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我终究是没忍住。

……

这一篇是《蝴蝶飞过》的续篇，请先看那篇文章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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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如果对那篇的结局满意的就不要往下继续看了，因为两篇的风格……呃，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咳咳，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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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爬，爬，爬走。

正化装成某种爬行类生物的人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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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这一篇我真的觉得很烂……

可是还是发出来了。

再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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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观海

神奈川的海岸线依旧是那么的宁静美丽，蔚蓝的天，青碧的海，交相辉映着这么多那么多的美丽。

流川站在海边，脑中转动的念头是：难怪仙道那么喜欢以钓鱼为名在海边呆坐……为什么他从前没有注意到呢？每一次来海边都是陪着仙道，十次中有九次他会睡着，还有一次是在心里策划着怎么打败仙道。

每一次看海看到睡着，仙道就会有一部分身体沦为他的枕头，有时候是腿，有时候是肩膀，每次一觉醒来，都能看到仙道挂着灿烂飞扬的笑脸活动因当枕头而僵硬麻木的手脚。

那时候他总是奉送一句“白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笑得那么开心，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其实真正白痴的是他自己，仙道至少抓住了和他相处的每一份每一秒，而他，没有。

十年前他在他唇上落下轻吻，喃喃的说“流川我喜欢你”，那声音刚开始是仙道一贯的温暖淡然，渐渐的变得压抑忧郁，后来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最后终于不再说了。

他那时是等待着他的回答的吧。拒绝也好，接受也好，他一定是想要一个答复的，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以完全不理会作为回应。有时候，不回答是比拒绝更残忍的存在。

仙道……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五年前仙道把摄影集寄给他，在最后一页那么含蓄隐讳的表白，就像他温柔浅淡的微笑，那么那么动人。

蝴蝶斑斓，枫叶殷红，绝美的景致，他向他告白。

我爱你。

他将最虔诚的情感放在他掌心，然而他没有看到，于是，蝴蝶飞走了。

一去不返。

我以为会忘却，然而没有忘却；我以为会淡薄，然而没有淡薄；我以为会消退，然而没有消退。

仙道没有淡忘。他也一样。

当年在篮球场上斗得烽烟四起的意气之争，仿佛交换了彼此的灵魂后再次重组，在两个人的心里留下了对方的烙印，永难磨灭，不一样的是，仙道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而他却迟钝了这么多年。

但是他不会后悔，他是流川枫，他有他的骄傲，他不可能为了爱情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就算他喜欢仙道，也不可能因为他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轨道，尽管现在他很心痛……

但是他决不后悔！

只是非常的痛。

三年前心底掀起的风暴至今不能平息，时时刻刻肆虐着神经，像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的刮。

这痛，他应得的。

……

流川我喜欢你。

十八岁的仙道真挚告白。

望着大海，流川感觉脸上有些微凉意，伸手一摸，是水。

咸的。

一定是海水，如果忽略眼中的朦胧和酸痛，就真的是海水了。

绝不是眼泪，迟到了三年的眼泪。

“仙道我喜欢你。”坚定的语气，迟到了十年的回答，由二十七岁的流川说出口，今后永远不会再变了。

只是，没了聆听者。

如此而已。

擦干净所谓的海水，流川转身离开海边。

走吧，今天是彩子学姐的婚礼，迟到会被骂的。

（想看悲剧的千万不要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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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礼

今天是湘北篮球队后卫宫城良田的婚礼，在这之前已经举行了一场日式婚礼，宾客是双方家人，而这一次西式婚礼只是一个形式，受到邀请的有当年神奈川篮坛的一干主力篮球手，所以并不奇怪会看到海南陵南和翔阳的队员。

反倒是身为湘北队员的流川没有来。

婚礼并没有因为某人的缺席而受影响，当牧师询问女方是否愿意嫁给男方时，教堂的门被推开了，传到耳中的是情理之中的道歉，意料之外的声音：“对不起，我来迟了。”不是流川枫特有的冰冷透彻的声音，而是带着几分慵懒随意的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在空气中震动回荡，瞬间轻易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依旧是夸张的朝天发，依旧是那句老台词，明净深邃的眼眸洋溢着温暖的笑意，不同的是，多了一丝落拓不羁的气息，眉宇间盘绕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倦意。

