午和仙道一起渡
過。他們會在小公園的籃球場見面,然後一對一盡情打一場球賽,偶爾流川也會
不情不願被仙道拉去逛街,或是到海堤邊釣魚,晚餐通常會在仙道家解決,認真
說起來,仙道對他真的很好,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無條件對他這麼好過...
仙道怎麼還不來?自從上次在這裡冒著大雨等不到仙道之後,仙道自此不曾
在星期天的下午缺席過,無論是豔陽高照,還是刮風下雨,仙道一定會來...
啪!啪!啪...!流川心不在焉,索然無趣運著球,並不是一定非跟仙道
打球不可,只是不知怎麼,今天就是提不起勁來打籃球...
仙道怎麼還不來?流川將手中的籃球拋射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鏗鏘”擦板沒進...流川睜大雙眼瞪住掉落在地上滾動的籃球...
『真是奇蹟啊!』天啊!要是說出去的話,一定沒有人會相信的!在沒有人
防守的情況下,湘北王牌射手流川楓居然投球投不進,如果不是他親眼看見,打
死他,他都不會相信的。
『.....』流川聞言迅速轉過身...海南的阿牧?他來幹嘛?!流川
的心底莫名昇起一股的失落感,為什麼來得人不是仙道?
『仙道呢?』仙道和流川兩名神奈川頂尖的球員,會在星期天下午一起打籃
球的事,在神奈川的高中籃壇裡,幾乎是無人不曉了吧?!阿牧不想待在沉悶悶
的家,想出來走走,信步走到小公園來,本來還以為可以看到仙道和流川在一起
打球呢,出乎意外地,居然沒有看仙道的人影,而且向來對籃球異常執著的熱血
少年流川,居然跌破專家的眼睛,擦板球沒進...怎麼?這兩個人吵架了嗎?
『不知道。』簡單扼要的回答,心煩得不想再多說什麼,何況他是真的不知
道仙道現在在那裡。流川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今天這麼心浮氣躁。
『你不是跟仙道約好,每個星期天下午一起打籃球的嗎?』阿牧一直記得他
們感情很好的,仙道還曾經為了怕流川耍性子和他睹氣,連籃球都不顧,就急急
忙忙追上去,要跟流川解釋呢!
『我們沒有約好。』是的,他跟仙道從來都沒有約好,星期天下午一起打球
只是在不知不覺中,自然而然形成的習慣而已。只是,仙道今天沒有來...
『喔?』怪了,沒有事先約好,居然那麼剛好兩個人都有空跟對方一起打籃
球,這倒是挺新鮮的:『這樣吧,既然仙道沒來,我來陪你打球如何?』
『.....』跟阿牧一對一?一想到這,剛才還死沉沉的籃球細胞全都活
絡起來了,他有絕對的興致挑戰阿牧!
『怎麼樣?我可不比仙道差喔。』仙道的確是很了不得,但是他阿牧在神奈
川從來也沒有輸過任何人。
『好!』流川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籃球:『來吧!』
阿牧與流川激烈的一對一攻防就此展開...不遠處的大樹,高大俊挺的仙
道,目光鎖在驕陽下身著深藍色NIKE運動衫的敏捷身影...原來,只要有
人陪他打球,不管是誰都好,只要陪他打球的那個人球技高超就行了,而仙道彰
並不是球壇裡唯一球技傲人的高手...
8
(喂,是我。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
(你想和我談談?)牧正隆驚訝地放下手上正在批閱的卷宗,”他”居然會
打電話給他?而且說要和他談談?
(怎麼?你沒有空?)
(不,當然有,你什麼時候方便?我配合你。)
(晚上七點,我們在...)
藤真推開大門,左顧右盼之際,已有侍者前來詢問:『請問一位嗎?』
『謝謝,我約了人。』藤真發現他坐在後頭靠窗的位置之後,毫不猶豫就往
那裡走去。
『啊,你來了。』察覺到有人走近他的身邊,一抬頭才發現是藤真。第一次
與藤真正式面對面談話,說句老實話,他心裡真的有點緊張,他是合美最重要的
弟弟,向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今天會約他出來談話,著實讓他嚇了一大跳。
藤真大方地在他面前坐下,見桌上的咖啡不再冒出蒸氣,這表示他已經來了
好一會兒:『很對不起,因為社團練習得比較晚,所以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我聽合美說,你在打籃球,還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真了不起。』令人懷
念的籃球啊,當他年輕的時候,他也熱愛籃球,為了爭王稱霸,互別苗頭,在球
場上渡過有淚、有汗、有樂的青春年少:『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飯?』牧正隆招
來侍者:『這裡的套餐相當不錯,你可以試試。』現在說起籃球,他才想到,他
的兒子牧伸一,也是籃球名校的隊長。
『我還不餓。請給我一杯冰摩卡,不要加冰塊,牛奶要加滿。』
『這樣咖啡會被牛奶淡化。』侍者提醒藤真,他是來喝咖啡還是喝牛奶的?
『我知道。』藤真就是喜歡喝這種牛奶香濃的咖啡,
『我也不是很餓。』牧正隆現在並沒有想吃東西的欲望,再加上藤真也沒點
餐,那他索性晚點再吃好了:『請再給我一杯黑咖啡。』
『我找你是為了姐姐。』直到侍者離開,藤真才主動開口。
『我知道。』雖然牧正隆很訝異藤真會主動找他談話,但是他可不是愣頭愣
腦的傻小子,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共通的話題,唯一的連繫就是藤真合美。
『我不想多說其他,也不打算聽你的解釋,我仲想知道你對姐姐母子有何打
算?你要讓寶寶變成私生子嗎?』合美是合美,藤真是藤真,對他姐姐合
美來說,也許只要牧正隆一丁點的表示就夠了,然而對藤真來說,再多的解釋都
沒用!藤真他只要結果,一個能讓他姐姐和寶寶幸福的結果。
『不!我愛合美他們母子,我不會讓他們受苦的!』
『光說不練是不行的,他們母子倆現在已經受苦了。』
『我會和我老婆離婚的,請給我時間。』
『已經沒有時間了,寶寶不報出生不行,難道你要姐姐她在寶寶的父親欄上
填上”父不詳”這三個字嗎?』
『我不要!』寶寶明明是他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他不能承認!
『說不要豤簡單,你現在打算要怎麼做呢?姐姐不問,是在為你設想,是不
想給你壓力,可是我不能不問,不能不為他們母子著想。』雖然聽了花形
的話,來找牧正隆談談,但其實藤真的心裡很茫然,他不知道他究竟可以幫上他
姐姐什麼忙?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牧正隆揉揉太陽穴,這真的是讓人很頭痛
的問題。他不想傷害稜子,更不想傷害合美,可是再這麼不前不後下去,可能每
一個人都會受傷...不對,正確來說,他已經傷害了稜子,傷得她傷痕累累,
正是因為如此,他怎麼忍心說絕裂?!
窗外街上的霓虹燈閃閃爍爍,路上車水馬龍,商店街人潮洶湧,有人行色匆
匆,有人儷影成雙,還有三三兩兩結伴同行的好朋友,今晚是個熱鬧的夜...
『學長,你還沒有要回家吧,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晚飯?』一行三人都穿
著海南附中的制服,開口說話的人是走在左邊的清田信長,走在兩人中間的是牧
伸一,最右邊的人是神宗一郎。
<, BR> 『好啊,打算去那裡吃?』唉,不是他放學後喜歡在外遊蕩,而是他的家沒
有一般家庭該有的溫暖。
『想吃什麼?』阿神看看左右兩邊各式各樣的店家:『再過去一點,有一家
專做拉麵的麵店,湯頭很棒,你要不要試試?』
『真的很好吃喔,最重要的是拉麵店的老闆娘是個很漂亮的大美人喔。』清
田之前和阿神去吃過一次,味道真的很棒,再加上老闆娘是個大美人,吃拉麵是
一種享受,看美人也是一種享受。
『該不是因為老闆娘長得漂亮,所以你們才覺得拉麵好吃?』
『哎呀!你怎麼這樣說!』清田嘟噥著抗議:『阿神他剛才也說很好吃,真
的很好吃。』
『也對,就算不相信你,也要相信阿神才行。』
『啊啊啊!學長,你真的好過份喔,我有那麼不值得相信嗎?』清田也不顧
處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不滿地站到阿牧面前哇哇大叫。
『信長,你太吵了!』阿神連忙制止清田的胡鬧。
『可是阿牧學長他...』
『聽也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嘛。』
『你是說我聽不出來嗎?你在說我笨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個清田根本是存心胡鬧,真的是有理說不清楚。
『你們都欺負我年紀小,好過份喔...』
『信長...』
正當清田與阿神糾扯不清之際,阿牧的目光被餐廳內面對面而坐的兩個人給
吸引住了...他是與他朝夕相處十數年的父親,他是與他並稱神奈川雙壁的同
好,他們不應該有所交集,又為什麼會在一起?
(姐姐真傻,對方明明是個有婦之夫,而且那個人的孩子都已經上高中了,
可是姐姐還是喜歡他,我說也說過了,勸也勸過了,罵也罵過了,不管怎
麼做都沒有用。)
阿牧的腦子裡不期然想起藤真曾經說過的話,想起父親近日頻頻與母親提出
離婚,藤真的姐姐剛生產完,而他也由母親的口中得知那個女人替父親生了一個
小娃兒,這一切一切...天啊,這絕對不是巧合...!
『學長,你說對不對嘛?』清田與阿神爭論,想取得阿牧的認同,誰知阿牧
跟個呆子一樣傻,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連理都不理他:『學長、學長...』
『學長...』阿神也發現阿牧的不對勁了,順著阿牧的眼光望去,咦?那
個人不是翔陽的藤真嘛!跟藤真前輩在一起的那個人又是誰啊?
『學長!學長!』清田見阿牧稍稍回過神:『學長,你在看什麼啊?』
『沒什麼。』阿牧向前邁開步伐...這一切都可惡極了,原來藤真的姐姐
就是他爸爸外遇的對象,他恨死這該死的一切!!!
『阿牧...』真的沒什麼嗎?看阿牧那種極力隱忍的樣子,要說真的沒什
麼,阿神才不會相信。
『學長,我們是不是現在去吃拉麵啊?』很顯然的,只有清田一個人還搞不
清楚狀況。
『我不吃了,我要回家。』合美...原來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藤真合美!
阿牧想起來了,他知道他為什麼會對這個名字念念不忘了,在他被流川撞到,因
為擦傷去醫院上藥的時候,他曾經和藤真一起去嬰兒房看過孩子,掛牌上,孩子
母親的名字就叫做藤真合美...這未免也太諷刺了,在他見過他同父異母的弟
弟之前,他的父親居然還未曾見過他的親生兒子...!
『學長,不吃就不吃嘛,你走那麼快幹嘛!』剛剛明明說有空的,又沒有在
趕時間,幹嘛走那麼快?!
『你們去吃就好,我要回家。』阿牧已經顧不得阿神與清田,扔下他們往前
狂奔而去。
『學長他怎麼了?』清田還是第一次看見阿牧這麼”異常”。
『不知道...』雖然阿神不明白整個前因後果,但是他知道八九不離十一
定和餐廳內那兩個人有關...阿神不由將視線落在餐廳內一起用餐的兩人,藤
真和那個不知名的人究竟是什麼關係?阿牧在他們之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餐廳內...
『請你慎重考慮你和姐姐之間的事,我不希望看到姐姐受到任何委屈。』
『我知道。』
『那就這樣了,再見。』藤真從背袋裡拿出錢包。
『不用了,我請客,你先回去吧。』牧正隆阻止藤真付錢:『再見。』
『讓你破費了,謝謝,我走了,再見。』藤真並沒有拒絕牧正隆的好意,畢
竟他們將來有可能成為一家人,還是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事到如今,看來是非得有人受傷害不可了...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他多麼希望能夠圓滿處理好這件事,但是依眼前的情況看來,是不可能了...
牧正隆狠狠抽了一口煙,真讓人頭痛.....
★ ★ ★ ★ ★
阿牧發足狂奔,腦袋一片空白,沒有目的,只是一直跑,一直往前跑...
跑得喘噓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呼吸開始不順暢,阿牧才停下腳步...
『可惡!』阿牧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呼喘著大氣,汗水不停滴落。
這一切都是那麼可惡!那麼該死!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藤真的
姐姐居然是他父親外遇的對象,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天他所看見那麼白白胖胖的嬰
兒居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遠處一位身穿NIKE運動衫的黑髮男孩,正騎著腳踏車疾馳而來...
本來已經有點想睡覺了,可是遠遠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馬路中央,心裡頭不禁犯
疑,無意中將車速慢了下來,騎著腳踏車越來越接近那個人,近距離一看,他才
發現那個原來是阿牧...
流川本來是不打算搭理阿牧的,反正他是他,我是我,兩人互不相干。可是
他幹嘛沒事站在馬路中央,想自殺嗎?被車撞死不會是好看的死法...!好奇
心可以殺死一隻貓,流川還是在阿牧身邊把腳踏車給停下來...
『你想死嗎?』如果真的想被車撞死,這裡不會是好地點,會經過這條路的
車並不多。
『我倒希望你現在真的能撞死我。』突然覺得好絕望,這是什麼世界啊?!
『腳踏車是撞不死人的。』有沒有常識啊?腳踏車要是能撞死人就是天下一
大奇聞了!
『是啊,腳踏車是撞不死人的...』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他身上?藤真
的姐姐...他的父親...阿牧恨死他們了...!
『.....』阿牧的話聽起來澀澀苦苦的,似乎遭受到什麼打擊?是因為
失戀了嗎?!
上次仙道和那個叫什麼惠香的分手時,也是這麼半死不活的,說什麼他很難
過啦,很想哭啦...抱著我一直哭,說什麼需要我的安慰,結果也沒掉半滴眼
淚!第二天早上,仙道神清氣爽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說什麼以他
這種萬中選一的超優秀條件,不怕交不到女朋友,還說都是因為我的關係,他才
不得不和那個女人分手,一早就賴上我,嚷著要我負起責任,真是個大白痴!
『你失戀了嗎?』一想到仙道,連流川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微微往上
揚,而沉浸在外遇事件衝擊中的阿牧,當然也不可能注意到了。
『流川,你的家庭幸福美滿嗎?』阿牧立起身來,直直望入流川澄澈如水的
瞳眸中。是不是只有他的家庭這麼破碎,這麼不完整?
『.....』問這個做什麼?雖然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逝了,不
過媽媽和兄姐都待他極好,只是小時候會因為沒有父親被別的小朋友欺負,當然
他也不是那種會任人欺負的小孩,打架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果然是這樣...』果然只有他的家是這樣的,痛苦比快樂還多,更談不
上有什麼溫暖了!其實不是的,在他小時候,他和別人一樣,有一個幸福美滿的
家,這一份幸福是被他爸爸和藤真的姐姐破壞的!他恨死他們了...!
『.....』這個阿牧今天怪怪的,真的很怪。剛才不應該把腳踏車停下
來,弄得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流川,有空嗎?一起去喝酒如何?』不是不明白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
只是阿牧此時此刻真的很想一醉解千愁。
『喝酒並不是解決事情最好的途逕。』一醉解千愁是一種逃避的做法,等酒
醒了之後,問題還是存在,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是解決事情最好的途逕,卻是麻痺自己最好的方法。』看樣子流川是不
會答應陪他去喝酒的:『唉,算了,流川,我先走了,再見。』阿牧也不等流川
答話,說完就走人。
流川也沒有喚住阿牧,既然他不知道怎麼安慰阿牧,也不可能陪阿牧去喝個
痛快,那就讓阿牧走吧!只是,究竟是為了什麼,阿牧會這麼異常?!
管它的,那是別人的事,想得太多也沒用!流川再度騎上腳踏車,還是早點
回家比較實際一點...。
★ ★ ★ ★ ★
阿牧走進一家酒吧,這裡不是高中生應該來的地方,但他不想回家,他不知
道除了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他還能去那裡?
酒吧才剛開始營業,店裡的客人沒有很多,等晚一點,會越夜越熱鬧的,陸
陸續續會有許多應酬的人,買醉的人,寂寞的人,無處可去的人進來這裡...
(咦?是仙道,他怎麼會在這裡?)阿牧發現一個朝天髮的男孩,坐在吧台
前,一個人喝著悶酒。阿牧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側臉,輕易就認出他是仙道,只
是他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仙道,真巧啊,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阿牧隨後開始跟酒保要了一
杯威士忌。
『阿牧...?』仙道也沒想到會碰見阿牧,他來幹嘛?
『有沒有興趣陪我喝?』阿牧直覺認為仙道應該會是一個可以陪他喝個不醉
不歸的好人選。
『心煩?』呵!仙道在心底苦笑。如果不是心煩,有需要來這裡買醉嗎?!
仙道搖晃手裡的杯子,冰塊在酒中碰撞的聲音頻頻作響,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的,真的有那麼一點道理!
『你呢?你也是?』阿牧沒有正面回答仙道,卻也等於是間接承認了。在阿
牧既有的印象中,仙道總是很愛笑,有什麼事能讓他心煩:『你為什麼來這?』
『心情不好就來囉。』不單是心情不好啦,如果只是心情不好他會到海邊去
釣釣魚。只因對流川釐不清的感情,讓他焦躁得無法安坐在海堤邊釣魚。不應該
會這麼焦躁難安的,以前就算是再天大的困擾,他都可以靜坐在海堤邊釣魚,釣
不釣得到魚是另外一回事,至少他一定能夠理清所有混亂的思緒,只是為什麼一
碰到流川的事就不行了?煩吶...!
『我覺得你不是因為心情不好就會跑來喝酒的人。』阿牧一口氣喝光杯裡的
威士忌,並舉手示意酒保再來一杯。
『你覺得我會成為同性戀嗎?』
『啊?』阿牧本來舉起酒杯就口,打算一口喝光它,卻驚愕於仙道的話,將
酒杯停在嘴邊。
『我從來也沒想到我會變成同性戀。』”同性戀”真難聽!帶著輕蔑、鄙視
的代名詞...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歡上流川的話,他那就是...唉...
『你是同性戀嗎?』阿牧一臉興趣盎然的模樣,他曾經不只一次看過仙道和
漂亮的女孩子約會,仙道不可能會是同性戀吧?!一時之間,母親的傷心,父親
的寡情,藤真姐姐的不應該都被阿牧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不是。』現在不是,難保將來不是。啊啊啊...他真的喜歡流川,愛
上流川了嗎?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發展的...!
『莫名其妙!』既然不是幹嘛問一堆廢話!阿牧無趣地繼續喝酒...
『誰莫名其妙了?誰叫有些男孩子就是長得比女生還漂亮!』流川他真的漂
亮得不可思議,有時候看著他的臉,會讓人無法將目光移開。
『你在說藤真啊?』提起藤真這個名字,阿牧頓覺敏感不自在,為了掩飾自
己的不自在,阿牧再灌下一杯威士忌。
『誰在說藤真?!』雖然藤真也是漂亮得不像話,可是讓他心煩意亂的人不
是藤真,而是流川那小子!!!
『那你在說誰?』幸好仙道說得人不是藤真,阿牧此時此刻還無法聽到藤真
這個名字的時候,還平靜無波。
『算了,還是喝酒吧,談這些沒用的。對了,你為什麼來這?』
『跟你一樣,心情非常之惡劣!』
『幹嘛?失戀了?』
『失戀有什麼了不起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失戀再換一個不就行了,何必
單戀一支花,獨自神傷,只是自討苦吃而已!
『說得好!乾杯!』
『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阿牧從進來到現在,已經喝下好幾杯酒了:『
男人總是沒本事安撫好兩個女人,卻總是喜歡去招惹兩個女人。』他的父
親就是一個例子!哼!
『有道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聽阿牧的語氣似乎是他家裡有什麼事?算
了,這是別人家的事情,還是不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好!不過,阿牧後來說得那
兩句話,還真有幾分道理。
『別談不開心的事了,我不問你發生什麼事,你也不要問我發生什麼事,總
之我們喝個高興,喝個痛快就是了!』
『嗯,乾杯!』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痛痛快快喝起酒來...至於煩惱的事,等喝完酒再來
說吧...!
9
今天終於聽了花形的話,和牧正隆面對面一談。藤真他相信,牧正隆不會讓
他失望的,他一定會給他一個完好的交代,他的姐姐和寶寶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
名正言順得到幸福了,一想到這,藤真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好起來...
藤真才剛回到家,正待在玄關處脫鞋,清楚得聽見客廳裡傳來姐姐的笑語和
耳熟的沉穩笑聲...咦?他怎麼會來?
『我回來了。』
『健司,你回來了。你怎麼這麼晚呢?花形同學等你好久了。』
『你們笑得那麼開心,在談什麼?』
『談你啊,說你這個中了咖啡毒的癮君子,居然想讓小寶寶自小就喝咖啡,
傳授你那套咖啡大全,先說好喔,別說花形同學不同意了,我這個做媽媽
的也不同意。』
『哼!』藤真不以為然的悶哼:『你們都錯了,喝咖啡那裡不好了?』
『喝咖啡容易罹患心臟病,你不知道嗎?』花形雖然很少喝咖啡,可是這種
基本的常識他還懂。
『那是指每天喝五杯或五杯以上的人,事實上,咖啡適量的攝取,能提高心
臟機能,使血管擴張,血液循環良好。』藤真一天頂多也才喝個兩杯或三
杯,還不算過量啦!
『攝取咖啡因之後,心臟跳動會加快,血壓會增高,這你不能否認吧?』
『我沒有高血壓,也沒有動脈硬化,沒關係的啦。』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還是需要注意控制有咖啡因的飲品,免得將來病痛纏
身,受罪的是你自己。』
『怎麼這樣!姐,你太偏心,偏幫著花形!』
『我這是幫理不幫親,健司你...』哇哇哇~~~合美後頭的話還來不及
把它說完,臥房裡頭就傳來寶寶哭喊的聲音:『我去看寶寶,你們繼續聊。』聽
見寶寶的哭聲,合美是一刻也坐不住,連忙往臥房裡走去,看看寶寶是怎麼了?
『花形。』直到寶寶的哭聲停止,藤真才開口,他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花
形重新認識”咖啡”,所有事物皆有正反兩面,當然咖啡也不例外。
『幹嘛?』瞧藤真一副堅決的模樣,他又想幹嘛了?
『你會覺得喝咖啡不好,完全是因為你對咖啡的認識太少了!你難道不知道
嗎?在排泄方面,咖啡可以促進腎臟機能,幫助體內將多餘鈉離子排出體
外,在利尿作用的提升下,咖啡因大約在兩個小時左右會被排泄掉,而且
還可以提高人體消耗熱量的速率,促進新陳代謝,有助於體重的控制;在
消化方面,可以刺激胃腸分泌胃酸,促進消化,防止胃下垂。咖啡因可以
分解脂肪,故在吃完熱能高的食物後,喝杯咖啡也會有和喝茶一樣的清爽
感覺;在腦方面,可以促進腦部的活動,使頭腦清醒,反應靈敏,思考力
充沛,還可以刺激大腦皮質,促進感覺、判斷、記憶和感情活動;不止這
樣,咖啡還可以防止老化,因為一杯咖啡含有相當於三顆柳丁的抗氧化物
,而抗氧化物可以防止老化;咖啡還可使肌肉自由收縮,增加筋肉力量;
黑咖啡...』
『好了!好了!』不顧藤真說得正興起,花形連忙將它打斷,再讓藤真這樣
子滔滔不絕說下去還得了:『你說得我都明白...』花形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你說這話一點誠意都沒有!』
『不是我沒有誠意。你說得都對,咖啡的確不是一無是處的東西,但是你也
不能否認這是以正常的飲用量來說,正常人一天以兩杯為限,而且每杯以
120CC為原則,最好是不要超過三杯,一次喝的量也不能多。所有的
事物皆有正反兩面的道理,你懂我也懂,我相信你也很明白關於咖啡的優
缺點,不要只顧著說一堆咖啡的優點來糾正我的觀念,你該為你自己的健
康著想,喝咖啡還是適量就好,別一天到晚地喝!還有啊,十四、五歲以
下的小朋友對咖啡還是少碰為妙,這點你應該懂吧,別老想著要教小寶寶
那一套咖啡大全...』可不是花形喜歡囉嗦,他是在替藤真和小寶寶設
想。如果不是因為藤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才不會多費唇舌呢!
『我知道了,我會聽你的。』雖然花形是為他好才這麼說,可是想想還是讓
人覺得洩氣!看樣子,除了在球場上可以對花形發號施令外,如此之外,他們之
間要是每有爭論,他總是爭不過花形。
『嗯。對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回家?我來你家有一會兒了。』
『我就是聽了你的話。』藤真抬頭望向臥室,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姐姐知道好
了,免得她又覺得為難,覺得自己喧賓奪主。藤真移坐到花形的身邊,刻意降低
音調:『約了那個人見面。』
『喔?那他怎麼說?』
『我感覺得出他的誠意,我相信他會讓姐姐和寶寶幸福的。』
『希望如此。』花形看看壁上的時鐘,已經九點多了:『時間不早了,我先
回去了,明天學校見。』
『嗯,小心一點喔,明天見。』
藤真送花形出門,回頭走進姐姐和寶寶的臥房,早上睡得太晚了,匆匆忙忙
趕去學校,今天還沒跟小寶寶打聲招呼呢!
★ ★ ★ ★ ★
『媽,您看要不要報警處理呢?』流川樺站在窗戶邊,死命盯住大門外站立
的人影的一舉一動,也不曉得這個人是誰?站在他們家外頭那麼久究竟是想做什
麼?真叫人放不下心...。
那個人站在他家樓下好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喝了多少酒?連
待在家裡都可以聞到由他身上飄送而來醺人的酒味...什麼樣的人都好應付,
唯獨最怕就是碰上醉鬼,那就麻煩大了!即使那個人長得高壯俊帥,還是叫人提
心吊膽,變態又不會寫在臉上!
『樺,這樣子好嗎?也許他只是醉了,想休息一下...』
『媽,他已經在那裡站了一個多小時了,休息得還不夠啊?偏偏這個時候大
哥又不在,真是急死人了...』大哥不在也就算了,她家裡的另一個男
人現在在房間裡睡得跟豬一樣,真是中看不中用。
『我看還是去叫楓來看看好了。』
『那隻豬!誰不知道他只要一睡著,除非他自己醒來,否則就算是任你打罵
也不起來!』流川樺才不抱任何希望呢,尤其是她這個弟弟流川楓的”睡
品”向來是不怎麼好,還是別吵他睡覺好了。
『這樣下去也不辦法。』流川媽媽再留意一下外頭那個人有沒有出現什麼可
疑的舉動,想想還是沒辦法放心:『還是去把楓叫醒好了。』流川媽媽一邊說著
,一邊往樓上走去:『畢竟楓現在是家裡頭唯一的男人...』
『我是怕讓楓出面處理的話,那個人就糟糕了!』流川樺心裡雖然懷疑那個
人是不懷好意的變態,但是要讓她弟弟那個火爆小子出面處理的話...她可以
預知得到後果,那個人肯定會被楓揍得鼻青臉腫,更嚴重的是他還打擾到楓重要
的睡眠,這後果叫人不敢想像...唉,流川樺在胸前畫了十字,還是願主保佑
他吧!回頭想想,她畢竟還是有一顆善良的心...。
『楓,你別擺臉色給我看!我知道你在睡覺,我也不是故意要吵醒你,是因
為那個人一直不走,也不知道想幹什麼?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我才會上樓
叫醒你,你大哥出差去了,你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你不出去看看,難道叫
我和你姐姐兩個弱質女流出去嗎?我們那有辦法應付啊...!』流川媽
媽硬是拖著睡眼惺忪的流川楓下樓,她知道她兒子最討厭他在睡覺時被人吵醒,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中的事,誰叫那個醉鬼一直賴在他們家外頭不走,這一切都應
該算在那個醉鬼頭上啦!
『哼!』正礙於叫醒他的人是母親,讓流川一肚子起床氣沒地方發洩...
現在母親又在一旁張著嘴念個不停,讓流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看看,就是那個人,他已經在我們家外頭站了一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
是不是心懷不軌...』流川媽媽拉著流川楓站在窗戶邊,指著窗戶外頭
的”醉鬼”...
