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童话 9-end

作者: 仙奇岛,收录日期:2006-03-29,1121次阅读

第三部分:看得见春天的札幌(之四)

8月2日的傍晚7点左右,流川打电话给晴子和彦一说:“8点整王子饭店七楼。”
快要8点的时侯,樱木、晴子和彦一各自从所在的地方乘出租车,几乎同时到达了王子饭店。
晴子说:“相田君,仙道君呢?”
“仙道学长啊,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上去再继续打给他吧。”
樱木突然逼近他,说:“流川真的会请我们在这么豪华的地方吃饭吗?彦一,你有没有带钱啊?”
“有是有,樱木,你要多少呢?太多可能就没有了。”
樱木认真地说:“你上午不是说请客吗?如果流川睡着赖帐的话,你就侯补上去吧。”
彦一苦笑了一下,说:“流川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晴子说:“花道,你想太多了吧。”
樱木说:“以防万一嘛。我可不想在别人的地方被当作吃霸王餐的捉起来,那很丢本天才的面子呢。”
彦一说:“我觉得流川是认真请我们吃饭的。”
樱木说:“我还是有点担心,那只睡狐狸竟然会请吃饭。”

三人搭电梯来到七楼,是非常宽敞豪华的宴厅。
樱木低声说:“真是不错呢。”
这时,一个侍者过来,说:“欢迎光临。三位订了桌位了吗?”
彦一说:“应该是一位流川先生订的。”
侍者“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请跟我来。”
晴子问:“流川先生已经到了吗?”
侍者说:“还没有。”
他们坐下时,樱木说:“你看吧。请客的人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流川出现在门口,樱木继续说:“还真准时呢。”
彦一掏出行动电话,说:“我再试试联络仙道学长。”
流川到他们面前,说:“都到了啊。”他没看见仙道,其实有点奇怪。如果彦一告诉他是自己请客的话,仙道没可能不来吧?他这样想,开始有点不快。
彦一说:“我还没联络到仙道学长,他一直没有回电。”
晴子说:“也许正在办很重要的事,又在不能接电话的场所。”
樱木说:“点菜吧。我很饿呢。”
晴子说:“花道,再等一会儿。仙道君应该快联络到了。”
彦一好像没有联络到仙道,他合上机盖,说:“没办法。流川,点菜吧。别等仙道学长了。”
流川点了点头,他伸手叫侍者过来。侍者说:“客人都到齐了吗?”
流川一怔,说:“再准备一套餐具吧。还有一个人没来。可以点菜了。”
侍者给了他们每人一份菜单。樱木说:“流川,你现在很有钱吗?”
流川瞪了他一眼,说:“请一餐不至于破产。”
“这么说的话,我要放开肚皮吃了。”
晴子小声说:“花道。”
樱木说:“晴子,你不要客气。尽量点贵的。流川不可能会再请我们第二次的。”
晴子尴尬地看了流川一眼。
流川说:“随你的便。”他的眼角看着彦一放在桌上的电话。
这时,彦一的电话响了起来。众人都看向他。彦一接通电话,说:“我是相田彦一。”
电话那边传来仙道清朗的声音:“我是仙道。你一直打我的电话,因为刚好不能接,所以到现在才能回你。彦一,你现在在哪?”
“我们在等你吃饭。”
“我们?还有别人吗?越野来了?”
樱木抢过彦一的电话,说:“箭猪头,你再不来的话,我要把你那份吃了!”
仙道从电话那边传来吃惊的声音:“樱木!”
樱木大大咧咧地说:“当然是本天才。还有晴子。流川今天一定是头脑秀逗了,说要请吃饭。你快过来吧。我饿的不行了。”
“我知道了。你叫彦一听电话吧。”
樱木把电话给彦一,彦一说:“我们在王子饭店七楼。学长快过来啊。樱木看来真的很饿了。”
“正好不远,我很快就会到了。你们先吃吧。”仙道挂了电话。
流川不动声色地说:“彦一,你也点吧。”

大约过了十分钟,仙道出现在七楼宴厅门口,他的出现像流川一样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仙道看到樱木和彦一在向自己招手,笑着走了过去。他在彦一旁边坐下,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樱木说:“箭猪头,你也没什么变嘛。怎么混到小樽去了?”
仙道笑了笑,说:“我姐夫家在小樽,所以去那里渡假。”
彦一说:“我是看了〔体育周刊〕上的照片才知道你在北海道的。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刚好都在札幌碰了面。”
仙道这时对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流川说:“流川,听彦一说,今晚是你请客。我真是有口福呢。”
流川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说:“菜凉了。”
彦一说:“仙道学长,你一定饿了。”
仙道说:“是流川请客,我一定不会拘束的。”
樱木睁大眼睛说:“果然不愧是箭猪头,也知道这种事是千年难遇的。”
仙道笑了笑,说:“樱木,哦,这位是晴子小姐。”
樱木向晴子靠近一点,得意地说:“她现在是樱木太太了。仙道,你说我厉害吧。”仙道含笑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樱木的意思,樱木也守得云开见月明,让晴子的目光从流川身上转到了自己身上来了。有时侯不能不佩服时光的能量。
这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啊。