俊朗的面容，形状优雅的弯眉，深邃的没有尽头的明亮眼眸，饱满的嘴唇勾出温暖诱人的弧度，摇荡所有人的心跳频率。掉了几颗扣子的衬衣领口大开，露出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流口水的性感胸膛，修长有力的双腿包裹在破旧的牛仔裤里，更显出几分落拓放荡的不羁气度。带几分淡淡倦意的眉宇让人有忍不住想要呵护的冲动，温煦中夹杂着沧桑的笑意吸引人无可救药的陷落……致命的诱惑，像毒。

仙道彰？！

已经认定死掉的人却在几年后以这样突兀的方式忽然出现，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句话---白日里见鬼。

已经有心理承受力差的家伙开始发抖了。

“好久不见，越野，你的婚礼我迟到了，现在补上礼物可以吗？”仙道爽朗的笑，越野这才反应过来，牙一咬冲上去揍人，却被他以不亚于当年在篮球场上的灵活动作闪开。

“仙道学长，你居然还活着，呜呜呜呜……”相田彦一飞奔着扑上去，眼泪鼻涕横流，也不知仙道怎么办到的，居然闪过了那么快速的飞扑，动作还要命的优雅绝伦。

“嗯，谁告诉你我死了的？”明净的眼眸泛出慵懒随性的意味，又一次高压电四处放射。“我只是迟到了而已。”沉稳的成熟男人，偏偏流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无辜微微的稚气，仿佛还停留在少年时的敞亮。

“我只是迟到，如此而已。”他笑着，这么解释。

仙道微笑着环视已然石化的众人，没有看到在心里镌刻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祭出更无辜更懒散的微笑：“那个，我听说湘北的队员要举行婚礼，大家都来了，就来看看，嗯，人非常齐呢。”如果忽略那个刀锋般凌厉的少年。

“各位，好久不见呐。”更无辜的笑容和语调。

真的是很久呢，在座的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他的越野也已经是将近四年前，再久远一些的，比如当年的对手，大约有十年未见了，因为大家上的是不同的大学，而仙道在上大学后不再打篮球，以至于失去了最后一丝交集。

“扫把头，你后来怎么不打篮球了？是不是怕了本天才？”嚣张的笑声，醒目的红发，还是那么聒噪的樱木花道。

相比之下，那个人的沉默就越发的显得可贵。

不出所料的，嚣张的挑衅后，是湘北经理特有的无敌纸扇教育……嗯，拿着纸扇的新娘真的很威风啊，当年赤木退役后，比起底气不足的那个小个子队长，这个美女经理更像是湘北的幕后主宰呢。

“呵呵，也许吧。”半真半假的回答，仙道的话让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大家都在啊，翔阳的学生教练，海南的王者……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翻滚着甜蜜的痛楚。

笑。

“死小子，你这几年去哪里了，也不来个电话告诉我们你尚且健在。”越野打出飞快的一拳，还是被仙道给轻松躲过了。

“我……出了点意外。”仙道明朗快乐的笑着，“被毒蛇咬伤，昏迷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痊愈后你的婚礼已经过了，然后啊，我被我的救命恩人拐去做了三年的战地记者，喂喂，你别瞪我，我没撒谎，我真的去做战地记者了，那种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真的满刺激的。”以生命为赌注，在战火中拍摄出最真实的战争场面，这是他三年来的工作。

仙道避开被他的话吓住的越野，直直走向今天婚礼的主角，再一次祭出电力四射的微笑：“今天的新娘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彩子小姐，请接受我最真诚的祝福。”他执起彩子的手，弯身行了一个吻手礼，直起身时敏捷的避开新郎的铁拳飞腿，眉眼间带着浓浓笑意。