只稍一眼...就讓流川立即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流川睜圓雙眼,怎麼
會是他?!流川拔腿就往門外飛奔,那個高俊的身影,不可能會錯認的...!
『楓,你做什麼啊?』流川媽媽沒意料到流川楓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難道他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去揍那個人消氣?』流川樺訝然低叫,雖然暗自
想過流川楓會把起床氣發在那個醉鬼身上,但是也用不著這麼迫不及待吧?!
流川穿拖鞋就跑出門,沖天酒氣迎面而來...這個白痴!他是把酒當做開
水喝嗎?!
『笨蛋!你喝了多少酒啊?』一口氣跑到他的身邊,看他一副醉樣,流川就
忍不住火氣直冒了上來。
『流川是你嗎?』像是積壓許久似的,仙道一見到流川就伸手攬住流川的頸
項,靠上流川的肩頭。
『天啊,現在是什麼情況?』流川樺瞪大那雙美麗的眼睛,她弟弟流川楓居
然沒動手把那個醉鬼揍得滿地找牙!好吧,這也就算了,就當做是楓今天的心情
特別好,不想動手動腳,可是楓他明明就不喜歡別人對他手來腳來,他怎麼會任
由那個醉鬼一把將他抱住?真是叫人百解不得其解...?
『女兒啊,妳媽是不是老了?眼花了?』流川媽媽一向對自己銳利的眼力引
以為傲,現在卻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那個人是誰啊?是楓的朋友?還
是楓的同學?
『媽,我可以確定您沒有眼花。』活生生發生在眼前,這還錯得了嗎?如果
不是她親眼所見,打死她,她都不會相信的!
『女兒妳知道那個帥哥是誰嗎?』剛才那個人一直靠著牆,低著頭,根本看
不清楚他的容貌,剛才他抬起頭來看她兒子,她才發現,原來那個人是個超級大
帥哥咧,論外表絕對不會輸給她兒子。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我以為楓他沒什麼要好的朋友說...』她老媽也
真是的,馬上就從醉鬼升級成帥哥了!流川樺目不轉睛,專心一意盯住外頭的動
靜,她非常有興致知道事情接下來會怎麼發展:『真想知道那個帥哥是誰?』當
然啦,她更有興致的是想知道那個帥哥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酒鬼!』氣死人了,高中生學人家喝什麼酒啊?要是
被學校知道,會被記過停課的,真是個笨蛋!
『我覺得好冷。』一整個晚上都覺得焦躁難受,為什麼他現在抱著流川會如
此心平氣和呢?難道他是真的眷戀上流川了?已經一腳踏進同性戀的不歸路了?
『你不應該喝了酒又站在這裡吹風!』深秋的夜風透著些許的寒意,仙道喝
了不少酒,又站這裡吹風吹那麼久,會覺得冷是應該的:『喂,我送你回家。』
『已經沒電車了。』要說仙道醉了,倒是有幾分清醒嘛,還知道這麼晚了,
已經沒有電車可坐。
『坐計程車回去啦!』流川沒好氣地拉下仙道環抱的手:『等我一下。』跑
回家裡,流川在玄關處更換球鞋。
『楓,那個人是你同學嗎?』如果無法滿足這份好奇心,流川樺今天晚上大
概會睡不著覺。
『有空可以請他來家裡坐坐。』流川媽媽一開口就熱心邀約,沒想到她兒子
那個超級冰男也會有好朋友,這事真是值得慶祝。
『是朋友啦,我現在要送他回家。』穿好鞋子,流川就跑出門去了,扔下後
頭一堆煩人的疑問。
『楓,人家還有問題啦!』任憑流川樺在後頭喊叫,流川頭也不回:『媽,
難道您一點都不好奇那個帥哥的身份?』
『我們會有機會知道的。』流川媽媽站在玄關處,看著門外的流川伸手攔下
計程車,並扶著醉酒的朝天髮男孩上車,在寂靜的黑夜中揚塵而去...
★ ★ ★ ★ ★
本來還想跟仙道多喝幾杯的,一開始便說好要不醉不歸,那知仙道那小子喝
了一半說走就走,連開口留他的幾會都沒有,真是沒趣!
阿牧帶著七分的醉意回家,推開玄關的門,客廳一片漆黑,想必他的父母親
皆已入睡才是...阿牧在玄關處放好脫下的鞋子,黑暗中,推動椅子的聲響突
然傳入耳中,阿牧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下一秒,已經有人撲進他的懷裡...
『阿一、阿一...』是阿牧的母親稜子,語帶哭音在阿牧懷裡泣訴:『你
爸爸他、他居然執意要跟我離婚,一點夫妻情份都不顧念!他說、他說他
明天就要去辦手續,不管我同不同意...我不要...我不要啊!我決
不同意離婚!』稜子緊緊抱住這個已經比她高壯許多的兒子,現在她兒子
是她唯一的依靠。
『媽...您說...』母親的眼淚,衝擊的現實,沖醒阿牧的醉意,藤真
與父親在餐廳交談甚歡的情景又再次跳入阿牧的腦海。
『我承認我脾氣不好,我知道我不懂溫柔,可是這些不是他結婚以前就知道
的嗎?為什麼經過這麼多年,你都長這麼大了,他才來說他受不了我的氣
焰?都是外頭那個狐狸精害得,都是她害得...』淚水像下雨般落個不
停,淚濕了阿牧的衣服。
『媽...』其實大人間有很多事情阿牧並不知情,父母親感情交惡也不是
最近一、兩年的事情,可是母子連心,母親的痛,阿牧深刻感受到。
『阿一,你知道嗎...我好恨他,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他了!可是,我
這輩子最愛的人也是他啊...』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愛有多深,恨就
有多深。
『媽,不要這樣...』見到母親痛不欲生的模樣,阿牧憤慨之情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因為藤真姐姐這個第三者,他的母親就不會在夜深人靜的夜裡泣不成
聲!藤真心疼他的姐姐,他也同樣心疼他的母親,憑什麼所有的苦痛,都由他的
母親來背負?!錯得人不只有他的母親?他的父親,藤真的姐姐錯得更多啊!
『我不會同意離婚的,就算是到死,我還是牧家唯一無二的女主人---牧
稜子。』黑暗中的視線不明,阿牧無法發現他母親稜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的
滅絕。
『媽,您不要這個樣子,您這樣只是讓爸爸的心越離越遠而已。』即使事實
已經相當明顯,他爸爸的心早就不在這個家,但是阿牧還是有必要安慰他的母親
,他不能讓他的母親獨自傷心淚流。
『你不用騙我了...』稜子吸吸鼻子,止住奔流的淚水:『我會讓他們後
悔莫及的!他們一定會後悔的!』稜子絕然的神情透露著一股”寧為玉碎
,不為瓦全”的忿恨。
『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阿牧突感不寒而慄,母親語氣中的絕裂,讓他
無來由的心寒:『媽!您可不能做什麼傻事!』
『真是媽的傻孩子,我會做什麼傻事呢?你忘記媽媽向來是最堅強的嗎?』
『是啊,您向來都很堅強...』說雖如此,阿牧還是提心吊膽的。
『別擔心媽,媽沒事的...』稜子展露許久未見的笑容,依然美麗如昔一
如以往...不過,那笑容卻彷彿是在說再見...
『您真的沒事嗎?』即使看見母親的笑容,但是明明剛才還又哭又鬧的母親
突然平靜下來,這仍是叫阿牧感到忐忑不安。
『這麼不信任媽嗎?我真的沒事。』稜子再一次強調自己真的很好:『我不
會被擊倒的,就算將來只有我一個人,我也可以過得很好。』
『.....』是真的嗎?阿牧沒有說話...母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
『睡吧,你明天還要去學校,早點睡吧。』
『媽,你真的沒事?』
『沒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相信我的堅強可以承受得起...』
『媽,請您不要忘記,您還有我。』印象中的母親,是一名無比堅強的女性
,看來是他多心了,剛才那番激裂的言語,可能是因為她母親一時的情緒不穩罷
了,沒什麼事的...
『我知道,你是媽的好孩子,去睡吧!』
『嗯,媽晚安。』
阿牧忘了,忘了事情皆有正反兩面,當最堅強的人的堅強被傷得體無完膚之
後,正是他(她)最脆弱的時候,脆弱得不堪一擊...
『阿一,對不起...』稜子含著眼淚,看著阿牧將房門掩上。
10
好累,這個仙道看起來沒幾塊肉,了不起比自己壯一點,沒想到居然會這麼有
重量!在巷口下計程車,將爛醉如泥的仙道扶回家,扶得流川雙手直發軟...笨
蛋!這是流川第兩千五百八十四次咒罵癱靠在他身上的仙道!!
『鑰匙咧?』真的很不容易,終於將仙道扶到家,雙手已經酸疲痲痺了。
『你說什麼?』也不是真的喝得醉茫茫,只是很想賴在流川身上,那是一種可
以依靠的感覺,在他有生以來最不知所措的時候...。
『鑰匙啦!』氣死人了,跟個醉鬼根本說不通嘛!
『喔,好像放在外套的口袋裡。』仙道的頭抵靠在流川的肩上,對著線條精緻
姣好的耳廓輕吐氣息。
流川聞到仙道吐息中醺人的酒氣,心跳怦怦加快,耳根酥癢燥熱,全身都不對
勁,難道他也喝醉了嗎?
鑰匙放在外套的口袋裡...流川倏然驚醒,在想什麼啊?!沒喝酒的人怎麼
可能會醉,喝醉的人是仙道才對!
開了門,級鑰是隨手往桌上扔,越過客廳,要把仙道安置在床上時,仙道的腿
勾到流川,兩人重心一偏,腳步踉蹌不穩,拉扯間,仙道重重跌落在床上,被仙道
的手捉住手臂,流川也跟著壓倒在仙道身上...
好痛,鼻頭撞上仙道厚實的胸膛:『大笨蛋!你在做什麼?』抬起頭,惡狠狠
瞪視著仙道。
仙道醉眼迷濛,無視流川殺人的目光,抬起右手撫上流川白晰俊美的臉,嘴巴
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千言萬語不知道何處訴起...。
『你怎麼了?』任憑流川再遲頓,再慢半拍,此刻也發覺到今天的仙道實在太
怪裡怪氣了。
『我怎麼了?』仙道的眼神變得複雜,如果他知道自己怎麼了,還需要買酒來
澆憂愁嗎?想到這裡,仙道不由心裡一陣苦,其實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只是不
想去面對它,不想去承認它罷了!
『.....』只顧看著仙道變化懵懂的眼神,流川一時之間還沒有意識到自
己還壓在仙道的身上。
『流川...』流川就近在眼前,澎湃的感情難以克制地湧上心頭...。
『怎麼了?』突然感覺仙道的渾身發熱,體溫高了幾度,該不會是感冒了?!
哼!名符其實的大笨蛋,喝得醉醺醺還在外頭吹冷風,病倒是自己活該!!
理智與感情在仙道的內心交戰。即使流川再漂亮,終究是個男生,不應該對他
懷有情欲的,他又不是同性戀!!誘人蠢蠢欲動的姿勢,只要伸出雙手,就能將意
中人摟進懷中,捕獲那張略嫌蒼白的豐唇,恣意纏吮!!啊啊啊...左也不是,
右也不是,偏偏又管不住心跳加速的速度!!
『仙道...?』澄澈的眼透露一絲擔憂,認識仙道也有一段時間,他從沒見
過仙道有這麼不快樂的表情,有什麼事情在困擾仙道嗎??
你走!你快走!仙道的心裡在吶喊,只要流川離開這裡,遠離他的視線,他一
定就可以心平氣和的,不再胡思亂想。只是,停留在半空中的雙手,似乎不聽使喚
,硬是無法將流川推開。
石光電火之間,流川訝異地睜圓雙眼,仙道的雙眼瞪大得不比流川小!天啊,
他的手做了什麼?他的唇做了什麼?它們完全不接受大腦的控制,雙手用力摟抱流
川貼近自己,雙唇迅速貼上流川看起來有點乾燥的唇瓣...這一切都脫了軌,再
也無法掌控了...!
乾澀的唇突然被另一溫熱所滋潤...仙道現在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仙道和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千千萬萬個問題,轟隆隆,轟得流川的腦袋一片空白
無章,完全無法正常運作...。
仙道緊緊摟抱流川,指尖傳來結實有力的觸感,證明他所愛戀的人是個不折不
扣的男人,即使如此,他仍不願放開手。仙道的眼神變得溫柔,四唇相接,感受比
他想像中更甜美的豐唇,甜尖輕輕描畫乾燥的唇瓣,見流川呆然沒反應,他順利用
舌撬開齒縫,靈舌溜進溼熱的腔內,攫住滑嫩的舌葉,快感由然而生,順應情欲之
本能纏繞吸吮...理智?啥?那是什麼東西?仙道早將它拋到九霄雲外...!
仙道把舌頭伸進來做什麼??接吻!!流川雖然未萌情愛,但這並不代表他全
然無知,意識到自己和仙道正在接吻,而且是火辣辣的深吻,彷彿火藥在流川腦裡
爆炸,腦羞成怒之餘,毫不猶豫,一拳就往意亂情迷的仙道揮了過去...!
『唔!』痛、痛啊!臉頰熱辣的刺痛!仙道反射性咬牙忍痛,這一咬,竟然咬
破流川的唇,嚐到甜腥的味道。很快鬆開了嘴,雙手依然緊抱住流川。
『你還不放手嗎?!』流川很想從仙道身上爬起來,只是姿勢不對,再加上被
吻得氣噓體弱,讓他不好掙脫仙道的環抱。
『流川...』仙道沒辦法思考,目光緊緊鎖住流川紅灩的雙唇,不管臉頰麻
熱的痛感,伸出舌替流川舔拭唇上殘餘的鮮血。
『我叫你放手!』恢復一點力氣,流川開始掙扎,掄起的雙拳在揮動中,不慎
打到仙道的眼,眼眶四周很快浮上一圈青紫。
『哎呀!』仙道痛叫,迅速閉上眼睛,用手摀住眼睛。眼睛是很脆弱的部位,
即使流川是無意擊中,仍叫仙道吃不消。
仙道一鬆手,流川迅速站起身,防備看著用雙手護住眼睛的仙道,瞧仙道揪緊
眉頭的模樣,好像很痛似的...愧疚感由然心生,他不是故意的,他從來就沒有
存心要傷害仙道...。
『仙道...』明明先做錯事的人是仙道,流川沒有必要愧疚後悔的,可是見
仙道痛苦,他卻不好受。
仙道雙手遮住眼,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被流川揍是自己活該,自己是不正常
的同性戀也就算了,卻把無辜的流川給拖下水,誰都不喜歡被同性的人強吻...
他和流川之間完了吧?恐怕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也不曉得是因為眼睛受傷的刺
痛,還是糾結心頭的苦澀,淚水無聲無息滾落...。
不!他仙道彰從來都不哭的!眼睛的痛根本算不了什麼,心頭的苦也沒什麼大
不了,不能哭,不能哭...仙道用手背使勁擦拭溫熱的淚水,拚命的擦,死命的
揉,偏偏眼淚就是不肯乖乖聽話,叫它不要一直掉出來,它卻像壞掉的水龍頭,關
都關不住...。
『不要這樣,你的眼睛已經受傷了。』不忍心看仙道如此折磨自己,流川伸出
雙手向前捉開仙道的雙腕,不期然看見仙道淚眼朦朧的眼,還有左眼眼眶漸漸擴散
的淤痕,震驚之餘,胸口一陣窒悶,火氣就冒了上來:『你瘋了不成?!』
『我想我大概是瘋了!』和流川對望,淚水竟奇蹟似的不再湧出。連仙道自己
都認為自己一定是瘋了,聖心女中的平野百惠人比花更嬌,櫻花學園的中村奈美身
材一極棒,他怎麼沒愛上她們,偏偏愛上流川楓這個實實在在的同性!流川說得對
極了,他一定是瘋了!
『你醉糊塗了!』流川沒好氣放開仙道的雙腕,這是仙道今晚種種奇言怪行最
好的解釋。
『哈哈哈...』仙道苦笑,醉了倒好,醉了最好。
『.....』流川盯住仙道的笑,那笑含有太多的痛楚。
『就當做是我喝醉好了...』仙道撐起身體,與坐在床沿的流川面對面,拇
指輕撫被他咬破的唇瓣,滿懷的愛憐與不捨:『對不起,弄傷你了。』
『給我一個理由。』什麼叫做就當做是喝醉了?!看樣子,仙道根本清醒得知
道自己在做什麼!那麼的話,仙道為什麼吻他??
『流川,算我求你,不要問理由,忘了今晚發生的一切。』仙道頻頻搖頭,他
承受不起世俗鄙夷不屑的眼光,更害怕知道真相的流川,認為他是個無可救藥的變
態,他不要最後的結果變得如此不堪!
『仙道,我只要一個理由。』流川態度堅決,明白表示出,如果仙道不給他一
個滿意的答案,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你沒有好處的!』仙道見狀,噪門忍不住大了起來。
『你不是我!』臉上很少有喜怒哀樂各種表情的流川,音調也跟著高揚,仙道
又不是他,怎麼知道對他沒有好處?!
『流川...』
『說!』
『啊啊啊...!』仙道放聲大叫,雙手抱住頭,埋進兩膝裡。
『仙道...?』
『流川,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仙道絲毫沒有勇氣抬頭看流川。
『.....』不想苦苦逼迫仙道,卻又奈不住心裡的疑問:『仙道...』
『如果你知道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後悔知道這件事。』仙道苦澀的聲音,
讓人覺得難受。
『我還是想知道。』即使仙道說事實會令自己後悔,流川還是想知道,但如果
仙道堅持死也不肯說的話,他也不會再強逼仙道。
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沉默,沉默橫梗在兩人之間...
『我喜歡你。』不知道經過多久的時間,仙道肅然開口。
終於說了,仙道有心理準備,流川也許會狠狠揍他一拳,也許會毫不留情甩頭
離開,也許他們兩人會老死不相往來,也許...
『啊?』喜歡?!怎麼會?!比剛才被仙道強吻更令流川驚訝!!
『我喜歡你,我愛你。』仙道做個深呼吸,既然有勇氣說第一次,就不怕再說
第二次、第三次...。
『.....』流川的眼睛一瞬也不瞬舜盯住仙道,仙道喜歡他,怎麼會??
他是個男孩啊!!
『我知道我很奇怪,我就說你會後悔的嘛,是你硬要人家說的。』仙道有點懊
惱,有點氣悶,流川那是什麼表情啊?像看怪物似的定睛盯著他,叫人不舒服。
『我是男的!』男生不是應該喜歡女生嗎?就好像櫻木那個大白痴,看到隊長
的妹妹就臉紅心跳;又好像宮城學長那個大笨蛋,彩子學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知道啊!』就是知道才煩惱啊,如果流川是女生的話,那該有多好?
『.....』這一次,流川不是不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麻煩你一個晚上,你也該回家去了,謝謝你。』若是以往,仙道會留流川下
來過夜的,可是今非昔比,他無法裝做若無其事繼續再和流川相處下去。
『再見。』今晚不適合留在仙道家過夜,他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關於他和仙道
之間的事。臨走前,定定望了床上的仙道一眼:『我走了...』
『嗯,不送了,自己當心...』仙道閉上雙眼,不久便聽到玄關處傳來開、
關門的聲音,他知道流川已經離開他家了:『流川...』
★ ★ ★ ★ ★
薄暮籠罩大地,放學後,海南附中的各個社團活動相繼開始,體育館內,籃球
隊的運球聲、吆喝聲此起彼落...。
『清田,擋住阿神!』
『知道了!』收到隊長的命令,清田迅速移步到阿神身前。
『清田,你還太嫩了!』阿神的眼神充滿自信。
『你胡說什麼!』清田信長才不會輕易認輸。
『我胡說嗎?』阿神自信一笑!
正當阿神看準時機,準備出手的同時...
『牧同學,不好了!』是三年級的學生代表高木進,也是阿牧的同班同學。
阿神被這一喊,即將要出手的球,立即被清田痛快用力給拍下來,清田好不得
意:『嘿,是誰說我太嫩了?』清田伸出二指,比了個V字。
不過體育館內沒有人理會清田,大家都把焦點放在高木進身上,以冷靜聞名的
高木進,竟然也會有如此神色慌張的模樣出現,是發生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情了??
『高木同學,請問有什麼事嗎?』阿牧突然覺得心神不寧,眼皮直跳。
『牧、牧伯母她她、她她自殺了!』
『什麼?』
神奈川綜合醫院。
阿牧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心裡頭卻是波濤洶湧...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都
怪自己太大意了!回想起母親昨天言語中的決滅,為什麼自己當時竟然沒有馬上聽
出來?千不該萬不該讓母親三言兩語哄騙過去...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阿牧把頭靠到牆上,痛苦地閉上雙眼...叫輛計程車,匆匆趕到醫院,聽護
士說,是隔壁的山田太太發現的,她本來和母親約好要到家裡拿東西,下午兩點準
時到牧家,一直按電鈴卻沒人應答,她今天剛好在庭院打掃,沒印象有看到牧太太
出門,好奇心使然,轉了轉門把,發現牧家並沒有上鎖,由於她與牧家是十幾年的
老鄰居了,便不客氣地進屋看一看,聽見浴室傳來流水聲,於是便一邊敲浴室的門
,一邊喊牧太太的名字,許久還是沒有回應,山田太太只好推開門看看,血紅映入
眼底,牧太太的手浸泡在浴池裡,浴池裡一灘血水,此情此景看得山田太太瞠目結
舌,連忙打電話報警,呼叫救護車...送到醫院時,還是遲了一步...!
阿牧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當他趕到病房,病床上的母親已經由頭自腳
都蓋上白布。阿牧輕輕掀開白布,他一直知道母親有一張美麗的臉,如今卻死氣沉
沉蒼白得嚇人;比自己細瘦的手臂,腕上有兩條深可見骨的割痕;他從來沒想過,
堅強的母親會選擇用這種方法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且居然還是為了那個已經不再愛
她,至今尚不見人影的男人!更加沒想過,自己會去恨人,他好恨,真的好恨,恨
自己的父親,也恨藤真的姐姐...他們才該死,母親是最無辜的啊!!
『阿一,你媽媽她現在怎樣?』牧正隆神色匆忙,他外出洽公,偏偏大哥大又
沒電了,一回到公司,接到秘書小姐的通知,就立刻趕過來醫院。
『別裝模作樣了!其實你恨不得她死對不對?這樣你就可以跟那個女人雙宿雙
飛,樂得逍遙自在!』阿牧咬牙切齒,將堆積的怒氣全往父親身上發洩。
『阿一,我不記得我是這樣教育你跟長輩說話的。』牧正隆皺眉,他知道他兒
子對他有所埋怨,也習慣兒子冷言冷語的態度,但是阿一從來沒有用這種含恨的眼
神看待他,彷彿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我媽媽死了!你認為我應該用什麼態度對你才對!』
『你說稜子她怎麼了?』死了?不會吧?
『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媽媽也不會死!我恨你!』阿牧沒有大吵大鬧
,只是他的神情太過冰冷,語調透著森寒,反叫人心驚肉跳。
『我沒想到會這樣...』牧正隆覺得他和兒子間的距離變得好遙遠,比陌生
人還要遙遠。
『你沒想到會這樣,可是這樣的結果卻是你造成的,你還想逃避責任嗎?』他
媽媽的死,他的父親和藤真的姐姐都必需負上責任。。
『我沒有要逃避責任的意思,我承認這件事是我的錯,可是我沒想到稜子會想
不開,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你知道媽媽她有多愛你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
道,你的心裡頭只有那個女人而已,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為媽媽想過。同樣是
你的女人,同樣深愛著你,為什麼命運會差那麼多?』阿牧這輩子都不會原
諒他父親和藤真的姐姐,決不原諒!!
『我...』也許不管怎麼解釋都沒有用了,牧稜子死了,他等於是間接害死
稜子的兇手,兒子不肯諒解,他又有何話何說?
『我恨你!也恨那個女人!我恨你們!』帶著恨意,噙著眼淚,阿牧轉身奔出
了醫院。
『阿一...』牧正隆提不起勇氣去追回兒子,無力地垂靠在牆壁。他親手建
立的家,因他而毀於一旦,教他如何去面對他的兒子?
11
『仙道咧?仙道還沒來學校嗎?』參加完晨練的越野旋風似地趕回教室,都
是因為仙道又沒來參加晨練,害他被田岡教訓念了一個早上,連球都甭想練了。
這筆帳,今天絕對要跟仙道算個清楚不可,總不能老是惹禍的是仙道,善後的是
他,他招誰惹誰了?啐,真是誤交損友!
『仙道?怎麼仙道同學又沒去參加籃球隊的晨練嗎?』班上同學對這種戲碼
已經見怪不怪了。
『奇怪了,就算仙道同學沒去參加籃球隊的晨練,也會來上課才對,還差幾
分鐘就要上課了,怎麼沒有看到仙道同學的人呢?他有說要請假嗎?』
『沒聽說仙道同學今天要請假啊。』
『對了,對了,昨天櫻花學園的中村奈美不是在校門口等仙道放學嗎?』
『真的嗎?仙道昨天和中村奈美約會了嗎?』
『仙道真是個幸運的小子,中村奈美是個波霸美女耶!』
『猜猜看他們昨晚去了那裡?讓大情人仙道到現在還沒來學校?』
『這種事還用猜嗎?』
『說得也是,哈哈哈...』
『呵呵!』
『你們說得是真的嗎?昨天仙道真的跟中村奈美在一起?』好啊,這個該死
的仙道,讓他一個人挨教練的罵,自己跑去風流快活,算什麼好朋友嘛!
『是啊,原來仙道和大友惠香分手,是為了中村奈美啊。』
『是這樣的嗎?可是我有人說仙道曾經和聖心女中的平野百惠約會過耶。』
『不是啦,是平野百惠在暗戀仙道才對。』
『可是我聽人家說,昨天中村奈美會來陵南找仙道,是因為她向仙道告白,
仙道卻沒有回答人家。』
陵南高校是縣內名校,當然是沒有那種粗鄙低俗、頑劣不堪的學生,但是類
似這種沒啥營養的八卦,還是很容易在校園裡口耳相傳,一個傳過一個...。
就在大家興高采烈談論著仙道的八卦之時,左臉頰微腫,左眼變成熊貓眼的
八卦主角終於出現了,遊魂似地飄進教室,對大家在談論的八卦充耳不聞,乏勁
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喲喲喲,大情聖你來了,昨天睡得可好?』同學們曖昧的眼光頻頻投向仙
道。
『你們看我這樣子叫好嗎?』仙道沒好氣的反問,臉上的傷到現在還隱隱作
痛,長得再漂亮也是男人,下手不知輕重,痛死人了!
『哇!仙道,你怎麼變這樣?』從越野臉上的表情看來,輕易就可以看出他
極力在忍住笑。越野可以發誓,他不是故意要取笑仙道的,可是仙道這模樣,實
在引人發笑,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哦,該不是你昨天想要霸王硬上弓,結果被揍了吧?』
『不會吧,看不出中村奈美有這麼大勁。』瞧仙道那張精彩十足的俊臉,實
在難以想像中村奈美會是個女金剛。
『誰說我是被中村奈美打的?』搞什麼?無緣無故怎麼會扯上中村奈美呢?
『不是這樣的嗎?仙道你昨天沒跟中村奈美在一起啊?』班上同學興致又起
了,仙道昨天沒跟中村奈美在一起,又是跟那個大美女共渡一夜呢?
『我昨天如果是跟奈美在一起,我怎麼可能被揍得傷痕累累!』人家奈美溫
柔多情,那裡會像流川那個暴力份子啊:『啊啊啊!』仙道忍不住哀嚎,為什麼
溫若春水的美女他偏不愛,偏偏愛上那個冷如秋水的男人!
