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明天 + 续篇《美丽人生》
作者： 草头，收录日期：2007-04-20，1045次阅读
仙道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跑到了PUB的舞台上，拎起吉它弹了起来。也许是由于喝醉的缘故，他一共弹错了三次，忘了一整段的歌词，甚至因为个别的音撕破了嗓子。
于是，有人向他扔东西。花生壳，水果皮，空的易拉罐……
整个PUB开始热闹起来。
仙道依然忘乎所以地唱着：啊，如果还有明天，如果还有明天，你想怎样装扮你的脸；如果没有明天，要怎么说再见……
他唱啊唱啊唱着，然后，“轰隆”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音乐停了。嘈杂也停了。
仙道的脸贴在了地板上，他觉得什么东西很凉，眼前黑乎乎的。他咧开嘴：“晚安，仙道。”说完，就睡着了。
流川枫一脸火气地看着陵南的那帮人，还有鱼住和福田两个人夹着的仙道。他一言不发地扫过人群，然后把眼睛盯在越野的身上。越野觉得自己像承受着一大块钢板一样，重得喘不过起来。彦一开始咳嗽，于是越野也跟着咳起来。
流川依然没有说什么。
越野咳了半天，终于决定要回报流川“殷切”的眼光，他支吾地说到：“这个……仙道他……他喝醉了。”
“这关我什么事？”
“啊，流川同学，你知道……把他带回家，会好麻烦的……你一个人住……所以……我们……”
流川枫又扫了一边他们，依然那句“这关我什么事？”，接着“啪”关上了大门。
隔着门，流川清楚地听到他们那群人在外面的说话声。
“你看，早就说了，找谁不好，找他！”那是越野的声音。“可是，不是他们关系……”那是彦一。“唉，怎么办？带他回家到也没什么，只是怎么向父母解释，他这个样子……”这是福田。“鱼住队长……”“不行，我父亲最讨厌喝醉酒的人了。”“那彦一……”“我这边是没什么的，不过仙道去我家，我不保证我老姐会做什么事出来……”
听到这里，流川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门外安静了下来。
流川推开门，一手接过仙道，然后一转身，关上了门。
流川第一次觉得仙道好重好重，他吃力地帮仙道洗了个澡，然后抱他睡在了床上。
睡着的仙道像个孩子一样的，不时地会说些胡话。流川把他往里床靠了靠，又为他掐好了被角。
他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整个世界一样。墙上的钟敲了两声，凌晨2点了。虽然明天是周末，但因为习惯早锻炼的原因，流川从不睡懒觉。
他突然觉得倦了。
于是，拉起被子并排地躺在仙道旁边。流川闭上眼，继而又张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轻轻地吻了吻仙道的额头－－
“晚安，仙道。”
仙道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他原本条理清晰的思维目前在很多地方都有短路，一个弯拐到另一个弯的时候，他努力着，却找不到头也找不到尾。他用手臂把自己支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有股淡淡的香味，他又用力地吸了一下，一下子吸到了肺里。
这是哪里呢？
没有一样东西是熟悉的，也谈不上陌生。然后他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流川枫。
多年以后，流川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想起仙道那个时候笑得那样的放肆，想起他指着身上的睡衣说：“你帮我换的？”想起他恶作剧地说：“你什么都看见了？”想起他指着自己涨红着的脸，想起他说－－
“你要对我负责，流川枫。”
流川枫抄起椅子上的靠垫向仙道扔过去，仙道也连忙向他扔枕头。也许是太用力了，枕头在空中破了，洁白的鸭毛像雪花般散落在房间里，他们透过迷朦的空气互相对望着。
周围好安静。
流川枫听见仙道说：“我要死了，流川枫，我病了。”
流川愣住了。
仙道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是根本还在醉着没醒，会把这种事告诉那个叫流川枫的人。也许别人不这么认为，但他仙道，一直认为他们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不是吗？虽然他们有时会去一对一，虽然他们现在正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他们正看着对方，虽然……或许会有一万个虽然，但他和流川枫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那种错失感，不是存在于空间中的，而是时间累积的结果。
他的，通向未来的线，就要断了。
此时，他确实觉得有那么点可惜了。
仙道笑着说：“流川，陵南的那群家伙呢？哇，真是没有义性啊……”
仙道笑着说：“流川，你的衣服还真合适呢。”
仙道笑着说：“流川，枕头坏了怎么办啊？”
仙道笑着说：“流川，不要板着脸啊。”
仙道笑着说：“流川，我有点饿了。”