彩子顺手给了未来的丈夫一记纸扇攻击，非常镇定的微笑：“仙道，你今天是来闹场的吗？”挑衅。

仙道回报以同样的笑容：“怎么可能，彩子女王的婚礼有谁敢破坏？”少年般小小的狡猾顽皮，眨眨眼，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暧昧的勾引，牵动宫城更大的怒火，而不远处安西教练笑呵呵的看着。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对不起，我来迟了。”又一声道歉，仙道彰的专有用句，却被这个清冷透澈的声音拿去用了，理所当然的一点也不客气。

三、重逢

仙道愕然回头，记忆中少年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合起来，再一次，再一次，狠狠的狠狠的烙印上心版。

被冰冷的烈火灼烧，嗓子无端的沙哑起来了，发不出声音。

“……”流川。

那个在私下里无人处反复念诵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却叫不出来。

流川大踏步的向他走来，一步一步，接近更接近。

然后，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

完全的无视。

仙道呆立当场。

“学姐，对不起，我来晚了。”流川走到彩子面前，以他特有的冷漠风格道歉，祝福，仙道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发涩。

他看着他转身，走到他面前，站定。

十年前清俊冷漠的少年，十年后清俊冷漠如昔的男人，在这一刻，完全的，重合。

目光对上，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仙道彰和流川枫。

好像当年一样，你只看着我，我只看着你，再无其他。

仙道忽然间慌乱起来，那双深藏在刘海下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明亮清澈，如十七岁一般的锋芒毕露的毫不遮掩的锐利。仙道这些年来四处流浪，练出了几瓶烈酒灌下后仍能清醒理智的酒量，然而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他感觉心底有微微的熏醉……无可救药的意乱情迷。

心中迷乱着，脸上却端出最温和的笑容：“流川，好久不见。”完美的故人重逢的台词。

“毒蛇咬伤？”流川看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冰冷透澈的嗓音平平淡淡，微微上扬的尾音表示他正在问话。

“嗯。”温暖的，完美的，笑。

“昏迷？”

“呃，是。”再笑。

“战地记者？”

“是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

“刺激？”

“……”仙道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记重击便袭上他的下巴，强大的冲力让他的头偏向一边，连带着后退几步。

措手不及。

“白痴。”可恶，得不到答案不会自己来美国确认么？

没有人想到流川会突然发难出手，所以没有人来得及救下仙道。

一拳之后，另一记重击很快的降临仙道的腹部。

“白痴。”那么不爱惜生命，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

踉跄的后退几步，仙道弯腰捂着痛处，看不见表情。

虽然流川出拳的力度只有仙道一个人能体会到，但是光看着流川凌厉的眼神和迅捷如猎豹的身手，以及那出拳时的威势，就连旁边看的越野也为仙道感到痛。

喜欢的人劫后余生，照理说正常人应该相拥庆贺，可这人是不能用常理度测的流川枫。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流川枫正是将这一原则贯彻到最高境界的人……嗯，看他出拳的力度，就能看出他有多喜欢仙道。

“白痴。”第三拳，随之到来。

仙道敏捷的直腰侧身，轻松避开这一拳，同时伸手握住流川的手腕，用力一扯令他失去重心，趁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他猛力推到墙上，单手擒住他的双腕，向上摁在墙壁上，身体贴近压制，紧紧地让他挣脱不得。

矫健的专业级别的身手，柔韧灵活却又绝对强势的动作，像极了森林中的兽王。

局势反转。

“出手前请先称称自己的分量，我似乎告诉过你我国中时是柔道社空手道社的主将。”失去了笑意的仙道看起来深沉冷漠，被怒气渲染的眸子紧紧地锁定眼前的猎物。即便是亲切随和如仙道，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两拳还是会生气的，“十年不见，我似乎没有哪里得罪你吧，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流川同学？”

他最后一句话出口，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流川同学……

那是什么时候的称呼了？

从前，仙道平时总是直接叫流川的姓氏，只有在心情不好甚至生气的时候才会刻意生分的称呼其为流川同学，那时候两个人都是高中生，虽然不同校，但是这么叫也无可厚非，而现在，这两人一个是篮球明星，一个是战地记者，身份职业不知隔了多少层山水，这一叫，把当年的记忆全部都唤醒了。