『仙道,你是怎麼了?』越野查覺一絲的不對勁,女人再怎麼有力勁,也不
可能比得上男人,更何況仙道長得精實壯碩,可不是軟腳蝦。
『失戀!就連朋友也不是了!』仙道顯得有點自暴自棄。
『連朋友也不是...?』如果仙道臉上的傷不是被女人打得...?不是
女人就是男人囉,難不成是他...『仙道!!』越野尖聲喊叫。
『我說過別那麼大聲叫我的名字,我又沒有耳背。』
『越野同學,你是不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了?』班上同學瞧越野那副天知
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可感興趣了。
越野沒空理會其他同學,要先向仙道問個水落石出才行:『仙道...』
噹噹噹噹...就在越塌正打算要追根究底之時,上課鐘聲響起了,雖然大
部份的同學對於這個大八卦還意猶未盡,卻還是陸陸續續地回到座位上準備上課
,只是不時將關注的目光投向仙道...。
『可惡啊,居然上課了!』
『就是說嘛,越野同學有好玩的事情,別忘了和同學一起分享喔!』
『好啦!好啦!』越野敷衍幾句,打發班上同學,然後附在仙道耳邊:『仙
道,我們今天上天台吃午飯。』希望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希望一切
只是他的胡思亂想...。
中午休息時間,越野從餐廳買了兩個豬排飯便當,硬拉著仙道到教學大樓的
天台,他一定要把事情問清楚才行。
『仙道,你臉上的傷是被流川打得嗎?』神啊,求求您,仙道千萬要回答不
是才好。
『嗯。』盯著豬排飯便當,仙道一點胃口也沒有。
『你、你喜歡、喜歡流川嗎?』老天爺並沒有聽到越野的祈求。
『越野,你說對了,你說對了。』前不久,在同樣的地方,越野明明白白道
出自己的心聲,只是當時的他頑固得不肯承認自己會變成同性戀。
『啊...!』越野張大了嘴,無法閤起來。雖然說自己不會岐視同性戀,
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朋友是同性戀就輕蔑他,可是那也只是說得好聽而已,一旦發
現自己的好朋友真的是同性戀,心裡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介意的。
『我喜歡上流川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再隱瞞也沒意義了。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越野嘟噥,仙道對流川好得不像話,如果不是因
為愛的話,那才不正常咧。
『不過,我們大概連朋友也做不成了。』流川又不是同性戀,當然不可能會
接受他的告白,一切都結束了。
『你做了什麼讓他下這麼重的手?』越野實在太不了解流川了,如果流川當
真痛下重手的話,仙道老早就頭破血流了,那裡會像現在只有淤青微腫而已。
『我吻了他,沒經過他的同意就吻了他...』
『啊!你竟然...』兩個男人親吻的畫面在越野腦海裡照成衝擊,讓越野
張大了嘴巴,久久無法言語。
『越野,我好想哭喔!』仙道一把抱住越野,明明有想哭的情緒,眼淚卻掉
不下來。
『哇哇哇,你幹什麼啦!』仙道是同性戀,他正被一個同性戀抱住,越野滿
身起了雞皮疙瘩,不住扭動掙扎。
『讓我抱一下有什麼關係!我失戀了耶,你應該盡盡同學的義務,安慰一下
我才對!』仙道覺得自己需要安慰,身體的痛怎麼說都比不上心口的傷。
『你快放手啦,我又不是流川。』越野繼續掙扎。
『小氣!你很沒有同學愛耶,抱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你要抱不會去抱流川啊!』兩個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流川不肯讓我抱啊。』仙道鬆了手勁,沒感覺啊,一樣是男人,抱著流川
會臉紅心跳,抱著越野卻沒啥反應。
『放手啦,我又不是同性戀!』越野費勁掙脫仙道的雙臂:『流川不肯讓你
抱,我也不要啊!』
『可是我對你沒感覺啊,對別的男生也沒感覺,只對流川有感覺而已。』
『呿!你以為你在演戲啊?老掉牙的台詞!接下來你要說什麼?我喜歡的是
流川,只不過剛好他是男人而已?』搞什麼啊?男生怎麼會喜歡上男生?
這對越野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本來就是這樣。』喜歡上一個男生就要被說成是同性戀嗎?他不喜歡別的
男人啊,他只喜歡流川一個。
『算了,算了,再跟你多說,也只是浪費我的口水而已。』越野再看看仙道
張悽慘可憐的帥哥臉:『流川拒絕你了?』這是當然的嘛,否則仙道的臉上怎麼
會青一塊、紫一塊,誰說長得漂亮的男生就一定是同性戀的!
『嗯!』想起來就哀怨,流川昨晚大概是迫不及待逃出他家吧?流川一定是
被他嚇得不輕。
『既然流川都拒絕你了,我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乾脆趁這個機會和流川撇
清關係,斷得乾乾淨淨。』如果仙道能夠走回正常的戀愛道路,這是越野
所樂見的。
『談何容易?』愛易放難收啊,教仙道如何拾回遺落的心?
『流川不接受你不是嗎?難不成你還想死纏爛打啊?仔細想一想吧,是為了
你好,也是為了流川好。』
『你都不支持人家!』仙道深覺自己備受委屈,老天沒有眷顧他,和喜歡人
大概要形同陌路了,連最好的同學也沒跟他站在同一陣線!
『你再想一想。』呿!他又不是秀逗了,去支持仙道變成同性戀:『大友惠
香多可愛,雖然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不過就算你吃回頭草我也不會取笑你
的;平野百惠多美麗,和你在一起簡直是俊男配美女,是多麼天造地設的
一對;中村奈美多溫柔,身材婀娜多姿,是波霸級的美女耶!她們那一點
比不上流川那小子?』越野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透這個仙道是怎麼回事?那
根筋搭錯線了?正點的美女不好好來愛,偏偏去愛上那個流川楓,他覺得流川也
只有那張臉蛋還有可取之處而已,他沒大沒小又目中無人的個性真是糟糕透頂,
他看仙道八成是昏頭了,才會愛上流川楓那個臭小子。
『即使她們再好,我還是喜歡流川。』喜歡就是喜歡了,還能說得出為什麼
嗎?感覺對了,愛苗自然滋生,根本就控制不住。
『仙道同學,你真是...』越野一手搭上仙道的肩,實在無言以對,枉費
他苦口婆心,不辭辛勞浪費那麼多口水,仙道竟然不為所動!
『我喜歡流川。』仙道出自於真心,沒有任何遲疑。
『我知道啦!』自己的好朋友愛上另一個男人,真是叫越野無語問蒼天。回
心一想,他沒有受到多大的刺激,大概是心裡隱約有個底,他以前就知道仙道對
流川的好,已經超出普通感情的界線。唉,還好他心臟夠力,承受得起...!
★ ★ ★ ★ ★
(喂,是我。)牧正隆著手處理牧稜子的身後事,他兒子伸一又不知道在那
裡?他需要一點安慰才行,他撥了電話給藤真合美。
(怎麼了?)不愧是親蜜的枕邊人,合美立刻就聽出牧正隆不太對勁。
(稜子自殺了...我...)
(你說什麼?!)合美握著電話筒的手微微顫抖,怎麼會??
(她死了,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牧正隆深深自責,他是真
的愛過她,只是愛情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互相傷害中磨滅了。
(不,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介入你們之間,不應該介入你的家庭。)捨不得
牧正隆如此自責,他們的愛情有罪,她願意一個人承擔。
(合美...我只是想好聚好散而已,我沒想到稜子會想不開...)
(我知道,我知道...)斗大的淚珠滑落藤真合美的臉頰,千錯萬錯都是
她的錯,明明知道他是個有婦之夫,明明知道他有家有妻有子,為什麼還是愛上
了?當然應該聽藤真的話...。
(合美,不要哭,不要哭,也不要自責,由始自終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去
招惹妳的。)心疼合美的淚水,牧正隆透過電話線頻頻安慰她,當初如果
不是他先主動,暗戀在心口難開的合美,又怎會投入這不倫之戀?
(那孩子好嗎?)合美擦乾了淚水,立即就想到那失去母親的孩子,還是個
半大不小的高中生而已,聽說是跟弟弟同年,承受得起母親自殺的打擊嗎?
(我不知道,他離開醫院之後,也沒有回學校上課,四處都找過了,還是找
不到人,我想他不會原諒我了。)
(有讓人去找他嗎?)
(我拜託了他學校的同學幫忙尋找,也許再晚一點他自己就會回家了。)嘴
裡雖然這麼說,心裡倒是一點把握也沒有,阿一是他的兒子,他還會不了解兒子
的倔強嗎?恐怕這一輩子要他父子倆和平相處,比登天還難!
(需要我過去陪你嗎?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累。)
(不用了,妳還有寶寶要照顧,聽聽妳的聲音,我就好多了。)
(嗯,那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喔。)
(合美...我...)說不出口,辜負了一個愛他的女人,怎麼忍心再對
不起另一個同樣愛他的女人?
(怎麼了?)
(我們...)提不起勇氣說,牧正隆懊惱自己太沒用了!
(關於我們之間的事嗎?)合美體貼地,溫柔地(延一延吧,過些時日我們
再談。)
(對不起...真的很謝謝妳,合美...)滿懷的感激,幸虧他的身邊還
有一位善解人意的親蜜愛人。
(不要說對不起,我們之間不需要。)
(嗯,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再跟妳聯絡,寶寶的事要麻煩妳了,辛苦了。)
(別這麼說,我愛你。)
(我也愛妳...)
昏暗的天色激不起阿牧回家的念頭,找不到回家的理由,破碎的家留戀又有
何用?阿牧一個人穿梭在閃爍著霓虹燈的街頭。
『阿牧,你怎麼會在這裡?』藤真由後頭追上阿牧,這裡距離海南附中已經
有一段距離了,阿牧會出現在這一帶,叫人好奇。
『藤真...』看著含笑的藤真,阿牧怒火攻心,做錯事情的是藤真姐姐,
不是藤真,不應該牽怒於藤真,可是面對藤真,阿牧就是無法不生氣!
『怎麼了?你臉色很不好耶。』他們在球場上雖然死對頭,但私底下幾次相
處下來,交情也是挺不錯的,藤真會關心阿牧也是理所當然。
『我的臉色怎麼會好?』阿牧怒聲高揚,結結實實把藤真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不要管我!』阿牧無法原諒藤真的姐姐,連帶著對藤真也不客
氣,他怎麼可能對仇人擺出好臉色?!
『可是...』這樣子叫沒事?藤真實在放心不下怪里怪氣的阿牧。
『都說不要管我了!你聽不懂是嗎?』看到藤真善良的模樣,叫阿牧火氣更
大,家破人亡的是他,罪魁禍首的是藤真他們,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阿牧...』藤真囁嚅,沒看過阿牧發火的樣子,真的是威嚴嚇人,說不
害怕是騙人的。
為什麼別人都過得平安幸福,就唯獨他不幸?他也要藤真的姐姐嚐嚐這種錐
心刺骨的痛苦!藤真說過,他姐姐待他很好...。
『阿牧...』看著阿牧陰晴不定的神色,藤真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心裡
思量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阿牧做了幾次深呼吸,平緩自己的情緒,做下一個重大的決定,他要藤真的
姐姐也嚐到跟他同樣的痛苦,即使這麼做對不起無辜的藤真,他還是要去做,不
要怪他---這一切,怨不得他!!
『藤真。』
『啊?』剛才明明還兇巴巴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
『藤真,我喜歡你。』
『喜歡?』藤真瞪圓漂亮的汪汪大眼,線條絞好的雙唇微張...他不是第
一次被男生告白了,只是從來沒想過對象會是阿牧,帝王牧?!
12
距離翔陽高校約有十分鐘路程的西式早餐店,藤真默默吃著三明治,原本熱
騰騰的黑咖啡已經不再冒出熱呼呼的白煙。
坐在藤真對面的花形,滿肚子懷疑,有什麼事情在困擾著藤真嗎?讓他忽視
他最愛的咖啡,連同桌上三顆奶球和糖包都擺得好好的,動都沒動。
『藤真,你有心事嗎?』他和藤真是好朋友,有話就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
的。
無法思考,滿腦子都在回蕩著阿牧的告白”藤真,我喜歡你”...怎麼會
呢?阿牧怎麼會喜歡上他呢?
『...沒事...』藤真搖搖頭,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
『藤真,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嗎?你有不能告訴我的事情嗎?我們之間還有
什麼不能說的?』花形一想到藤真和他之間還有芥蒂,心裡頭就不舒服,
說話也澀澀苦苦的。
『花形,我...』他不是別人,他是花形啊!是他最要好的同學,最信任
的隊友,最知心的朋友,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事是不能互相講的...。
『當真連我也不能講嗎?』花形神色黯然,只有他一個人把藤真當做好朋友
嗎?藤真心裡頭有人比他更重要嗎?唉,喝口澄汁,順順鬱氣吧!
『不是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講而已,藤真抬眼直視花形:『花形,
如果有一個男的...向你告白你會怎麼做?』
『噗...!』還沒入喉的澄汁,差點就全數噴出來,幸好花形手腳靈活,
抽了張面紙摀住嘴巴,把澄汁吞下去之後:『這、這怎麼可能?!』花形人長得
一派斯文,溫和有禮人緣好,曾經有過好幾次被女孩子告白的經驗,但是從來沒
被男生告白過,讓藤真無預警地一問,花形震驚的程度已經不是用驚訝二字可以
形容了。
『你還好吧?』見花形滿手的滴滿澄汁,藤真順手又抽張面紙給花形。
『謝謝。』伸手接過藤真遞來的面紙,花形把手擦乾淨,心情也平復得差不
多,再喝口澄汁:『怎麼?又有男生向你告白了?』藤真跟他就不一樣了,藤真
面孔秀麗,五官姣美,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會說話似的,有讓人著迷的吸引力。
『昨天晚上,有個人向我告白,他是個男的。』該不該告訴花形那個男的就
是海南阿牧呢?
『那又如何?』花形搓揉雙手,殘留在手上的橙汁是用衛生紙擦乾了,可是
還黏黏膩膩的,這種黏膩的感覺叫人不舒服。
『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花形嘟噥,他第一次聽到有男生向藤真告白的時候,
他張大嘴驚訝得可以塞進一顆滷蛋;第二次再聽到有男生要求和藤真交往,他愣
在當場跟石膏像沒兩樣;第三次、第四次...現在花形再聽到這種事,已經可
以處之泰然,見怪不怪了。
『可是...』可是那個人不是別人,是阿牧耶,海南的帝王牧。最後,藤
真還是沒辦法老實說出口。
『怎麼了?這次是誰向你告白呢?』瞧藤真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怪怪的,
又說不出是那裡怪?被男生告白對藤真而言又不是第一次,藤真怎麼會這麼失常
呢?仔細想一想,難道是因為告白的對象不是以前那些阿貓阿狗??
『嗯...』如果知道是阿牧的話,花形會有什麼反應呢?
『學生會會長吉井?』藤真不說,花形只好自己猜囉,從情人節那天,藤真
置物櫃裡滿滿巧克力當中的愛慕者名單開始猜起,除去大半的女生名單,要猜其
他男生的名單,就很好猜了。
『不是。』
『劍道社的主將鳴澤?』這個鳴澤有一次還選在學生到校上課的時間,拿著
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等在校門口要送給藤真,大庭廣眾之下,藤真又羞又怒,
當場把這束象徵愛情的玫瑰花扔給跟他一起上學的花形,急沖沖跑向籃球社的社
辦,當天翔陽籃球社的晨練猶如人間地獄。
『不是。』
『排球社的原田?』
『也不是。』
『咦?不是他們,那還有誰?』還有其他男生送過巧克力給藤真嗎?他怎麼
不知道?看看手錶,籃球隊晨練的時間差不多到了,花形拿起喝了一半的橙汁,
打算把它喝光...
『花形,我臉上有說我是Homo嗎?』
『噗...!』花形很沒形象地把入口的橙汁全噴出來,還好藤真閃得快,
否則一定會被噴得滿頭滿臉。
『你很髒耶!』這是第二次了,藤真嫌惡地看著滿桌溼黏黏的橙汁。
『還不都是你害得!』害他吃早餐吃得這麼狼狽。
『說那什麼話!我是很正經在問你耶!』
『我覺得我也是很正經在回答你啊。』
『用噴得滿手,滿桌的橙汁回答?』
『是啊,你是很正經在問,可是你問那什麼怪問題?』藤真這是不是叫做
”惡人先告狀啊”??花形很認命地抽出面紙來擦桌子。
『什麼叫怪問題?那些向我告白的男生才奇怪咧!』最令人困擾的,就是連
阿牧也在內。
『藤真,我覺得不是因為有男生向你告白,你才在意這種事,畢竟這已經不
是第一次發生了,你的異常反應,大概是因為告白的對象吧?』花形不愧
是藤真的知心好友,他仔細推敲,立即就臆測到藤真反常的主因。
『你說得很對。』藤真像洩了氣的皮球,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原因,他壓根兒
就沒想到阿牧會喜歡他,這怎麼可能嘛,他和阿牧應該是互敬互重的敵手才對,
他們的生活沒有交集,了不起也只有打過幾場籃球賽,私下聊過幾次天,阿牧是
喜歡上他那一點?完全沒有道理嘛。
『說吧,昨天跟你告白的對象是誰?』
『是...』藤真嚥了口氣:『是海南的阿牧。』
『什麼?!你再說一次?!』幸好那杯橙汁早被花形給喝光(噴光?)了,
否則花形大概又要再做出一次沒形象的事了。
『海南的阿牧,牧伸一。』真是的,一定要他說得這麼清楚嗎?
『阿牧?怎麼會...藤真,你有沒有搞錯啊?』阿牧看起來不像是同性戀
啊,而已他和藤真好像沒有什麼交集嘛。
『你那什麼態度?』哼!花形難道認為是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嗎?!
『你別生氣,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這樣就生氣了?花形小心翼翼注視藤
真臉色的變化。
『你就不能提點有建設性的建言嗎?』藤真告訴花形這件事,就是希望花形
能夠給點意見,沒想到花形沒給意見就算了,反而還涼在一旁看好戲。
『藤真,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不是告白問題,而是對象問題。如果對象不
是阿牧,你會這樣嗎?原田、吉井、鳴澤那些人,你不是都拒絕了,這事
不需要跟我商量吧?難道你希望我投贊成票嗎?』啐,見鬼了,他怎麼可
能贊成他的好朋友去跟一個同性的人交往,又不是頭穀壞去了!!
『該去學校了...』藤真拿起書包,往學校方向走去。花形說得對,為什
麼阿牧的告白會弄得他心神不寧?因為阿牧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嗎?
『藤真,等等我!』花形結完帳,拎了書包,急急忙忙追上藤真的腳步。
★ ★ ★ ★ ★
那一天,流川說送他朋友回家,快天亮才回家,一回家就往房裡鑽,也不理
會流川媽媽和流川姐姐的一大堆疑問。昨天,流川沒吃早餐,一大早就出門,很
晚才回家,連特地留給他的晚飯也沒吃,就回房倒頭大睡,想跟他說說話的時間
都沒有。今天一大早,流川媽媽守在流川的房門口,如願逮到流川,硬要流川吃
完她準備的愛心早餐再出門,否則不准流川出門...。
『趕快吃啊。』三天兩頭不吃飯,想提早當仙啊!!流川媽媽盯住流川,反
正她的花店十一點才開門做生意,她有時間跟她兒子耗下去。
桌上有煎得很漂亮的荷包蛋,香噴噴的火腿,草莓果醬,全麥吐司,還有一
整瓶鮮奶,流川取過杯子,倒了杯鮮奶喝...。
『我有話要問你。』
『.....』流川沒說話,靜靜地繼續吃他的早餐。
『別給我裝啞吧,我問你,那個男孩是誰?』
『朋友。』
『我當然知道是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打籃球的朋友。』
『同校的?』
『陵南的。』
『喔。』不同校的啊:『那你們怎麼會認識?』呆小孩,我問一句,你答一
句,要問到什麼時候啊?
『打籃球認識的。』
『楓...』流川媽媽突然間覺得自己問得問題都些廢話,對付她這直腦筋
的兒子,還是單刀直入快得些:『他那天晚喝得那麼醉還來找你,有事嗎?』她
並不介意高中生喝酒,她大兒子高中的時候,也會去居酒屋。只不過他來找她兒
子就值得深思了,她這個小兒子不善言詞,待人處事也不怎麼有禮貌,老是一副
冷冰冰的面孔,會交到一個想對她兒子酒後吐心聲的朋友,簡直匪疑所思到了極
點,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他說他喜歡我。』既然他老媽問了,流川當然也就直言不諱了。
『你說什麼?』流川媽媽的聲音高了八度。
『他說他喜歡我。』流川無視他媽媽的驚訝,在全麥吐司上塗上草莓果醬,
吃的津津有味。
『只是喜歡而已?』喜歡和愛還是有差別的,先搞清楚再說。
『他也說他愛我。』
『他是男生沒錯吧?』得先確定這件事才行。
『沒錯。』
『有沒有搞錯啊,他是男生,你也是男生,瞧他也長得人模人樣,好女孩有
很多,那些花花草草都不錯,他幹嘛喜歡你啊??』
『只是人模人樣而已?媽,您昨天才說他是個大帥哥。』
『乖兒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喜歡你”,是”他”不是”她”。』流
川媽媽兩隻眼睛盯住流川,眨都沒眨,這兩天她都沒好好看她兒子一眼,現在要
看個夠,突然,她猛地眨動雙眼:『乖兒子,你的嘴巴怎麼了?』
『嘴巴?』嘴巴怎麼了?流川伸手摸上嘴巴,不小心碰觸唇角的傷口,哎呀
,還有點痛痛的:『不小心咬破的。』
『你自己咬破的?』流川媽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問,也許只是想聽到一
個讓她安心的答案。
『仙道咬破的。』吃飽了,流川抽起一張面紙輕輕擦嘴,免得弄痛傷口。
『仙道是誰?那個男孩?』流川媽媽覺得頭痛,她兒子不會說出她不想聽到
到的答案吧?
『嗯。』
轟!!平地一聲雷,流川媽媽直覺晴天霹靂,會咬破嘴巴,就代表...代
表他們接吻了...『楓,你和他接吻了?』
『嗯。』當然是接吻啊,仙道連舌頭都伸進來了。想到這裡,異樣的情愫在
流川心裡產生,他以前不知道唇舌相纏的甜膩感會讓人暈眩。
『算我拜託你,你回答問題不要那麼簡潔有力好嗎?你給我從頭到尾講清楚
,說明白,聽到沒有?!』流川媽媽見流川一副事不關己,好像在談論別
人的態度,胸中一把烈火就這麼燃燒起來。
『我們常常在一起打籃球,我常在他家吃飯、洗澡、睡覺,就這樣了。』
『什麼叫做就這樣了?你之前說在朋友家過夜,就是他家囉?』
『嗯。』
『我該罵你呆,還是笨?他喜歡你,你居然還敢在他家過夜,你不怕他半夜
偷襲你?』天啊,她怎麼會生出一個呆呆笨笨的兒子?!偏偏這個兒子又
長得像她,跟她一樣漂亮,美得無法挑剔,真是造孽啊!!
『我之前不知道他喜歡我。』
『你不知道並不代表他就不是一隻大野狼,搞不好他覬覦你很久了!』天!
她怎麼越看她兒子越覺得他像天真無邪的小紅帽...。
『我是男生。』
『跟男的女的沒關係啦,重點是他喜歡你。』她兒子腦袋在想什麼啊?她不
能眼睜睜坐視她兒子變成同性戀,現在開始就要把那個叫做仙道的男孩,列入拒
絕往來戶:『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以後不准跟他來往,知道嗎?』
『為什麼?』為什麼以後不能跟仙道來往??
『你還問為什麼?你真是笨得可以!他是男生,他喜歡你,他對你有企圖,
當然要離他越遠越好!』別人的兒子是同性戀不關她的事,但她的兒子要
是成為同性戀,她就不能不管。
『因為他是男生,所以不可以喜歡我嗎?媽,我記得您以前說過,談戀愛要
看真心,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國別沒有關係,所有的外在因素
在真心真愛之下都不是阻礙,既然如此,相同的性別又有什麼問題?』
『這...』看不出來她這個沉默寡言的兒子也能說出這番道理,問題是那
些世俗的眼光,道德的輿論又該如何面對??
『媽,我去上學了。』
『等等。』流川媽媽喊住正往玄關走去的兒子:『你喜歡他嗎?』這才是最
重要的,如果她兒子不喜歡他,那一切自然都不是問題。
『喜歡。』昨天悶在房裡一晚上,一看到書就會睡覺的他,特地把姐姐書桌
上那本”友情與愛情的分界點”很認真看了一遍。
書上說,為什麼會喜歡一個人?他一定有讓你欣賞的特質,而且和自己能夠
契合,跟他在一起談話、相處都很舒服,很輕鬆,很自在,這就是喜歡,也是友
情的基礎。愛又是怎樣呢?愛的一個重要特徵就是思念!生活中習慣了仙道存在
,沒見到仙道,會想知道仙道在做什麼?這就叫思念。喜歡仙道,思念仙道,那
他和仙道究竟是友情還是愛情?
書上又說,當你搞不清楚彼此的關係時,你們大概就不只是朋友了。因為如
果他對你而言只是朋友的話,你不會沒事問自己”我跟他是友情還是愛情”,就
是因為你對他有了愛情的感覺,才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乖兒子,你說得喜歡不是那種喜歡吧?』流川媽媽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
心中默默祈求天上諸位神明,雖然她平時不燒香,也可以臨時抱佛腳。
『我對仙道的感覺是愛情。』這是流川昨天看完書後所得的結論。流川從車
庫牽出腳踏車,跨坐上去:『媽,我走了,拜拜。』
『等一等,楓,楓...!』她兒子如果不跟她說清楚,她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等流川媽媽追出家門已經來不及了,流川騎著腳踏車彎過巷口,看不見人影
了:『啊啊啊,怎麼會這樣啦?!』她的寶貝兒子真的會變成同性戀嗎?
★ ★ ★ ★ ★
仙道這兩天失魂落魄的,在球隊練習中連最簡單的擦板上籃都沒投進,罰球
吃了個大麵包,連彥一都可以抄走他手中的球,連最討厭他不練球的田岡教練都
氣得叫他不用練球了;上課看到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根本看不入眼;吃東西食
不知味,也沒什麼胃口;玩什麼都不起勁,連釣魚也不想...為什麼他原本多
彩多姿的人生會變得這麼無趣呢??
失戀嘛,這沒什麼了不起!憑他仙道彰一表人材,還怕沒人愛嗎?笑話!!
仙道伸腳用力踢開路上礙眼的小石頭,踢不除心中清麗的容顏...。
家就在前面了,仙道取出外套口袋裡的鑰匙,望向家門...不期然,清逸
卓絕的伊人身影收入眼底...他還以為不會再見了,他還以為緣份終斷了,他
還以為他們今後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關了...可是,他出現了,他出現在
他的眼前,即使流川只想把他當朋友,他也會甘心接受,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就
好了,只要流川不要討厭他,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不要對他不理不睬...
『流川...』滿眼是相思,無處說相思,只能用顫抖的雙唇輕輕喊出朝思
暮想的名,能再次喚他的名,剎時心中有無法言諭的感動。
『仙道,我等好久了。』流川美眸冷然,心頭溫熱。仙道深如幽潭的眼眸,
眼神專注,深情,愛戀,憂愁,苦澀,皆是為他,他怎會不知?!
『你...』心中千言萬語,偏又千頭萬緒,該怎麼說??
『仙道...。』流川雙手擁上仙道的肩膀,主動迎上自己的唇,與仙道被
夜風吹得冰冷的唇相貼,吸吮,纏繞...。
問仙道愛流川嗎?這是肯定多餘的。說流川愛仙道嗎?這也是不必要的。讓
他們用行動來替代言語吧,灑落滿地的月色,倒映出一對摟抱纏綿的儷人...
13
藤真獨自一個人檢查體育館所有的門窗是否鎖好,之後到更衣室換上制服,
再回到社辦拿書包,準備回家...。
『已經這麼晚了啊。』藤真走出校門,發現月兒在東方的地平線上昇起。以
往,花形都留下來跟藤真一起關好門窗,巡視到最後才一起離開,因為今天是花
形母親的生日,全家人約好要出去吃飯慶祝,花形只好提早結束社團練習。
『藤真,你真慢耶,你們籃球隊的人都走光了。』阿牧結束社團練習之後,
便十萬火急趕來翔陽,既然向藤真告白,當然得馬上付出行動。
『阿牧?』藤真的心跳怦然加速,完全沒有心裡準備阿牧會來翔陽,腦海裡
又浮現阿牧告白的情景...。
『我來一會兒了,差點就以為你沒參加練習。』幸好他有耐心,多等了一下
子,才能夠順利和藤真碰面。
『你來做什麼?』藤真不著痕跡得平復心跳,故作正經地詢問。
『約你吃晚飯啊。』阿牧答得理所當然。
『為、為什麼?』
『我以為你記性很好的...你忘了嗎?我說過我喜歡你啊,當然要努力讓
你也喜歡我,首先就是先增進我們兩人的感情,我當然要約你出去吃飯逛
街,培養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是開玩笑的吧?我是男的。』阿牧是認真的嗎?