彦一突然说:“学长,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仙道一怔,他看到对面流川眼中其实已经露出了好奇。他一直掩饰得很好,但现在有人发问,仙道能感觉到流川周身的触觉敏感地进入接收状态。
他笑了笑,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樱木说:“仙道,你还是这么会吊人胃口。一定是去干什么坏事了。”
“我可没有去干坏事的时间。对了,樱木,你现在做什么?”
“洋平和小宫合开了一家健身中心,我在那里做健身教练。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以为你还在打球呢。”
他这句话一出口,其他四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古怪。彦一忙说:“仙道学长,樱木他......”
樱木笑起来,说:“我才不会像狐狸那样遮遮掩掩的。前年背伤复发,已经不能做半小时以上的剧烈运动了。也就是说再也打不了球了。”
仙道“哦”了一声,说:“樱木,你还没这么快回去吧?”
晴子说:“我们会再呆几天,刚好可以看全国大赛。”
仙道学长说:“你们是也是来渡假的吗?”
晴子说:“不是。是来见流川君的。仙道君还不知道吧。关于那件事。”她看了看彦一。
彦一说:“对啊。我就是要告诉你,一个月前,渔住学长和赤木学长碰面,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最后决定8月20号以高中那时的阵容进行一次陵南和湘北的对抗赛。越野学长还特地到东京找你啊。”
仙道想,原来是为了那件事啊。他笑着说:“这么说的话,好像很不错呢。所以,樱木你们就来请流川回神奈川去,是吗?”
樱木说:“对啊。流川,你看人家仙道一说就通,你的架子怎么这么大。”
晴子忙说:“花道。”
流川这时说:“都是傻瓜。”
仙道一怔,他看着流川清瘦的脸。他看得出来,见到樱木和晴子,以及彦一和自己,他其实是很高兴的。毕竟少年时代也不是没有过好时光,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和流川完全不相干的人。
但他已经习惯孤单,不知道怎样找台阶下,而且,骄傲无比,小心地捂着自己的伤口。仙道这样想,眼中逐渐露出温柔的神色,但很快就一掠而过,这么多人面前啊。
仙道说:“樱木,我想为你的背伤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明天或者后天,有别的安排吗?”
众人一怔,晴子说:“仙道君你现在是......”
仙道说:“是骨外科医生。我今天去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联系好了。那里的骨外科也是非常有名的。大学的时侯我还在那里实习过,所以认识几位同行。”
晴子说:“那你怎么会知道......”她说到一半时明白了。她看了流川一眼,流川依然是沉默着,但他如此聪明,当然明白仙道的初衷,樱木只是这个初衷的附属品罢了。
果然,仙道说:“流川,等全国大赛结束,你也做一次检查吧。”
樱木说:“仙道,你是医生?不是蒙古大夫吧?”
彦一说:“才不是呢。仙道学长已经是国内骨外科的权威了。樱木,说不定你又可以重新打球了。”
樱木将信将疑地说:“再打球什么的还没想过,能治好当然是好事情。”
仙道笑着说:“我会尽力的。樱木,你要对我有信心才行。一切等检查完再说吧,现在我什么也不能说。不过,我希望樱木还是原来那个活蹦乱跳的樱木。”他这句话好像是对樱木说的,但流川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
这是他们跑回终点时,仙道对他的告白。只有流川才能理解的告白。