仙道收敛去了怒气，虽然仍然觉得流川的殴打莫名其妙，但是他想起了十年前相处的情景。

那时候流川也会生气，发泄的办法不是动拳头，而是用篮球，故意用近乎怨恨的方式剧烈的冲撞，每每痛得他一晚睡不好觉，那个时候，他便会称呼他为流川同学，冷冷的问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不过那时的经验告诉仙道，流川每一次生气都是有缘由的，而那缘由不外乎是他无意中说出的话或者做出的事犯着了流川，才会招惹来一场无妄之灾。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仙道敛眸想着，手上的力道却因为流川的挣扎而加重了，感觉口中传来腥甜的味道（流川的第一拳让他不小心咬破了嘴唇），想也不想的，仙道举起空闲的手抹去口角的鲜血，然后顺便舔舐去手背上的血渍。

这个动作在仙道做来没什么，三年来他在战火中游走，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擦破表皮就直接用舌头舔掉鲜血，根本没什么，但是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在流川面前，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半敛的眼眸，可以看见轻微颤动的睫毛，舔舐鲜血的灵活舌尖，仍残留着殷红颜色的唇瓣，半开半合着，分明是在引诱。

记忆中唯一的亲吻，是无数个如蝶舞般轻巧淡薄的接触，是这个人的嘴唇，仙道的嘴唇，流川忽然很想知道，那嘴唇是否还如十年前一样柔软温暖。

他在引诱他不是么，靠得那么近的俊雅面容，那么暧昧的动作，别样的魅惑。

他接受他的引诱。

“仙道。”微微低了一个音调的声音，让仙道抬起眼来看着流川，温润深邃的眼眸令流川的声音更低了一个音调，“我喜欢你。”音量不大，但是也足够让教堂里的所有人听见了，一句话轻松冻结了所有人，包括越野，包括仙道。下一秒，嘴唇相触，柔暖和微凉的温度交接，一瞬间的目眩神迷。

仙道失神，不由得放松了手和身体的压制。

空隙，破绽。

流川眼中利芒一闪，拳头已经飞快击出，这一次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已经呆滞的仙道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任他发泄。

喜欢归喜欢，该算的帐还是一定要算。

拳打脚踢。

再一次确认，流川真的很喜欢仙道，所以他出拳的力道一点都没有保留……嗯，嗯，打是亲骂是爱……

直到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流川才停手喘息，目光移向躺在教堂门口的帆布背包，铃声是从那里传出的。

“你的。”流川踢踢被他打得跌坐在地上的仙道，示意他去接电话，仙道却没有反应，只是伸手茫茫然的抚触被亲吻的嘴唇，全身的感觉都不及嘴唇上残留的些微凉意。

轻柔的触感，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告白亲吻。

“越野，麻烦你告诉我刚才的是幻觉……”微微皱眉，仙道习惯性的求助，看见众人呆滞的表情，叹了口气：不是幻觉。

为难啊。

仰头，回望以居高临下姿态看着自己的流川，仙道淡淡的笑了：“这个，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他十年前亲吻流川说喜欢的时候就知道了，流川也是喜欢他的，否则不会任由他亲吻而不拒绝不揍人，否则不会在被他亲吻的时候紧张的压抑住呼吸，那么的小心翼翼。

仙道彰何等的聪明敏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点，他甚至比流川更早知道他的心情，可是，那不够，光是那样的喜欢，不够。

十年前亲吻表白的时候，他脑中不是空的，相反，他想了很多，想自己的心情，想流川的，他喜欢流川，虽然不确定能喜欢多久，但是在那一刻，毫无疑问是最喜欢的，但是流川不是，流川喜欢仙道，但是他爱篮球，仙道在说第十次“流川我喜欢你”的时候想明白了这些，想明白后，便有些苦涩。