『喜歡跟性別是沒有關係的,我喜歡你。』
『怎麼會...』藤真靈動清澈的眼注視著阿牧...花形說,這是對象問
題。在球場上他總是追逐著阿牧的腳步,在他的潛意識裡也許對阿牧存有好感,
所以乍聞阿牧的告白才沒有毅然拒絕。現在若答應阿牧的邀約,是不是就意味著
他答應阿牧的追求??
『這樣吧,我知道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這樣吧,先放下喜不喜歡的問題,
我們也算是朋友,一起去吃頓飯鎮不過份吧。』
『嗯。』朋友之間一起吃頓飯當然沒什麼大不了,他和花形也常常相約吃完
晚飯後才回家。
『想吃什麼?』
『隨便,我不挑食。』就算答應阿牧的追求又如何呢?他可不是別人,他是
藤真健司,想追他沒那麼容易,要讓他心動也非易事,阿牧會怎麼做呢?突然間
有點期待了:『不過,我很挑吃的,不好吃的東西,我可不吃喔。』
『那有什麼問題,我是個道道地地的美食家。』阿牧望著俏麗的臉龐泛開迷
人的笑靨,美得叫人捨不得移開眼睛,然而糾結的心思卻悄悄飄遠了...。
★ ★ ★ ★ ★
在仙道的堅持下,吃完晚飯之後,流川讓仙道陪他回家,仙道不想讓流川一
個人獨力承受來自家庭的壓力。
流川將腳踏車騎進車庫停放,發現他大哥的車子停在車庫裡,可見經常加班
到三更半夜的大哥提早回家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勞動向來以事業為重的大哥
放下工作回家??他想應該是他媽媽說出了他和仙道的事情...。
流川一進家門,尚在玄關處脫鞋,流川媽媽劈頭厲問:『你去那裡了?』哎
呀呀,她的寶貝兒子該不會去找那個叫仙道的男孩吧?!
『朋友家。』流川走進客廳,發現他的哥哥姐姐四隻眼睛不瞬地盯住他。氣
氛不太對,看樣子九成九是要興師問罪的。
咦?阿楓的後面還有人...流川媽媽仔細一看,是個高高帥帥的男孩子,
看起來很迷人,也很面熟:『啊啊!』他不正是那個叫做仙道的男孩嗎??
『阿楓,他是誰?』流川媽媽追問流川,她防備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仙道的身
上...唉唉唉,怎麼會這樣呢?!明明就是兩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可以迷死
很多女孩的超級帥哥,怎麼偏偏不愛女孩呢??
『他叫做仙道彰,是我的朋友。』已經不只是朋友了,只是為了不讓大家受
到太大的刺激,流川只能用朋友來形容仙道和他的關係。
『你們好,我是仙道彰。』仙道一點也不敢待慢,一改平日的嘻皮笑臉,態
度恭謹,想給流川的家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仙道打量流川的家人,這流川家專出俊男美女,流川的媽媽風韻猶存,年輕
時必定是個大美人;流川的大哥偉岸出色,散發成熟男人的魅力;流川的姐姐嬌
艷動人,想必不不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至於流川嘛,這就不用多說了,
俊美得叫他流口水。這該說是他們遺傳基因太過便良,還是上天獨厚流川家??
『你好,我是阿楓的姐姐,我叫流川樺。』
面對誘拐自己兒子成為同性戀的人,流川媽媽根本沒好臉色;流川的大哥則
是連看都沒看仙道一眼,只有流川的姐姐禮貌得向仙道打招呼。
『見到你,我就不好了。』流川媽媽是個開明的人,她不會去輕視同性戀,
也不會去排擠同性戀,但是如果她的寶貝兒子要變成同性戀那就另當別論了!!
『媽!』流川早知道會這樣,為了不讓仙道下不了台,他本來就不打算讓仙
道跟著他回家的,偏偏又拗不過仙道的堅持。
氣氛有點尷尬,仙道仍然陪著笑臉,他早就預料會有這種情形發生,他是流
川家不受歡迎的客人。
『說!他是你什麼樣的朋友?』流川楊,他是楓的大哥。他板起俊帥端正的
臉,不怒而威。
『我喜歡他。』流川本來想緩一緩再說的,現在既然他大哥開口問了,他也
就老老實實地承認了,他不想對最親的家人隱瞞這件事,況且也沒必要隱瞞。
自流川口中說出他與仙道之間的關係,除仙道、流川之外,在場所有人皆深
深震憾。流川無語,仙道也無語,看著眼前彷彿已經石化的三具石膏像,他們心
裡頭明白,流川家待會兒恐怕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家庭革命...。
『你再說一次,你和那傢伙是什麼關係?』俗話說長兄如父,他們的父親在
樺和楓都還小的時候,已經過逝了,他有義務代替父親幫母親好好照顧弟弟妹妹
,他無法忍受由他一手教導成人的弟弟,竟然會是一個被世俗眼光所不容的同性
戀!!
『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流川不想說謊,說了謊就對不起關愛他的家人
,也對不起仙道的情,更對不起自己的心。
流川大哥怒眉揚手,要代替父親打醒他這個糊塗的弟弟...一個人影以迅
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身到流川面前...”啪”!!
仙道頓覺由面頰傳來一陣熱辣的疼痛,只見燒紅的五指掌印已然烙印在他的
頰上...
『哥...!』樺驚叫,她沒想到她大哥能狠心痛下重手,楓是他呵疼長大
的;更沒想到仙道會為了阿楓,替阿楓挨那一把掌...。
『仙道...!』流川的心猛地揪緊,隱隱作痛,仙道何苦代他受罪?他護
在仙道前方,不想讓家裡任何人再傷害仙道。
『我沒關係。』仙道投給流川一個微笑,要流川不用在意,與其打在流川身
上,痛在他的心上,還不如他替流川挨打。
『阿楊...』阿楓是流川媽媽的心頭肉,看到仙道為保護阿楓挺身而出之
時,流川媽媽真的很感動,他是真的愛她的寶貝兒子。
流川楊垂下手,握緊拳頭,不想讓人發現他的手微微在顫抖...被人賞耳
光,對一個男人而言,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這個叫仙道的傢伙居然可以毫不猶
豫地代阿楓承受,這事深深憾動他的心...。
『仙道,你沒事吧?』流川媽媽萬般憐惜地看著仙道臉上紅紅的巴掌印,說
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可憐那張帥哥臉。
『我沒事,謝謝伯母的關心。』仙道敏感得發覺到流川家家人對他態度的改
變,如果替流川挨一巴掌,可以換來流川家家人對他們的諒解,這很值得。
『你叫仙道是吧?』流川媽媽親切地問道。
『是的,伯母您好。』
『你會是個好男人,但是世界上的好女孩有很多,你何必獨鍾我們家阿楓?
你看看,我們家阿樺也不錯,夠漂亮吧,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如果你來
做我的女婿,我會很歡迎你的。』流川媽媽看仙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
越有趣,如果仙道喜歡上她的寶貝女兒就好了,這樣子一來她可以得到一個好女
婿,又不用擔心她的寶貝兒子會變成同性戀。
『媽...!』楊頗為頭痛,難道就因為仙道長得人模人樣,而且對她的寶
貝兒子很好,她就對仙道徹底改觀了嗎?!不怕仙道會誘拐她的寶貝兒子?!
『媽,您在胡說什麼!』她可沒有興趣跟她弟弟搶一個男人。
『仙道是我的。』就算是姐姐,他也不讓。
『楓,你放心好了,我當然是屬於你的。』擅於察言觀色的仙道,在發覺流
川媽媽與流川姐姐對他留有良好的印象,連流川大哥的臉色也緩和許多之後,他
開始恢復他平日一時風一時雨的本性。
『你們少噁心了!仙道,你別忘了,你在這裡並不受歡迎!』楊覺得頭痛欲
裂,情況似乎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我會努力讓我在這個家受歡迎。』
『問題不是這個!』楊一個頭兩個大,吼道:『你們都是男的,你以為你們
會有好結果?又不是在演連續劇,同性戀在社會上是會遭受到異樣眼光的
,你們會受排擠,也會因此而受傷害。』
『就算是正當的男女交往,也不一定會有好結果。』仙道說得不無道理:『
至於不被社會大眾所認同,這點我明白,我也想過了,我願意為了愛流川
而承受這一切,請你們答應讓流川跟我交往。』仙道的執著不悔,緊緊捉
住流川家每一個人的心。
『媽,哥,你們不覺得仙道的話很有道理嗎?社會上很多男女也會愛到反目
成仇。如果他們是真心的,我們何必一定要扮黑臉,去拆散一對有情人?
愛便是愛了,那管得了其他的外在因素。』樺她看見了,看見仙道幽如泓
潭的眸子裡,訴說著款款情深與愛戀,他只看得見楓一個人。
『樺,妳在說什麼?』楊怒聲吼叫,真是反了,難道他妹妹被這個叫仙道的
傢伙給洗腦了嗎?
『他們的戀情為世俗道德所不容,如果我們不能夠支持他們,反而給他們壓
力,那他們又該如自處?又情何以堪?家人不是最能體諒彼此的嗎?』樺
無視於她大哥的怒氣,決定要支持仙道與流川。
『簡直滿嘴胡說八道!』楊不客氣地怒斥樺,他簡直要氣死了,這個阿樺不
幫他說服楓,趕走仙道,反倒替他們說好話,是那裡不對勁了?!
『阿楓,你真的喜歡他?』她對仙道的印象很好,做母親的,對待自己的孩
子總是特別寬容,既然孩子喜歡,只要她兒子幸福快樂,那麼她也沒有什麼理由
再堅持下去了。
『媽!!』他媽媽說這話是什麼意?天啊,楊覺得自己頭痛得快要昏倒了!
一個阿樺也就算了,怎麼連他老媽也倒戈了?
『嗯。』流川不是揮霍感情的人,況且他熱愛籃球,他有他的理想與抱負,
沒有時間讓他浪費在感情上,一段感情他就準備用一生一世了。
『你也是認真的嗎?』流川媽媽回頭回仙道,這個男孩子太出色、太迷人,
很容易惹桃花的,她不希望最後受傷害的人,是她的寶貝兒子。
『是的,我是認真的。』仙道只看著流川,眼裡容不下其他人:『我知道這
很奇怪,也知道這種感情是禁忌的,我曾經掙扎抗拒過,曾經喝酒買醉過
,可是到最後,我還是只想要他,我真的喜歡他。』仙道無畏得在眾人面
前真情告白,他赤裸裸的心一片真情,活了十七年,他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怪不得我的寶貝兒子會被你迷得團團轉,原來你吃了糖,嘴巴甜得很。如
果我再年輕個二十五歲,我想我也會迷上你的。』年輕真好,想當年她老
公也是這麼浪漫的。
『媽!!』楊高聲大叫,不要說想掌控情況了,事情演變至此,所有的一切
根本就完全脫離正常軌道的運行。
『乖兒子,這個叫仙道的小伙子也沒什麼不好,長得又高又帥,對我們阿楓
又是一片真誠,這年頭這種人不多囉。』流川媽媽反倒當起仙道的說客,
企圖幫仙道說服她那個腦筋死板的大兒子。
『媽!他是沒什麼地方不好,可是他是男的,我們阿楓怎麼可以...?!
總之,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不管怎麼說,他都要保護他的寶貝弟
弟才行,他不能忍受他們家阿楓被一個身為同性的男人拐騙。
『你不答應也不行了,總之我要我的兒子開心。』流川媽媽不容反駁的氣勢
相當驚人。
『媽,您真的想清楚了嗎?』楊仍在做最後的努力,絕不輕言放棄。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流川媽媽將視線移向楓,正色言道:『阿楓,這是
你自己選擇的,將來的幸與不幸,你都要自己承擔。』流川媽媽知道她的
寶貝兒子是很死心眼的,對籃球的執著是這樣,對喜歡的人也會這樣。將來這段
感情如果有變數,一定是來自於仙道,目前她也只能給予支持了。
『我知道。』流川悄悄地將手塞入仙道的掌心裡,與仙道相視而笑。幸好沒
發生預期中的家庭大革命,他們會證明給大家看,他們會攜手迎向幸福的未來。
『仙道,來,進來坐,想喝點什麼?』流川媽媽一掃低埋的氣壓,熱情地招
呼仙道。
『謝謝伯母。』
『不用那麼客氣,就當自己家好了。』
『仙道,喜歡吃什麼點心呢?我弄給你吃,我做點心的功夫不錯喔。』樺最
引以為傲的就是她會做日式、中式、西式,各式各樣的小點心。
『我姐姐做得餅乾很好吃喔。』看到家人接受仙道,流川的心情相當好。
『喔?那我一定要嚐嚐看才行,看來我今天有口福了...』仙道被流川的
好心情感染,跟著露出笑臉來。
這、這是什麼情景啊?!他們是一家人,不是應該同仇敵慨把仙道踢出去,
好讓他的寶貝弟弟尋找另一段光明正大的戀情嗎?!為什麼現在他們四個人熟絡
得好似一家人,只有他一個人被冷落在一旁?!
『我再也不管了!』楊一口氣沒辦法嚥下去,轉身跑回樓上書房去,乾脆眼
不見為淨算了!!
『仙道,別理他,他總是這樣的。』流川媽媽招呼仙道坐下來。
『謝謝。』仙道與流川肩並肩坐在沙發上。
『仙道,做餅乾需要一點時間,你可能要多等一會兒喔。』
『沒關係的,我有時間等...』
窗外柔和的月光,靜穆地灑落大地,略帶涼意的夜風,清爽地拂過街巷,流
川家不時傳來嘻言笑語...。
★ ★ ★ ★ ★
藤真跟阿牧吃完晚飯,在阿牧的盛情邀約之下,兩個人便到海邊去走走,回
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蠻晚的。
藤真在玄關處脫鞋時,發現客廳還有微弱的燈光傳來,走進一看,發現他姐
姐合美點亮小抬燈,坐在沙發上睡沉了,大概是在為他等門吧...。
『姐姐,不好意思我回來晚了,回房去睡吧。』藤真刻意降低音量,避免吵
醒房裡的小寶貝。
『你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呢?』合美揉揉惺忪的雙眼,藤真家姐弟兩人
的眼睛,一樣明亮動人。
『呃...我和一個...一個朋友出去吃飯,耽誤了一點時間。』藤真不
期然又想起阿牧口口聲聲又真摯的告白,不由一陣燥熱襲上臉,想必是臉紅了,
還好客廳的燈光並不明亮,姐姐應該沒有發現吧...。
『吃頓飯要那麼久的時間嗎?』合美雖然看不到藤真臉上的表情,但是藤真
略為遲疑的口氣,讓合美心生疑雲。
『我們...我們後來到海邊去走走。』藤真在心裡不繼告訴自己要冷靜,
不要想得太多,阿牧只是一個朋友而已。
『晚上還到海邊去啊,真有情調。』
『因為...因為他是個不常見面的朋友。』昏暗的燈光中,藤真還是把頭
偏向一旁,不敢直視合美的眼。
『健司,老實告訴姐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合美見藤真說話支支吾吾又
語意未明,而且還不敢用正眼看她,合美便大膽猜測。
『沒有!我沒有!』藤真回答得太過斬釘截鐵,反倒讓人更加懷疑。
『健司,你已經高三了,談個戀愛沒什麼的,我又不會加以阻止干涉,你不
用這麼緊張。』合美以過來人的身份笑了笑,她高中的時候,也曾經暗戀
過英俊又有人緣的學長,出去約會逛街,只拉個小手就興奮得整晚睡不著。
『姐姐...』如果姐姐知道她以為他的談戀愛對象是個男生,姐姐她的心
裡又會怎麼想呢?
『健司,改天把人帶回來給姐姐看看,姐姐下廚做些你愛吃的菜,我們一起
吃頓飯吧。』合美興高采烈地計劃著,如果對方是個好女孩,在未來能夠
代替她好好照顧藤真,這樣子她就可以安心了。
藤真看著滿臉欣慰的姐姐,一時之間張口無言了...他姐姐的愛情是不倫
之戀,婚外情讓她承受莫大的壓力,萬一他自己的愛情又陷入同性情迷之中,他
姐姐又該如何承受來自四方的種種壓力...??
14
翔陽籃球隊的練習剛結束,一年級的學弟開始在收拾籃球、拖地,二、三年
級的學長們,有些人會熱心地幫忙學弟整理,有些人則到更衣室換衣服準備回溫
暖的家,還有些人會先到洗手台前洗臉、沖洗一番...。
花形打開水龍頭,雙手掬水往臉上潑灑,洗去滿臉的汗水...藤真、長谷
川分別站在花形的左右兩邊沖洗...。
『藤真,你剛才怎麼會漏接花形的傳球呢?還有一次,花形已經在籃下待命
了,你卻把球傳出來...你們是神奈川響叮噹的黃金拍擋耶,沒想到也
會發生這種出人意料的差錯。』長谷川將毛巾弄溼,擦擦脖子笑說:『你
一定沒看見伊藤那小子看到你出錯的模樣,嘴巴張得可以吞下整隻雞腿,
那副滑稽的樣子,實在是很爆笑。』呼,真舒服,把脖子上黏答答的汗漬
擦掉,感覺舒服多了。
『呃...我今天不太舒服。』是心理不舒服,不是身體。
『原來是這樣子啊。』長谷川不疑有他:『藤真,你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
就早一點回家休息吧,等一下我幫你關門窗,你先回去吧。』病人就應該
好好休息,有充分的休息,才能儘快恢復元氣。
『謝謝。』雖然麻煩了一志,但是一志的一番心意,藤真也不好拒絕。
『不用客氣,我們是好哥兒們,太客氣就是把我當外人了。你們好了沒?我
洗好了,要先去換衣服囉。藤真,你換好衣服就直接回去吧,花形你陪藤
真一道回去好了,免得他在半路上出什麼狀況。』長谷川洗完臉,打過招
呼後,便往更衣室走過去...。
『藤真,你身體真的不舒服嗎?那裡不舒服?』他可不是一志,沒那麼容易
就被藤真的三言兩語給敷衍過去。他看得出來,藤真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理
不舒服。
『嗯,是有點不舒服。』藤真掬水往臉上潑灑,有意無意地逃避花形彷彿穿
透人心的目光。
『你有心事!』花形單刀直入,要讓藤真無法再敷衍了事。
『沒有啊。』藤真定睛注視從水龍頭急速流下的自來水,在排水孔形成一個
小小的漩渦,順流而下...藤真他也知道就算瞞得過其他人,也瞞不過花形,
他不是想隱瞞,而是他的心情還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藤真,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花形定神盯住藤真,從側面
就可以清楚看見藤真咬往下唇,神色慌張...他就知道藤真一定有心事,他們
又不是今天才開始當朋友,他怎麼可能會看不出藤真的不同以往?!
『花形...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花形瞧藤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更加好奇了。
『花形,等我整理好我的心情,我一定會告訴你的,我先走了,再見。』藤
真迅速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毛巾,隨便抹了抹臉,便趕忙社團更衣室...。
『藤真!藤真!』藤真他真的很失常,到底是怎麼了嗎?花形想了想,也摸
不著頭緒...還是算了,等藤真想說的時候,他一定會說的...。
★ ★ ★ ★ ★
身上穿著制服,還不想回家的藤真,一個人走過閃爍霓虹燈的鬧區,來到寧
靜的海邊...。
今晚看不到月亮,星星似乎比平日多了點,在沙灘上一眼望去,好像沒有別
人了...也對,這個時候,應該是全家人快快樂樂共進晚餐的時間...。
有時候,藤真會好羨慕花形,因為花形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有疼愛他的爸
爸媽媽,還有一個俏皮可愛的妹妹;還有一志,一志的父母親很開朗健談,他們
家有四個小孩,都是男生,一志他排行老大,常常會抱怨三個弟弟有多麼調皮搗
蛋,但是藤真看得出來,一志眼中對弟弟們的寵溺;高野的父母因為工作常年在
外國,家裡除了高野之外,還有奶奶和弟妹,高野雖然嫌奶奶是囉嗦的老太婆,
嫌弟妹是吵耳的小鬼,但是高野總是不忘帶好吃的東西回去一同分享;永野他在
學校附近租房子,只要一休假,也會馬上搭車返家,和家人團聚...
就只有他,他只能和姐姐相依為命,雖然姐姐疼他、愛他,但是有時候他難
免會覺得孤單寂寞,他真的很想能和別人一樣,有一個完整的家...。
跟他告白過的女生很多,說想和他交往的男生也不少,從他開始懂情愛,他
就打算要找一個溫柔婉約的女孩子,結婚生子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為什麼
他會答應跟阿牧出去呢?一個男人和另一男人是不可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家,這一
切都跟他的計劃背道而馳啊...。
想一想,會答應跟阿牧出去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乍聽阿牧的告白,簡直叫他
心慌慌,意亂亂...他知道自己從以前就很在乎阿牧了,因為阿牧是唯一使自
己心折的人,在相等的位置上,總是走在自己前頭的人,想要不在意很難...
所以,故意不去看海南的每一場比賽,假裝不在意海南的輸贏,只要有阿牧在海
南的一天,海南就永遠是王者,在球場上,阿牧的光茫耀眼,不會因為少了一名
觀眾而暗淡無光,多得是崇拜者為他掌聲喝采,少了自己也無所謂...最後,
終究是捉不住飛往球場的心,自己偷偷跑去看海南與陵南之戰,意外地發現,除
了自己之外,那個人竟然也可以在後衛的位置上,表現得如此出色驚人,足以與
阿牧一較長短...我一直以為只有我可以攔得住阿牧,也只有我可以守得住阿
牧...直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在不覺不知中,竟是如此在意阿牧...。
『藤真。』
『你、你怎麼會來這裡?』藤真吃驚的模樣全表現在臉上,張大原本就已經
很大的雙眼,看著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阿牧。
『我去過翔陽,我以為你會最後離開體育館,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燈熄了,
我才發現原來你今天練完球之後,就離開學校了。後來我打電話到你家去
了...』接電話得是”那個女人”,他恨之入骨的人:『你姐姐說,你
還沒有回家,我便四處找你,我跟人家形容你的樣子,有人告訴我有看到
你朝海邊走去,我便來找你了...。』
『打電話找我?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電話?』
『藤真,我喜歡你啊,我託我念翔陽的朋友問你同學的。』呵!阿牧嘴角揚
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真是說謊不用打草稿,他在翔陽根本沒有認識的朋友,只要
有心,趁他爸爸不注意的時候,去翻閱他爸爸的記事本,自然而然就可以查到藤
真家裡的電話了。
阿牧喜歡我...不行的,姐姐承受的壓力夠大了,不能再讓姐姐為自己的
事情擔心,而且這一切的進展都不符合他原先的計劃,不可以的...。
『阿牧,對不起,我想我現在還沒有談戀愛的心情,對不起...』藤真刻
意讓聲音聽起來平淡得不含感情。
『我不會放棄的。』他的復仇計劃正要開始,決不能半途而廢!!
『阿牧,以你的條件,你可以找到條件比我更好的。』藤真的目光飄向一望
無際的海平面,迎面而來的海風,吹亂藤真的褐髮。現在還來得及,在還沒有陷
入之前,各自去尋找另一段正常的戀情,對彼此都好。
『我喜歡你,我不會再喜歡別人了。』就算是謊言也好,目前最重要的就是
挽回藤真的心。
『現在說這句話未免太早了,人生還很長,你怎麼能夠現在就決定你能喜歡
一個人一輩子?』藤真心裡不是沒有感觸的,相親相愛結成連理的夫妻,
都會反目成仇了,更何況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山盟海誓”。
『你不相信我?』難道他表現得還不夠誠心嗎??
『不是。』如果可以的話,藤真願意去相信的阿牧的,只是種種因素使然,
他不能讓自己陷入。
『那是為什麼?』
『阿牧,別問為什麼,我們都是男的,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應該有情愛的存在
,所以還是算了,結束吧。』
『我們都還來不及開始,何來結束?』怎麼會這樣?在今天以前,明明一切
都很順利的,阿牧感覺得出藤真對自己存有好感。
『這樣的話,那就沒有必要開始了,拜拜。』越快斬斷這份感情越好,趁著
感情還薄弱的時候,傷心不會太久。藤真迅速旋過身,快步跑開...
『藤真!』不行!如果他現在沒追到藤真的話,那他的復仇計劃就沒有辦法
實現了!!
阿牧沒多想,連忙快腳要追上藤真...眼看藤真就在眼前,阿牧張臂拉住
藤真:『藤真...』
『請你放手...』
『藤真,我真的喜歡你。』
『我不要啊...』
『藤真,我喜歡你。』
『阿牧...』
『我喜歡你,藤真。』
我喜歡你...這句話好像魔咒似的,一直縈繞在藤真的心頭,溢滿整個胸
臆,攪亂一池的春水...藤真緩緩轉過身,與阿牧面對面正視...
『藤真,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嘴巴上說喜歡實在太容易了,至於心當
然還是屬於自己的。
『阿牧...』
『請和我交往好嗎?藤真。』
『不是說好...當朋友的嗎...?』
『我不要我們只是朋友,我是真的喜歡你。』
『阿牧...』
阿牧可以從藤真的眼神中讀出,藤真並非真的無情...往下看著藤真溫潤
的雙唇,吻一個男人和女人有什麼不同呢??吻,也是復仇的步驟之一...。
阿牧輕輕吻上藤真的雙唇,唇齒相交,深深地吻入,要借吻來向藤真證明自
己的真心真意...他不是同性戀,若非誠心,怎麼會願意去吻一個男人呢??
直到空氣變得稀薄,阿牧心滿意足地放開藤真,藤真氣喘噓噓靠在阿牧的肩
頭,好一會兒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藤真,我喜歡你。』就算藤真聽得再多次,想必也不會膩吧。
『阿牧...』算了吧,都到了這種地步。藤真深信,只要他們兩個人在一
起,心手相連,一定可以突破重重難關的...。
★ ★ ★ ★ ★
清晨,陵南體育館內,籃球隊的隊顯得精神奕奕,個個英氣勃發。相田彥一
在球場邊努力記錄著他所崇拜的學長”仙道”,仙道在場內的一舉一動,如何巧
妙傳球,如何英勇射籃,如何攔截抄球,全都一一記錄下來...。
『啊,越野學長,你要水還是毛巾?』看見越野在傳球練習告一段落後,來
到場邊,彥一立即上前詢問。
『水。』
『越野學長,請用。』彥一立即拿了一瓶礦泉水給越野。
『謝謝你,對了,你的運球練得如何啊?』
『謝謝學長的關心,我還需要更努力。』也許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都比不上
被稱之為天才的仙道學長,也追不上櫻木和流川楓,但是我要向湘北的宮城良田
看齊,將來我也要站在後衛的位置上,綻放屬於我自己的光茫。
『好好努力啊。』越野一口氣就喝光大半瓶的礦泉水。
『越野學長。』
『嗯?什麼事?』
『你覺不覺得今天的仙道學長,練球練得特別認真,好像有什麼事讓他很開
心,嘴角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
『是有點奇怪...』越野也是百思不解,那傢伙明明前兩天還一副半死不
活的死樣子,說什麼覺得人生沒有意義啦,說什麼他失戀需要別人的安慰,怎麼
今天一早就神采飛揚地來籃球隊報到,簡直是天差地別,判若兩人。
越野想起今天早上在更衣室看到仙道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在做白日夢!通
常陵南籃球隊,最早簽到和開門的人都是越野,最會遲到甚至不到的都是仙道。
今天,天上又沒下紅雨,太陽也很正常從東邊出來,世界未日還沒到,一切都正
常得很,怎麼獨獨仙道反常了??
