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乐

作者： 远，收录日期：2006-08-10，1097次阅读

月亮慢慢地升了上来，早春薄绿的原野仿佛结了一层冰，冷得肃杀。

折剑湖畔的树林里未到黄昏便有不少人陆续到来，看装扮都是江湖人，有些熟识的低声招呼着，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少年禁不住春风料峭，打了个寒战，向旁边的老者询问道：“爷爷，今日这许多前辈都聚在这里，究竟是为何事？”

“你难道忘记了么？三月前传出消息，断弦山庄的仙道公子与魔教左笛使流川枫约定今日于此决斗啊！”

少年一凛：“是今夜么……”

老者又道：“江湖两大青年高手对决，不可错过啊。尤其两人都擅音律，想来我等亦有耳福了。”

断弦山庄少主仙道彰，年少才高，更难得生性温和洒脱，出道不过三年其武功气度已令武林前辈叹服。那蓝衫古琴的清逸身影更是少女们的春闺梦里人。

魔教左笛使流川枫比仙道晚一年出道，短短时间既有甚多人折在他一只玉笛下。此子性情冷漠倨傲，行事正邪难辨。三月前又入中原，不知因何事与仙道公子定下了这决斗之约。

月上中天，忽然众人眼前一花，一道蓝色的影子有如一阵青烟，无声无息地飘至湖畔。那人盘膝在一块巨石上坐下，将负在身后的七弦古琴至于膝上，扬起脸微微一笑。月光映照着他清朗的眉目，袍带飘扬，出尘若仙，不是仙道公子却是谁！

同时一叶小舟自湖心荡来，一个白衣人负手立在船头。身姿清挺若芝兰玉树，神情冷漠，一双点漆似的眸子冷而锐亮。想来就是左笛使流川枫。流川枫取出一支白玉雕就的横笛，凑近嘴边。玲珑月色之下，他手指与玉笛竟是一般的剔透晶莹。

一声清细乐音悠悠响起，一时之间众人竟辨别不出这究竟出自谁的手下。

乐音荡去之后，笛声先起，铿然竟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仿若有形剑光，直相众人扑面刺来！

仙道公子信手一拨，清越琴声随风而起，其中豪情万丈的洒然之意叫人心头大快，轻描淡写将笛声掩过。

流川怎肯就此服输，十指在玉笛上飞快点过，笛声若急雨飞矢，点点冷澈，漫天洒下！

琴声旋律婉转，带着言笑不羁的明快，爽朗应战。

两人你来我往，互比技艺内力乐律，似敌手比拼，却又像知音合奏。一唱一转契合的丝丝入扣。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已过去了。

忽然笛声一哑、琴音一滞，两人同时止住。四下里静谧寂然，只有远远传来的夜鸟低鸣。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诧然四顾，都屏息以待。

只见流川缓缓抚过左颊，仙道淡淡凝视双手，都默默无语。

那一夜斗约至此而散。直至两人在江湖上掀起风浪、携手归隐之后，这夜也仍然被人津津乐道，作为传说久久流传于江湖之中，不时可见少年侠客为当夜两人的胜负一怒拔剑。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夜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所有人的猜测，都不曾命中淹没于风烟中的真相……

其实，那一夜——

流川缓缓抚过左颊，剑眉微蹙：蛀牙……好痛……

仙道淡淡凝视双手，叹息幽微：果然……冻疮还没有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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