但是他不强求。流川喜欢他，他知道，收在心里，他喜欢流川，他也知道，不想藏着，于是告诉他，仅此而已，只是忍不住会黯然。

但是他绝不强求。

他喜欢流川，不代表他能为流川付出一切，说出自己的心情，得不到回音也只是黯然，绝不会死缠烂打。流川爱篮球，要去美国，他决不会跟去，因为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潇洒不羁自在如风，不想因为喜欢一个人而纳入一个既定的轨道。

在流川离开之前离开，不想送他，不想再一次品尝灰败黯然，不想心情继续被他影响。

流川是骄傲的，这一点从外表上可以看出来，他的眼神满满的是明白清楚毫不遮掩的骄傲，他认定的目标会一直走下去，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

而向来一脸云淡风清的仙道也是骄傲的，虽然外表看不出，可仙道彰的骄傲从来就不下于也不少于流川枫，他的骄傲藏得很深，深到骨子里的骄傲，所以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主动去美国找流川，宁可选择在远处看着流川想着流川也决不去找他；即使是五年后发现自己的喜欢早已变成无可扼制的爱，痴了迷了疯了傻了的想念流川，爱到了不在乎自己是否比篮球重要，他也不曾去找流川，只是含蓄矜持的告白，等流川来找他。

那实实在在是他仙道彰的骄傲。

如果流川喜欢他，自然会来，如果不来，他也决不会强求，只会如从前一般，默默的走开。

他的骄傲，注定了他不会低头去祈求爱情。

当仙道平静的说出“从一开始就知道”时，流川呆住了，同时又领悟了一些事实，从仙道淡然的眼眸中。

手机铃声依旧在煞风景般作响，想起是自己的手机，仙道脸色一变，忍着疼痛一跃而起几乎是扑向自己的背包，手忙脚乱的打开背包试图接听，然而晚了一步，音乐声停止，换上了另一个声音，仙道自己的声音：“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做梦般轻喃的温柔声音低沉沙哑，有如情人间的耳语，醉人的深渊。

仙道脸上发热的接听电话，同时暗骂自己糊涂，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的最后一段是某个损友修改出来的，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听到了：“喂，我是仙道。”受困窘心情的影响，仙道接电话的语气变得很差。

顿了一会，他换用英语和对方通话，语速飞快，让越野等人只能听懂个大概，大意是某国有战事发生，他要做好准备赶赴前线拍照。

通话结束，仙道皱着眉关机，下意识看了流川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流川上前一步，仙道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他又皱了一下眉，饱满的嘴唇拉成一条线，有些凝重的意味。

“抱歉。”他大概知道流川发怒的原因了，这一顿打他挨得并不冤枉。但是，仙道彰有错，他流川枫难道就没有么？“流川，气消了吗？”

流川眨眨眼，再上前一步：“十年前，你说你喜欢我……”他话没说完，仙道便微笑着打断：“是十年两个月零七天……”低头看看手表，他补充：“又十六个小时。”

……静默。

流川深吸一口气，上前揪住仙道的衣领，两人的身高相仿，然而仙道却感觉到一种绝对强势的压倒性的气势朝他扑过来。

“十年两个月零七天又十六个小时前，你说你喜欢我，现在呢？”他没有回答仙道的问题，只是径自问出自己心中想要知道的。

仙道也不答，而是另起话题：“我不去找你是我的高傲作祟，我无法委屈自己去追随他人的脚步，我只能等，等你到达终点，等你回头看到我，我承认我不想被当面拒绝。可是流川你呢，你那一年应该拿到总冠军戒指了吧，却没有分一点注意力给我，是为什么呢？”说不计较是假的，说不在乎也是骗人的，那时候日复一日怀着希望和失望的等待，消磨着光阴仿佛没有尽头的等待，真的很伤心，满心黯然的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等到又一个NBA赛季开始，才是真正绝了念头，说服自己放弃。

不是没想过去找流川，可是他太骄傲了，即使那样爱了，即使那样痛苦了，仍然无法去祈求爱情，他的高傲不允许他低头。

流川无语。忽然领悟到他当年的刻意遗忘对仙道来说是怎样的残忍。

可是他现在明白了，现在明白还不晚不是吗？想到这里，他又紧紧地盯着仙道：“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你不要去战场了。”仙道不会知道他在教堂外看到他的心情，他头一次那么感谢上苍，感谢上苍没有将仙道的生命夺走，而现在仙道却要主动奔赴那么危险的战区，与危险和死亡打交道，这叫他如何能忍受？