『看仙道學長那樣子,有句話是這麼形容的,那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人逢...!』聽到彥一的話,越野剛喝下去的礦泉水,差點就給它吐出
來,只是差點啦,還好越野趕忙拍拍胸脯順氣,把水給吞了下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越野猛地想起流川,這些日子以來,也有只流川能夠讓
仙道忽喜忽悲。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玩完了嗎?不是說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嗎?
可是瞧瞧仙道現在的樣子,也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就是戀愛中的幸福人...
難道?難道說流川接受了仙道?!不可能吧,流川的確是長得比別的男生還要漂
亮一點,但這不能證明流川就會喜歡男人...哎呀!怎麼會這樣啦?!
『越、越野學長...』彥一看越野的臉色突然一陣青一陣白,覺得有點莫
名奇妙,也有點不知所措:『學長,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啊啊啊!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好了!』越野大叫。
『學長...』彥一被越野突如其來的大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正在場中認真練習的籃球隊隊員,也停下練習,目光一致朝向不曉得為什麼
發神經大叫的越野...?
『越野宏明,你在搞什麼?』原本笑容滿面,非常滿意今天仙道出色表現的
田岡教練,被越野毫無預警的大叫,給嚇了一大跳,馬上就變臉,指著苦瓜臉的
越野:『你給我去操場跑十圈!』
『唔!仙道都是你害我的!』教練的話不能違抗,越野只好乖乖地跑向操場
去。唉唉唉,一定是越野家祖上沒積德,才會讓他跟仙道成為同學、隊友、朋友
,他怎麼會這麼不幸啊!!
『我?關我什麼事啊?』練球練得一身汗水淋漓的仙道,被越野突來的指責
弄得一頭霧水,完全在狀況之外。
『好了,好了,不管越野了,趕快練球。』田岡教練可不想白白浪費掉練習
的時間,尤其還是仙道難得認真的時候。
籃球隊結束晨練,所有隊員有陸陸續續各自回到班上上課。越野搭著仙道的
肩,兩個人走向二年級的教室。
『好累,今天多跑了十圈操場,跑到腿軟。』越野報復似地,把全身的重量
全攤靠在仙道身上。
『是你自找的。』不是仙道沒有同學愛,而是他覺得越野好重!真奇怪,讓
流川依靠的時候,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重。
『還不都是因為你!』提起這件事,越野一口氣就嚥不下去。
『我又怎麼了?』
『你跟流川在一起嗎?』越野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了。
『咦?你怎麼知道的?』
『原來是真的!』一想到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的畫面,越野全身的雞皮疙瘩就
冒上來,連忙放開搭在仙道肩上的手,與仙道格開一步的距離。
『你有需要這麼大反應嗎?』仙道的笑臉當場垮下來,有點難過:『我不是
任何人都好的,我只喜歡流川。』
『仙道,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直覺反應而已。越野見到仙道受傷的
神情後,在心裡自責不已。
『算了,我知道這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接受的。』仙道的語氣黯然,這是他在
向流川告白之時,就決定承受的苦果,怨不得任何人的。
『仙道,你聽我說...』
『我說算了。』仙道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加油,這沒什麼的,只要能和流川永
遠在一起,即使再苦,他也甘心承受。
『不能算了!』越野也有自己的堅持,縱然他常常因為仙道而跟著倒楣,但
是他是真心把仙道當哥兒們的,就算仙道真的是同性戀,他也不想放棄仙道這個
朋友,交朋友貴在真心,不會因為其他的外在因素而改變的。
『我知道這種事,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仙道自知沒辦法改變每個人的
根深蒂固的想法,他也不勉強別人一定要接受。
『仙道,我只是不習慣而已,我不會因為你和流川在一起,就輕視你,就放
棄你這個朋友,請你相信我。』
『越野...』仙道沒來由地深受感動,他知道自己常常給越野帶來麻煩,
越野他卻總是無條件地支持著自己。
『好了,好了。』越野揮揮手,讓氣氛變得輕鬆自然:『你不用太感動,我
無福消受。』
『越野,我想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那當然。對了,早上就是因為想起你和流川的事...』越野念念不忘今
早多跑了十圈操場,真的很累耶...。
在流川對談戀愛還是懵懵懂懂的時候,就已經談起戀愛來了。不過,這對於
他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到學校上課、練球,硬要說有什
麼改變的話,大概就是星期例假日他不只和仙道打籃球,偶爾也會陪仙道到海邊
釣魚,有的時候兩個人也會像其他情侶一般去逛街、買東西、看電影...。
『楓,你可別坐個幾分鐘又昏昏欲睡喔,陪我釣魚有那麼無聊嗎?無聊到讓
你想睡覺。』仙道握著釣竿,將綁好魚餌的魚鉤垂放到海裡。
『知道了。』真不明白仙道為什麼那麼喜歡釣魚?握著釣竿坐一下午,當然
會讓人覺得無聊啊!算了,算了,仙道喜歡就好,吹吹海風也不錯...不過,
今天風和日麗,海風吹過來很舒服,更教人想睡覺了...。
『你經常說話不算話,大概再過個十幾分鐘,你就會靠在我的肩上睡著了。
來,把這個拿著,要拿好喔。』仙道將做好事前準備的釣竿塞到流川的手
裡,包住流川的手,要流川好好握緊釣竿:『不要把手放開喔。』在確定流川實
實在在握住釣竿之後,仙道才滿意地放開流川的手。
『你做什麼?』第一次拿起釣竿,流川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滿腹的疑惑更是
老實地呈現在俊美的臉孔上。
『教你釣魚啊。』仙道說得理所當然,開心得準備自己的釣具。他今天持地
兩了兩套釣具,一套自己使用,一套要給流川使用,要讓流川明白釣魚的好處,
除了可以訓練人家常常說得耐心與毅力之外,還可以沉甸自己的心情,好好思考
周遭林林種種的一切,讓自己的思緒更趨清朗。
『教我釣魚?』他的興趣是籃球,不是釣魚!
『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培養相同的興趣,好讓我們的感情更好嗎?我們都
喜歡籃球,除了籃球之外,我們應該還要有其他共同的興趣啊,光靠打籃
球是不能過日子的。』
『會釣魚就可以過日子嗎?』騙人!他以前不會釣魚,日子還不是照樣過,
仙道是看他年紀比他小,可以隨便唬弄過去的嗎?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說,單單只有喜歡一樣東西的話,日子過
得太拘謹,也太無趣了。像我,我喜歡打籃球,也喜歡釣魚,還喜歡一些
其他的東西,這樣日子過起來才不會太執著,生活才會多彩多姿啊。難道
除了籃球之外,你沒有其他的喜好嗎?』仙道綁好魚餌,將魚鉤垂放到海
裡,拿著釣竿在流川身邊坐下來。
『有啊。』怎麼會沒有呢?入隊的第一天赤木學長就問過了。
『喔?是什麼?』
『睡覺。』
『睡覺?這我相信!』仙道可還沒到健忘的年齡,他的親蜜愛人還有一項專
有的特長,普通人還做不到呢!流川可以邊騎單車邊睡覺,仙道為此吃了不少苦
頭,經常摔車:『不過,楓,這不能當做興趣吧?』
『為什麼不可以?』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睡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行!!
『為什麼?』仙道頓時啞口了,是啊,為什麼睡覺不能是一種興趣?直覺裡
認為不行,但是真要解釋為什麼不行,還找不到正當的理由...。
仙道迎上流川如明鏡般單一心思的眼神,揚起嘴角暈開了笑容,這就是他單
純得不會想太多的愛人啊:『是啊,沒什麼不可以,睡覺當然也可以是興趣。』
『這就對了。』流川輕輕扯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只有仙道沒把這件事當
做笑話來看。就算是學長、學姐、或者其他人都曾為此事在背後偷笑,死猴子那
個大白痴還明目張膽拿這件事來取笑他。
仙道本來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流川,等他發現時,他早已陷入愛情
, 的漩渦。現在,仙道有一點明白了,他被流川單純透明的心深深吸引...。
『真的會有魚上鉤嗎?』流川的眼睛直直盯住一動也不動的釣線,海面上依
舊平靜無波。
『當然有,我釣魚的技術很好的。』
『上次你的魚餌都被吃得精光,等到要回家的時候,你才發現。』釣線明明
扯動得很勵害,連他這個外行人都知道有魚上鉤了,仙道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哎呀,上次不算啦,那時候我在想事情嘛。』
『...?』那該不會只是藉口吧?流川質疑的視線毫不客氣地投射到仙道
的身上。
『你怎麼這樣!那麼瞧不起人!』仙道嘴巴上嘟嚷不平,心裡頭倒是高興得
很,他以前從來沒有這種向人撒賴的經驗,感覺棒極了。
『那是事實。』好精采的仙道,跟球場上完全不一樣,只要多跟仙道相處,
流川就有更多不同的體驗。突然,流川感覺到握在手上的釣竿好像在顫動,海裡
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撕扯著釣線,流川倏地站起:『仙道,你快看...!』
『看什麼?』
『你看,是不是有魚上鉤了?』流川難掩興奮的神情,像個在尋寶遊戲中尋
到寶藏的孩子,兩眼綻放興奮的光茫。
一時之間,仙道被流川生動的表情給吸引住了...好迷人!讓他有點頭昏
目眩...!
『我是叫你看釣線,不是叫你看我!』流川手足無措,緊緊捉著釣竿,不曉
得該怎麼做才能把魚釣上來??
『啊!』被流川一吼,仙道才回神過來,定睛一看,釣線大幅度晃動,肯定
是有大魚上鉤了,仙道趕緊躍身而起:『快一點,把它拉上來!』
『怎麼拉?』他完全沒有釣魚的經驗,完全不會啊。
『讓我來!』仙道迅速放下自己的釣竿,到流川身邊,伸手幫忙流川拉穩釣
竿,準備把魚釣上來。
『快一點,仙道。』
『我站這裡不好弄,你站開一點,我來把魚拉上來。』
『好。』流川想也沒想,移動腳步往後退,也沒有多加留心,腳步一踩空,
整個人的重心全往後仰:『啊!』反射性地驚呼,眼看就要失勢掉進海裡...
『小心!流川!』仙道眼明手快,用單手捉牢釣竿,張臂伸出另一隻手想拉
住將要跌落海裡的流川...
仙道雖然及時捉住流川的手,但是流川跌落的勁勢太強,仙道單靠一隻手的
力量根本捉不穩,在一拉一扯之中,仙道腳步一個踉蹌,身體往前一仰,整個人
連同手裡的釣竿跟著流川的跌勢,一面倒向海裡...
『哇啊啊...!』真是得不償失,不旦上鉤的大魚跑掉了,還不慎失足落
海。對了,流川不知道怎麼樣了?仙道浮上海面大叫:『流川!流川...!』
『我沒事。』流川在仙道的身邊浮上海面。
『瞧你,真是狼狽...』仙道心疼地在海裡摟了摟流川,刀削般銳利的臉
孔,不斷有水珠滴落,也不曉得是不是有些驚魂未定,流川原本就白皙的面色,
比平常更為蒼白了。
『魚跑掉了嗎?』一同掉在海裡的釣竿,正孤伶伶地飄泊在不遠的海面上。
『別管魚了,先爬上去再說。』仙道輕吻一下流川的額頭,拉住流川,先回
頭撿回釣竿,再和流川一起爬回岸上...。
『魚真的跑掉了...』流川看著仙道拿在手裡空盪盪的魚鉤,語氣有絲惋
惜。
『沒關係,下次可以再來釣啊。』仙道動手收拾釣具:『我們先回去吧,渾
身都溼透了,黏答答的感覺叫人不舒服。』
『嗯。』
仙道與流川回到仙道家...。
『你先去洗澡,衣櫃裡的衣服是乾淨的,你先拿去穿吧。』仙道一邊先將釣
具收拾好,一邊吩咐流川先弄乾身體。
『嗯。』流川點點頭,從仙道的衣櫃裡隨便拿了套運動服,便進浴室沖澡。
『等一下,我先把吹風機拿出來。』仙道跑進浴室,把放在鏡子前的吹風機
和梳子全拿出來:『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流川沖澡的同時,仙道也不顧得換下溼漉漉的衣服,便啟動吹風機開始用梳
子梳理髮型...。
『你怎麼老是喜歡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流川沖好澡出來,就見仙道又在弄
他的頭髮了,也不換上乾淨的衣服,他總是這樣子,幹嘛那麼寶貝他的頭髮?!
『這對我而言意義重大耶。』真不懂事,這怎麼會無意義呢?
『白痴!』
『你怎麼這樣啦,老是喜歡罵人白痴...』說著說著,仙道又慣性要黏到
流川的身上...
『你別靠過來。』流川伸出手阻止仙道,他才剛沖好澡,不想再被仙道給弄
得整身溼:『洗去沖澡吧。』
『好吧。』真叫人扼腕:『電視機上面有NBA的錄影帶,也有電影的播放
帶,你自己挑喜歡的來看吧。』仙道說完便往浴室方向走去,他猜啊,流
川百分之九十九一定會選擇NBA的錄影帶來看。
仙道沖好澡出來,流川正目不轉睛盯著電視螢幕,看著NBA季後賽的錄影
帶。他走到流川的身後,用手環住流川的頸項:『想吃什麼?我弄給你吃。』
『都可以。』很想告訴仙道,這麼寵他,會把他寵壞的,但是他享受著仙道
這份寵愛,所以絕口不提。
『你太瘦了,我們身高差不多,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感覺鬆垮垮的。』仙
道的語氣滿是寵溺:『我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我又不是豬。』白白胖胖的不是用來形容豬嗎?
『呵,叫你豬小弟也不錯。』
『我不要!』叫豬小弟?真難聽!嗯,死猴子都叫他狐狸,總覺得狐狸聽起
來比豬小弟還要好聽。
『又懶又漂亮的豬小弟。』仙道在流川的耳後,偷了香。
『我不是豬小弟。』流川努力要板起嚴肅的面孔來,背叛的雙眼卻透露了幸
福的笑意:『你喜歡豬小弟,你自己當。』
『你要養我嗎?』呵,如果他要靠流川吃香喝辣一輩子的話,以流川只懂得
煮開水泡速食麵的廚藝,他大概會成為全世界第一隻稀有的”木乃伊豬”。
『才不要!你要是變成一隻大肥豬的話,我就不要你了!』被一隻大肥豬壓
倒,幸運不死的話,大概也會去掉半條命,他才不想受活罪咧。
『哎呀,你不能這樣啦!難道我只有外表有可取之處嗎?』
『你算長得好看嗎?』流川的審美觀向來沒啥概念:『看起來倒是挺順眼,
馬馬虎虎還過得去。』總之就是看起來不討厭就對了。
『嘿,並不是只有你有啦啦隊,成天高喊著”流川楓,我愛你”,”流川楓
,你好帥”,說我長得帥的人,可是大有人在的。』仙道不是往自己臉上
貼金,他是真的發覺到經常有熱切的愛慕眼光投射到他身上。
『厚臉皮!』流川按住仙道環在頸項上的手,頭輕輕靠在精壯的臂膀上。
『我不覺得啊。』仙道看到流川眼裡滿溢著幸福的光茫,心頭一熱,湧上溫
情蜜意:『流川,我們一定可以一直都這麼幸福的。』
『嗯。』此時此刻,流川也深信仙道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永遠幸福快樂。
『你等一下,我去做飯。』順勢親一下流川的臉頰,仙道便往廚房走去。
『仙道,我來幫你。』流川拿搖控關掉電視機,他不想坐享其成,總是讓仙
道無微不至來照顧他,他也想幫仙道做些事,在愛情的兩頭,他們是平等的。
『你確定你會嗎?』仙道不得不懷疑,他怕流川會越幫越忙。
『少囉嗦!那些切肉、洗菜的工作,我都可以幫上忙。』幹嘛瞧不起人?!
仙道就是這一點討人厭,每次都拿他當三歲小孩。
『你一定很愛我吧?想跟我”夫唱婦隨”。』
『白痴!』流川不客氣地往仙道的腹部揍了一拳,他有斟酌過力道,不會痛
的。流川越過仙道,率先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青菜、肉品。
『好,我不鬧了,我們兩個一起來做這一頓愛的晚餐。』仙道把握機會輕啄
一下流川的唇,隨後拿起菜刀、砧板,開動始動做料理...。
流川低頭專心洗菜。我們一定可以一直都這麼幸福的...希望真的可以。
那件事,仙道他還不知道...。
★ ★ ★ ★ ★
球隊練習結束後,藤真行色匆匆離開學校,往火車站的方向奔去。氣喘噓噓
地趕到火車站,看了看手錶,離和阿牧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海南離火車站比
翔陽還遠,阿牧應該會晚點到吧。
藤真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昨天他和阿牧成為戀人,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的正
式約會。
『對不起,我遲到了嗎?』阿牧兩隻手撐在膝蓋上,不停地喘氣。他在對面
大街就看到藤真的身影,以為他遲到了,趕繫用跑得過來。
『沒有。』藤真看看手錶,還差兩分鐘才到他們約定的時間:『你沒遲到,
是我早到了。』
『還好,我忘記帶錶出來,遠遠就看到你,我以為我遲到了,第一次約會就
遲到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在藤真還沒有深深愛上他之前,他必需在
藤真面前維持最完美的形象。
『你可以不用這麼趕的。』戀人們約會守時,是對戀人的重視,藤真不自覺
中展開笑顏:『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們先去吃晚飯,我肚子好餓。』
『嗯,我知道在前頭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湯頭很棒的拉麵店,在用餐的時間
是高朋滿座,而且拉麵店的老闆娘是個大美人。』他曾經和阿神、清田去
吃過一次,生平第一次跟人家一起大排長龍,真的很好吃,味美湯甜麵又Q。
『是拉麵吸引你,還是美人老闆娘吸引你?』
『好酸的味道,你在吃醋了嗎?』
『胡說!我才沒有!』喜歡看養眼的美人是每個人的天性,他才不會吃這種
莫須有的乾醋。
『如果你老實承認有,我會很開心的。』阿牧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男生嬌
嗔的模樣,也可以如此動人。
『你居然拐著彎說我不老實!』
『喲,被你發現了。』
『當然囉,我又不是笨蛋。』呵,和人拌嘴也是一種樂趣。
『看你一臉聰明相,沒有人會認為你是笨蛋的。』
『阿牧,你真的很過份,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只是長得聰明好看而已,其
實骨子裡是個草包?!』
『我可沒有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
『可是你擺明就是有那個意思,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欺負人。』藤真的表情活
像受盡委屈欺凌似的,刻意邁大步伐向前,不再理阿牧了。
『藤真,對不起嘛。』阿牧快步追上藤真,低聲討繞。
『哼!現在說對不起不會嫌太晚了嗎?』
『藤真,都是我不好,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好嗎?』在藤真深陷之
前,他說什麼都不能讓藤真離開他。
『藤真,請你原諒我,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保證我以
後不會再犯了,你就不要生氣嘛。』阿牧見藤真還是不肯理他,心理著實
有點慌了,雖然他和藤真勢必是沒有未來的,但是結束的時候還沒有到啊。
藤真背對著阿牧一直往前走,阿牧只能亦步亦趨跟在藤真後頭,唯恐藤真一
時氣難平,不再理他...這樣一來,他的復仇計劃不就付諸流水了...。
『藤真...』阿牧跟在藤真後頭,心裡頭嘆大氣,他其實沒必要這麼遷究
藤真的,他以前談戀愛都沒有這樣遷究過他的戀人,那些女孩子從來不會在他面
前發大小姐脾氣,他帝王牧可不是叫假的。偏偏現在...他可以像以前一樣甩
頭就走的,幹嘛要苦哈哈跟在後頭...唉,真是自作孽!!
『藤真...』阿牧張大雙眼眨了眨,他以為他眼花了,原來不是,藤真的
肩膀微微在抖動著,還傳來窸窣聽不清楚的聲音...藤真他在哭嗎?不、不會
吧?!他還沒有”真正”欺負他不是嗎??人家都說女孩子是水做成的,難不成
藤真也是水做成的??
『藤真,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對,你不要...』阿牧手足無措得不知如
何是好:『藤真,真的很對不起,請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阿牧。』阿牧的話還沒說完,藤真就轉過頭來面對阿牧,本以為會看到一
張涕泗縱橫的淚顏,沒想到卻看到藤真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啊?原來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是你自己誤會了。』藤真說得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的愧色。
『我以前不知道你這麼愛作弄人。』阿牧頗為無奈,語氣是帶點寵溺的。
『你生氣了嗎?』藤真閃爍著無辜的大眼睛。
『沒有。』誰捨得對那張無辜純良的容顏發脾氣。
『真的不生氣?』
『不生氣,我才捨不得生你的氣呢。』
『胡說什麼!』甜蜜的情話,讓緋紅浮上藤真的雙頰。
『呵,原來你這麼容易臉紅啊。』阿牧驚豔的眸光不曾移開藤真的身上,害
羞的藤真比起女人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亂講!你再胡說,我真的要生氣囉!』藤真面紅耳斥地威脅,根本無法達
成恐嚇的效果。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看,拉麵店就在前面了。』阿牧抬起手臂,伸出食
指,比向左前方:『你一定要吃他們的招牌特製醬油拉麵,保證你說好吃。』
『不好吃的話,我就唯你是問。』藤真擺起一副兇巴巴的臉孔。
『好,不好吃的話,我任憑你處置。』阿牧對拉麵店的老闆娘手藝非常有信
心。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一直到現在,藤真的心裡都還是甜滋滋的,這
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享受戀愛的甜蜜。
日落西山,翔陽球隊練習結束後,藤真匆匆忙忙說什麼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麻煩花形替他關門窗,長谷川自願留下幫花形關好門窗,兩個人一道回家。
『阿透,你有沒有覺得藤真他...』長谷川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適當
的形容詞。藤真最近真的變了,他充滿朝氣的笑容多了幾分幸福,眉飛色舞的表
情往往教人心動得移不開眼,難道是藤真瞞著其他人談起戀愛來了??
花形與長谷川分工合作,體育館內左右兩邊的窗戶,一人負責一邊。偌大的
體育館,只留下兩個說話者的聲音,很容易形成迴音傳回...。
『藤真他怎麼樣?』花形是明知故問,在翔陽就屬他和藤真感情最好,藤真
的轉變,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只是藤真不說,他也不想去道破,每個人都有隱
私權。話是這麼說,只要一想到藤真有事情瞞著他,他心裡就不舒服,難道他不
值得藤真信任嗎?他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長谷川搔搔頭,他是真的覺得藤真變了,只
是不曉得變在那裡?難道花形真的沒感覺?真奇怪:『花形,你沒感覺嗎?』
『感覺什麼?』花形裝傻裝到底,算了,反正藤真要說的話,早就說了,徜
若他不肯說,他們做任何猜測都是沒用的。
『藤真是不是在談戀愛了?』長谷川小心翼翼地說出心中的臆測,還不忘留
心四周,要是藤真真的談起戀愛的話,可真造孽啊,不曉得有多少人會失戀!!
『大概吧。』花形跟長谷川其實有同樣的想法,只是不點明罷了:『我也不
是很清楚啦,你要是這麼好奇,幹嘛不直接去問藤真?』
『你又不是不知道藤真他向來不喜歡談自己的事。』
『.....』花形噤了聲,藤真向來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談自己的事,完全
是為了保護藤真姐姐,他不希望他姐姐受人責罵,讓人看不起。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沒什麼啦,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花形連忙轉移話題:『我這邊的門窗都
OK了,你那邊呢?』
『沒問題,我這邊也都鎖好了。』長谷川走到體育館大門和花形會合。
『那麼我要把大門鎖上囉。』花形在心底鬆了口氣,幸好長谷川的注意力被
成功轉開,沒有繼續追根究底下去。
花形鎖上大門之後,將鑰匙收進背包裡,便和長谷川並肩越過大操場,準備
回家:『一志,要不要一起吃完晚餐再回家?』
『你不回家吃嗎?伯母最擔心你在外頭亂吃東西了。』
『她陪我爸爸到福岡出差去了。』
『遙呢?』長谷川常常到花形家走動,跟花形的妹妹花形遙也熟識,因為他
家裡有三個成天吵來吵去的弟弟,加上花形遙討人喜歡,一直希望自己有個可愛
妹妹來呵疼的一志,他拿遙當做親生妹妹般寵愛。
『她到外婆家去了,過幾天才回家。』
『嗯,我記得遙她好像很喜歡藤真不是嗎?』看藤真的樣子,八成是談戀愛
了,這樣子一來,遙不就註定要失戀了?她肯定會很傷心的...。
『她是把藤真當做哥哥般崇拜,沒別的意思,她也很喜歡你啊,說你比我這
個哥哥還疼她,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你和我之間,她要選你當她哥哥。』
『真的嗎?這沒問題,我很樂意。』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遙很可愛啊,長得人見人愛。』
『你們都太寵她了。』花形的妹妹可不只長谷川疼喔,連高野和永野也很寵
她,遙就像是大家的小公主:『你晚餐想吃什麼?』花形實在是沒有特別想吃的
東西,只好開口問問長谷川的意見。
『吃定食吧,今天練球的時間比較長,肚子很餓。』
『好啊。』
★ ★ ★ ★ ★
阿牧和藤真每天總是會在球隊練習之後,一起吃完晚飯,才各自回家,他們
相處的時間很少,藤真益加珍惜得之不易的相處時間。
『藤真,這個周末來我家住好嗎?』阿牧偷偷翻閱父親的行事曆,知道父親
這個周末將帶著那個討厭的女人和小孩到箱根旅行。他要約藤真出來應該很容易
吧,他必須趕快進行他的下一步計劃...。
哼!他偷聽到父親跟那個可惡的女人講電話,說什麼母親的事讓他覺得很疲
累,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鬆懈一下精神,考慮將來的事...真是太過份了!
他的母親屍骨未寒,才剛死不到三個月,他就急著要跟那個女人雙宿雙飛,他母
親的價值在那裡??
『阿牧,你不開心嗎?』藤真看到阿牧緊握著拳頭,一臉憤憤不平的神情,
擔心阿牧是不是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不,我沒有不開心...』
『沒有就好。』藤真相信阿牧不會騙他。
『你還在考慮嗎?怎麼樣,這個周末可以來我家住吧?』家裡沒有人,藤真
應該是沒有後顧之憂才對。
『阿牧,我們之間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了?』藤真不是不懂阿牧邀他留宿的真
正涵意,只是他們才剛從朋友變成情人,現在又馬上要再有進一步的關係,感覺
好像坐直昇機似的,飛得很高...。
『你不願意嗎?』阿牧有點焦急,他不是已經打動了藤真的心?
『我不是不願意,只是我覺得太快了...』好熱,熱氣全往臉上衝...
『藤真,你要相信我,因為我愛你,所以尊重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對
你做任何事。』多麼冠冕堂皇的話啊!!哼,如果藤真不是心甘情願委身
於他,那麼這個計劃就不夠完美了。
『阿牧,謝謝你。』感覺甜甜的,阿牧是個體貼的情人:『周末,我們在那
裡見面?』
『這個周末學校有模擬考,你先回家好了,我考完試再去你家找你。』
『咦?你沒來過我家,知道我家在那嗎?』
『我有住址啊,問人就知道了,你別擔心。』阿牧心虛地別過臉,他會知道
藤真家在那裡,是因為他曾經跟蹤過他父親,他原本想上門去理論一番,可是他
知道這樣沒有用,他只能用他自己的方法來替母親討回公道。
『嗯,那我在家裡等你。』
『我們先去超市買些東西回家,我煮拿手菜給你吃。』
『哇!』藤真驚喜問道:『阿牧,你會做菜嗎?』
『嗯...』阿牧不自然地點點頭,說起來很諷刺,他會做料理完全是拜藤
真的姐姐所賜,如果不是她不要臉介入他父親與母親之間,父親三天兩頭不在家
裡吃晚飯,母親整日醉生夢死不吃不喝,他也不用為了母親的健康,下廚作菜。
『你真行耶,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奉行君子遠庖廚的人。』單單看阿牧的外
表,真的會給藤真這種錯覺。
『來嚐嚐我的廚藝吧。』由你們藤真家一手成就的廚藝!!