樱木用手肘推了推流川,说:“睡狐狸,你还记得我们高中在比赛时总是二对一夹攻仙道的事吗?没想到要一起做仙道的病人了。真是不爽呢。”
流川说了声:“白痴。”
彦一高兴地说:“如果流川和樱木都可以重返篮球场的话,就太好了。”
晴子点了点头,她也很高兴。虽然流川始终对她不假于色,但毕竟是她少女时代就爱慕的人,他如果能变回从前,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喜欢的人不一定是身边的人。
晴子那时想通接受樱木的时侯,就这么想。只要喜欢的那个人好好地生活,喜欢不喜欢自己已经不要紧了。那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了。
能像今天这样相聚一堂,就很好了。她看了看樱木,这个单纯的男人也很不错啊。各人有各人的幸福,各人有各人的因缘际遇。晴子这样想,很快就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为幸福而流下的泪水。
樱木看到她满脸泪水,不由心慌意乱起来,说:“晴子,你别哭了。虽然仙道看起来不是很可靠,但也许真的可以治好我呢。就算治不好,只是不能打球嘛,我不会在意的。”
晴子擦去泪水,说:“傻瓜,我是因为高兴啊。真是太好了。”
彦一也很高兴,仙道依然笑着,就连流川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柔和。
他们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些只为篮球而疯狂的孩子了。都已经在岁月里长成了大人,都已经各自在生活里尝过人世的艰辛和命运的无常。
但生活中只要有这样平安喜乐的一刻,只要觉得生命中还有梦想、朋友和爱人等等这些东西,那些因生命存在而必须去经历的辛酸苦辣就可以忽略不记。
在每个疗伤自省的漫漫长夜里,就可以从容地坐在窗前,静静地等待黎明破晓的那一刻。
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生命依然可以如花绽放般的华美灿烂。
即便是未知的旅程也就有了马不停蹄的勇气。
第三部分:看得见春天的札幌(之五)
吃完饭,他们走出饭店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在王子饭店的门口,彦一说:“樱木,你们住在哪家饭店啊?”
晴子说:“札幌公园饭店。”
“我住在洋槐饭店,倒是同一个方向呢。仙道学长呢?”
仙道一怔,说:“我没想到晚上会留在札幌,所以没有订酒店。”
“那也到洋槐饭店吧。应该还有房间。”
“好啊。樱木,要记住啊,后天上午9点到札幌医大附属医院哦。我在那里等你。”
樱木说:“知道了。你还真是罗索。你明天不是也会去看比赛吗?到时提醒我就行了。”
“不一定,我还要回小樽一趟。”
晴子说:“仙道君,樱木的事就拜托了。”
“别客气。”
樱木说:“还不知道箭猪头医术行不行呢,晴子,别忙着谢他。”
晴子说:“我们先走了。流川君,明天的比赛一定还会赢的。”
流川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嗯”了一声。他突兀地说了一句:“我有车。”
樱木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不早说?乘出租车可不便宜。送佛送到西嘛。”
仙道很意外今天的流川还挺有人情味的嘛。

五人上了车,晴子、樱木和彦一坐在后面,仙道坐在流川的旁边。因为樱木嫌仙道太高大了,挤人,所以把他赶到前面去。仙道只好言听计从地坐在副驾驶的位上。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十二年中第一次有机会并排坐得这么近。仙道只要微微侧头,就可以看见流川清俊的侧脸,他一丝不苟地握关方向盘。但仙道觉得流川其实很紧张,全身蹦得很紧。
毕竟,他们都没有想到能够重逢,重逢时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和地相处。他们都做过最坏的打算,以为两颗心会故拒还迎,又要迂回很长的时间。
但今天,刚好最适宜制造友好热闹气氛的樱木、晴子和彦一在,他们无意中把仙道和流川因十年分别而疏远的距离拉近了。他们就好像在流川和仙道像迷宫一样蜿蜒曲折的心灵通道里挖开了一条直线的隧道,使他们借以尽快抵达。至少仙道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说再独立的人也不能缺少朋友。

但善于制造气氛的人往往也是善于破坏气氛的人。樱木和彦一都是各中高手。
樱木因为觉得大家都不说话太闷,很是无聊,说:“仙道,你结婚了没?”
仙道笑了笑,说:“没啊。”
“那彦一,你呢?”
彦一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啊。樱木,你是很幸福,但不是人人都有和你一样的好运啊。”
“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女朋友总有吧。”
“有是有过。不过吹了。”
“真没趣。仙道你呢?看起来你应该比彦一更受女人欢迎啊。”
“樱木,我会生气的。”
“别这么小气嘛。”
仙道微微侧头看了流川一眼,这些年他是有过不止一个的女朋友的,就好像浅草明美,他都打算和她结婚了。
如果那时浅草不是那么敏感,真的和他交往下去的话,那......他想到都害怕。
他觉得自己很惭愧,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他是抱着忘记的态度生活的。所以,这让他觉得自己比不上流川。
所以他不能骗流川自己这些年是义无反顾地等着和他重逢的。
仙道说:“我是有过女朋友,不久前才分了手。本来打算和她结婚的。”后面的三个人都“哦”了一声,很是好奇。但仙道感到流川的脸色有点苍白,他觉得自己开始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后来呢?”樱木问。
“对方说我不是真心喜欢她,老是心不在焉,不是认真对她什么的,先把我踢出局了。”
“活该!以前你还不是常被那糟老头教练骂不认真。所以对女朋友也不认真。”
仙道说:“可能吧。因为她不是我喜欢的人。”
晴子这时突然开口了,说:“仙道君喜欢的人是谁?我们认识吗?”
樱木和彦一也很好奇,说:“对啊,是谁?”
仙道笑着说:“保密。”
樱木嘘了一声,说:“就会装模作样。”他突然对流川说:“睡狐狸,这个时侯你还没睡着真是奇迹呢。”
“樱木,流川要是开车睡着的话,我们不是很危险吗?”
“那倒也是。对了,狐狸,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一定没有了,除了睡觉就是篮球,谁会喜欢你。”
流川冷冷地回了一句:“白痴。”
他在想刚才仙道说的话。也许再次见面的时侯,仙道已经拖儿带女,这种觉悟流川是有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向对方承诺过什么,就像普通人那样分别,扎入人海中。
他就是结了婚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当仙道说到有过女友,甚至准备结婚时,他还是有了心脏绞扭的感觉,只是,这时腾不出手去捏紧胸前的衣襟。
那种疼痛的感觉就漫延了全身。他甚至觉得连仙道都感觉到了。因为那时他们是球场上互相防守的对象,在全神贯注的时侯要电光火石地猜测对方的想法和去向,所以远比常人更能看到对方细微的动作和心理的变化。
但这能怪得了仙道吗?他也不知道会再见面,也许他已经准备忘记自己了。