仙道眼神闪烁了一下，目光飘移开来：“那个，我想暂时收回那句话……”

流川觉得脑中有什么轻轻的响了一下，然后就什么思考能力都消失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放弃他了，像当年放弃篮球一样，自作主张的偏离了跑道，寻找别的乐趣去了。

仙道说要收回那句话……是了，他有什么资格让仙道一直不记回报的等着他爱着他，十年光景，十年了，有什么是不能消磨的？

仙道笑了一下，轻松的从他的双手下脱身，施施然的转身，拎起地上的背包向外走，走了两步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灿烂到几近炫目的笑，那么温柔，那么……无情：“如果我这次有命回来，我会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再认真谈谈。”

最后一根理智之弦……绷断。

“仙道！”冰冷到能让人冻结的声音，压抑着隐忍的愤怒，不寻常的冰冷的火焰让仙道不由得停下，一转身就立即迎来腹部的一记重击，在仙道痛得弯腰时流川一个手刀击在他的后颈，顺手一揽后昏迷的仙道便落入了流川的怀抱。

“我看中的人，哪有让他逃掉的道理？”流川冷冷的环视四周一眼，从石化的人群中找到目标，半抱半拖着仙道来到三井面前：“学长，把你的手铐借给我。”声音坚定强势不容拒绝。

“噢，好。”当警察的三井愣愣的听从命令。

顺手将手铐放进衣袋里，流川有些吃力的拖动仙道向外走，边走动边在心里抱怨这家伙怎么长得这么高这么重，走到一半时听见安西教练的声音：“流川同学找到新的目标了吗？”

顿了一会，流川回头，留下一抹浅浅淡淡的微笑，那么的干净纯粹耀眼明净：“是的。”之后拖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越野算是比较快反应过来的，他一把抓住满脸好奇的众陵南队员，森森然的笑：“想知道怎么回事吗？跟我来吧。”哼哼，仙道，你也有这一天，我非得看看你的笑话不可。

陵南众人呼啦啦跟出去了，留自己的妻子在这里等着，翔阳唯一还没有结婚的藤真眨眨漂亮的大眼，也兴致勃勃地跟去看热闹了，而翔阳的几位队员则习惯性跟随队长的脚步，也留下妻子凑热闹去了，湘北队员除了宫城其他的人早就失踪了，最后剩下的海南也没能忍住，同样被好奇心牵引着走了。

一时间教堂内的人走了一半，只剩下所有观礼者的妻子……

宫城咬牙切齿：“这两个人果然是来闹场的……”

四、表白

仙道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流川黑白分明干净清澈的眼眸，那双眼眸和十年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就是那双眼睛，让他从十年前就开始沉沦，越来越深，至今仍不能自拔。

如此的……意乱情迷。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身体躺在床上，衬衫的扣子完全解开，双手拉高被铐在床头的栏杆上……而流川，正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样的情形，太……

仙道困窘的别开视线，张开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流川……放开我……我的工作等着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就不玩了……”他也有他的为难啊，如果不去的话……

流川低头审视仙道，然后冷哼一声：“不放。”开玩笑，他这么费劲才把他弄来这里，如果让他跑去上战场该怎么办？“你又不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份工作，干什么要那么拼命？”他能感觉到，仙道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份工作，否则他的眉眼中不会有那一抹消不去的倦意。

呼吸猛然哽住。

视线交汇间，两个人没有隔阂，他看得见他眼中的冰冷和火热，他看得见他笑容中的温柔与包容。

“你喜欢我吗？”仙道忽然问。

“是。”

“你爱我吗？”

“是。”

“流川，我也是。”眼波醉人，仙道的语调忽然变得很柔软，柔软得能令听者也跟着温柔起来。“十年前那句我喜欢你，我收回，只是想换一句，流川，我……爱你。”