『我當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好刺眼!阿牧每次看到藤真無邪歡欣的笑容,在心底總是會衍生出罪惡感,
藤真他是無辜的...不!他的母親也不曾做錯任何事!也是無辜的!怨不得他
,要怪就怪藤真的姐姐,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 ★ ★ ★ ★
”飽暖思淫欲”大概就是指仙道和流川現在的情形吧,晚飯過後,他們迫不
及待地為對方脫去彼此多餘礙事的衣物,由客廳一路到臥房,飛散滿地凌亂的衣
物,直到他們互相摟抱,赤身裸體地倒在床海之中...。
年輕的身體是忠於欲望的,他們沉溺於彼此濃烈的親吻、火熱的愛撫、肢體
的交纏之中...。
『流川...我愛你...』仙道溫熱的氣息吐在流川的耳邊,他伸出舌頭
舔過形狀姣好的耳廓,品嘗山珍海味似的,意猶未盡...。
『仙道...啊...』流川已經非常熟悉仙道接下來會做些什麼事,讓他
由撕裂身體的痛楚,到快感流竄全身的酥麻。
『親愛的,叫我的名字...』沙啞魅惑的聲音傳遞渴求的欲望,大手由頸
項撫過胸前,滑過腰腹,停留在大腿內側磨擦。
『唔啊啊...』顫慄的電流由下身傳來,引起急促的呻吟:『彰...』
流川死命地抱住仙道的頭,尋求一個在欲海之中沉浮的支點。
『楓...你是我的楓...』仙道吻上嚶嚀輕洩的唇,靈巧的舌葉再次侵
入流川溼熱的嘴裡,挑弄腔內另一溫熱的軟舌,不守規矩的大手,當然沒有停下
它應有的職責,繼續賣力工作...。
他們熱烈索求著彼此,漾起煽惑的暴動情慾,釀成迷醉的異色分子,情火熊
熊燃燒,擴散的快感沖過全身上下,泛起陣陣紅潮...。
『嗯...啊啊...』流川的嘴裡流洩出難耐的吟哦,腿部打著陣陣的哆
嗦,身體裡頭好像有什麼快要爆炸開來:『仙道...』他真的不行了,決定要
棄械投降了:『彰...我要你...』流川在放肆的呻吟中喃喃乞求...。
『親愛的楓,我如你所願啊...』為了讓流川享受性愛的甜蜜,仙道忍得
非常辛苦,差一點就前功盡棄狠狠先要了流川...。
空氣的分子裡,濃濃的春情蜜意,兩具汗溼的身體結合為一,粗喘的氣息交
相融合,唇舌纏吻的甜美,周而復始的需索,身體飢渴的律動...。
硬是來了兩回,方從激情的頂端返回原地,流川累得癱軟在仙道的懷裡,疲
憊得不想說話,閉上眼睛汲取仙道的溫暖。
『你還好嗎?』仙道的大手憐惜地撥開流川汗涔涔的瀏海,對於流川頸項、
胸腹間斑斑纓紅的傑作,相當滿意。
『嗯。』流川聲若蚊蠅回應了仙道,真累人,比打一場籃球還要累。不過,
不管是汗水淋漓地打籃球,還是汗水淋漓地做愛,感覺都很棒。
『洗完澡再睡?』全身都溼溼黏黏地,這樣子睡覺很不舒服吧。
『我想睡覺。』流川往仙道懷裡頭磨蹭,眼皮沉重得快要張不開,再加上體
力透支過度,根本連動都懶得動。
『我幫你洗。』仙道自告奮勇。
『不要!』誰曉得仙道賊頭賊腦假好心在打什麼鬼主意?!雖然明天是星期
日,但他明天還要練球耶,如果再來一次的話,那來的精力練球!!
『那東西留在身體裡面不好吧...』
『別管它!睡覺!』下身異樣的黏膩感的確叫人不舒服,可是他真的不想動
了!話再說回頭,萬一在浴室裡,仙道狼性又起,那豈不更糟!有過前車之鑑,
他是決不會再重蹈覆徹的!!
『你繼續睡你的覺,洗澡的工作交給我就好了。』
『.....』
『楓...?』聽見耳邊傳來流川平穩的呼吸聲,看來是真的入睡了,今天
連續變換了幾個姿勢,想必是累壞他了。
仙道躺下身,讓流川睡得更舒服,絕對佔有地攬住流川的腰,在流川的額頭
烙下一吻:『睡吧,祝你有個好夢,好夢中有我。』
★ ★ ★ ★ ★
藤真在阿牧家留宿一晚,阿牧一直保持君子風度,除了親吻、擁抱之外,阿
牧沒有再更進一步...。
隔天,阿牧陪藤真到書店去買書,光在書店就耗掉大半天的時間,下午他們
去看一場電影,在外頭吃完晚飯,然後阿牧送藤真回家...必需讓藤真在藤真
姐姐回家之前回到家,免得藤真姐姐對藤真東問西問起了疑心...。
阿牧送藤真回家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心情莫名煩燥的他,無意識之下,
來到他經常去的居酒屋。
阿牧坐在吧檯,要了杯啤酒。他本來計劃在這個周末要得到藤真的身體,一
方面是因為他不曉得自己面對跟自己同樣的身體會不會做噁?另一方面也是因為
藤真還沒有適應好,跟阿牧展開更進一步的親蜜關係...一切都必需按部就班
才行,要讓藤真心甘情願交出自己,否則這個以愛為名的陷井就沒有意義了!
『嗨,阿牧,真巧啊!』仙道和越野,還有幾個同班同學也來到這裡唱酒作
樂。
這家名為忘憂的居酒屋,老闆是一個不拘小節,幽默風趣的人,年紀不大,
大概是三十歲左右,不會板著一張臉說教,說什麼未滿十八歲請勿進入。不管你
是要藉酒澆愁,還是要開心暢飲,都歡迎你來,進來這兒,請忘掉不開心的事,
就算是為情神傷也要學習忘記,快快樂樂的,開開心心的喝酒...。
『嗨,阿牧。』仙道大刺刺地在阿牧身邊坐下來。今天是越野的生日,仙道
特地約了班上幾個要好的同學出來慶祝。
『是你啊。』上次也曾在這裡碰過仙道,還說什麼不醉不罷休,結果還不是
喝了一半就急急忙忙走人,很掃興:『你常來嗎?』
『最近比較少來了。』前陣子為了流川而心煩的時候,來得最頻繁,天天來
這裡報到,現在他春風得意,忙著談戀愛都來不及,那有時間來這裡鬼混!
『喔。』別人的事情就用不著管太多了,阿牧認為沒有問下去的必要。
『怎麼了?心情還沒有平復啊?』仙道看阿牧的模樣,跟上次在這裡不期而
遇的時候,好不了多少。
『談何容易...』才剛來沒一會兒,阿牧已經喝光一大杯的啤酒,將酒杯
推向酒保,揮手示意酒保再來一杯。如果真的能夠平復的話,他就不用賠上自己
設下愛情陷井,陪藤真玩一場名叫愛情的復仇遊戲。偏偏,每一次只要看到藤真
信任愛戀的眼神,良心便不停地譴責自己,莫名就擰痛了心...。
『為情所苦嗎?』倘若流川沒有接受他的感情,搞不好他現在會比阿牧的情
形更慘。
『仙道,你現在是同性戀嗎?』假如阿牧沒記錯的話,仙道前一次來此買醉
的原因,正是為情所困,而且對象跟他是同性。
『我很想說不是...』仙道偏過頭看了看阿牧,阿牧是值得信任的嗎?他
還想過幸福快樂的日子,不想招來輿論的攻擊,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那就是”是”囉。』阿牧的腦袋裝得是真材實料,不會隨隨便便就仙道給
矇混過去。
『我壓根兒不想用同性戀來形容我們的關係,可是社會對我們的戀情就是用
這三個字來形容。』仙道的語氣中透露些許的無何奈何,這個社會雖然開
放,卻還沒到百無禁忌的地步。
『你抱過男人嗎?』阿牧接過酒保送來的啤酒,又是幾口黃湯下肚。
『抱過,唯一的一個,我現在的戀人。』提起流川,仙道的心情大好,招手
向酒保要了杯啤酒,陪阿牧喝個痛快。雖然仙道對阿牧的認識並不深,他卻直覺
認定阿牧不是會到處嚼舌根,道長短的是非人。
『不會噁心嗎?擁抱一個和自己有相同構照的身體...』阿牧無法想像,
他從來就不會想要去抱一個男人,即使是藤真,也只是為了復仇罷了!
『愛,會讓你覺得戀人的身體是上帝最完美的傑作,刻不容緩地想佔有,只
要有愛,那管得了是男是女。因為我愛他,所以擁抱他讓我覺得我是天下
最幸福的男人。』仙道性感的薄唇揚起幸福的弧度,溫柔的眼神滿載著愛
戀,看了叫人又妒又羨的:『怎麼樣?你愛上一個男人了嗎?』如果阿牧有困擾
的話,仙道樂於以過來人的身份,開導開導阿牧。
『怎麼可能!』別說他不可能愛上一個男人,對象也絕不可能會是藤真,他
和藤真之間只是遊戲,沒有真情!
『不要激動,我也曾經如此激烈地否認過,但是嘴巴和心是不一樣,嘴巴可
以再三否認,心卻是不會說謊的。』仙道看著眼前的阿牧,彷彿看到了前
些日子的自己,不願意去面對事實,一味地逃避。
『別滿嘴胡說八道了!』阿牧兇猛地喝乾酒杯裡殘留的酒。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明白。』仙道也不想和阿牧做無意義的爭辯,於
事無補:『不要等錯過了,才來苦苦追悔。』仙道是苦口婆心,好歹也是相識一
場,他也是為了阿牧在設想。
『仙道,你在搞什麼啊?趕快過來啊,要切蛋糕了...』班上的同學呼喊
著仙道。
『我知道了。』仙道回應班上同學的招呼,離座前,語重心長地:『你自己
好好想一想吧,免得到最後,不旦傷了自己,也傷了心愛的人,會後悔莫
及的。』仙道一說完話,便離開吧檯,回到越野及同學聚集的座位上,準
備開始唱生日快樂歌。
阿牧接過一杯剛盛滿的啤酒,想起那張秀氣姣好的臉,想起那雙充滿信任愛
戀的眼神,想起他無邪單純的心思,想起他如花亮眼的笑容,想起他風情萬種的
俏,想起他的一切、一切...。
(阿一,你知道嗎...我好恨他,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他了!可是,我
這輩子最愛的人也是他啊...)
(我不會同意離婚的,就算是到死,我還是牧家唯一無二的女主人---牧
稜子!)
(我會讓他們後悔莫及的!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絕對不會後悔的!阿牧捉緊手中的酒杯,他忘不了他母親生前的哀愁悲苦,
忘不了他母親每天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忘不了他母親忿恨不滿的眼神,忘不了
他母親死時痛苦蒼白的慘容...!
『阿楓,有你的信,美國寄來的。』流川樺見楓回來了,立即把下午收到的
信件遞給流川。
流川看了信件的封面,知道寄信者的身份,眼神突然變得茫然複雜,一句話
也沒有說,將信件收到背袋裡,準備上樓,他必需回房好好想想...。
『阿楓...』樺在流川上樓前,叫住了流川,頓了頓才開口:『仙道他、
他知道你要去美國的事嗎?』顯然,樺她知道那封信件正是流川申請美國
學校的入學核定書,楓他完全符合申請的條件,如無意外的話,應該沒有問題才
對。
流川搖搖頭,眼神是苦惱黯然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向仙道提起這件事,這是
他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在他和仙道相戀之前就決定的事情...。
『你說你喜歡仙道的,仙道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他們好不容易才兩情相悅
的,這麼快就要分隔兩地嗎?
流川面對樓梯,背對著在客廳的姐姐,依舊沉默無言...只是那修長的背
影看起來,太過無助孤寂...。
『長距離的戀愛不好受,除非你們都有心,否則很難維持的。』樺來到流川
的面前,心疼地看著她寵愛的弟弟:『心,會隨著時間、環境改變的...』
『我不會變。』對任何事都執著死心眼的流川,對人也一樣,既然愛上了仙
道,要變心是遙遙無期。
『我知道你不會變,可是仙道呢?』做姐姐的當然了解弟弟囉:『仙道他是
一個萬人迷,想必有很多人喜歡他,他的女人緣一定很好,一旦情人不在
身邊,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他耐得住寂寞?一個月、兩個月或許可以,但
是你這一走,是好幾年!你可以忍受他掛念著遠方的你,身旁伴他的是別
人嗎?』樺是處心積慮在為弟弟著想,縱使對仙道有萬般的好感,也比不
上自己的寶貝弟弟來得重要。
徜若一切順利的話,他會在美國唸完高中,唸完大學,甚至可能加入美國職
籃...他可以自私地要求仙道等一個歸期不知何年何月的人嗎??
『你會為了仙道留下來嗎?』
『我不知道...』流川老實承認心裡現下的迷惑,他喜歡籃球,也喜歡仙
道,這都是無庸置疑的,只是何者為重呢??
『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如果你放手了,我怕你會後悔的...』
『嗯,我知道...』流川伸出手給樺一個安心的擁抱,姐姐很疼愛他,他
不想讓她擔心。
★ ★ ★ ★ ★
西沉的斜陽,灑落滿地的金華,仙道騎著流川的腳踏車,後頭搭載腳踏車的
主人,正往仙道家的方向前進。
『仙道...』流川的雙手搭放在仙道的肩上,幾度欲言又止...如果仙
道知道他要去美國的話,會有什麼反應??
自從去到安西教練家,聽了一番教誨,至全國大賽之後,他便決定在打完冬
季聯賽,將升高二之時前往他夢想中的籃球王國,美國。後來,他哥哥楊,剛好
接到調任美國工作的指令,召開家庭會議之下的結果,流川便決定提前到美國去
唸書,媽媽也認為向來是生活白痴的流川,和哥哥在一起,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她們母女在日本也會比較安心。
『流川,你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單看他今天打球興趣缺缺的模樣,仙道
就心裡有數了:『有什麼事情在困擾你嗎?』
流川沒有回話,俯身雙手圈住仙道的脖子,身體更貼近仙道...如果仙道
要求他留下來,他會留在有仙道的日本嗎??如果仙道沒有開口挽留他,他會飛
向籃球王國美國嗎??
『我在騎車耶,你這樣子太危險了!』仙道右手捉緊車的把手,左手抬高微
微拉開流川的手,流川只好乖乖地把雙手放回仙道的兩肩。
『仙道,我要去美國...』正巧經過的湘南海岸,流川的視線投射在海天
相接之處。
『美國...』彷彿有顆炸彈在仙道的腦裡爆炸,炸得仙道一片空白,無法
思考流川話裡的含意。
流川由搭放在仙道肩上的雙手,感覺得仙道的身體變得僵硬,騎車的速度不
知不覺中放慢了,似乎承載不起流川的重量...。
冗長的沈默橫亙在他們之間,仙道無語,流川亦無語,只有金黃色的陽光伴
著鹹鹹的海風呼呼而過...。
回家的路,似乎變長了,仙道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才到家...流川跳下
腳踏車,讓仙道把腳踏車停放好...。
『進屋吧。』仙道平淡如一條直線的聲音,沒有抑揚頓挫的起伏。
仙道...流川猜不透仙道沈默中的心思。為什麼仙道一句話也不說?對於
他要去美國的事情,他一點都不在乎嗎?
甫進大門,仙道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流川壓制在門板與他之間,狠狠地欺吻上
流川沒有防備的雙唇...
『仙...』流川連抗拒的呼聲都來不及響起,推拒的雙手貼放在仙道的胸
前,並沒有用力推開仙道。
仙道放肆地不留一絲縫隙,持續在流川嘴裡連番猛攻,只要他還能夠呼吸到
新鮮空氣,他就不鬆口...。
彷彿感受到仙道不安的情緒,流川摟抱住仙道的腰,隨著仙道的指引變換角
度,兩人的身體隔著衣物,緊貼在一起...。
『呼呼...』仙道粗喘地放開流川的唇,雙手以嵌入身體的力道,緊緊環
抱流川,把頭靠在流川的肩頭。
『仙道...你...』流川喘息不定,吻後紅腫的雙唇一合一閉,連話都
說得斷續不完整。
『不要走好嗎?如果我叫你不要走,你會為我留下來嗎?流川...』仙道
拉開些微的距離,祈求的眸光望入流川的眼裡。
『美國是我的夢想。』流川淡淡地陳述事實。
『流川,我愛你,請你為我留下來好嗎?』仙道知道這很自私,但是他捨不
得流川遠走他鄉。
『我怕...』流川避開仙道可憐兮兮的哀求眼神,他以前不曉得什麼叫害
怕,他現在體會到了,他怕他將來會為了無法去美國,而後悔埋怨仙道。
『你在怕什麼?』仙道用手板正流川俊麗的臉,強迫流川看著他。
『我不想將來埋怨你。』更不想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流川...』仙道看穿流川單純的心思,怪他自己愛仙道太深,不想將來
有一天怨他所深愛的人。
仙道該明白他的,他同樣捨不得仙道,籃球和仙道一樣重要,一時之間他很
難取捨。
『為了讓你不留遺憾,我應該忍痛讓你走的...』他們正在熱戀中,叫仙
道如何放得了手??
流川在心底嘆口氣,無言地摟抱住仙道,他與仙道同樣的心思,他也不想離
開仙道。
『這樣子好了。』仙道深呼口氣,力圖振作,他要努力爭取原本屬於他的幸
福與愛情:『我們一起想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流川愣了下,沒意料到仙道的轉變,任由仙道將他帶到沙發上坐下...隨
即,他淡淡地揚唇笑了,這樣才是仙道啊,才是他所愛的仙道啊。
『如果你肯留下來的話,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可是我怕你會後悔,我承受
不起你埋怨的眼。可是,一旦放你展翅高飛的話,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夠
耐得住相思的苦楚。』仙道是很認真在為他們的將來打算,他愛流川,活
了這麼多年,他才尋找到他的摯愛,無論如何他都不要放手。
『我們要談長距離的戀愛嗎?』流川可以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變心,可是仙道
呢?他姐姐說得不是沒有道理,他可以為仙道守身如玉,仙道可以為他當個貞節
烈男嗎??他無法忍受仙道在說愛他的同時,還擁有其他情人,即使沒有愛!!
『長距離的戀愛?不...!!』仙道不想過沒有流川陪伴的日子,既然這
樣的話,那就只有要求流川別離開日本,可是他又貪心得希望流川將來不會後悔
今日所做的決定:『我想留下你...可是...』
可是他們都害怕!!仙道怕流川將來後悔,日子過得鬱鬱寡歡;流川怕自己
將來後悔,會埋怨仙道的挽留...。
『跟我一起去美國吧。』仙道本來不存在計劃中的,不過,現在他和仙道是
兩人一體。
『跟你一起去美國...』乍聽流川的邀約,仙道有點傻眼,他從來都沒有
計劃要去美國,他是喜歡打籃球,喜歡追求勝利的快感,卻從來不曾把籃球放在
他生活的重心上,籃球不過是興趣罷了。
『這是最好的方法。』流川想去美國,仙道無法忍受長距離的戀愛,只好兩
個人一起去美國囉。
『這...』仙道深知自己目前做下的任何決定,都可能影響自己一輩子,
他無法立即做下決定:『流川,給我時間考慮。』
『嗯。』流川由衷希望仙道能和他一起去美國,這樣就什麼問題都沒了,沒
了問題,自然就不用想解決的辦法。
仙道將坐在身旁的流川摟進懷裡,他還沒有愛夠流川,他不要一個在海角,
一個在天涯,遙遙兩相望...。
★ ★ ★ ★ ★
仙道坐在海堤上釣魚,釣魚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千絲萬縷,心事重重。
『跟我一起去美國吧。』戀人美麗的臉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對於戀人深情凝
眸的邀約,說不心動是騙人的,只是,去美國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仙道家只有兩兄弟,尤其是么兒的他,被父母寵上了天,照顧得無微不至,
保護得滴水不漏。國中的時候,早熟的仙道對未來感到很迷茫,他不想只當溫室
的小花,不懂人間善惡疾苦,他決定離開東京來神奈川唸高中的時候,曾經遭到
父母強烈的反對,為此父子不和、母子不快,最後在哥哥大力的協助下,費盡千
辛萬苦終於說服他的父母,放心讓他來神奈川唸高中...。
仙道曾經跟父母約法三章,每逢春假、暑假、寒假、黃金假期,一定會回東
京去;在神奈川獨自生活,一定會時時刻刻約束自己,不隨便招惹麻煩回家;高
中一畢業,就立刻回東京唸商業大學,以便將來進入家族公司工作...。
在父母面前信誓旦旦,言猶在耳...黃金假期為了可以跟流川多相處,向
父母推諉說,學校正要舉辦大型的慶祝活動,他身為企劃組的一員,忙得分身乏
術,名正言順沒回東京去報到!
媽媽還再三交代,要交女朋友沒問題,要住在一起也可以,但是不要高中還
沒畢業就帶著孩子回家,這下可好了,不是帶個孩子回家,而是帶個男人回家見
公婆,他無法想像會在家裡引發怎樣的大風暴。
說什麼高中畢業就要馬上回東京唸大學,結果咧,高中還沒畢業,就蠢蠢欲
動想跟流川一起到美國,這下子他父母不發瘋才怪!
『唉。』嘆氣很容易短命的,他不想短命,然而無計可施的他,卻也只能嘆
氣。
美國...好遙遠的美國啊!!
★ ★ ★ ★ ★
接到藤真邀約的電話,阿牧火速在心裡做下決定...速戰速決!!
跟藤真發生關係,然後拋棄藤真,讓藤真的姐姐悔不當初,讓他的父親後悔
莫及!一切都要盡快進行...!!
阿牧不想再跟藤真繼續談復仇的愛情遊戲,一來他不想再面對藤真單純信任
的眼神,再來他也不要再味著良心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藤真,你沒事吧?』打今晚他們見面開始,藤真就常常一個人不知道在想
什麼事,想得出神。
『沒事。』藤真本來在想,他已經好久沒和姐姐一起吃晚飯談心了,推掉阿
牧的約會,特地趕回家和姐姐一起吃晚飯,姐弟倆好好談談心...
藤真回到家才知道”那個人”今晚也打算在藤真家用餐,看到他姐姐在廚房
裡忙進忙出,看到他們父子在客廳同樂的情景,這樣才像是一個完整的家啊!
”他”仍然沒有給姐姐任何名份,只因為他私心地想緩一緩,希望他太太可
以走得安心...真是太諷刺了!!當他太太為了他跟姐姐自殺之時,就已經死
不瞑目了,怎麼可能會走得安心呢?!現在想求一點心安理得,是不是有點太晚
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當藤真看到姐姐一臉甘之如飴、幸福甜蜜的笑容,即使自私,他還是要祝福
他們,祈望他們一家人有朝一日能夠團聚在一堂。悄悄打電話約了阿牧,把家留
給他們,讓他們一家三口享受溫馨的家庭晚餐。
『如果你不開心的話,我也高興不起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藤真為阿牧的歡欣而笑:『我真的沒事,只是今
晚不想回家而已。』
『來我家吧。』阿牧他知道他父親去了藤真家,他猜想他父親今天大概是不
會回家了。
『嗯。』也好,反正也無處可去,又不想回家打擾姐姐他們。
也許是阿牧刻意製造浪漫;也許是藤真內心有所期待;一切就像天雷勾動地
火,一發不可收拾...。
『嗯...牧...』藤真欲迎還拒的呢喃,未著半屢的裸白身體,猶如溺
水的人,雙臂緊緊攀附在阿牧的肩頭...。
『藤真...我喜歡你...』甜言蜜語是必要的,即使是虛情假意。阿牧
在藤真裸露的頸項上,刻意製造珞瓔般的印記,既深且紅,彷彿是要留下一輩子
也抹不去的痕跡。
『啊啊...牧...嗯...』難以自抑的呻吟,情火焚燒的燥熱,讓藤
真意亂情迷。
『健司...』阿牧定定俯視那張姣好的容顏,暈上激情的酡紅,單單是看
著那張絕美超俗的臉,阿牧的下半身就衝動得不受控制...。
阿牧凝望的眼神,剎時變得無依迷惘,身體忠實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他竟
然對藤真產生情慾?!這怎麼有可能?!藤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耶!!
『牧,我愛你...』藤真伸手勾住阿牧的脖子,微微使力挺起身,吻上阿
牧的唇,兩具赤裸火燙的身軀貼得更緊了...。
阿牧的猶疑讓藤真歡喜地以為是阿牧太過珍惜,所以不敢輕舉妄動,藤真主
動說愛,不住扭動身體,磨察阿牧,暗示阿牧可以再更進一步...。
藤真惡意的挑逗,引發阿牧狂亂的情慾...一切都亂了,亂得叫人又愛又
恨又瘋狂...!
阿牧暫時性的選擇遺忘,遺忘藤真的姐姐,遺忘不該的父親,遺忘這場本為
復仇的愛情...現在,他願意好好愛藤真一回...。
怎麼阿牧的事情突然間變多了??自從那一夜過後,阿牧已經有三天沒有約
他見面,連個問候的電話也沒有。藤真主動打電話給阿牧,阿牧只是說學校裡有
事情要處理走不開,問他有什麼事情,支支吾吾說得不清不楚,搞什麼嘛?!
學校裡會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會比他還要重要嗎??真討厭!!就讀海南
附中的阿牧,只要成績不太差,達到一定的標準,畢業後就可以直升海南大學,
不像他還有聯考的壓力;距離冬季賽也有好些日子,現在加強集訓未免也太早了
,等到比賽的時候,會疲乏的。除了課業和社團,阿牧還有其他的事情好忙嗎?
連見個面,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藤真,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花形有點擔心。藤真悶悶不樂一陣子,
前些日子才開心得笑容大放送,怎麼這兩、三天又愁眉苦臉了?
『我沒事。』籃球隊的人都回家了,體育館內只剩下藤真和花形兩人留下來
檢查門窗是否關好、上鎖。
『是嗎?』花形決定不再像從前一樣,讓藤真三言兩語就敷衍過去:『你不
要把事情都往心裡頭藏,你說過我們是好朋友的,好朋友就是能夠一起歡
笑,一起難過的。我支持你,你信任我,我們不是一直都是如此的嗎?為
什麼你現在什麼都不說,我已經不值得你信任了嗎?』花形心裡是有點難
過的,一直以為他是最接近藤真的朋友,原來藤真還是對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真的很對不起,這些日子以來,讓你擔心了。』如果是花形的話,應該沒
關係吧...?
『用不著說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開心。你不要忘記了,我們說過要
一起打冬季賽,要爭取神奈川唯一的名額,你要打起精神來啊!你不是一
向都是信心滿滿的,藤真健司應該是閃亮耀眼的,這樣死氣沉沉,一點都
像你。』藤真這兩天練起球來,精神恍惚狀況百出...受藤真的影響,
連帶其他隊友都提不起勁來,個個欲振乏力,這樣子翔陽要如何打一場漂亮冬季
賽呢?更重要的是,他和藤真感情比其他人來得好,他真的很擔心藤真。
『嗯,我知道了,花形。』是啊,這一點都不像他,不過是談個戀愛,幹嘛
像女孩子似的患得患失。他應該要相信阿牧的,也許是海南校內有什麼活動要舉
辦,阿牧才會忙得分身乏術,他不應該這麼疑神疑鬼的。
『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見到藤真一如往昔的笑容,花形也笑了。
『花形,我們一起吃晚飯吧。』花形真好,如果阿牧有花形一半的溫柔,不
知道該有多好。
『好啊。吃完飯,我們去車站前買章魚燒。』花形超喜歡吃章魚燒的,不管
是去逛街、買書、或者路過,只要看到有章魚燒賣,他一定會停下來買。吃過許
多家的章魚燒,他還是覺得車站前的丸子章魚燒最好吃。
『你怎麼那麼喜歡吃章魚燒啊?真受不了...』相比之下,口口聲聲說自
己”不挑食,只挑吃”的藤真,他就不喜歡吃章魚燒了。大概是因為藤真第一次
吃章魚燒的時候,恰巧吃到那種處理不當腥味頗重的章魚燒,只吃了一口,藤真
就扔了它,口裡殘留噁心的味道,直叫藤真反胃。
『上次高野買給你吃的章魚燒,根本一點都不新鮮,你才覺得不好吃,如果
你吃過丸子章魚燒,即使像你這麼挑吃,也會說好吃的。』花形努力了很
久,想說服藤真再吃一次章魚燒,偏偏藤真就是死也不鬆口,說不吃就不吃。
『我才不要找罪受呢!』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藤真,你應該相信我的。』藤真平時那麼信任他,怎麼唯獨章魚燒一事,
打死也不相信?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啊,不過凡事總是會有例外嘛!』就算花形天花亂墜說
得嘴都乾了,他也不要再吃一口難吃的章魚燒。
花形與藤真一邊計較著章魚燒好不好吃,一邊已經走出校門往他們最常光臨
的定食店走去...。
★ ★ ★ ★ ★
鈴鈴鈴...鈴鈴鈴...