仙道笑着说：“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说再见了呢。”
流川枫走了过去，抱住他。
他听见仙道哭的声音。流川心想：他是害怕了吗？
是害怕死亡和别离，还是害怕要独自去面对一个新的开始呢？
“流川，我想去北海道。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北海道，好吗？”
流川枫松了手，点了点头。
仙道似乎高兴极了，他吐了吐舌头。
于是，他问，“流川，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流川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事实上任何人在那种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何况是不善言辞的他。
仙道笑了笑：”让你为难了？“
”你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个人，想有个人可以分担一下。你看，一大清早的，就让我看见了你。“
流川认真地看着他，”我不认为这很好笑，仙道。“
”我知道，你只是害怕了。“
仙道哑然。
”不过，仙道，我要帮你。“
仙道不认为这是个让他惊讶万分的回答，他能感到言语背后的坚持，那是种温暖的安慰，是不需要任何承诺的。
”流川，我看见你脑袋后有大大的光圈。“
”仙道彰，你要死啊！“
流川枫一拳打在仙道的胸口上，仙道猛烈地咳了起来。他抱着被子，笑倒在床上，”流川，你好神圣啊！“
于是，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然后，累了。
在那年的冬天，仙道彰觉得上帝就要关上门了，而流川枫却认为有扇窗被打开了。
END
续·美丽人生
太阳很好，从八九点的时候就射进屋子，洒在床上了。
我起不来，以前是因为懒，现在是因为病。
这半年的化疗，已经使我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样子，自己看了也觉得很滑稽。说实在的，我的头型根本不适合光头，唉，多好的一个帅哥就这么被糟蹋了。
不是我吹，真的，阿牧太老，藤真太矮，樱木太幼稚，流川那家伙又万年冰山脸，放眼望去，整个神奈川高中篮球界，数风流人物也就是在下了。
当然，女FANS多也是公认的。以前我也觉得一群女人跟在后面很麻烦，不过自从看到过某人的亲卫队之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喜欢我的那些女孩子们是多么温柔可亲气质一流啊，记得以前三年一班的雪奈做的一手好寿司，一年三班的绿子煮的咖啡也很香，还有我们班的班长，那女人虽然一付看不惯我的样子，不过饭团弄得到不赖，如果那偷偷放在我桌子里的东西是她自己做的话。
啊，让我再想想看，还有谁，还有谁……
哎呀，好冷。有只鬼手伸进了我暖烘烘的被窝里。喂，有没有搞错，现在是冬天啊。我知道他在摸我的耳朵，不行，我要藏起来，不能给他摸到。
我一边想一边往里钻。唉，可惜每次都失败。
“我知道你醒着，别装了。”
呃，我知道你英明伟大好不好！
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第一眼就看见他弯着个腰，居高临下地瞅着我。其实，他长的一点都没有我高，真的，虽然相差也没多少，大概就两三厘米吧，不过这两三厘米是决定性的。相信我，如果是打拳击的话，那就是重量级和轻量级之间的差距。
“醒醒。”他拍了拍我的脸颊。
“喂，不要打我脸。”难道这家伙不知道，女人不能摸腰，男人不能打脸的嘛！
“白痴，做什么春秋大梦啊！”他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哎，生什么气嘛，我又不是在做艳梦。
他“啪”得把我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唉，说起这个就痛心不已，以前我抱他容易，不过再容易的时候也要用两只手。现在他到好，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单手就提我。
这大概就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
唏嘘。
就会欺负老实人。
说起我的保姆，别的都好，就是脾气不好，脸皮又薄。
啊，啊，忘记了，还有读书成绩差！我帮他做作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每次考试都能低空飞过警戒线。
就这点，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问号了。我一直希望能在我的人生句号点上之前，先把这个问号给了结了。我多想穿上风衣，戴上帽子，再叼个烟斗，然后夜访，不，暗访湘北高中！可惜，老天爷不给我机会。
下午要去医院做检查。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我发现除了没有头发，人瘦点，苍白点以外，到还是英俊潇洒的。想到这个我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我一定是太高兴了，笑出了声来，原本蹲在地上替我系鞋带的他，皱着眉头捶了我一拳。