怎样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在他面前，说喜欢，说……爱。

二十八岁的仙道彰看着二十七岁的流川枫，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对方。

只有你，真的只有你，我的眼中只有你，你的眼中只有我，从十年前开始就是这样啊。

十年，真的有十年么？他们真的有分开十年么？为什么他们之间流转的感觉那样奇妙而浓烈，为什么只要看着对方，就莫名的温暖莫名的安心，知道他爱着自己，也知道自己爱着他，爱着，还想要再爱一些，再多爱一些，无法停止。

忽然间不再紧张，忽然间放下了一切的顾忌，仙道小心的吐出压在胸口的空气，缓缓的缓缓的溢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那，你想怎样？”他从从容容的望着他。

流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仙道，眼中含着隐隐绰绰的笑意：“不怎么样，只是想绑架你。”

“劫财？”仙道放松肢体，在这样的情势下，他居然轻松的笑出来，甚至干脆闭上眼睛，一付任凭宰割的从容姿态。

“不，劫色。”笑意更浓，低头，做自从把他绑来就一直想做的事情。

亲吻。

不同于十年前和刚才婚礼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流川的吻，一如他的人，强势压迫的侵略，炙烈的灼烧仙道的每一寸呼吸。

唇舌纠缠，身体摩挲，血液沸腾。

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只想纠缠得再深些再紧些，从来不知道他人的肌肤可以这么的温暖，从来不知道一个亲吻可以直接燃烧两个人的灵魂。

贪索着彼此的气息，像是要把这十年的分离一次补足般的贪婪急切，仅仅是亲吻已经不能满足，流川的嘴唇和手指本能的向下探索……

咚！

一声巨响打断两人的情不自禁意乱情迷，仙流二人闻声望去，看见卧房门大开，门口的地板上叠罗汉般堆着一票人。

“那个，你们继续……”偷听到一半被发现的几位曾经的明星球员干笑着后退，仙道忽然出声：“这个手铐是谁的，请帮我打开。”他示意流川从自己身上离开。

三井别开视线，努力不去注视仙道胸口令人脸热心跳的吻痕，万分困难的开口：“钥匙在流川手上。”

眨眨眼，仙道把期待的目光转向流川。

流川犹豫了一下，没有动作。

仙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用目光安抚着流川，他逸出一抹笑：“担心我离开的话，把我的护照烧了吧。”彻底断绝他离开的可能。

目光闪动了一下，流川拿出钥匙打开手铐：“不用，我信你。”注意到仙道的手腕被手铐磨破了少许，他微微皱眉。

“谢了。”仙道甩甩重获自由的双手，微笑着凝望门口众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来看戏的……是越野带来的吧，那小子一定是在记恨他没跟他联系，呵。

意识到自己正在明目张胆看戏的众人陪笑着退出房间，还不忘顺手带上门。

“两位继续。”说这样的话，让人怎么继续啊。仙道苦笑着坐起来整理衣服。

三分钟后，流川拉开房门，看了趴在门口的一群窃听者一眼，反手把门关上，不让他们看到里面的情况。

这里是仙道高中时代住的地方，三年前这里的住客搬走，流川就把这间公寓买了下来，作为他回神奈川时的居所，因此现在他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完全有权利将这些不速之客赶走，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到另一间屋子打电话。

既然流川把门关上了，不请自来的客人们也没好意思继续留在门边，纷纷到了客厅，听见流川在书房里说话，大致是告诉他的经纪人他要晚一些回去，只说了几句，他就不说话了，只是拿着话筒听。

半个小时后，流川再度回到卧室。

关门。

五、真相

越野头一个回到门边，门内先是一片寂静，然后传出了声音。

“……流川，要继续吗？”

沉默。

“……那个，流川，你好歹应一声啊。”

沉默。

“唉，那就继续吧。”

还是沉默。

“流川，不要这么用力啊……”

“……我是伤员啊。”

沉默。

“流川，你动作太快了吧。”

沉默。

“流川……”声音已经接近呻吟。

“流川……”

“轻一点……”

“流川……”

“……枫。”

“啊！”

“痛啊！”