東方的朝陽才剛露臉,靜謚的室內便響起擾人清夢的電話鈴聲,仙道翻過身
子,拉起綿被蓋過頭,企圖將吵耳的鈴聲隔絕在外...。
鈴鈴鈴...鈴鈴鈴...
電話鈴聲持續響著,來電之人似乎非常有耐心...唔,躲在棉被內的仙道
伸起雙手捂住耳朵,不聞不聽...。
鈴鈴鈴...鈴鈴鈴...
仙道一把拉下棉被,睜大眼瞪著擺在床頭仍響著不停的電話...是誰啊?
大清早就擾人清夢,很沒道德耶!今天是星期日耶,不用一大早爬起來晨練,難
道不能行行好,讓他一覺飽睡到中午嗎??
鈴鈴鈴...鈴鈴鈴...
(喂...)仙道的語氣頗為不善。雖然他不像他的親蜜愛人,被吵醒會有
起床氣,有時還會想揍人消氣;不過仙道認為,不管是誰在假日的大清早就被吵
醒,都不會有好口氣的。
(阿彰,是我。)電話的另一頭傳來沉穩偏低的男音。
(大哥?!你怎麼會打電話來這?)仙道從東京來神奈川快兩年了,他大哥
和父親從來不曾打電話過來,反倒是他媽媽比較常打來噓寒問暖的。
(你還在睡嗎?)
(嗯,不過已經醒了,有什麼事嗎?)仙道捂住嘴巴打呵欠。
(爸爸媽媽今天一早坐火車去神奈川了...)
(怎麼會...?)仙道這下可完全清醒過來了,他雖然沒看到他大哥的表
情,但是單單聽到他大哥山雨欲來的聲音,他就知道有麻煩事了。
(黃金假期你沒有回東京,爸媽已經覺得很奇怪,畢竟往年在這時候陵南並
沒有舉辦任何的大型活動;最近媽媽打電話過去,你總是常常不在家,媽
媽擔心你學壞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聽見仙道大哥欲言又止,仙道暗自在心裡做下最壞的打算。
(所以...媽媽找人去神奈川調查你最近究竟在忙什麼?)
(媽媽找偵探查我?!)仙道的手微微顫抖,他和流川的事一定是東窗事發
了!仙道家和流川家是不一樣的,他沒有辦法像流川一般向家人坦承無諱,他還
沒有心理準備告之家人這禁忌的愛戀。
(阿彰,你跟那個男孩子...)
(爸媽都知道了?)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在左右為難該不該跟流川
去美國?偏偏他雙親又在此時知道他與流川正在交往的情事...唉,如果沒有
辦法說服他的父母,他和流川肯定完了!!
(阿彰,你鬼迷心竅了啊?!就算要玩,也要找女孩子,幹嘛找個男孩子!
你那裡不對勁了?!)
(大哥,我是很認真在談這段感情,我不是玩的。)
(那就更離譜了!女孩子又香又軟的,你幹嘛去抱一個又臭又硬的男人?阿
彰,不是做大哥的喜歡說你不對,可是你這樣是不行的,社會道德、世俗
輿論都不允許你們這樣。)
(哥...)仙道湧起無法立諭的挫敗感。
叮咚!叮咚!叮咚...!
(有人按門鈴嗎?)仙道的大哥在電話的另一頭聽到門鈴聲。
(嗯。)仙道望向關閉的大門...真的好想逃,如果他的父母坐第一班火
車來神奈川的話,算算時間現在也應該到了。
(應該是爸媽到了吧,我不多說了,你好自為之!)
(大哥...)如果不是他大哥打電話來,讓他待會兒面對父母的情緒得緩
衝,恐怕事情只會更糟,照理是應該謝謝他大哥的。
叮咚!叮咚!叮咚...!
(好了,你先去開門吧。拜拜。)
(拜拜。)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仙道慢慢將話筒放回主機上,一個頭兩個大
就是形容他現在的窘狀吧!!
叮咚!叮咚!叮咚...!
『來了,來了,等一下啊!』仙道認命似地開啟大門,出乎意料印入眼廉的
竟是教他朝思暮想的容顏:『流川,你怎麼這麼早來?』仙道不記得他們有約好
今天要打球??通常在約定好要打球的日子,流川才會自動自發起得這麼早。
『今天,我要去安西教練家。』流川彷若置身在自己家中,自顧自倒了杯熱
水,隨後在沙發上坐下來。
『有事嗎?』仙道不明白流川為什麼要去找安西教練。
『我要告訴教練我要去美國的決定。』流川的腦海裡響起安西教練曾說過的
話”流川,你還比不上仙道”。這句話讓他前進美國的腳步,慢了下來,真的很
不想承認當時的仙道確實比他還強,但是今非昔比,他已經是挑戰過全國最佳高
中生的流川楓,他是蛻變成長的流川楓。
『真的非去美國不可嗎?』仙道依舊沒有勇氣開口留下流川,他真的會怕流
川將來埋怨他,恨他今日的強留。他不想這段感情將來消逝在彼此的怨恨中。
『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嗎?』
『我當然想!可是...可是...』可是有太多的苦衷讓他沒有辦法為一
己之私情,說走就走。
『你還有時間考慮,我下個月才走。』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有辦法跟你一起去美國呢?』
『我們要談長距離的戀愛嗎?』為什麼仙道不肯答應跟他一起去美國呢?開
口閉口都說愛他,難道不想跟他一起生活嗎?
『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希望這樣...』
『我不逼你,你自己決定吧。』
『流川...』為什麼你不撒撒嬌,說些甜言蜜語來聽聽,也許我會不顧一
切跟你走。
『仙道,我一旦去了美國,在我適應之前,我是不會回日本的,這段適應的
時間需要用多久...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一年、也許兩年,總
之在短時間內,我是不會回日本的。』
『流川...』仙道猛地張臂抱緊流川:『你怎麼忍心拋下我...』
『我沒有拋下你,你為什麼非要留在日本不可?從我開始打籃球那一刻起,
美國就是我的夢想,十年的夢想我沒有辦法放棄。』流川任由仙道摟痛了
他。從仙道知道到流川要去美國之後,仙道從來沒有開口要求流川留下來,只是
婉轉地希望流川能夠改變心意...沒有一個強勢堅決的理由,叫流川如何甘心
留在日本??叫流川如何捨得放棄夢想??
『啊啊啊!!你們在做什麼?!馬上給我分開!!』隨著尖銳的女高音氣急
敗壞吼叫,在仙道、流川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兩人已經硬生生被一名不時何時進
來的女士阻隔開...。
『媽?!』仙道趕忙鬆開環抱流川的手,移身到流川面前,格開他母親在流
川身上不懷好思的打量眼光,隨即看到他爸爸還呆愣愣站在大門口:『爸!』仙
道僵硬地裂開嘴笑了笑:『爸、媽,您們怎麼有空來呢?爸,進來坐。』
仙道媽媽力圖鎮靜,分開仙道和流川之後,就在長沙發的正中位央位置坐下
來,犀利的打量目光往仙道護在身後的流川探去...怪不得她兒子會被迷得神
魂顛倒,連家都不想回!一個男孩子長這模樣,是太過清秀了,普通的女孩子還
比不上呢!看這男孩子一臉無畏的表情,倒是挺俊俏的!哼!怪不得可以憑這張
臉去勾引她兒子,他不要臉,她兒子還要臉咧!!
『我如果還不來,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會乖乖回家?』
『媽,您怎麼這麼說...』仙道苦笑。
『我說錯了嗎?你別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麼約法三章的。』
『媽...』
『阿彰,你去倒茶來,我和你媽大清早就一路趕來,有點渴了。』仙道爸爸
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立即想支開仙道。
『爸...』
『怎麼了?你不歡迎我們來嗎?』仙道爸爸不怒而威。即使在大門打開的剎
那之間,他被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的晝面給嚇呆了;不過他畢竟是在商場上打滾多
年,經歷不少大風大浪的人;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很快就冷靜下來...。
『爸...』無可奈何!仙道只好轉身奔向廚房,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倒好茶
水,他不能讓流川一個人單獨面對他的父母。
『你就是流川楓。』是肯定句!仙道爸爸早就已經看過私家偵探給得資料。
『爸,他只是我一個朋友。』仙道趕在流川開口前,回到客廳,先行回答他
父親的問題。他動作非常迅速得倒好兩杯水,分別放置在父母親面前。以眼神向
流川示意,希望流川把事情留給他來解決。
『喔?什麼樣的朋友?』仙道爸爸不是讓人三言兩語就可以敷衍過去的人。
『他是...』仙道勉強露出一個不算是笑的笑容:『爸、媽,你來大老遠
來,想必累了、渴了,先喝杯水再慢慢說。』仙道還沒有心理準備在父母
面前坦承這件事,可是現在事到臨頭,似乎避不了了...。
『你們是什麼關係?』仙道媽媽可沒有耐性再等下去,她急於想確定是那個
私家偵探弄錯了,她的兒子絕對不可能會是同性戀:『阿彰,你給我老實說!』
『他...』仙道看了看流川,流川神情就像那一晚,他向家人坦白與自己
是戀人關係的表情,無畏、不悔、情深...仙道做了個深呼吸,現在說他們是
朋友,未免太過矯情了,況且他的父母想必是有備而來:『他是我的情人。』
『你看看你,你在說什麼啊?兩個男人說什麼情啊、愛啊,不嫌噁心啊!』
仙道媽媽一出口就沒好話,箭頭轉向流川:『一定是你勾引我兒子的!』她一看
到流川那張臉就有氣:『你啊!你自己是同性戀就算了,幹嘛來招惹我兒子!』
『媽,事情不是像您所說得那樣...』仙道著急地想解釋,在張口閉口間
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阿彰,我不管事情是怎樣發生的,總之你們馬上給我分開,永不相見!我
仙道誠的兒子,不能是一個人人唾棄的同性戀!』
『爸,您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們並沒有做錯事,我們只是相愛而已啊!』仙
道不住地搖頭,他不要和流川分開!!流川要前往美國的事,已經夠他心煩了,
他無法再承受來自家庭的壓力。
流川是當事者,卻被當成視而不見的局外人。仙道的父母除了一開始打量他
的時候,仔細看過他,後來就連正眼也不瞧上一眼;仙道為了維護這段感情,努
力地想改變他父母根深蒂固的觀念...。流川他只能站在仙道的身後,冷眼看
著這吵吵鬧鬧的一切...。
『兩個男人說什麼愛不愛的!你聽清楚了,你們馬上分手,明天就去學校辦
轉學手續,立刻跟我回東京!』仙道誠早就已經替仙道做好決定,現在仙
道只要跟著他的決定去做就對了。
『不!爸...』
『阿彰,你要聽話,你爸爸是為了你好。』
『爸、媽,你們不懂...』
『我們不需要懂!!』仙道誠氣呼呼地將一個信封袋往桌上用力扔下,裡頭
的照片散亂在桌上。
那是私家偵探跟蹤仙道之時,所拍下的照片...有他和流川在仙道家門口
摟抱嘻鬧的照片;也有他和流川趁四下無人在籃框下熱吻的照片;還有他和流川
在海堤上相擁而眠的照片...這些照片的角度、背景都捉得很棒,如果不是在
這種情形看到這些照片,仙道一定會承認這名私家偵探要是以後沒工作,還可以
去允當攝影師。
『你看看你們,這像話嗎?!』仙道誠剛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差點被氣出
心臟病來。
『阿彰,你就聽你爸的話,趕緊跟這個同性戀分開,回東京去重新生活。』
『媽,不是這樣的!我都說您們不懂了...』見流川一臉冷然,不為自己
做絲毫的辯解,更讓仙道心疼不已:『是我先去招惹他的!是我先說愛他的!』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次!!』仙道誠這下真的是怒火攻心,枉費他
處心積慮要栽培他這個小兒子,沒想到仙道竟是用這種方式在回報他。
『阿彰,你想氣死你爸爸是不是?你怎麼可能會去愛上男人,一定是他勾引
你,你只是不小心犯錯而已,對不對?』仙道媽媽此時就像仙道小時候一
樣,只要是兩個小朋友吵架,一定是對方小孩的不是,她的兒子是文明人,教育
得好,才不像別人家的死小孩,野蠻不講道理。
『你說!』仙道誠這次是針對流川開口的,隨即在西裝內袋裡拿出一本長方
形本子:『你說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
『你說什麼?!』流川的眼神變得銳利細長,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流川...』仙道只覺頭痛欲裂,要是讓流川發起飆來,連他都捉不住流
川!他的父親不應該...!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只要你要求得不會太過份,為了我兒子的前途,
這點錢,我是不會吝嗇的。』哼!一個男人為纏上另一男人,不是為名為
利,就是為權為勢!男人和男人之間會有愛的存在?別說笑了!!
『我不是賣的!』流川的聲音冷得透人心寒。他的愛情和籃球,對他而言都
是無價之寶:『你的臭錢買不起我的愛情!』
『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這樣會傷了流川的心啊...仙道他看得出
來,在流川冷然的聲音之下,隱藏一顆作痛的心。
『愛情沒有那麼偉大,只有愛情是不能過一輩子的,一輩子就算沒有愛情還
是可以過。』仙道誠相當不以為然!哼!小鬼就是小鬼,年輕不懂事,以
為愛情就是所有的一切嗎?!
『仙道!』因為他們是仙道的父母,流川不想跟他們多做無謂的爭執,更不
想一言不合拳腳相向:『那件事,你好好考慮吧!』流川所指得那件事,自然就
是要仙道跟他一起去美國的事。只要仙道的選擇是他,別說是仙道的父母了,就
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諒解他,他也要與仙道在一起永遠地...。
『流川...』
『我先回去了。』無視仙道父母的存在,流川蜻蜒點水撫過仙道的唇。
『你這個不要臉的爛人!快放開我的兒子!』仙道媽媽無法忍受地尖嚷!!
流川只是冷冷看了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一眼,之後迎上仙道誠卻露出毫不認
輸的倔強神情...抬頭挺胸,向前開步,瀟灑地離開仙道的住處...。
『流川...』他不想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偏偏事情已經糟得團團亂。
『阿彰,你看看,這種男生有什麼好?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這樣子好了,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住在我們家隔壁的杏子嗎?現在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
,你就跟爸爸媽媽回東京找杏子吧。』仙道媽媽當年之所以反對仙道和杏
子在一起,完全是為了上一代的恩怨,現在她也不計較了,只要仙道不跟男生在
一起,他愛跟那個女孩子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吧,她不會再反對了。
『爸、媽!我都說你們不懂了!你們知道嗎?我愛他!我愛他!失去他,我
會痛不欲生的!!你們如果真的疼我,就不應該硬要拆散我們!!』這是
仙道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父母無禮之至,就算是兩年前吵著要離開東京來神奈川,
他也不曾對父母如此放肆無禮。
『阿彰...』仙道媽媽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了。
『.....』仙道誠心頭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彷彿他如果沒有好好
處理好他兒子這件感情事,他們父子之間...恐怕...。
『仙道,你的父母今天來學校替你辦理轉學手續,這是怎麼回事啊?』越野
一見今早沒有參加晨練,珊珊來遲的仙道,劈頭就追問,完全忽略仙道充斥血絲
的雙眼和臉上疲累的神情。之前一點風吹草動的前兆都沒有,枉費他和仙道是有
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兄弟,仙道竟然瞞著他偷偷計劃要轉學,真是太過份了!
仙道難道已經忘記他們曾經說過要一起打進全國大賽的嗎??
仙道要辦轉學回東京的事情,一大早震驚整個籃球隊和班上。田崗教練、訓
導主任、還有班導師三人連同仙道的父母正在校長室展開會談...。
『越野,我...』仙道看著氣急敗壞的好友,這個一直以來永遠站在他身
邊支持他的人,不禁悲從中來。
『你什麼啊?你忘記我們說過要一起打進全國大賽的嗎?你怎麼可以現在轉
學?你太不夠意思了!太過份了!』越野心裡明白,陵南的籃球隊太過依
賴仙道這個王牌,不是一個好現象,可是在他們還沒有把戰力分散在每個球員之
前,仙道不說一聲就走,這樣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
『越野,對不起...』他不只辜負了越野的期望,也辜負了田崗教練的期
望,更辜負了全體籃球隊隊員的期望...事到如今,仙道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每次遲到都說對不起,這次你說再多的對不起,
也沒有用了!!』好好的幹嘛要轉學嘛!!
『我父母知道我和流川的事情了...』仙道向越野坦承,只有這樣才能求
得越野的諒解。
『什麼?』越野沒想到竟然發生這麼天大的事情,抬眼才發現仙道苦惱得不
知如何是好的模樣,教人於心難忍:『仙道...』
『無論有什麼理由,我爸媽都不會再讓我留在神奈川了。』不管是學校要靠
仙道的好成績提高升學率,還是籃球隊要靠天才仙道打進全國大賽,這些對仙道
的父母而言都微不足道,最重要的是他們兒子不能成為同性戀!
『你要跟流川分手了嗎?』照理說,仙道經此若能走回異性交往的正途,應
該是越野所樂見的,為什麼在他看見仙道愁眉苦臉的模樣後,竟然會覺得可惜?
『我不想和流川分手...』仙道的父母速戰速決,完全沒給仙道說”不”
的機會;流川要去美國的事情又迫在眉睫,一旦他順了父母的意回東京,他們倆
人這一分開,他和流川的戀情恐怕會這樣無疾而終...他不要這樣...!!
『流川呢?流川知道這件事情嗎?』
『知道,不過他大概不知道我父母的動作會這麼快,立即就來學校替我辦轉
學手續...』仙道頓了頓:『還有,流川他要去美國了...』
『啊?流川同學要去美國?』
『他下個月就走了...越野,你說我該怎麼辦?』這是仙道第一次在越野
面前露出無計可施的求助神情。
『你要回東京,他要飛美國,再加上你父母從中破壞,你們要是能不分手很
困難。』越野實話實說,即使兩個人再怎麼相愛,外在條件皆不允許,那
也沒用啊!
『我父母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沒用,眼下我也只有跟他們先回東京,再想
辦法走下一步。』距離流川去美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只好先用緩兵之計
順順他父母的氣。
『仙道,你有沒有想過跟流川一起去美國?』越野知道不應該支持仙道和流
川”私奔”的,可是他又不忍心硬拆散一對有情人。
『就算有想過,也去不成啊!流川在美國的生活有他大哥照顧著,大哥照顧
小弟很理所當然,難道叫我去美國吃他們的、住他們的,白吃白喝嗎?不
怕你笑我,我的經濟來源是靠我媽每個月匯入我戶頭的錢,如果我繼續跟
流川在一起的話,我媽肯定會氣得斷絕我的經濟來源,我那來的錢跟流川
去美國啊?』情勢比人強,讓仙道不得不低頭。不是他對流川的愛情不夠
堅貞,而是現實殘酷的條件不允許他只沉醉在童話故事中。
『你沒有半點積蓄嗎?就這樣和流川分開你捨得嗎?』越野澀問,他知道仙
道對流川用情有多深,他不想再見到仙道半死不活的死樣子了!!
『捨不得也要捨啊...』仙道鼻頭泛酸,眼眶透紅:『就算我有錢跟流川
跟美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回來,在美國又不是不用過生活,以我現在的
年紀和學歷,想在美國找工作簡直難如登天,更別妄想如流川所願陪他打
籃球,單靠打籃球能過日子嗎??我有我的驕傲,即使我再怎麼愛流川,
我也不能毫無尊嚴巴著流川去美國,難道要靠流川來養我嗎?我又不是小
白臉!』仙道不是沒打算,他其實想了很多,徜若他不顧一切跟家人斷絕
關係,拋下所有跟流川去美國,他永遠沒有能力照顧流川,要如何跟流川過一輩
子?他不要曾經擁有,他要天長地久!!
『你不跟流川說一聲就回東京嗎?』越野愈想就愈替仙道難過。
『我現在去湘北找流川,你幫我告訴我爸媽,說我晚一點會回家,跟他們說
我會乖乖跟他們回東京的。』
『我知道了。』
『越野,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打進全國大賽了...』
『不要這麼說,仙道,我們是好兄弟...』嗚嗚!好想哭,不知道是因為
打進全國大賽的夢想無法實現,還是因為要和仙道分開了。
『再見了,越野。』
『再見。』越野目送仙道離開,這一聲再見之後,能不能再遇見仙道,就要
看他們之間有沒有緣了。
★ ★ ★ ★ ★
當仙道來到湘北,已經正中午了。仙道問了人,直奔流川的教室,居然找不
到流川,聽流川的同學說,流川從來不在教室吃午餐的,因為流川的冷漠造成他
和同學之間的距離,沒有人知道流川在那裡...。正當仙道垂頭喪氣要離開的
時候,前方傳來活力十足的高音...
『陵南的仙道,你來做什麼?』大噪門的櫻木,一下子就來到仙道面前。
『櫻木...遇見你真是太好了!』仙道像是在沙漠中看見了綠洲:『你知
道流川在那裡嗎?』流川和櫻木雖然總是打打吵吵,但是在仙道的眼裡看
來,那是他們兩人表達友情的方式太笨拙了。
『你來找狐狸做什麼?』櫻木瞇起眼,猜疑仙道來湘北的目地:『你該不是
要來湘北刺探敵情吧?』
『不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流川說。』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跟我說也是一樣。』嗯嗯,仙道和流川之間還會有什
麼好說的,一定是關於籃球的事情,他也要知道!
『仙道學長...』迎面而來的晴子,看到陵南的王牌仙道出現在湘北,一
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妳是...』對了,在湘陵練習賽的時候她有來幫湘北加油,湘北的籃球
隊員似乎跟她相當熟悉:『請問妳知道流川在那裡嗎?』
『你要找流川同學嗎?』仙道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麼會跑來湘北找流
川?雖然這麼想,溫柔的晴子還是說了:『流川同學他應該在頂樓睡覺吧。』
『謝謝妳,漂亮又可愛的學妹。』仙道朝晴子展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隨後就往樓梯方向急速奔去,要爬上頂樓見流川。
『哇!好帥的仙道!』
『仙道在球場上的表現,才叫人著迷呢!』
『就算說嘛,他打球的時候更帥,為什麼他不來讀湘北呢?』
仙道的笑容充滿獨特的魅力,立即襲捲原本站在一旁的女同學,個個臉紅心
跳、芳心大亂...。
『仙道學長...』晴子的臉皮薄,立即變成了紅蘋果。
『哇哇哇!晴子,妳喜歡上仙道了嗎?』怎麼晴子的臉會紅成這樣?櫻木急
急忙忙站在晴子的面前,喚回怔忡出神的晴子。
『櫻木,你不要亂說啦!』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還是流川呢!看了看四周圍
觀的同學那麼多,晴子的臉更紅了,大庭廣眾羞死人了!晴子不理櫻木就起步離
開,先回教室裡再說...。
『晴子...晴子...!』櫻木想也不想拔腿就追晴子...他怎麼這麼
命苦啊?先有一個討人厭的流川楓,又來一個看不順眼的仙道彰!
仙道到了頂樓,果然見到了流川。流川剛吃飽,才正打算要在陰涼住睡覺,
見到仙道衝上來,不由瞪大了眼:『仙道,你怎麼來了...?』
『流川!』仙道一個箭步衝前抱住流川:『流川!我捨不得你!』
『什麼...』流川一臉莫名奇妙,仙道沒頭沒尾在說什麼?而且他抱得他
好痛啊!
『流川...』仙道微微鬆開手勁,用力吻下流川覆蓋瀏海的額頭:『我要
跟我爸媽回東京去了...』
『回東京...』流川眨了眨眼,沒辦法立刻消化這個消息。
『流川,真的很對不起,為了我們的將來,我現在不能跟你去美國。』仙道
他真的很認真在考慮他與流川的將來,他不能被一時的激情沖昏頭。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流川冷冷地推開仙道。都已經要回東京去,不跟
他前往美國了...既然暗示要分手,何必再談什麼將來?
『為了你,我可以忍受漫長相思,可以忍受分隔兩地,只要你愛我。』
『你的意思是...』不分手,要談長距離的戀愛?
『我知道要談長距離的戀愛很辛苦,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你為什麼非回東京不可呢?你可以選擇跟我一起去美國的。』流川能夠體
諒仙道進退兩難的處境,一邊是親人一邊是情人,兩相比較是很難選擇的...
但是,流川自私得希望仙道能夠在乎他多一點,即使只有一點點。
『流川,請你替我想一想...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到東京,瞞著我父母偷
偷來往,你會答應嗎?』仙道很在乎流川,也很在乎他的家人,血濃於水
的親情與情深眷戀的至愛都沒有辦法割捨,他無法狠心捨棄他們任何一方。
『如果我們不能明正大在一起,那我跟你去東京又有什麼意義?』說到底,
就是因為仙道已經決定要回東京,所以才來要求他不要去美國。這算什麼?!難
道仙道他不明白,他們只要一起去美國,就可以住在一起共同生活,愛做什麼就
做什麼,根本不會有人來阻礙他們!!
『流川,你聽我說,我不要求你一定要跟我回東京。因為我愛你,為了你能
夢想成真,所以我願意忍痛讓你走...但是,我不要結束這段感情!』
『我去了美國,你回到東京...我該怎麼連絡你呢?』心好痛,痛得流川
已經無法再堅強地面對仙道:『我可以打電話到你家嗎?我可以寫信給你嗎?』
『這...』仙道一時急慌了,完全沒想到...他的父母很精明,為了預
防他和流川陽奉陰違繼續交往,肯定會無所不用其極阻斷他們之間的連繫。
『我們這一分開...可能再也得不到關於彼此的音訊...』
『不會的,我會排除萬難跟你取得連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他父
母如何阻繞,他也會見招拆招,他只想跟流川走完這一輩子。
『是嗎?』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流川自知仙道是不會跟他同往美國了,說再
多也沒用,今後他和仙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你什麼時候回東京?』
『今晚就回去。』仙道的父母早就訂好火車票,一辦好轉學手續,就馬上帶
仙道回東京,一刻也不能留在神奈川。
『這麼快?』連續的打擊,讓流川已經不曉得該做何反應了?
『流川,不要擔心,我回東京再想辦法跟你連絡。』
『我才不擔心!』流川埋怨的眼卻騙不了人:『你滾回東京去吧!』賭氣地
轉過身。
『流川...』即使再不捨,仙道也必需回去了:『我要走了...讓我好
好看看你好嗎...』
『不要!』流川耍起性子,不肯回身面對仙道。
『楓,我愛你...我愛你...』仙道趨前一步,張開雙臂,由背後環抱
住流川的腰,用力在流川白晰的後頸上印下一吻,雙臂猛力收緊,性感的唇瓣幾
乎貼上流川的耳廓:『楓,我愛你...』聲聲字字都由耳膜傳入溫熱的心坎,
流川的背緊貼著仙道厚實的胸膛,感受到仙道焦急的心...。
『仙道...』收起鋒利的利爪,流川修長的雙手覆蓋上仙道重疊在他腰間
的雙手:『我也愛你...』此時不說,更待何時,流川毫不避諱地說出口。
『流川...』仙道扳過流川的身子,兩人眼對眼,鼻對鼻:『無論如何,
我都要我們永遠在一起。』
『嗯。』流川點點頭,他相信仙道可以做到。
『暫別了...』仙道倏然狠狠吻上流川的唇,充滿索求意味的吻,立即長
趨直入,肆意掠奪流川口中甜美的芳汁。
流川張著嘴,輕喘著氣接受仙道蝕人意志的狂吻,火熱根本不足以用來形容
這個吻...別離的吻,吻碎了兩顆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曉得經過了多久,兩人氣喘噓噓地分開,濡溼的嘴唇
上殘留著晶瑩剔透的沬液,分不清是誰的...仙道定眼凝望擁在懷中的伊人,
細啐的吻接二連三落在流川的額頭、臉頰、鼻尖、唇瓣、頸項、耳畔,斷斷續續
不停地吻...。
『流川,我捨不得和你分開...』仙道凝視眼前俊麗的容顏,要將它烙印
在腦海裡,一輩子不忘。
『.....』流川埋首在仙道的頸窩,沉默無語...他也有同樣的心情
啊,他也捨不得和仙道分開...。
『等我的消息。』無論他回到東京將面對多少困難,他決不放棄流川。
『.....』流川沒有應話,只是點頭。
『真的要說再見了...』仙道萬分難捨地放開流川:『再見...!』
仙道頭也不回地急奔下樓,他不敢回頭多看一眼,深怕這一回頭,他會因一
時的激情而留下,永遠都離不開流川...為了他們美好的將來,他現在必需要
離開,短暫的分離,是為了將來能夠長相廝守...。
『仙道...!』看著仙道奔離的背影,沒來由地引起一陣心慟...不好
的預感由然而生,這一別,相見何期??