没用什么力气，我也不痛。但是我要装的很痛。
他看到我捂着胸口，一下子惊慌起来。嘻嘻，我最喜欢看他惊慌的样子了，只有这时候，常年冰山才会滴点水出来。
当然，这类戏码我不会经常上演，搞得像狼来了那样，我也会害死自己的。
不行了，他站起身来要去找电话，哎，我一把拉住了他。
好痛。这次是真的了，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好歹我也是个病人哎。
他怒目而视。
我开始内省。古话说，自作孽不可活。照样子看来，下午的栗子蛋糕吃不到了。怎么办？我想了很久了，就想趁这个出门的机会大块朵饴。
上次住院的时候，看到同病房的一个女孩，只能每天喝流质，好可怜。我现在不吃，等待何时啊。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谁啊？”我拿过外衣穿了起来。呵，其实相对于洗澡、穿内衣这样的大事，这类穿外套的小事，一般都是我自己做的。
耶？为什么又打我！
虽然我刚才色心大起，咳咳，难道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是越野。”
是越野，越野宏明哎。哇，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啊不，是第二好的人，这种时候不能忘恩负义。
我看着他，我一定笑得像朵花一样。好棒，打老远，我就闻到了栗子蛋糕的香味，嗯，还有起司蛋糕，水果蛋糕，布丁蛋糕，再来杯咖啡，最后要个抹茶冰淇淋，哇，想想口水都流出来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又干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了吗？
没有啊！
不，等等，我连忙收起笑容，非常义正言辞地说道：“啊，那个混蛋！不要让我看见他！”
唉，忘记了，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虽然我跟越野之间只是非常纯洁的同志般的友情，不过那家伙小心眼的很。没办法，人一受欢迎就有这样的烦恼。
我目前的状态还能自己走，说起来算是幸运吧。其实也蛮怕，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大小便也不能自理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
对不起，我要收回前面的话。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我答应过他不随便说死的，我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说话算数。
外面的太阳非常灿烂，虽然因为季节的关系，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这一点到是和我的头很配。耶，大街上的美女们，我来啦。
可是，门口的出租车早已停好，专车直达。
这个家伙，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如果说武林群雄华山论剑的话，我的成名武器不是三分球，不是快速切入，不是篮下射篮，而是——微笑！
没有人可以抵挡我的笑容，就像现在这样，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周围的大护士小护士，大病人小病人都折煞于我的魅力而不能自拔。
他去挂号了。这年头生病的人太多了，肯定会花些时间的。
趁此良辰美景，我要红杏出墙。
我左顾右盼，寻找对象。
唉，不幸的是，坐我左边的三条腿，右边的鼻涕流了一脸。
郁卒。
打针真的很痛，我从小怕打针。
可能是老天爷为了惩罚我刚才的不良动机，这次的比以往的都痛。
我一边抱怨着上次的那个温柔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边捂着屁股往外走去。
老远就看见了越野，他们一共四五个人聚在医院的花园里，看见我们，都跑了过来。
鱼住是我认识第二好的人，越野先自动退后。他们家的便当就是好吃。我们一群人现在正坐在草坪上吃便当。
越野一付老妈看儿子的眼神，看的我浑身不自在。彦一还是老样子，像只鸟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不过看在他老姐替我织了顶帽子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吧。
现如今的女生，还会做女工的真是少之又少，连我妈都懒得动手。他老姐真是贤惠，我要祝她嫁个好老公。
帽子虽然不好看，不过蛮耐用的，戴在头上也暖和。
对面那群没人性的家伙笑得跟花痴一样。真是，没见过帅哥戴帽子嘛！
以后别让我抓到把柄，哼，我可是有仇必报的。
我没有吃到栗子蛋糕，因为我咳嗽了。
咳嗽是感冒的前兆。这种时候要是感冒了，是很要命的。
我不想看他难过，所以很懂事地早早回家了。
大概是一直独自生活的关系，他到是很会照顾人的。有的时候，人确实不能光看外表。就好像我这样的，看上去人高马大，身体很好，可是要么不生病，一生病就是一个死字。