樱木和晴子在札幌公园饭店下了车,流川开着车继续往洋槐饭店的方向走。
他几乎没有在说过话,那种冷意就散发了出来。仙道知道刚才在饭桌上的热度开始降温,再加上自己刚才关于“女朋友”那番话又把流川的温度降到冰点附近。
流川从来就不是导体啊。
到了洋槐饭店的门口,彦一下了车。仙道下车的时侯,没有关上门,他俯身对连头也没转过来的流川说:“流川,你能不能下车?我有话对你说。”他转过头对彦一说:“彦一,你先进去,我就来。”
彦一点了点头,说:“我在里面等你。”
仙道回过头去,流川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他说:“有话快说,我明天还有比赛。”
仙道说:“你能不能下车? 我这样和你说话很累。”流川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终于不情愿地下了车。
他们走到树荫下,仙道说:“我刚才说的什么......是不是冒犯了你?”
流川冷冷地说:“你就是说这个吗?无聊。”
仙道忙说:“不是。只是随便问问。受伤的事,我今天到图书馆和医院去了解过了。”
“那又怎么样?”
“我想试一试。”
“我不想作试验品。你别自不量力了。在美国,骨外科专家说我不可能复原了,没有瘸腿已经是万幸。”
“可刚才你明明......”
“我是不想那个傻瓜失望。你要试就拿那个白痴来试吧。”
“我不是自以为是。如果没有一点把握,我不会说出口的。”
“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劳你费心了。”
仙道沉默了一会儿,说:“流川,是不是因为这十年来我没有找过你又或者......”
“别自作多情了。这世上谁没了谁会活不下去。”
仙道打断他,说:“有!”他无比肯定地从内心深处迸出这个字,把流川吓了一跳。流川困惑地看着他。
仙道说:“没错,我是骄傲又懒惰,觉得你不来找我我为什么要赶去找你,我也曾认为没有谁离开谁就会死,甚至打算找个人结婚,就这样过一辈子。但现在,我可以确信,那个没有别人就活不下去,至少活得一塌糊涂的人,就是我,仙道彰。”
流川转开头,他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回过头来,说:“那个时侯,为什么不说?”
仙道苦笑着说:“去美国的事,你告诉过我吗?是樱木说的吧。”
“那天下午你又去哪了?”
“那也是我想问你的。那天下午你找我只是为了告别吗?”
流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是-的。可你没在。”
“我就在学校附近的海边钓鱼啊。因为那时我也要做个决定。你去美国,我也要回东京读大学。就差那么一点呢。如果那天我回学校请个假,又或者你往海边多走一段路,也许就能见个面。但见了面又怎样?你还是要去美国的。”
“你为什么不打篮球了?”
“我改打网球了,现在是高尔夫球。这样就没有必要看〔网球天地〕或〔高尔夫手〕以外的杂志和报纸了。”
“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对我来说,从事什么运动都无所谓,并不是非篮球不可。”
流川没有说话。仙道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那时找我的意图?”
“已经过去了。”
“可我想知道。”
“我不想说。”
“这样对我不公平。”
流川看着他,说:“你知道又怎样?我说那时希望你一起去美国,你会去吗?你不会。”
他说着就快步走回自己的车,上车走了。