★ ★ ★ ★ ★
連續好幾天,阿牧壓仰自己想見藤真的衝動,導致心情相當浮燥,脾氣經常
失控...最可憐的就是那些籃球隊的學弟,三不五時就遭受池魚之殃,大家的
日子都不好過...。
不應該這樣的!這是他原定的計劃,得到藤真,然後拋棄藤真,一切都計劃
好的...他執行了得到藤真的計劃,為什麼卻對拋棄藤真的計劃猶疑不決??
腦海裡盤旋不去的盡是藤真的身影...難道他對藤真...?
不!不可能!他跟藤真之間只是一場復仇的遊戲,當遊戲結束的時候,也就
是愛情結束的時候!他不可能對藤真有所留戀...不可能...!
別再想了一些有的沒有的,想想怎麼樣跟藤真攤牌吧...他要他父親和藤
真的姐姐為他媽媽的死,付出代價...!!
家,就在前頭不遠的地方...那還算是一個家嗎?母親拋下這個家,獨自
一個人到別的世界去了;父親忘了這個家,三天兩頭不回家;屋裡冷冷清清,只
有他一個人...。
『阿牧,你回來了。』藤真站在牧家門口,帶著甜美的笑容,迎接阿牧的歸
來。他想過了,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以前都是阿牧先找他,現在可以換他先
來找阿牧啊,不用一個人苦悶地等著消息。
『你怎麼會在這裡?!』阿牧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喜悅的心趨使他奔向藤
真,在兩人相隔一步之差的距離時,阿牧硬生生將腳步停下來,握成拳的雙手收
到背後,強行忍住擁抱藤真入懷的渴望...。
『因為我想你啊。』藤真故作神祕地笑了笑:『我今天很開心喔。』
『喔?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阿牧開啟大門,讓藤真進屋。
『你猜一猜!』
『我又不是成天跟在你身邊,我怎麼猜得到呢?』藤真耀眼的笑容灼痛了阿
牧的眼,他無法直視藤真,不著痕跡地別開頭。
『不跟你打啞謎了!我告訴你喔,我姐姐要結婚了!』這對藤真而言,是天
大的好消息,看到姐姐跟心愛的人終成眷屬,有了幸福的歸宿,藤真比他姐姐還
興奮,迫不及待想將這個好消息跟阿牧一起分享。
『結婚?』晴天霹靂!阿牧徹底瞭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是啊,那個人很愛我姐姐和孩子,結婚是理所當然的啊。』藤真滿心的喜
悅,完全忽略阿牧忽青忽白的臉色。
『你姐姐真的要結婚了?』阿牧勉強自己扯出笑容。
『這種事還假得了嗎?當然是真的!我未來的姐夫說,他們結婚之後,希望
兩家人能住一起,聽說他有一個跟我同年的兒子,他相信我們年紀相仿,
一定可以處得很好的...他們還計劃...』
這算什麼?!他母親的價值在那裡??他母親才剛過逝不久,他父親就忙著
迎新人進門,而且還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他父親要再婚的消息...真是太過份
了!!他不能原諒他父親,也不能原諒藤真的姐姐...!!
『我相信我們一家人可以過得很快樂...』藤真這才瞧見阿牧的臉色似乎
很不對勁:『阿牧,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們一家人?說得可真好聽啊!阿牧的怒火漫延全身,臉
上卻力圖冷靜,不讓藤真察覺他的憤恨。
『沒事就好。』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藤真,對阿牧不甚自然的語氣並沒有絲毫
的疑慮。
『藤真!』阿牧伸出手,將藤真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帶...。
『阿牧...』藤真重心一個不穩,結結實實跌入了阿牧的懷抱。
『閉上眼,好幾天沒見了,我好想你...』阿牧不想去探討話裡的真實性
有多少??
不能否認的思念,促使他想好好愛藤真;無處可發的恨火,更教他想好好發
洩一番...。
『藤真,我想要你...』藤真還來不及反應,粉唇就被阿牧給佔領了,就
像經歷過無數的纏綿,熟悉而自然地解開襯衫的鈕釦...
『啊!阿牧...』藤真面對阿牧突然爆發的激情,雖不明所以,卻也婉轉
地承受,因為阿牧的熱情為他連日來的患得患失,注入了強心劑...。
彼此的唇舌纏膩不歇,靈巧的手為對方褪盡衣物...一波又一波的熱浪襲
捲而來,渴求慾望的年輕身體,在交纏的肢體語言中得到解放...。
清晨微弱的陽光點點灑入房內,空氣中散佈歡愛的氣味,凌亂的衣物掉落滿
地...床上相互依偎的人兒,一個以寬厚的胸膛為枕,好夢正甜;一個雙眼迷
濛盯著米黃色的天花板,心事重重...。
昨夜,阿牧被父親將要再婚的消息給震撼到了,他滿腔不平的怒火化為炙熱
的慾望,一整夜狂烈激愛著藤真,一而再再而三的需索,不顧藤真後來無力的推
拒,直到天色將亮的時候,藤真氣力用盡地昏厥在他的懷中,他才饜足地自藤真
體內退出...。
阿牧半倚半躺睇視躺在身旁沉睡的藤真...秀麗的臉龐上,充斥疲憊的線
條;有稜有形的雙唇,被吻得紅紅腫腫;露在被單外的頸膚,滿是青紫的印記;
阿牧情不自禁伸出手拂上藤真的臉頰,心頭百味雜陣...方才藤真在他懷中昏
厥的一瞬間,他擰皺了眉頭,揪痛了心肺,他知道他累壞藤真了,昏沉沉入睡的
藤真叫人心疼不已...可是,他母親的心傷又該叫誰來還呢?不管藤真他再怎
麼無辜,總是脫不了干係,誰叫他姐姐介入他的家庭,害他家破人亡...!!
阿牧摸著胸口,必須老實承認,藤真的確有他教人心動的地方,這是他第一
次和同性交往,大概也會是最後一次,如果藤真的姐姐不是那個可恨的女人,他
會很樂意和藤真繼續交往,並計劃屬於他們的未來...可惜...
『藤真,對不起...』阿牧迷惘的眼裡對藤真有怨也有愧,是該結束了,
他沒有辦法再對著無辜的藤真,假裝若無其事。
『今生算我薄情負心,辜負你的一片真情;來世若是有緣再聚,我願用一生
來償還欠你的情。』阿牧俯身在藤真的額上落下一吻:『別了,藤真。等
你睜開眼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就要說再見了...』
無悔(第一部)-誰最愛我(20)完
藤真全身痠軟無力,骨頭像散了似的;承受激情的部位,不時傳來麻熱的刺
痛感;腰根本就直不起來...昨晚的激烈歡愛,讓藤真無法下床,只好拜託阿
牧幫他向學校請病假,阿牧要藤真在他房裡好好休息一天,他先去上學,晚上回
來有話要說...。
被窩裡充斥著阿牧陽剛清爽的味道,讓疲累不堪的藤真漾起幸福的笑紋,微
笑沉入夢鄉之中,繼續他的好夢。
藤真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是夕陽霞色,大概是傍晚吧。他應該睡超過十二
小時了吧?轉頭看見阿牧放在床頭的鬧鐘,原來已經六點多了,怪不得他的肚子
不停咕嚕咕嚕在抗議...。藤真掀開棉被,依序穿上散落在一旁的衣物,決定
先去廚房瞧瞧,先吃點東西止餓,等阿牧回來,兩個人再上館子去吃東西。
藤真已經來過阿牧家很多次了,對於牧家相當當熟悉。他進到廚房,打開冰
箱,發現冰箱空蕩蕩的,只有幾顆蘋果和一瓶沒喝完的鮮奶...藤真先倒了杯
鮮奶喝,再削顆蘋果來吃,忍耐一下,社團活動通常都是七點結束,阿牧大概七
點半左右就可以回到家,到時候再去吃大餐。
藤真無聊地按著手上的搖控器,平時這個時間,他應該是在學校練球,那來
得時間看電視?害他現在想看個電視,也不知道有什麼節目好看...。
”卡嚓”!是門鎖的聲音。
咦?現在才七點整,阿牧就回來了啊!藤真起身準備到玄關去迎接阿牧,希
望阿牧一進家門就能看到他,像家人一樣會互相問候。
大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不管是門內的人,還是門外的人無不瞪大眼睛,不敢
置信的眼神鎖定在彼此身上...怎麼會是他...?!
『健司,你...』牧正隆已經決定要和藤真的姐姐結婚,經歷多時,他和
藤真之間的關係也改善許多,他現在跟合美一樣,直呼藤真的名字。
『是你...』牧正隆?牧伸一?牧正隆有一和他同年的兒子,和他一樣喜
歡打籃球,也和他一樣是籃球隊的隊長...不可能吧...怎麼會呢...!
『健司,你怎麼會在我家?』畢竟年紀長了許多,牧正隆很快就恢復鎮靜,
在玄關脫鞋子,帶著藤真來到客廳:『你認識我兒子嗎?』
『你的兒子是牧伸一?』這是怎麼回事?阿牧怎麼會是牧正隆的兒子?
『是啊,原來你們是朋友啊。』牧正隆像似放心地笑了笑:『我和合美還在
想將來大家要住在一起,擔心你們會處不來,沒想到你們竟然是朋友,看
來我和美的擔心是多餘的。』
『.....』藤真震驚得沒有辦法說話。
『每次只要我去你家,你就說要住到朋友家去,你該不會是住我家吧?想想
就覺得巧啊,緣份真的很奇妙...。』
牧正隆和牧伸一是父子...聽姐姐說過,牧正隆的妻子是自殺死的,姐姐
為此難過自責了好久;在他還沒有跟阿牧交往之前,阿牧曾經向他抱怨過父親的
外遇,認定父親外頭的女人是破壞人家家庭的壞女人;阿牧自從和他交往之後,
絕口不提父親、母親的事,這、這...?
『阿牧知道嗎...?』阿牧他知道自己就是他口中那個壞女人的弟弟嗎?
如果知道,為什麼阿牧還要跟他交往?如果不知道,那麼今後他們又該如何面對
彼此?亂了、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我想他應該是不知道吧。』牧正隆並沒有介紹合美和他兒子認識,他兒子
也從來都沒有問起關於合美母子的事。
『對不起,我要先回家了。』藤真向牧正隆告辭。他現在腦袋空空的,若是
見到阿牧,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要回去了?』
『是的,再見。』藤真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阿牧就快回來了,他的心情還
沒有調適過來,他現在還不能面對阿牧。
正當藤真伸手要去轉動門把的時候,大門居然自動打開了...
門內、門外的兩個人目光膠著在彼此的眼裡,有錯愕、有沉痛、還有許多不
知名的情緒...。
『阿牧...』藤真被阿牧定眼瞧得不自在,別過臉去,他的心情還沒調適
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阿牧。
『阿一,你回來了啊,原來你和健司是舊識。』牧正隆還不知道藤真與他兒
子阿一的真正關係。
『阿牧,我要先回去了。』藤真滿腦子只想要趕快離開牧家,突來的變化讓
他混亂得不知所措。
『等等。』阿牧捉住藤真的皓腕:『我早上說了,我有話要說...』阿牧
的眼神裡,糾纏著愛與恨。
『可是...』藤真越過阿牧的肩頭,看到站立在客廳的牧正隆,不知怎麼
地,竟然心虛起來了。
『進來再說。』阿牧拉著心虛不已的藤真進到客廳,緊緊握住藤真的手,心
情直落深淵,今日放開他的手,日後恐怕沒有機會再次牽他的手...。
『阿一...』牧正隆可不是睜眼瞎子,他兒子與藤真之間肯定發生了一些
他與合美所不知道的事情。
『聽說您要結婚了。』阿牧要藤真與他一同在沙發上坐下來。
『是健司告訴你的?』牧正隆今天特地提早回家,就是打算要跟阿牧好好說
這件事,沒料到會被藤真搶先一步。
『恭喜你。』阿牧的聲音很平板,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阿一...』牧正隆聽到阿牧說這聲恭喜,意外得不知作何反應,畢竟他
這個兒子向來護母心切,對於他與合美的事情,相當不諒解。
『藤真,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藤真心驚膽跳的,聽阿牧的口氣,彷彿早就知道姐姐與
牧正隆的事情,阿牧那麼介意他父親外遇的事,為什麼還要跟他交往??
『我在母親自殺之前,就已經知道父親外遇的對象是你姐姐...』
『阿一,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牧正隆以為他隱藏得很好,他不想任何一個
人因為此事而受到傷害,偏偏事與願違,每個人都受到傷害。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交往??藤真用力握拳,不顧指尖崁
入掌心的疼痛。不是他神經過敏,他真的隱隱約約感覺到,事實的真相足以令人
肝膽俱碎。
『母親自殺死後,我好恨,恨我連母親最後一眼都看不到,恨我父親傷心過
後別有懷抱,恨你姐姐不應該的介入,我恨這所有的一切...!』阿牧
的眼神空洞沉痛,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難過得幾欲死去??甚至比他母親自殺
身亡的時候,還要難受...。
『.....』藤真只是看著阿牧,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在恨意的驅使下,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讓他和那個女人後悔!!』對著
自己的親生父親,阿牧的雙眼投射出憤恨難平的不滿。
『你欺騙我的感情?』藤真是聰明人,阿牧一點就通。
『利用了你,我很抱歉...』阿牧的良知就像一條利鞭,狠狠鞭苔得自己
又是愧疚又是自責。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藤真紅了眼眶,儲滿了淚水,咬緊牙關強忍住刀割
般的心痛,不讓淚水沒志地滑落,即使他的心正淌著淋漓的鮮血...事情怎麼
會演變成如此?難道他所付出的真情,只是陪阿牧玩耍??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牧正隆被他兒子與藤真的對話弄得一頭霧水,不
知所以然:『阿一,你究竟對健司做了什麼?』健司是合美最疼愛的弟弟,如果
健司有了差錯,合美必定感同身受,傷心得不能自己。
『我和藤真...』
『不要說,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就不要說...』藤真的姐姐
在感情路上走得很崎嶇,傷透了心神,半夜裡經常一個人獨自啜泣傷心,她從來
不說苦,他也裝做不知道,他不希望自己感情的不如意,讓他姐姐再傷心淚流,
是他自己笨得跳進愛情的陷井,他願意自己承擔愛情的苦果。
『如果不說的話,就失去我原先的目地了...』阿牧別過頭,不願再看到
藤真眼裡的悲痛。
『為什麼你還要傷害別人?是我自己傻得付出真心,不需要別人來同情我!
不需要!』他要保護他姐姐!
『阿一,你究竟對健司做了什麼事?』牧正隆衝向前,捉起阿牧的領子。但
願事情不是向他所想的...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健司就太無辜,也太可憐了!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對不起,藤真!我真的愛你,只是我
忘不了我自殺身亡的母親...。
『阿牧!不要說!』這是藤真對阿牧最後的要求,即使阿牧花言巧語騙了他
的感情也無所謂,他只求姐姐一家人能過得幸福。
阿牧強迫自己不要去注意藤真的淚光,刻意忽略藤真所受的傷害,不願意承
認是自己重而深傷了藤真...。
『阿一,你說啊,你跟健司...』
『我抱了他!』阿牧截斷父親的問話,既然要捨,就要狠心,如果他不能愛
藤真一輩子,就讓藤真恨他一輩子吧,他們永遠都會記得彼此。
『你說什麼?』牧正隆驚措得放開手,跌坐在沙發上...天啊...!
『你為什麼要說?!你為什麼說?!』藤真的堅強被阿牧的惡狠剝落怠盡,
淚水終於決堤而出,不能自己:『你為什麼要說?!』藤真願意以他的痛苦換來
姐姐的幸福,為什麼阿牧非破壞不可?他的眼淚就像潰堤的滾滾江水,一發不可
收拾,須臾已涕泗縱橫。
『阿一,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兩個男人之間發生這種事,是真心相愛也
就罷了,若是蓄意捉弄,叫藤真情何以堪?!
『你又為什麼可以傷透媽媽的心?自己卻逍遙快活...我們終究是父子,
我這是跟你學得啊...哈哈哈...』阿牧出聲大笑,笑得既悲且痛,
已成淚人兒的藤真,淚水滴滴如針穿透他的心窩,教他的心流血不止...。
『我不想恨一個我愛的人,你為什麼硬逼著我去恨你?』藤真用手背擦乾淚
痕,用力做幾次深呼吸...他藤真健司沒有那麼懦弱,不是那麼沒用...。
『那就恨吧!』如果愛不能讓他們牽繫彼此一生,那就恨吧!
『你的目的達成了,傷了你父親,傷了我姐姐,也傷了我。』藤真走到從剛
才就不願意正眼看他的阿牧面前,揚手”啪”的一聲:『這是你欠我的!』阿牧
的臉頰印出鮮明的五指印,藤真用盡全身的力氣去甩這一巴掌...。
『是,是我欠你的...』阿牧動也沒動,是他辜負了藤真,怨不得藤真。
『我們結束了。』藤真驕傲得不讓阿牧開口先說結束:『從此,我們只是陌
生人,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藤真雙手攬上阿牧的頸項,送上顫動的雙唇...阿牧本能地回應,輾轉纏
吮,專心投入火熱的深吻中...無視於牧正隆的瞠目結舌,彷彿只有他二人的
存在,直到快要窒息,他們才不捨地鬆開彼此的唇...。
『最後的吻別...再見...』藤真頭也不回地奔出牧家,發足狂奔,任
憑眼淚在夜晚的風中如壞掉的水龍頭般潺流不止...。
『健司...!』對不起!阿牧跪倒在地,在心裡說了千遍萬次的對不起,
他無法原諒自己用最殘忍的方法,傷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 ★ ★ ★ ★
歲月如梭,仙道跟父母回東京去也已經過了十幾天,他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般無聲無息,音訊全無...。
流川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辦好休學,辦好出國事宜,表面上看起來像個
沒事人。其實,思念的痛最蝕人心,他臉上的落漠寂寥,看了叫人心疼。
流川樺緊咬下唇,看著楓弟默默收拾好行李,那張俊臉白晰得幾乎沒有一絲
血氣,近來他憔悴得瘦了一圈,比以前更瘦了,這樣下去怎麼會不生病?!
『阿楓,你明天就要跟大哥前往美國了,你不想跟仙道見最後一面嗎?』流
川樺從來都沒見過流川有型有稜的臉,有過如此孤獨寂寞的表情。
『沒必要。』流川心口不一地賭氣,是仙道親口承諾說排除萬難也要跟他取
得連絡,仙道不該毀約的!!
『阿楓,仙道的處境也許真的很艱難...』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仙道回東京之前所說的話,難道他全忘了?是
誰口口聲聲叫他等消息的??
『阿楓...』她這個弟弟就是脾氣硬,都要跟愛人分隔兩地了,還是不肯
放下身段。
『不用說了,我累了。』流川不願意再談,越談越心傷,何苦為難自己?
流川躺上床,蓋上被,閉上眼,沉默地下達逐客令...流川樺一邊搖頭,
一邊嘆氣地離開流川的房間...這個流川家捧在手掌心上呵疼的人兒,為情消
瘦,衣帶漸寬,教全家人都跟著難受...。
『阿楓,他怎麼樣?』流川媽媽一見女兒踏出么兒的房間,急忙上前慰問,
這幾天她擔心她的寶貝兒子,擔心得白了好幾根頭髮。
『這個仙道,為什麼一走就沒消沒息的!』流川樺不由埋怨起仙道,早知道
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初打死她都要反對阿楓和仙道在一起。
『我從頭到尾都反對他們在一起,當初妳們要是跟聽我的就好了!』流川楊
從來沒給過仙道好臉色,徹頭徹尾反對仙道和他弟弟交往。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再多的爭執也無濟於事。流川媽媽擔心地望向流
川的房門...嗚嗚...她比兒子更難過...。
『反正阿楓明天就要跟我去美國了,最好從此忘記仙道這號人物,老死不相
往來。』
流川在房內,對房外的對話充耳不聞...近來,除了盡情打籃球的時候,
能夠暫時忘卻仙道,其餘的時間,他無時無刻不想念仙道,想他的好,想他的溫
柔,想他的體貼,想他的深情,想他的一切...。
『仙道...』當日在學校不好的預感又浮上心頭,引發一陣膽顫心驚,難
道他們倆人當日一別,再相見當真遙遙無期??
成田空港...。
流川楊在機場櫃台辦理一切手續,寄放行李...跟在他身旁的流川楓,頻
頻回首,目光總是不時飄向門口,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迫不及待
地渴望見到一個人...仙道...。
『別看了,你還指望他會來嗎?他連你今日要飛美國都不知道!』辦好所有
手續的流川楊狠心打斷流川的痴心妄想:『準備出關吧。』
『阿楓,你自己要保重。』來送機的流川媽媽淚水凝眶,語重心長:『忘了
仙道吧。』重重的阻撓,註定沒有結果的愛情,不忍心固執的寶貝兒子,
堅持得傷心又傷身。
『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阿楓。』像阿楓這樣帶著傷心遠走他鄉,叫流川樺
怎麼放得下心?!
『放心吧,有我在,阿楓一定沒問題的。』流川楊給流川媽媽、流川樺一個
溫暖的擁抱。
『時間到了,你們也該走了,一到美國要記得打電話回來喔。』流川媽媽千
叮嚀萬交代,就是怕兩個兒子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國吃了苦頭。
『再見。阿樺,妳一定要照顧好媽媽喔。』
『嗯,你放心吧。』
『阿楓,我們走了。』流川楊見阿楓又把目光飄向門口,幾不可聞嘆口氣,
他的寶貝弟弟就愛仙道那傢伙愛得這麼掏心掏肺嗎...?
『.....』該死心了,仙道真的不會來了...。流川揹起隨身行攘,
跟在他大哥的身後準備要出關了...
『流川!』
仙道自從回東京之後,家裡的電話被監聽,連他出門都有人跟監,滴水不漏
的防護,讓他難以跟流川取得連絡...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當他在大哥面前哭得柔腸寸斷,仙道大哥心軟地掩護仙道暗地走一趟神奈川,
誰知,當他今早趕到神奈川的時候,竟然聽聞流川今天飛美國的消息,嚇得他魂
魄俱散,火速趕往機場,怕見不到流川臨行前的最後一眼...。
聽見熟悉的聲音,流川猛地回頭,只見仙道額上汗水淋漓,氣喘如牛...
稍做喘息後,仙道立即飛奔到流川的面前...。
『仙道...』流川頓時百感交集,仙道正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面前,這不是
在做夢,是實實在在的。
『我以為...我趕不上了...』仙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不願意就這
麼無聲無息地錯過流川。
『仙道!』流川暗自下了一個足以影響他一生的重大決定,他不會後悔自己
所做的任何決定:『吻我!只要你現在吻我,我就留下來!』只要仙道證明他們
之間的愛情,他願意為他們的愛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去美國也可以打好籃球,去了美國就見不到仙道了!流川冀盼的眼鎖住仙
道幽如星子的眸,他要留下來與仙道甘苦與共!!
『啊?』仙道不明所以得睜大雙眼,訝異得手足無措...仙道剛才激動得
吶喊流川的名,已經引來機場熙來攘往人潮的側目注意,如果他在大庭廣眾之下
擁吻流川,豈不是向所有人承認他愛得是個男人??
這又如何?!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也無所謂...只是現在時機未到,他不能
讓一時的激情沖昏頭...仙道家在東京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當日他為了他們
美好的未來,決定聽從父母的話回東京,現在他就不能做出讓仙道家顏面無光的
舉動,否則一切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
『你不敢嗎?』
『不是的!我、我...』仙道噤了口,他沒有錯過流川眼裡一閃而過的傷
心,他從未存心傷害他最心愛的流川,偏偏總是傷他傷得最重。
『原來我們之間是我太過一廂情願了...』流川笑得澀然,原來造成他們
最終分開的原因,不是現實條件的阻擾,而是仙道他愛得不夠勇敢。
『不是的,我愛你,只是我不能這麼做...』如果現在留下流川,那他當
時忍住割心的痛楚離開神奈川,離開流川,豈不是顯得太多餘了?!
『既然說愛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也許仙道愛他愛得不夠深吧?他都肯
為什麼放棄夢想,留在日本了,為什麼仙道卻...?
『仙道,你為什麼不留下阿楓?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阿楓離開?』流川樺在
一旁急得跳腳,連日來看著阿楓日漸消瘦,她想要阿楓快樂啊!
『阿樺,妳太多話了!』流川楊恨不得現在立刻帶著阿楓上飛機,省得仙道
這傢伙糾纏不清!
『對不起,現在我還不能留下你...』就算流川留下來又如何?他們現在
沒有能力靠自己過活,他有骨氣,不能一心只想著依賴支持他的流川家人。
『仙道,你說什麼?!』流川樺真想狠狠揍仙道一頓,氣死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麼好說得了...』他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流川
楓,他做不出低聲下氣苦苦哀求的事情,既然仙道不想留下他,他也不屑留下!
『流川...』如果流川現在肯再多看仙道一眼,他就會看到仙道的眼裡,
滿滿都是鬱結的苦楚...仙道不是不想留下流川,而是不能啊...。
『今日,你沒有留下我;來日,你也留不住我。』流川挺背轉身,筆直得離
去,他沒有回頭,怕自己會不捨,更怕看到仙道眼裡的冷漠。
『媽,我和阿楓走了,您自己要照顧好自己。阿樺,妳也是。』流川楊向母
親、妹妹做最後的叮嚀,轉身趕上流川的腳步。
天啊!仙道緊咬下唇,咬到唇破血流,他多想拋下一切衝上前去抱住流川孤
單寂寞的背影,僅存的理性卻告訴他不可以!!仙道只能眼睜睜看著流川離開,
離開他的生命裡...當流川的身影消失在仙道的視線中,仙道不受控制的淚珠
潸然落下...。
『仙道,你這孩子真是的,有什麼事不能說呢?何必把苦都往心裡吞?』流
川媽媽看得出仙道有太多的言不由衷,三言兩語是道不盡的。
被流川媽媽這一說,仙道的眼淚掉得更兇了,他知道以流川的倔強,恐怕是
不會再理會他了...只是這是他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 ★ ★ ★ ★
這一年,神奈川籃壇,可謂是風雲驟起,豬羊變色...
海南的牧伸一,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突然決定要退出籃球隊,主意已決,連
攔都攔不住,而且還撂下狠話,說他以後再也不打籃球了...
翔陽的藤真健司,毫無預警地辦了休學,不告而別,悄悄離開神奈川,連他
最親愛的姐姐合美都失去他的消息,藤真只讓一個人知道...
陵南的仙道彰,神速地辦好轉學的手續,連跟大家道別的時間都沒有,隊友
和同學只知道他跟父母回東京了,神奈川再無任何關於他的訊息...
湘北的流川楓,在學期中默默辦好一切手續,得償所願,前去他所嚮往的籃
球王國,留下措手不及的隊友們,獨自在籃球的天空中展翅高飛...
~無悔(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