我眯了一会就起来了。
睡不着，外面太阳还好得很。这么好的时光，用来睡觉太浪费了。
于是我起床写信，别误会，写给我妈。
我爸爸是个外交官，所以我妈一直陪他在外面。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除非是回国述职，一般来说他们是不能随便回来的。这到也好，反正我也不想他们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凑过头来，我连忙把信纸捂了起来。
他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走去了厨房。
唉，弄得我很没有成就感。
相当初，他一定会拼命抢过来看的。大概是这类把戏玩得太多了，确实，没有革新就没有进步，等明天有空了，我要想些新鲜玩意儿出来。
他不笨，真的，就是太老实太直了，不会骗人。我现在的人生目标之一，就是要在有生之年把他教得八面玲珑一点。就算不出去害人，也不要被人害了。
以前他收到女生的情信，一般情况下，只要我有力气，都会帮他审查一边。呵，有个把人的文笔还真是不错。虽然肉麻点，不过还能看。
说来，我以前收到的情书也很多啊。可自从我不去学校上课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有没有想起过我，一定会泪流成河的吧。唉，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其实我一直很想写遗嘱。有时候和他开玩笑也会说起来，他大概也知道我没心没肺的，就第一次真生气了，后来也随便我瞎说。
要写什么呢？
他给了我那么多，而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两根鱼杆吧。生病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用过，海边风太大，我经不起吹。
他妈的，不好意思，说脏话了，是个人都比我强壮啊。
我们晚饭吃的是速食，超市里买的，我还会另外吃些医院里配的营养餐。
自从我们同居了以后，有时就会去7-11便利店买东西。
嘿嘿，这世上的巧事就是多。我是7号，他是11号哎。不过说起这个，到要感谢樱木那家伙了，要不是他抢了队服，我们一定不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上次听他说起这件事，我简直笑得肚子都疼了，当然最后少不了被暴打一顿。
那段时间我还身强力壮，所以很耐打。唉，这就叫做打是亲，骂是爱吧。
晚上的时候，他都是料理完了我以后才去收拾自己的事情，为此不得不改了好多生活习惯。
我知道他嗜睡，他懒，一个人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在乎。
可现在不行，他要睡得比我晚，起的比我早，他要洗衣服，做饭，打扫屋子。我除了可以帮他做作业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能想象他上课的时候流一桌子的口水，乱没形象地呼呼大睡。那不是因为社团活动太累，而是因为照顾我。
说起社团活动，没有我的神奈川高中篮球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每个人都对此三缄其口。
就算没有了我，他也会有其他实力相当的对手吧。就算神奈川没有了，全国也一定有。对了，那个叫北泽的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耶？北泽还是泽北？
想起这个，我到有些不高兴起来，他身边有那么多如狼似虎的人在，我又鞭长莫及。
唉，上次是彦一还是越野说的？说我太花心了，小心作茧自缚。嗤，说来越野那家伙暗恋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嘿嘿，其实……
呃，他洗完了澡，正把脸凑在我面前，看着我。
我刚才一定又失态了，可能笑得太过火。我很不好意思转过头去。人家现在力不足，所以才心有余嘛，也就想想，过过瘾，还每次都被抓到，真不公平啊。
不过，还好他不善言辞，因此基本上我都能糊弄过去，虽然这也要冒点风险。
他躺在我身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
以前他总喜欢把头靠在我的胸口睡，后来因为那样会引起我呼吸不顺，而他又睡得太死，不容易叫醒，所以就改了习惯。
现在的我喜欢靠在他的肩上入睡。别想太多，这跟谁上谁下可没必然联系。我是他的夫，他也是我的。我以前到是有想过自己做张结婚证，唉，算了，这种丑事也不说了。
可后来我知道，就算没有也不要紧。有些东西远比契约要长久，要有价值多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死，这不是我能掌握的，我不是神。
我是仙道彰，他叫流川枫。
我们只是一对有着爱我和我爱的普通人。
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真的。
对我来说，我的美丽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往哪里找 像你这么好
我愿陪你耗到老 耗到老
END