仙道怔在当地。如果换作那时的自己,为着自尊和骄傲,他想自己不会跟着他去美国。何况,他从来不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其实他真的会为流川在美国的发展祝福吗?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个专业?为什么他潜意识里希望他受伤,希望他打不了球了,希望他回到日本来?
今天上午在中央体育馆的走廊上见到的流川,正是他希望看到的流川。他原来希望流川以一个弱者的身份回到他的面前,接受他的施恩。
而他所希望的,正是流川的拒绝的。
流川并不希望他看到这样的自己,更不需要他的怜悯。
他们难道不可以像过去一要平等地相处,对等地付出感情?
流川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他比过去还更阴暗的爱情观吧?
仙道觉得今天的自己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几多煎熬。
几分钟前,他还以为自己和流川之间没有问题了,现在才发现真正的问题才刚浮出水面。

真好笑啊。他以为已经到了天堂,才发现走进了无间地狱。还有漫漫长途需要跋涉,才能抵达他们共同的出口。
仙道深深地吸了口气。像很多年前在神奈川的海边,对着大海喊的:“慢慢地.....从头再来吧!”
只是这一次不能再输给时间了。

第四部分:札幌的天空(之一)
8月3日上午,仙道乘新干线回到小樽。他下车后,心念一动,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小樽市立图书馆。
在图书馆的大厅里,他又遇到了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图书馆员粟山。粟山看到他,立刻就想起他来,是几天前来过的那个超级帅哥。她笑着说:“你是来找早川的吧?”
仙道明白她对自己和早川悦子的关系有点误会,但这没什么可对外人解释的。他点了点头,说:“早川小姐今天在吗?”
“我就去叫。请等一等。”
“谢谢。我在外面等。”
过了一会儿,早川悦子出来了。仙道甫一看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她时,会觉得眼熟。她和赤木晴子基本上是同类的女孩。
怪不得人们说一类人总是不可避免地喜欢另一类的人。所以,无论是赤木晴子还是早川悦子,她们先后看到流川都毫不犹豫地喜欢上他。这也许也是某种宿命。
但可惜的是,她们喜欢的人刚好喜欢的又是另一类人。就好像是一个箭号一个箭号地划向远方,没办法互相对划。这也许也是某种宿命。

悦子吃惊地看着他,说:“仙道君?秀一不是说你有事留在札幌了吗?”
仙道笑了笑,说:“本来以为是个无所事事的夏天,没想到会热闹非凡啊。昨天我遇见了很多以前的朋友。”
“秀一说仙道君高中时就认识千叶的教练了?”
“是啊。我们都在神奈川读的高中,而且是篮球场上的对手。后来他去了美国,我回到了东京,到昨天才见的面。说简单一点,就好像秀一和千叶。”
悦子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仙道君今天是来告别的吧?”
仙道一怔,说:“算是吧。”
悦子想当昨天秀一独自回来时,他们家的人就明白仙道不可能在小樽呆下去了。她问:“你到过我家了吗?”
“还没。我想先来见见悦子小姐。”
悦子有点迷惑,但仙道这样的人做事总是有理由的,她静静地等着仙道下面要说的话。
但她的心里开始有点不安。

他们一起走到树荫下。
仙道说:“关于秀一的事。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能转到青田高校是件好事。像秀一那样的男生,在哪里都不会被排斥的。而且,流川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一定可以管好秀一的。”
“仙道君,谢谢你。”
仙道一呆,说:“我什么也没做啊。”
悦子摇了摇头,她仰头看了看天空,说:“别的不说,我总觉得流川先生,是因为仙道君的关系才这么关心秀一的。所以,秀一还是沾了仙道君的光呢。”
她真是敏感啊。仙道想。
仙道突然想到初来小樽的那天晚上,早川姐弟谈到的那部叫〔情书〕的电影,说:“悦子小姐,那部电影里,男主角喜欢的究竟是他的未婚妻还是国中的女同学?”
悦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说:“国中的女同学吧。”
“那么,他的未婚妻后来怎么样了?”
“有一个喜欢着她的人一直陪在她身过,后来她就想通了,和喜欢她的人在一起了。”
仙道“哦”了一声,说:“也是这样啊。”他见悦子有点诧异,说:“昨天我也遇到流川高中时的同学了。其中叫赤木晴子的女生从前就喜欢流川,另一个叫樱木花道的男生又喜欢晴子小姐。现在,他们结婚了,非常幸福的样子。所以说,电影也不是胡编乱造的。”
悦子心中翻江倒海,她知道仙道不是来找她瞎扯的,但现在开始猜到他的意图时,还是觉得心痛难忍。
他是来告诉她流川喜欢的人不会是她,永远不可能是她。所以,要她别在浪费时间了。
她突然想到英文里的一句话:是你的究竟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究竟要让他自由。对于流川来说,她还远远未到可以干涉他自由的地步,但这不表明她喜欢流川的程度就可以一笔带过。
她是用了心的。可是,还是做了现实生活中的渡边博子。