“流川你轻点！”

“救命啊！！”

门外的众人先是听得脸红心跳，到后来暗暗担忧，听到仙道喊救命时再也忍不住地冲了进去。

“砰！”

“咣当！”

“咚！”

“哎呀！”

“啊！”

“唔……痛。”

一群人横七竖八的摔在门口，四周散落着刚刚砸在他们身上的乱七八糟的日常用具，门口横着的用被罩撕出的绳子是把众人绊倒的工具，而真正应该在卧室里的罪魁祸首却已经不知所踪。

卧室里大开的窗户像是在嘲笑。

那么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床头柜上的小型录音机仍在转动。

“呵呵，各位，偷听是要付出代价的。”声音的主人俨然是仙道彰。

“仙道彰！”数人合作出来的怒吼将整个房子都震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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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赶到约定的旅馆，进入约好的房间时，看见的是仙道趴在床上笑得死去活来的情景。

“有这么好玩吗？”流川扯扯嘴角，算是做了一个表情，“让你这么费心思的设陷阱。”还让他配合去听人讲电话，以引开众人的注意力，给他准备的时间。

“嗬，他们看我的笑话，我当然要玩回去。”仙道翻过身来看着流川，止不住的唇角上扬。“倒是要谢谢你的配合。”

“噢。”反锁上门，流川看着仙道，一步步走近。

“仙道，你真的不做战地记者了？”虽然仙道已经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他的同事，但他还是想确认一遍。

“嗯，只要你脸皮够厚，我就没问题。”仙道仰头微笑，说不出的优雅动人。“我只是因为一些把柄握在那些家伙手上不得已受制于人，嗯，还有就是那个如果公开出去会对你造成困扰……”

说了一半，他有些说不下去了，闭了闭眼下了决心：“算了，让你听听我被人抓的把柄吧。不准笑我啊。”

他打开手机，播放手机铃声，一段音乐过后，是仙道呓语般的呼唤，断断续续的呻吟，夹杂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放了一半，仙道微红着脸关闭手机。

“……就是这样。”仙道慢吞吞的解释，“我被毒蛇咬伤，现在一起合作的同事救了我，但是他们录下了我昏迷时说的话……就是这样。”那些他到现在听了还觉得脸红的话语，他就是再怎么洒脱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流川没有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收紧。

“仙道，我想吻你。”他只说得出这句话。

“真性急，不过……好。”笑意晏晏的伸手拉下流川。

亲吻。

浅吻……深吻。

一发不可收拾。

仙道用仅存的理智将埋首在自己颈窝间的流川拉开，低喘着问：“流川，你这十年，有过情人吗？”

“没有。”不耐烦的想要继续，却意外的听见仙道的轻笑声：“那可真是麻烦呢，本来我想如果你有经验就让你先来呢，两个都是生手，这下子可麻烦了……”

流川上下打量仙道：“你说你是生手？”看上去不像。

仙道依旧低低慢慢的轻笑：“要知道，我对没有感情的身体交流很反感，而唯一有感情的那个……”他说了一半，抬眼暧昧的看着流川。

“这下该怎么办呢？”仙道发出故作烦恼的声音，手指指向枕头边放的东西，“我特地买来备用的东西，用在谁身上好呢？”大家都没经验啊……

流川拿过来一看，脸上立即烧了起来：这个混蛋，还说他性急，他自己不是早有准备？可恶！

“嗯，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怎么决定好呢，论篮球我现在比不过你，用公平的方法吧。”仙道笑眯眯的看着流川，“我丢硬币，你猜正反面，猜对了就你先来，猜错了我先来，一次定胜负，然后……我们继续……”最后一句话沙哑魅人，让流川血液里本来已经熄灭的火焰又再度烧了起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火焰。

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有什么关系呢，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想和我在一起，想要除去我们之间的一切障碍，在没有任何距离。

今后的每一个十年，我们都会在一起，就算是草率的开始又怎么样呢？

那么，就这样吧。

仙道随手取出一枚纪念币，高高一抛，落下，反手压在掌心。

“流川，正面还是反面……”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