她定了定心神,说:“那么流川先生喜欢的人是谁?仙道君可以告诉我吗?”
仙道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说:“那个人已经错过了他十年,在生活里浑浑噩噩地飘着。他喜欢的就是这么不知所谓的一个人。”
悦子现在完全明白了。他是在说他自己。她早就该想到是什么可以使仙道这样的人恍恍惚惚的。
而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他找到了人生再出发的勇气。那个勇气的源头就叫流川枫。
她早就该想到的,那个目空一切的流川枫,能进他眼里的也只可能是仙道彰这样的人吧。
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全仆后继地来到他们面前,但最终带着破碎的心无功而返呢?她不是最初也绝不是最后的那个。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是命运的错啊。
悦子笑着说:“好像是个相当不错的人啊。”
仙道知道她听明白了。他不希望这个文婉的女孩继续做没有结果的梦。这个梦结束的地方,通常就是另一个梦开始的地方。
何况他们都是喜欢着流川的同路人。不同的只是从这个起点开始,一个要陪着流川继续走下去,另一个则要踏上另一条旅途了。
所以,他对即使心痛如绞依然笑着的悦子就能够感同身受。

下午的时侯,仙道告别早川家的人回到了札幌。他把行李放回饭店,先到医院和医生们联系好樱木的体检事宜,才打了个电话给彦一。
“彦一,我是仙道。”
“仙道学长,你在哪里?”
“我刚从医院出来。彦一,青田高校的比赛......”
“第二场也赢了。千叶真的有流川以前那么厉害呢。学长,我还要到〔体育周刊〕办点事。晚上见吧。”
“好啊。晚上见。”
他挂了彦一的电话,看了看表,是傍晚七点多了,都市里华灯初上,显得朦胧静谧。真是个美丽的城市啊。
他拨了流川的电话:“流川,我是仙道。可以见个面吗?”
电话应该是接通了,但对方久久没有出声,仙道几乎以为彦一给的是空城空号。但如果是流川,也不足为奇。
他又说:“昨天晚上你说的话,我想过了。流川,能不能从头再
来?”
对方挂断了电话,仙道怅然地握着行动电话,站在札幌的街头。明天会怎样呢?
突然,屏幕开始闪烁,像是有信息传来。他打开一看,是流川传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傻瓜。”
他笑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札幌的空气。这里是除了神奈川以外他和流川共有的天空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一个他牵挂着的人,电话屏幕上闪烁的那两个字就是他们没有失去联络的证明。
生命中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仙道大步踏入札幌的茫茫夜色中。

8月4日的上午十二点,仙道把樱木和晴子送到医院门口,对他们说:“体检的结果下午才能出来,我要和其他的几位医生研究一下,才能告诉你们结果。”
晴子说:“拜托了,仙道君。”
樱木说:“如果是坏消息,也尽快告诉我吧。我可不想牵三挂四的。”
仙道点了点头,说:“我会的。消息好坏都第一个通知你们。不过,樱木,要对我有信心哦。”
樱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仙道,我就相信你一次。“
仙道想,如果流川也这样爽快就好了。
他心念一动,说:“樱木,流川看来不大相信我的医术,他不肯来体检。你有没有办法?”他想起高二那次练习比赛,流川和樱木逞强争胜,竟能在筋疲力尽时继续比赛。这俩个活宝也许可以互相推动。
樱木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包在我身上。我看流川一定是担心越治越坏,他对你没有信心。真没礼貌啊。这种事还是要我天才樱木出马才行。”
仙道想对付正在生闷气的流川,也许樱木是个以毒攻毒的良方。

晚上,仙道在饭店里看樱木的体检报告和以前医院传真来的治疗资料。这时,电话响了,仙道接通电话,说:“我是仙道,哪一位?”
“流川枫。”
“流川,你......”
流川在电话里很干脆地说:“比赛一结束,帮我安排体检。”
仙道喜出望外,说:“流川,你想通了啊。真是太好了。”
流川“哼”了一声,说:“少自以为是了。你又未必能治好我。”
“你肯让我试试,我已经很开心了。”
“如果失败的话......”
“我把下半生赔给你。”
“白痴。”流川挂了电话。
仙道脸上的笑容还没漾开,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是樱木。
“仙道,流川有没打电话给你?”
“樱木,你还真有办法。”
“那还用说。我是天才嘛。”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那狐狸最受不了激将法。我笑他其实是怕我治好后太厉害,所以故意不治好让我们没办法比较。他那个人最怕别人说他是胆小鬼了。”
“樱木真是太厉害了。”
“那当然。仙道,我的体检结果怎么样啊?”
“我还在研究。还不能告诉你什么。”
“如果没有希望的话,先别让狐狸知道。”
仙道一怔,没想到樱木也有心细的时侯。其实他从来都是粗中有细的啊。
他有点感动,连单细胞生物樱木都可以为流川这样设想。
他说:“不是那么回事,樱木你别瞎猜。因为我是个医生,要对自己的话负责,所以,没慎重考虑之前,是不能乱说话的。你要相信我啊,樱木。”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就这样,我挂了。”
再难为的事,只要有开头,就一定可能解决。因为是仙道彰,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自信。

第四部分:札幌的天空(之二)
8月6日,青田高校止步四强,获得了开校以来在全国大赛的最好成绩:第六名。
这场比赛,仙道、樱木、晴子、彦一和秀一都来看了。千叶他们的对手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山王工高。十一年前,湘北以微弱优势胜出,但这一次,流川做教练的青田高校则以8分之差败北。
无论从篮球的传统、球队的实力来说,身处北海道的青田高校都不是山王工高的对手。所以,即使是经过顽强苦拼,仍然落败。但观众给了主队热烈的掌声,为他们顽强抵抗全日本高校最强的队伍而喝彩。
掌声经久不息,此情此景仿如昨日,晴子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赛后,彦一问流川对这场比赛作何感想。流川好一会儿才说了两个字:“可惜。”
仙道他们也走了过来。
晴子说:“流川君,虽然输了很可惜,但是很精彩的比赛呢。”
樱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是啊,你不要臭着一张脸嘛。刚才观众一直为你们鼓掌啊。”
流川说了句:“白痴。”横了他一眼。
彦一说:“其实这么多年来,山王工高也就是十一年前输给湘北一次而已。他们是真正的强队中的强队啊。所以,流川,别太介意了。”
秀一这时对千叶说:“千叶,你今天表现很好,山王工高都很重视防守你呢。我想你一定可以选为今年全国大赛的新人王。”
千叶一怔,说:“新人王,我才不介意。”
“明年一定可以打得更好的。”
“那件事你决定了没?”
秀一一呆,说:“怎么说呢,能和千叶一起比赛,我是很高兴啦。”
仙道看着他们俩个,突然说:“我有个想法。”
彦一说:“仙道学长,你快说吧。”
“因为流川和樱木都受伤不能参加比赛了,我突然想到由千叶代替流川,秀一代替樱木出场,不就可以好好地进行一场比赛了吗?”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樱木看了看秀一,说:“这家伙能代替我吗?”
仙道说:“他的抢篮板和灌篮技术可能比不上樱木你,不过,秀一的技术很全面呢。”
樱木逼近仙道,说:“仙道,你是说我的技术很不全面吗?以前也是这样笑我的吧?”
“樱木,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侯,大家认为这个意见如何?”
晴子这时说:“我觉得很好啊。流川君和花道都有新人代替上场,等伤治好了,下一次不就可以自己上阵了吗?流川君,你觉得呢?”
流川没有说话,仙道说:“流川,你不是很希望看到千叶和秀一的配合吗?这次是个好机会呢。”
流川其实也心动了,毕竟他自己和樱木都不能上场,湘北实力大减。但有了这两个新人加入,就不同了。何况这两个都还是他中意的学生呢。赢是第一位的啊。
彦一说:“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虽然我们陵南吃了点亏。”
樱木说:“彦一,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和流川已经比不上这两个毛头小子了吗?”
“技术上当然不是。可是,我们都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他们两个才十六岁。而且大家都很久没打球了吧?至少我是这样。不过,我想他们也会同意的。流川,你觉得呢?”
“随你们便。”
仙道问千叶和秀一:“你们俩个愿不愿意到神奈川和我们进行比赛啊?”
千叶和秀一互相看了一眼。秀一说:“我是没意见啦。而且也很想看看仙道君和教练以前读书的地方。千叶你呢?”
“好啊。”
晴子高兴地说:“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回去告诉哥哥的。相田君,陵南那边就麻烦你去传话了。”
“包在我身上。樱木,晴子小姐,你们什么时侯回去啊?”
晴子说:“明天。相田君,你什么时侯离开?”
“我后天也要回大阪组稿了,然后才能去神奈川。仙道学长,你呢?”
“后天为流川体检之后,我会回东京办点事,然后从东京到神奈川。”
“这样啊。看来大家终需一别了。不过,想到很快就可以在神奈川见面,就觉得很兴奋。”
樱木这时对秀一说:“你叫秀一吧,你是代替我出场的,千万不能输给代替流川出场的千叶哦。我会杀了你的。”
秀一吓了一跳,说:“樱木君,我会尽力的。”
“在这段时间要拼命练习啊,得分一定要比千叶多,知道吗?”
秀一心想那可不容易,但不敢说出来,说:“樱木君,我会努力的。”
晴子说:“花道,你别吓坏早川君了。”
“晴子,我只是和他先沟通一下。”
樱木突然想到什么,把仙道拉到旁边,小声地说:“我的体检结果到底是......”
樱木看了流川一眼,心想如果是坏消息可别让他知道了。
仙道笑起来,说:“你别这么小心了,我正要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呢。”他大声地说:“樱木的背伤我研究过了,可以治愈啊。等神奈川的比赛结束了,樱木你就到札幌来治伤吧。”
众人眼中都露出喜悦之情,彦一转念一想,说:“仙道学长,你不是在东京工作的吗?”
“我决定到札幌来工作,已经和札幌医大联系好了,他们也很希望我到这里来。东京拥护吵闹,我还是觉得札幌好。”
流川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发了一阵子呆,说:“我可没有......”
仙道打断他,说:“我觉得札幌很适合居住呢,就好像神奈川一样。彦一,樱木,晴子小姐,以后要常来玩哦。”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那还用说嘛。”
秀一和千叶当然更是高兴,他们都是非常喜欢仙道的。

8月8日上午,仙道为流川做了体检。
8月9日上午,仙道乘新干线到小樽。他来到早川家的饮食店时,早川夫妇和秀一都很吃惊,没想到他还会来。
仙道笑着说:“早川先生,早川夫人,我明天要回东京了。今天是来辞行的。”
早川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听秀一说,先生决定到札幌来工作?”
“是啊。所以要回东京办辞职手续。”
“离开东京到北海道来,令尊令堂会不会同意啊?”
早川夫人插话说:“老头子,你那天听说了不是很高兴吗?再说,我们健一因为彩子成了东京人,先生到北海道来,不是刚好扯平了。”
早川先生横了她一眼,说:“你懂什么,先生是有远大前途的人,和健一那小子怎么会扯得平。先生,你别听老太婆胡说。”
仙道笑道说:“夫人说得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还有一件事,秀一到神奈川参加我以前球队比赛的事,俩位能同意吗?”
早川先生说:“我觉得很有意义,让秀一去见见世面也好。仙道先生,你尽管带他却吧。”
“太好了。”他对秀一说:“秀一,我和流川说好了,到时,你和流川、千叶一起到神奈川去,我会从东京到那里和你们会合。到时再见吧。”
秀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想到要去仙道君以前生活的地方,真是太兴奋了。”
仙道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猜你一定会喜欢湘南的海边。”
他们把仙道送到门外。
仙道说:“这些日来承蒙照顾,非常感谢。”
早川夫人说:“先生才住了几天,谈不上什么照顾。招待不周,还真是抱歉呢。以后秀一到了札幌,请多关照啊。”
“那是当然的。”
仙道心想如果不是来小樽,他和流川还不知道要什么时侯才能见面。总之,他心里对早川一家充满感激。

晚上,仙道回到札幌。
因为是乘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东京,他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流川和樱木的体检报告整理好,放回包中。还有一些疑问要回东京的医院问问广海主任。
他拨了流川的电话。
“流川吗?我是仙道。”
“什么事?”
“我明天回东京。秀一的事就拜托了。”
“不用你说。”
“流川,你的体检报告,我仔细地研究过了。”
流川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行吗?”
“不。你受的滕伤,比樱木的背伤其实情况更乐观。因为时间过去并不太久,樱木则拖太久了。”
“那白痴没希望了吗?”
“也不是。但更加困难罢了。我有信心让你们都好起来。”
“别说大话啊。”
“你怎么说都行。”
流川又沉默了,终于说:“那天你擅自主张要到札幌来工作,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吗?”
“你上次不是说那时希望我和你一起去美国吗?那时因为碰不到面而错过,现在我想到有你在的城市来。”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我希望你能继续做你喜欢的事。而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行了。什么地方也无所谓。在哪里不能做医生呢。”
“将来后悔了怎么办?”
“谁也没强迫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电话那边又许久没有声音,仙道以为他悄悄挂了电话。
仙道握着话筒,有种万籁俱寂的感觉,终于他听到流川说:“随你的便,神奈川见吧。”
仙道知道流川这是同意他的所作所为了。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上他们达成了共识。虽然还有很多的问题,但一个一个地解决吧。
他轻声说:“小心保重,神奈川见。”
流川挂了电话。

仙道走到窗前,推开了窗门。札幌如水的夜色倾泻了进来,铺得他满头满身。
刹那间,仙道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另一个时空,在一个五月的阳光灿烂的午后,少年时代的他推开了另一扇门,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那个叫流川的少年。
于是,在那一刻,岁月关闭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一页,同时打开了和流川休戚相关的那一页。
新的人生开始启程了 。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这样的时刻吧。
仙道看着窗外夜色阑珊的札幌,静静地想,嘴角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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